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子鼠(一)
“吱吱……吱……吱吱吱……”
福城十一中后門那邊的老街道路燈又壞了,時亮時不亮的,今天剛好就沒有亮,甄安全攥緊了書包帶,手里拿著手機打光,兩條腿一邊打顫一邊往家的方向挪。
平日里甄安全是不怕的,就算路燈罷工了,也有些商店還沒有關,有人有光,就是街道上的店鋪都關了門,那住戶們也總該有在家的。
可是今天,一個都沒有,這一條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何時開始就一直在響著細微的動靜,直覺告訴甄安全,那是老鼠發(fā)出來的聲音。
然而……這里就算是老城區(qū)那也是城里,怎么可能會有一堆老鼠!農村也不會有一堆老鼠同時出現(xiàn)吧!
甄安全不是個膽子大的,原本漆黑無人的環(huán)境就給他帶去了極大的恐慌,“吱吱吱”的聲音更是讓他在已經(jīng)算得上涼爽的秋季冒了一身的汗。
忽的,風一吹,甄安全猛的手一抖,手機摔到了地面上,好巧不巧的手電筒那一面朝下,頓時間空間黑了下去。
“甄安全同學。”
“啊啊啊啊啊!鬼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南無阿彌陀佛!”甄安全的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嚇得屁滾尿流,脫了力,直接往地上一倒。
一只強有力的手捉住了甄安全的后衣領,把他給提了起來。
甄安全眼前出現(xiàn)了一團亮光,他抬手擋了擋。
“甄安全同學,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聲音中透露出些許無奈,“沒事兒多做題,少看神怪志異。”
“葉老師?”甄安全放下手,他以為的鬼此時正拿著一個打著光的手機。
葉山溪“哎”了一聲,蹲下去把甄安全的手機給撿了起來遞給他:“你怎么走路的?手機都摔到了地上去了。”
甄安全伸出兩只顫顫巍巍的手,跟接圣旨似的從葉山溪的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機。
“葉、葉老師,我聽見了很奇怪的動靜,而、而且您沒有發(fā)現(xiàn)嗎?這條路上一家開燈的都沒有!”甄安全看見了葉山溪就跟看見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恨不能扯住葉山溪的褲腿,求葉山溪罩他。
葉山溪把手機舉高,用手背碰了碰甄安全的額頭:“沒發(fā)燒呀?”
甄安全急得跺腳:“葉老師我說的是真的!”怎么不相信他呢!
葉山溪露出一個“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疑惑表情,點開微信找到了一個叫做“福城發(fā)布”的公眾號翻了一下,然后才手機屏幕展示給甄安全看。
“今天這一片都停電,當然沒有開燈的了。”葉山溪語重心長,“甄安全同學,雖然我只是一個才到你們十一中的新老師,但是我該說還是要說的,平時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得知了真相的甄安全眼淚掉下來,感謝葉老師拯救迷途少年嗚嗚嗚。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葉山溪看著甄安全那一副嚇得虛脫了的慘樣,怕自己一離開,甄安全又會被嚇著。
甄安全立馬精神抖擻:“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謝謝葉老師!”
葉老師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神!
雖然不太清楚甄安全為什么眼里一下就迸發(fā)出了強烈的光,不過葉山溪還是點了點頭:“行,那走吧。”
有人陪著,原本漆黑得叫人生畏的環(huán)境也沒有那么恐怖了,在葉山溪的護送下,甄安全很快就抵達了他家樓下。
“葉老師,那我就上去了啊。”甄安全家就在二樓,抬頭就能看見那扇有些老舊的防盜門,都到家門口了,他爸他媽都在家,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有那么怕了。
“回去了趕緊休息,都快十一點了,明天還要上學,不要遲到了。”葉山溪露出一個老師專用鼓勵式微笑,“甄安全同學要好好學習啊。”
吊橋效應,指當一個人提心吊膽地過吊橋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見另一個人,那么他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才產生的生理反應,故而對對方滋生出愛情的情愫。[1]
十六歲的半大學生不會對葉山溪這個大他十歲的老師產生愛情,可他會不由自主地信任葉山溪,聽葉山溪的話,至少短時間內甄安全會無比敬愛這位新老師。
“葉老師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甄安全鏗鏘有力地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老師相信你,快回去吧。”葉山溪拍了拍甄安全的肩膀。
甄安全帶著一身浩然學習氣,“噠噠噠噠”跑上樓,摸出了鑰匙開門。
“爸、媽,我回來了!”
防盜門“咔噠”一下關上,葉山溪目送甄安全進了家門,才從褲兜里摸出來一個小玻璃瓶。
小玻璃瓶里裝著東西,還會動,還不止一個,要不是玻璃瓶隔絕了聲音,甄安全早就嚇死了。
因為玻璃瓶里的東西正在“吱吱吱吱”地叫著。
葉山溪褪去了在甄安全面前的溫和老師形象,鏡片后面的眼睛染上銳利的光,皺著眉不耐煩地用手機一角敲了敲玻璃瓶:“吵死了,再吵我現(xiàn)在就把你們給捏死。”
玻璃瓶里的小東西們未必能聽懂葉山溪說話,可他們隔著玻璃瓶也能感受到葉山溪在生氣,趨利避害是本能,它們知道葉山溪它們惹不起。
俘虜就要有俘虜?shù)淖杂X,玻璃瓶里的小東西們安靜了下來,再不吵了。
葉山溪滿意了,重新把玻璃瓶扔回褲兜里,轉身離去。
手機的手電筒被葉山溪給關掉了,葉山溪以一個人類絕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在大街小巷里穿行。
手表的秒針一下一下向前走,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十二點至,新的一天從此刻開始計算。
“巡邏結束。”葉山溪在秒針指向數(shù)字“12”的那一瞬間停了下來,巡邏時間到了,他該回特別安全局了。
葉山溪的人生座右銘:到點睡覺,以防猝死。
況且十二點之后有別的人負責巡邏的工作,不需要他加班,還是抓緊時間休息比較重要。
特別安全局,顧名思義,這里面的成員都是負責非正常的安全工作,像葉山溪這種白天要在學校當老師,晚上十二點過后就回去休息的反倒是少數(shù)。
作為特殊部門,特別安全局并不是像警察局那樣每個區(qū)都有,特別安全局只存在于危險重疊區(qū)。
大多數(shù)人并不知道人類以前有一段時間被怪物搶占過生存空間,在人類的異能者們聯(lián)手把怪物封鎖在人類世界之外后,人類和平生活了不過一個世紀,怪物們又卷土重來了。
這一次怪物們吸取了教訓,不再以原始的暴力來掠奪,而是慢慢滲透,人類有好些地方都有被怪物滲透的痕跡。
人類社會被怪物滲透,官方將有怪物滲透的人類生活區(qū)域稱為危險重疊區(qū),而特別安全局,專門負責危險重疊區(qū),保護居民安全。
葉山溪工作的特別安全局分局專門管理以福城十一中為圓心的s101這一塊區(qū)域。
特別安全局不像警察局,不好直接擺在明面上來,所以辦公的地點設置在了老城區(qū)的一處老房子里。
雖然是老房子,但是由上面撥款改造裝修過,也還是像模像樣的,地盤也大,一樓用來辦公,二樓則改成了特別安全局成員的宿舍,單間配套。
除了特別安全局的院子大門長滿了爬山虎,大晚上的有點嚇人外,沒有別的毛病。
“葉哥,吃小龍蝦嗎?”小米眼睛余光瞅見了葉山溪,便舉起她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沖葉山溪揮舞了一下,手里還有一只滴著油的麻辣小龍蝦。
葉山溪把玻璃瓶摸出來往桌上一甩,人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不吃,你自己吃。”
又招呼坐在電腦前人渣工作的白梅:“花啊,來瞅瞅我今天剛逮回來的老鼠。”
白梅從寬大的電腦顯示屏一邊露出半個頭:“你怎么把小米的活兒給搶了?”
正在專心致志吃小龍蝦的小米茫然抬頭:“什么?”
葉山溪把小米的腦袋按回去:“沒什么,專心吃你的小龍蝦。”
“哦。”小米繼續(xù)美滋滋地吃小龍蝦去了。
白梅調侃完葉山溪,還是把自己從電腦面前給挪了過來,只不過挪的時候順便把屁股下的椅子一道挪了。
“不是吧,你捅老鼠窩了?”白梅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玻璃瓶里關了十幾只老鼠。
葉山溪嘆氣:“要真是找到老鼠窩就好了。”
他這隨便一抓就是十幾只老鼠,不知道還有多少老鼠藏在s101區(qū)。
“老鼠的繁衍能力很強,指不定s101區(qū)現(xiàn)在有多少只怪物老鼠。”白梅神色凝重,“我盡量快點把老鼠的頻率給分析出來。”
經(jīng)過研究,特別安全局發(fā)現(xiàn)怪物們會有不同頻率的感知波,于是技術員就設計了能用怪物們感知波的頻率來吸引怪物的探測儀。
“行,辛苦你了。”葉山溪打了個哈欠,“我明天早上第一節(jié)有課,就先去睡了啊。”
白梅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小米,大晚上的少吃點,不好消化。”叮囑了一番小米,葉山溪直奔二樓他的宿舍,不然他怕小米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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