晚上，皇宮上下大擺宴席，風綺雪跟著太監們混到了一桌準備吃席。

        當然，下人們的席面跟主子們的席面肯定是存在很大差距的，不過風綺雪也不介意，餓了一天了，吃什么都香。

        她剛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就被一個老太監提溜著耳朵給提起來了。

        “疼疼疼！”風綺雪還以為是自己被人發現了。

        可老太監卻說：“吃什么吃，走，去正殿伺候主子們去！”

        嘿這老太監！

        風綺雪本來想掙扎的，可又覺得不符合太監這個人設，萬一鬧起來也不好看，只能低眉順眼地跟著老太監走向大殿。

        就是可憐剛剛準備下手的雞腿沒了……

        四四方方十分開闊的大殿中央，正有美女在跳著舞。蕭墨塵坐在最高位的龍椅上，兩邊坐著的都是今日聽封的功臣們。

        再怎么有美女跳舞，這里的氣氛也不如太監宮女們的席面熱鬧，每個人都正襟危坐端著架子，吃菜都不自己夾，還非要別人伺候。

        這么樣吃飯能好吃嗎？

        風綺雪被安排在蕭墨塵左手邊第三個位置的一個將軍身后伺候，端著酒壺剛準備給將軍倒酒，就突然被一個小太監搶走了手里的酒壺。

        “你……”

        風綺雪正要跟這個小太監理論，就聽到身后叫自己來的老太監說：“你，去伺候皇上。”

        “我？”風綺雪轉身指著自己問。

        老太監眉頭皺得跟個“川”字一樣，用拂塵抽了風綺雪的衣擺說：“快去！”

        “哦……”風綺雪想在蕭墨塵身邊也行，比伺候這些人強。

        她彎著腰來到蕭墨塵身后，心里想，蕭墨塵還能認出來自己嗎？

        為了演好太監這個的角色，風綺雪端著酒壺站在蕭墨塵身后，只要他的被子空了就倒酒，盤子里沒菜了就夾菜，不僅勤快得很，甚至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就好像喂小狗一樣。

        就在她要給蕭墨塵倒第n杯酒的時候，蕭墨塵突然抬手擋住了杯口，側過臉輕聲說：“你在這樣倒下去，朕就要醉了。”

        從他的語氣中，風綺雪突然意識到蕭墨塵知道這張陌生面孔下是自己，所以他是故意要自己來伺候他吃飯的。

        沒辦法，這么多人面前，風綺雪只能尷尬一笑點點頭，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啪”一聲，蕭墨塵的筷子突然掉在地上了。

        本著盡忠職守的風綺雪立刻彎腰蹲下去撿，還沒站起來，就看到蕭墨塵遞過來一只撥好的蝦。

        看到這一幕風綺雪仿佛一秒鐘夢回小漁村。

        她抬頭看了看面不改色看向跳舞美女的蕭墨塵，猶豫了一下，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抵不住美食的誘惑，張開嘴巴小心翼翼地叼走了那只蝦。

        雖然蕭墨塵坐得位置比所有人的都要高幾個臺階，不過幸好有桌子和耷拉下來的桌布擋著，不然讓人看到白天剛剛登基的新皇，晚上居然在宴席上親自為一個小太監剝蝦，還親手喂給他吃！

        這要是傳出去，蕭墨塵的名聲可就不保咯。

        吃完蝦的風綺雪剛準備站起來，卻被蕭墨塵按住了肩頭，示意她不要起來，然后又是一只撥好的蝦遞到了嘴邊。

        而這個過程當中，蕭墨塵始終目不斜視，面無表情，仿佛什么都發生一樣。

        桌子下面的風綺雪表情復雜地看了兩眼蕭墨塵，感覺自己現在好像一只小狗狗一樣，窩在人類的桌邊等待著喂食。

        也許是蕭墨塵等得有些不耐煩，他捏著蝦尾的手輕輕晃了晃，應該是想提醒風綺雪快點吃。

        反正也餓了，索性風綺雪就盤腿坐在蕭墨塵旁邊，張開嘴吃他遞過來的東西。

        這時候老太監看到蕭墨塵身邊沒人服侍，感到奇怪得很，剛剛皇上不是親自指了一個小太監去服侍嗎？怎么沒人了？

        老太監正準備自己上臺階去服侍的時候，蕭墨塵卻開口對老太監說：“你去伺候左將軍，朕身邊不用人伺候。”

        “是。”老太監只能收回即將邁上臺階的腿，轉而去服侍左靈萱。

        皇上身邊的太監親自去伺候左靈萱，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了左靈萱在蕭墨塵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就連左靈萱自己都忍不住看著蕭墨塵溫柔一笑，可對方卻并沒有看著自己……

        老太監走后，風綺雪也是松口氣，往桌子里面挪了挪，坐得更隱蔽一些，吃得反而有幾分心安理得，她也確實是餓了。

        沒一會兒，風綺雪拉了拉蕭墨塵的衣擺輕聲說：“給我喝口水。”

        雖然殿內的歌舞聲很大，蕭墨塵還是聽到了桌下人的聲音，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酒杯遞了過去。

        風綺雪以為是水，便直接一大口喝下去，沒想到是酒，瞬間被嗆得咳嗽起來，意識到自己正在大殿的桌子底下又趕緊捂住嘴巴，憋得臉通紅，生怕被人發現！

        這時左靈萱聽見咳嗽聲看向蕭墨塵，為了掩蓋風綺雪的聲音，蕭墨塵趕忙輕咳兩聲裝作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然后又有一個喝開心了的將軍站起來要敬蕭墨塵酒，還說了一堆奉承話，等著蕭墨塵端酒杯。

        這時候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蕭墨塵的身上，等待著他反應。

        可蕭墨塵手邊哪里還有酒杯啊，他的酒杯在桌子底下的風綺雪手里呢。

        蕭墨塵不慌不忙，雙手佯裝撐著膝蓋的樣子，然后一只手對桌子下的風綺雪勾了勾，拿到酒杯后舉著空杯子說：“愛卿的酒，朕必須得喝。”

        敬酒空檔的這一小會兒，這位將軍都要緊張起來了，還以為自己哪里惹蕭墨塵生氣了。

        然后蕭墨塵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站起來說：“來，朕敬眾愛卿一杯。”

        “多謝皇上！”

        在各種聲音的掩蓋下，風綺雪終于緩過勁兒來，嘴巴里火辣辣的無法緩解，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

        坐下的蕭墨塵沒事人一樣繼續看歌舞，隨手摘了一顆葡萄把玩著，悄無聲息就塞到桌子底下。

        正不舒服的風綺雪一口就咬過去了，嘴唇牙齒碰到蕭墨塵的指尖也不在意。

        可蕭墨塵卻被這不經意的觸碰撩撥得心癢癢，臉色又一瞬間不自然，只好用咳嗽掩蓋。

        左靈萱看著蕭墨塵咳嗽了許多聲，側過頭對心兒說：“去讓廚房準備一碗冰糖雪梨燉燕窩，皇上有些咳嗽。”

        “是。”心兒行禮后就下去了。

        歌舞繼續，客套不停，只有風綺雪這個小太監安安生生地坐在桌子底下專心吃著。

        宴會持續得時間很長，不少將軍都喝醉了。

        吃著吃著，風綺雪想起什么抬頭問蕭墨塵：“怎么不見亞蕾？”

        “她說不喜歡這種場合。”蕭墨塵端著酒杯掩飾著自己說話的動作。

        風綺雪點點頭，繼續吃著手里的雞腿，然后又抬頭問：“那白肅公呢？怎么也沒見？”

        “他說身體不適。”蕭墨塵面不改色地回答。

        “哦……”風綺雪咬下一口雞腿，想起白肅公白天的樣子，明顯腎虛的樣子，看來駿和的藥確實有效。

        不過風綺雪總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或者哪里怪怪的，又說不上來。

        這時候，心兒端著左靈萱讓準備的冰糖雪梨燉燕窩走了過來，跪在臺階下對蕭墨塵說：“皇上，左將軍見您咳嗽，便特意讓奴婢準備了冰糖雪梨燉燕窩。”

        “左將軍有心了。”蕭墨塵對左靈萱點頭微笑。

        聽到這一句，心兒還以為得到了準許，起身就要往臺階上去。

        突然蕭墨塵的臉就黑了下來，語氣生硬地說：“沒規矩！”

        心兒立刻慌了，趕快跪了下來說：“奴婢該死。”

        左靈萱也不明白，不就是去送一碗湯嗎？怎么就沒規矩了？當眾斥責自己身邊的人，左靈萱感覺面子上有些下不來，臉色略微尷尬。

        其實蕭墨塵是擔心心兒上來之后看到桌子底下的風綺雪。

        而風綺雪本人也緊張地停下了嘴里嚼東西的動作，側耳傾聽著，生怕有人上來。

        蕭墨塵這一聲呵斥雖然不大，但卻讓在場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只剩舞姬還在跳著舞。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蕭墨塵生氣了的時候，他突然起身親自下臺階端起托盤上的湯碗，并且在眾人的矚目中坐在了左靈萱旁邊。

        受寵若驚的左靈萱看著蕭墨塵的側臉說不出話，也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蕭墨塵端著湯碗舀一勺燕窩喂給左靈萱說：“萱兒心疼朕，朕也心疼萱兒。”

        沒想到蕭墨塵會喂自己吃東西的左靈萱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然后低頭喝了一口，甜絲絲的，甜到心里去了。

        隨即左靈萱莞爾一笑，周圍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下來，眾人又開始說笑玩鬧。

        甚至有喝醉的將軍端著酒杯走過來打趣說：“皇上對左將軍果然細心，湯都要親自喂才行。”

        后面跟著的將軍舉著酒杯說：“這天下誰人不知皇上與左將軍的這一段佳話，臣敬皇上和左將軍百年好合！”

        “還說什么左將軍啊！”又來一個醉醺醺的人說，“要叫皇后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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