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蕾笑著說：“真是嘴硬……不過看著你們和好，我也為你們開心。”

        她用手托著下巴，眼神落寞幾分又說：“若是我家王爺也在我身邊就好了。”

        “快了。”風綺雪握著亞蕾的手安慰說，“蕭墨塵已經順利登基了，很快你就能和你家王爺團聚了。”

        “嗯！”亞蕾低頭摸著肚子說，“我們一家三口很快就要團聚了。”

        不知是風綺雪也醉了還是怎么的，她感覺亞蕾說這句話的時候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里怪。

        亞蕾抬起頭看著風綺雪思索的樣子，起身說：“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風綺雪回過神來扶著亞蕾往門口走說，“你早些休息。”

        亞蕾離開后，風綺雪坐在床邊很想仔仔細細想想為什么覺得怪怪的，可是腦海中充斥的全是蕭墨塵那張臉，全是他們兩個人接吻時的心動和觸感。

        “哎呀！”風綺雪躺在床上雙手捂臉來回打滾，“要命了要命了！”

        尤其是蕭墨塵說的那句話，更是讓人忍不住去胡思亂想。

        風綺雪抬手給自己扇風，臉頰紅得發燙，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亂想，別忘了蕭墨塵跟左靈萱的事情，別忘了駿和，別忘了白肅公，別忘自己是穿書來的……

        雖然思緒萬千，可是喝了一杯酒的風綺雪也是暈暈乎乎中很快就睡著了。

        后半夜她因為口渴醒了過來，剛睜開眼睛，她就看到黑漆漆的床頭站著一個人，整顆心臟差點被嚇得跳了出去，驚呼一聲：“啊！”

        然后立刻蜷縮起來抱著頭，一瞬間曾經看過的所有恐怖片都浮現在腦海中，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感受著強烈的心跳，風綺雪緩緩從指縫中睜開眼睛，剛剛站著一個人的地方現在什么也沒有了。

        “我的天吶……”風綺雪松了口氣，想著是自己的幻覺，自言自語道，“太可怕了。”

        她揉著一跳一跳的太陽穴坐起來，還沒來得及徹底放松下來，一個聲音響起：“喝水嗎？”

        “啊！！”風綺雪再次被嚇得尖叫起來，緊閉雙眼對著空氣揮舞著雙手，整個人都往后縮著。

        “姐姐，是我。”蕭墨塵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靜靜地看著受到驚嚇的風綺雪，

        聽出來是蕭墨塵的聲音，風綺雪漸漸冷靜下來，喘著粗氣看向黑暗中的人影，不確定地問：“蕭墨塵？”

        “嗯。”蕭墨塵端著一杯水遞給她說，“是想喝水嗎？”

        心有余悸的風綺雪接過水杯的手都還在顫抖，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之后，不僅緩解了口渴，還安撫了被嚇得不輕的小心臟。

        一口氣喝完，風綺雪握著水杯看著黑暗中的蕭墨塵，疑惑地問：“大半夜的，你在這里干什么？”

        差點沒把她給嚇死……

        “看你。”蕭墨塵伸手要接風綺雪手里的水杯。

        風綺雪把水杯遞過去，不可置信地又問：“看我干嘛？這烏漆嘛黑的地底下，能看到什么？”

        “就只是看你。”蕭墨塵放下水杯后，在黑夜中聲音低沉地說，“只要知道你在這里，我就能感到安心……”

        黑暗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風綺雪聽出了蕭墨塵話中的落寞，感受到了空氣中的一絲哀傷，她想著轉移個話題，不想氣氛越來越沉重。

        就在風綺雪準備將駿和給她的太陽符扔向空中的時候，手腕被蕭墨塵握住了。

        蕭墨塵的手很燙，他輕聲說：“別，就這樣好不好，有光的地方，我會忍不住想要隱藏自己的心。”

        一瞬間，風綺雪突然有種心疼蕭墨塵的感覺，收起太陽符，就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蕭墨塵的輪廓，低聲問：“你不是第一次半夜站在我床頭了吧？”

        “嗯。”蕭墨塵如實回答，“不是。”

        “為什么半夜偷偷來看我？”風綺雪問。

        蕭墨塵坐在床邊，低頭扣著手指說：“因為睡著的你，不會推開我，不會說些傷人的話。看著你，才能讓我感覺到，我是真正存在的。”

        “墨塵……”

        “噓。”蕭墨塵轉頭看著黑暗中的風綺雪，突然有種強烈的想要傾訴的感覺，他輕聲說，“姐姐，你不能明白，那種自我懷疑的感覺。被操控的那些年里，有時候我能感覺到許多事情那樣做是不對的，可我卻無法左右自己的行為，每天都生活在自我拉扯和自我懷疑之中。我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跟自己如此矛盾，為什么我口中說著深愛的人，實際上我并不愛她，為什么我會丟失了一段記憶，我到底忘記了什么？每天深夜，我都感覺到無限的孤寂與漂泊感，四周黑暗無比，我卻孤苦無依。我嘗試著對身邊的人訴說，卻沒有一個人懂我，我便學會了沉默，把心事都埋藏。”

        風綺雪心疼地看著蕭墨塵的輪廓，從來都沒有聽過蕭墨塵說起這些話。

        她以為被白肅公控制的那些時間里，蕭墨塵是沒有自己的自主意識的，就按照設定好的道路一直走著。

        沒想到，他也并不好過。

        “可是這種情況在某一天結束了。”蕭墨塵轉頭看向風綺雪繼續說，“那天我發現了鈴鐺的秘密，我在那里看到了從小把我養大的人，可我面對她的時候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我與她之間還發生過什么事，卻被我忘記了。從那以后我就每天晚上都去偷看她的睡顏。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心里就生出一股安全感來，好像在大海中漂泊了許久的小船，經過風吹雨打終于靠岸的感覺。”

        蕭墨塵輕輕握著風綺雪的手，感受著她的存在，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他繼續說：“后來，我聽駿和說起了紙片人的事，說起了許許多多聽起來很荒謬的事。從那以后我就找到了我過得那么拉扯和痛苦的原因，可是我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之中。我所丟失的記憶到底是什么？姐姐，我原本以為，恢復記憶之后，你就會原諒我，可你卻說你愛駿和，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的心有多痛？想到你與他相處的那些年，我嫉妒到快要發瘋！”

        蕭墨塵的聲音中帶著哽咽，忍不住落下一滴淚，在黑夜的掩護和醉意的躥騰下才敢說出這些深埋在心底的話。

        他握著風綺雪的手撫上自己的心口，讓她感受著自己的心跳，輕聲說：“即使我所存在的世界本身都是假的，這顆想要為你而跳動的心臟，它是真的。”

        “墨塵……”風綺雪也忍不住眼眶酸澀起來，心疼地摸著他的臉頰，摸到他溫熱的淚水。

        “今日我登基，成為了萬人敬仰的皇帝，可只有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感覺到踏實。”蕭墨塵用額頭輕輕抵著風綺雪的額頭說，“我說了許多醉話，天亮醒來，姐姐就忘了吧。如果你還想選擇駿和，我想，我可以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他說完就松開風綺雪的手，與她拉開距離，低頭輕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蕭墨塵。”風綺雪抓著蕭墨塵的袖子，面對蕭墨塵的告白，風綺雪也有種想要坦白一切的沖動。

        幾個呼吸之間，她鼓起勇氣說，“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是駿和提到過的那件事嗎？”蕭墨塵回頭看向風綺雪問。

        風綺雪點點頭說：“嗯，你坐下。”

        蕭墨塵聽話地重新坐了下來，安靜地等待著風綺雪說，心里還有些緊張。

        “你現在看到的我，并不是我。”風綺雪糾結著應該怎么說才最合適，她低頭說，“或者說，我并不是風綺雪。”

        “什么意思？”蕭墨塵微微皺眉，盡力去理解風綺雪說的話。

        深吸一口氣，風綺雪從頭開始講述：“是這樣的，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是一個穿書而來的靈魂，無意中進入到了風綺雪的身體。我來這里的第一天，就是風綺雪在戰場上受傷的那天。”

        聽到這里，蕭墨塵回想著她口中的那場戰爭，那是他十八歲那年的首戰。

        想來也是，從那之后風綺雪就性情大變，還以為是她受傷導致的，原來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我……”風綺雪繼續說，“這本書，也就是現在這個世界，我很早就看過，我知道每個人的結局，而風綺雪是要被你殺掉的，為了不死在這里，為了找到離開這里的辦法，我就硬著頭皮跟你出去游歷，路上還想撮合你跟你的后宮們，雖然一個也沒成功，還讓你失去了那么多后宮……后來遇到駿和，我之所以對他有好感，是因為我知道他是你未來的國師，而且身為巫族人的駿和，早就知道了我的身體和靈魂不配套這件事。”

        “你為什么不一早告訴我？”蕭墨塵神情復雜地看著風綺雪問。

        風綺雪糾結地說：“我該怎么說？在與你相處的時間里，在白肅公出現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朝著復雜的方向發展了。我怕你理解不了，我怕你……你喜歡的人是魔族女帝風綺雪，不是真正的我。我怕你心里的深情都是給風綺雪的，我怕你訴說的心事都是讓風綺雪聽的，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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