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阿和。”風綺雪趕忙解釋說，“你想要健壯的身體，我可以幫你找！”

阿和沮喪地說：“這世間，還會有誰的身體比墨塵兄的身體更強大呢？你口口聲聲說要為我做些什么，可是呢？你并不是真心的，你不是！”

“我是！”風綺雪急切地說，“可蕭墨塵不行，他……”

“我明白，你愛他，你如此舍不得他。”阿和語氣中的沮喪突然消失了，換上毒蛇一般的誘惑迷離說，“不如，你把你的身體借給我，我不傷害你，我們共用一個身體？”

“我？”風綺雪的眼神有些發直，似乎變得呆呆的，那是一種受到蠱惑的表情。

阿和繼續說：“對，你我共存，只是……那樣的我，還是無法擁抱你，所以，最好還是墨塵兄的身體，他是男主，他的身體是這個世界絕無僅有的。”

他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誘惑和渴望。

風綺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瞳孔不自覺地放大，呼吸粗重之間呢喃：“我，我……”

“小雪。”阿和打斷風綺雪的猶豫說，“你不知道吧，曾經在鈴鐺里陪著你的我，并不是聽白肅公的安排，并不是貪戀他許諾的國師之位。”

風綺雪愣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問：“你說什么？”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阿和繼續說，“可我怕哪天一陣風就把我給吹散了。當時白肅公要把你困在鈴鐺里，他讓我選擇，選放棄一切留在那里陪你，還是選跟著墨塵兄復國，登上國師之位。我選擇了你，放棄了我一直以來渴望的，想要證明自己的那個未來。”

聽了這些話，風綺雪整個人震驚到無以復加！

她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一直以為阿和能留在鈴鐺里，是他當初說的那樣，是白肅公讓他監視自己的。

阿和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才留下了。

如果真相不是這樣……阿和放棄了前途，心甘情愿地留在鈴鐺里……

原來，他竟對自己用情如此之深！

風綺雪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肩膀上的重量又增加了許多，虧欠阿和的事情又多了一條。

阿和的生命，阿和的前途，阿和的愛……

“即使我為你死掉了，在我和他之間，你還是會選擇他，我明白了。”阿和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失望和悲傷。

空氣也隨即安靜了下來。

回過神來的風綺雪看著四周，哽咽著問：“阿和？阿和？阿和你還在嗎？”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風綺雪知道，阿和再一次傷心了，而自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在虧欠的，一直在掠奪的人都是自己。

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傷害了多少人？還毀了阿和的整個人生！

她不禁再一次思索，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里。

風綺雪坐在浴桶中愣神，心里想著，如果，如果用這副身體，能復活阿和，也許……也許算彌補一些？

她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犧牲了一個又一個，能救回來一個，也是好的。

風綺雪垂眸看著浴桶之中棕黑色的湯藥，倒映出自己的臉龐，不知怎得一滴淚落在表面，激起一圈圈的漣漪，整張面龐都扭曲了起來。

就這樣安安靜靜到了后半夜，蕭墨塵風塵仆仆地趕回來，看著情緒不高的風綺雪，坐在浴桶旁，用手掌撫摸她的臉問：“怎么了？不舒服嗎？”

這兩天，他問得最多的問題就是“怎么了”，因為風綺雪總是看上去很反常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擔心。

風綺雪側過頭蹭著蕭墨塵的手心說：“沒事，就是困了，坐得累了。怎么樣？花蕊安頓好了嗎？”

“嗯。”蕭墨塵輕柔地說，“花蕊說，讓你好好治病，不用擔心她，她會乖乖等你回去。”

風綺雪疲憊的模樣點了點頭，勉強一笑說：“墨塵，你不用守著我了，去休息吧，你看上去很累。”

蕭墨塵搖搖頭說：“我不累，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樣子，才知道什么叫累的模樣。你有心事嗎？”

他一直都能輕易地看透風綺雪的情緒。

而風綺雪垂眸搖搖頭說：“我真的沒事，可能是這兩天的治療太密集了，有些吃不消。”

然后她抬頭看著蕭墨塵，撒嬌一樣說：“墨塵，我偷偷到床上睡好不好？然后天亮之間再坐回來，夫人不會發現的。”

看著風綺雪期待的眼眸，蕭墨塵雖然不忍心拒絕，但還是猶豫著說：“這樣怎么行，藥效都發揮不出來了。”

“可是我想抱著你睡。”風綺雪軟綿綿的聲音輕聲說，“昨天坐了一夜，太痛苦了。”

蕭墨塵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行，這是為了你的身體好。”

“讓我去嘛。”風綺雪拉過蕭墨塵的手，親了親他的手心說，“就一會會兒，好不好？嗯？墨塵~”

蕭墨塵聽著這聲音，半個身子都麻了，看著她濕漉漉的大眼睛，堅持了沒一會兒就投降了，無奈地說：“算了算了，就一會兒，天亮之前就回來。”

“耶！”風綺雪無力地歡呼起來說，“就知道你最愛我了！”

她伸出手，勾著蕭墨塵的脖子，整個人被他橫抱出浴桶。

蕭墨塵絲毫不在意那些湯藥弄臟了自己的外衣，只想著別摔著風綺雪。

兩個人躺在床上，風綺雪鎖在蕭墨塵的懷里，絲毫沒有睡意，輕嘆口氣說：“墨塵，我坐在浴桶里的時候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什么夢？是噩夢嗎？”蕭墨塵抱著風綺雪，把玩著她的發絲問。

風綺雪點點頭，甕聲甕氣地說：“夢里我知道了一件事情，原來我一直以為的，都是錯的。”

“什么事？”蕭墨塵聽著風綺雪的聲音心疼地說，“我能幫你做些什么？”

風綺雪往蕭墨塵的懷里又鉆了鉆，沒有把與阿和的聊天全部說出來，低聲說：“我夢到白肅公了，他說，阿和當初留在鈴鐺里陪我，是自愿放棄了自己的前途，他在前途和我之間，選擇了我。可我卻……”

關于駿和的事情，蕭墨塵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風綺雪才是最正確的。

難不成說，這一切都是駿和自己心甘情愿，不怪你？

這樣聽起來對駿和很殘忍。

難不成說，駿和對你用情至深，你應該也同樣愛著他？

這樣聽起來，又對蕭墨塵自己很殘忍。

他能做的，也許只有在風綺雪傷心的時候，緊緊地抱著她，給她力量和陪伴了吧。

風綺雪也沒有再說話，她的心里在落淚，知道這樣的事實，其實很沉重，沉重到罪惡感遍布全身，會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每一刻與蕭墨塵的幸福瞬間，都背負著阿和的付出。

這一夜是如此的寒冷又漫長，風綺雪都不敢閉上眼睛，怕看到阿和的臉龐，怕再回想起那些已經被刻意塵封的過往。

而蕭墨塵同樣一夜未眠，心里五味雜陳。

再他看來，自己做的所有努力都不可能比得上駿和為風綺雪的付出。

所以他決定要更加努力地對風綺雪好，努力減輕風綺雪對于過往的那些罪惡感才行。

天還沒亮，蕭墨塵輕手輕腳地抱起風綺雪，將她輕輕放在仍然溫熱的湯藥之中，吻了吻她的額頭。

風綺雪只垂眸不語，眼角眉梢都掛著無盡的悲傷。

等天亮了以后，蕭墨塵繼續去幫忙做一些雜活之類的，阿和娘親按時來給風綺雪把脈。

“哎呀。”阿和娘親看著風綺雪憔悴的臉龐驚訝地問，“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她開始懷疑是自己的藥出問題了。

風綺雪尷尬一笑說：“我只是一夜沒睡，太累了而已，身體沒有覺得什么不適。”

阿和娘親沒有說話，她有些懷疑，還是愿意相信脈象。

把完脈才松口氣說：“沒事就好，那今天晚上就不泡一晚上了，太累對于治療也沒好處。”

“夫人。”風綺雪輕聲問，“我何時可以回去？畢竟我相公還有政務要處理。”

阿和娘親打開針包準備給她針灸，語氣輕松地說：“現在看起來比我預期的要好一些，想離開的話，明天吧，我把藥方給你，再教你相公畫幾道符，就又能撐一陣子了，效果好得話，能一點一點把你體內的噬心蠱給消耗死。”

“多謝夫人。”風綺雪說完安靜地讓阿和娘親幫自己針灸，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門外的蕭墨塵主動找到了族長，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這一天風綺雪但是沒什么事，反而蕭墨塵很忙的樣子，一直在跟著族長和阿和娘親學著畫符，十分認真。

到了晚上，得到阿和娘親的首肯，風綺雪也不用坐在浴桶里坐一夜了，窩在蕭墨塵的懷中兩人相擁而眠。

低低細語，是夫妻間睡前的情話。

第二日中午，阿和娘親和族長送他們到門口。

阿和娘親打包了許多藥材和黃表紙朱砂之類的給蕭墨塵說：“藥方子和服用辦法，各種方法我都放在里面了，不懂的可以通過傳音符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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