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蔚然像往常睜著朦朧的睡眼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好后偷偷用了一點媽媽的護膚品，聞了一下，嗯，香香的。

        早上的空氣很干凈，蔚然和覃聽一路上打打鬧鬧，仿佛有說不盡的話。

        到達學校，臨分別時，蔚然從書包拿了一瓶牛奶塞給，那是柯霞女士強行放進她書包的。

        蔚然回到自己的班級，先看了一眼許承風的座位，空的，然后才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不一會兒，林鹿歡歡喜喜的沖進教室，迫不及待開口：“然然，我剛剛看到軍訓服了！”

        蔚然一聽，好奇的看向她：“真的啊，什么樣子的。”

        “好像是綠色的，那種嗯……shi綠shi綠的。”

        在林鹿形容完顏色后，蔚然抬頭看著天花板思考那種顏色，最后只能安慰道：“沒事，那顏色顯白。”

        說完兩個人就在座位上邊吐槽邊笑了起來，蔚然不經意向后瞟了一眼，發現許承風已經坐在了位置上，她斂了斂笑，將視線移開。

        談笑間，班長已經把衣服領了回來，蔚然聽到好多聲音都在說“好丑”，她看了一眼，嗯，確實蠻丑。

        蔚然拿到了衣服，打開包裝，發現上衣是一件短袖襯衫，下面就是一條綠色的偏工裝的褲子，特別肥大。

        講臺上，班主任拍著講桌：“大家趕緊去換衣服看看尺碼合不合適，8:30啊，去操場集合，不許遲到的啊。”

        蔚然和林鹿一起去了廁所換了衣服，蔚然發現衣服自帶的腰帶太松了，褲子有點大，她提著褲子走出廁所，一眼就看到了許承風。

        男生正扭頭和旁邊人說些什么，軍訓帽被他拿在手上，有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穿過來，落在他的臉上，和他的發絲間。

        不知道為什么，蔚然覺得這么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特別好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蔚然回到教室，和班長說了一下衣服不合適，換了一套，又跑到廁所去換。

        換好衣服，蔚然和林鹿跑到操場，發現她們是最后，默默走到隊伍最后站著。

        五班旁邊的隊伍就是四班，蔚然偏了偏頭，就看到覃聽在四班隊伍前面朝她做著鬼臉。

        上午的陽光正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蔚然微微瞇了瞇眼睛，打了個哈欠。

        操場上響起嘹亮的口號聲，大家都好奇的朝那邊看過去，教官們穿著迷彩服，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走到中央。

        很快，人群里響起討論聲，大概是在討論哪一排哪一列的教官長得很好看之類的。

        “然然，快看，第二排那個，從左數第五個好帥。”沒等蔚然反應過來，旁邊的林鹿就碰了碰她的胳膊。

        蔚然順著她的指示看過去：“嗯，帥帥帥，但是，他怎么那么白。”

        說完這話，蔚然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膚色，自從有去暑假曬過后再也沒有白回來，撇了撇嘴。

        “沒準人家天生曬不黑呢，好希望他是我們班的教官啊。”

        蔚然聽到這話，更加不開心，哪里會有人天生曬不黑，真的是太過分了。

        “哎，你說讓我們站這么半天，就看他們教官在我們面前表演？”司易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許承風哼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蔚然聽到他的聲音，收回了正準備回頭看得腦袋，不自覺的的將身體站的更直。

        蔚然站著站著覺得自己有點熱，感覺眼睛有些模糊，她甩了甩腦袋，發尾從許承風的衣服上掃過。

        許承風覺察到動靜，微微低頭看過去，就看到蔚然有些搖搖晃晃的正在搖著腦袋，他向后挪了一下，避開了她的發尾。

        他聞到了淡淡的橙花香，還沒來得及反正下一秒，前面的人忽然蹲了下去。

        “然然，你怎么了？”林鹿看到蔚然的嘴唇發白，額頭還冒著冷汗。

        許承風偏了偏頭，拿手碰了碰旁邊的人。

        “低血糖？”司易的聲音從后面傳來，蔚然勉強看了他一眼，依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沒過一會，司易把手里的糖遞過去：“讓她吃了吧，然后扶她去醫務室，我們待會給班主任說一聲。”

        林鹿聞言點了點頭，扶起她，從隊伍后面繞了過去。

        到了醫務室，醫生看了看，讓蔚然坐在床上休息一下，遞給了她一杯溫水，讓她喝了。

        蔚然嘗了一口，甜的。

        醫生是一個很溫柔的哥哥，看到了她的表情：“里面加了葡萄糖，你早上沒吃早飯？”

        蔚然心虛的把眼睛往杯子后藏，想到了早上自己塞進覃聽書包的牛奶，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醫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下次記得按時吃飯，等下休息好了就可以了。”

        蔚然朝他笑了笑，點頭，視線下移，看到他的名字:聞有鶴。

        醫生一走，林鹿就拍了拍蔚然：“哎，然然，咱們校醫怎么這么年輕。“

        蔚然也搖了搖頭，林鹿又接著說：“不過長得也很好看哎。”

        “人家帶著口罩，你也能看出來他長得好看？”

        “那可不，他眼睛就很好看哎，眼睛這么好看，人也丑不到哪去吧！”

        “是嗎？”蔚然心里暗暗的想。

        等到她們再回到操場的時候，發現每個班旁邊都有了一個教官，五班的教官正是她們談論過的那個皮膚很白的教官。

        蔚然和林鹿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就見教官問：“去哪了？現在才回來？”

        “報告教官，剛剛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去了一趟醫務室。”

        蔚然說完，又抬頭看向教官，見教官點了點頭：“歸隊。”

        “我叫陳尋，是這次負責你們五班的教官，你們可以叫我陳教官。”

        他介紹完自己，并沒有像其他教官那樣在說著那些規矩，而是讓班上的人做起了自我介紹。

        “讓你們做自我介紹好方便我每次可以精準逮住你們，不誤傷別人，行了，從第一排左邊開始吧。”

        等到林鹿介紹時，不知道腦子抽了還是怎么樣，脫口而出：“報告，我叫林美麗……”

        她這話一說出口，下面都是一陣憋笑，陳教官挑了一下眉，林鹿連忙改口：“報告，錯了，我叫林鹿，林深時見鹿的林鹿。”

        陳教官倒也沒說什么，笑了一下：“稀奇啊，自己的名字還能記錯，下一個。”

        蔚然正在使勁憋笑著，冷不丁看到教官朝她看過來，收住笑，但聲音還是有些抖。

        “報告，我叫蔚然。”

        介紹完，蔚然聽到后面有低低的笑聲。

        沒等蔚然仔細聽清，就聽到教官開口：“我有那么可怕嗎？你聲音抖什么？”

        “報告，沒有。”

        “什么沒有？”

        沒等蔚然回答，林鹿舉手說道：“報告教官，她的意思是您不可怕。”

        陳教官笑了一下，擺了擺手，示意下一個。

        “報告，許承風。”

        蔚然忍住想要回頭的沖動，一動不動看著前面。

        介紹完，陳教官隨便點了幾個人的名字，讓他們把軍訓服整理規整。

        “希望大家可以好好配合，我這個人很好說話，但是吧，你們不讓我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聽到了了嗎？”

        “聽到了！”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中午吃飯的時候，食堂擠滿了人，蔚然和林鹿排在隊伍里，琢磨著要吃些什么，冷不丁就聽見了許承風的名字。

        “今年那個許承風，我昨天遇到了，真的帥啊。”

        “全市第一那個，就光榮榜那個？”

        “不然，就那個，好像在高一五班。”

        “怎么，看中了？想試試……”

        蔚然抬頭看了她們一眼，穿著校服，很顯然不是高一的，大概是高二或者高三的。

        她們應該是化了淡淡的妝，戴著耳釘，穿著剪裁過后更貼身的校服，蔚然就看了一眼，很快低下頭。

        “然然，你到底吃什么啊？”

        “啊？奧，就吃糖醋排骨吧！”蔚然很快又重新掛上笑，和林鹿說著話。

        中午休息好后，很快下午的訓練又開始了。

        下午在調整身高站位時，蔚然被調到了中間，她幾次看向教官，但最終還是站了過去。

        明明沒有幾個站位，但蔚然總覺得離他很遠很遠。

        她喜歡在休息時間時候去找林鹿，因為那樣許承風就在她的斜后方。

        傍晚，放學時間。

        蔚然和覃聽還有林鹿在門口分別，低頭坐進順帶來接她的蔚爸爸車里，無聊的趴在車窗邊看著擁擠的車流。

        又是一陣鈴聲響起，蔚然的的視線順理成章被吸引過去，是許承風他們騎著車穿梭在路邊。

        蔚然偷偷看了一眼蔚啟星，拿出手機假裝在拍風景，卻把少年裝了進去。

        直到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這才草草拍了幾張路邊的銀杏樹。

        “爸爸，我也想要自行車？”

        聽到這話，蔚啟星詫異的看了自家女兒一眼：“你？你又不會。”

        “我可以學嘛！這樣你就不用天天帶我了。”

        “我帶你？別自戀啊，我這是順帶捎上你，正好順路而已。”

        蔚然無語凝噎了一下：“我就要，親愛的爸爸，哦，我偉大的父親，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行了行了，給你買。”

        蔚然聞言得意的搖了搖腦袋，在車座上唱起了“我有一個好爸爸，好爸爸……”

        晚上吃完飯，蔚然很快跑進房間，打開電腦，看著班級群許承風的頭像點了點。

        翻了翻他的空間，發現沒有幾條說說，默默退出去，忽然又想到什么，充了個黃鉆，刪除了自己的訪問記錄。

        她拿出那個草稿本，寫了幾句話——夜晚潮濕，地面潮濕，空氣寂靜，樹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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