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1)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營地里又升起幾處篝火,把河灘邊照得赤紅。氣溫降得很快,只要離開火堆幾秒,便能立刻能感覺到陣陣寒冷侵襲,體溫驟降,凍得人直打哆嗦。
營地那頭火光沖天,卻異常安靜,一陣接一陣的香味飄散過來,搞得這邊沒有絲毫準備的幾人更覺饑腸轆轆。
老莫失去了唯一的硬通貨午餐肉,他去辰隊那里領,也只領到半塊壓縮餅干。他想分一部分給其它人,大家紛紛婉拒,只要了一點,給不舒服的莫麗莉留著食用。
之后,幾個人問老莫借了手電,重新去林子里轉了一圈,把樹上剩余的果子吃得一干二凈,今天的晚飯算是暫時解決了。
回到篝火邊,喝下一些熱水,也不餓了,身體頓時又進入一個較為舒適的階段。
營地那頭只有辰隊的帳篷偶爾傳來幾聲囂張的笑罵,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響。夜越來越深沉,四周空寂,那笑罵聲就越發清晰可聞,打擾清凈。
終于,有人按耐不住摔了鍋子,砸在石頭上的聲響打擾了帳篷里的快樂,招了辰隊一頓叫罵、諷刺。
沒有回懟,四下無聲,帳篷里的快樂繼續,與四周的寂靜格格不入。
“她們……”王立新抓抓腦袋:“不會是為了一口吃的吧?”
老莫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要臉!瘪R濤啐一口,表示鄙視。
“估計也是餓怕了,沒幾個人扛得住餓,餓到底了,會瘋!蓖趿⑿驴匆谎蹱I地,無奈搖頭。
“睡吧,保持體力!崩夏獪绲羰掷锏臒,緊了緊大衣,席地而睡,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不如我們自己找出路?”馬濤看一眼睡熟的老莫,湊到幾人面前,壓低聲提出自己的建議。
“他們專業的都沒走出去,我們沒一個沒有戶外生存技能,自己走,等同于慢性自殺!鄙蚪Pφf。
“他們又不待見我們,”馬濤不爽地說:“既不會給我們裝備,也不會分我們食物,這后面的路只會越來越難走!
“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沈近海提醒道:“想一想,我們一路走過來,并沒有見過那種紅色的野果,很可能它的生長范圍是有限的,并不是隨處可見。”
“那又如何?”馬濤反問。
“如果亂走,到了一個沒吃沒喝的地方,你怎么生存下去?”沈近海耐心地說:“跟著隊伍,至少有火,有水,有老莫這種專業向導,我們還不是一無所有。”
“他自己吃都成問題!瘪R濤諷刺道。
沈近海笑,看一眼熟睡的老莫說:“他是專業向導,他有他的生存之道,而我們,沒有。”
“哼。”馬濤不知道怎么反駁,歪頭生悶氣。
“耐心點,耐心點!蓖趿⑿屡呐乃绨颍χ鴦裎浚骸翱隙艹鋈サ睦!
馬濤也不想對同學亂發脾氣,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過了一水兒,困乏感慢慢涌來,逐步蔓延在火堆邊,大家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也不想熬夜了,便互相靠著,干脆就地一覺解決當下煩惱。
篝火旺盛,枯枝燒得噼啪直響,最后成了空寂山林里最后的聲響。
山里夜間冷得很,雖然極疲勞,又有火堆靠著,可半夜時分,祁嘉音還是被凍醒了。背脊一陣陣寒冷,讓她從迷迷糊糊之中逐漸清醒過來,手腳是熱的,背脊卻凍得冒出一層細密密的冷汗。
后面沒有依靠,又是席地而坐,渾身的酸麻在清醒中被徹底釋放。祁嘉音只覺得脖子酸,曲著的腿麻,雙手因為長時間抱膝,都已經有點僵硬。
“呼!逼罴我羧滩蛔∈娉隹跉猓h顧四周,大家都還在夢香,男生們沒什么顧忌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睡;兩個女生,馮婉可坐著睡,莫麗莉則蜷在對方身邊,互相貼著取一些溫暖。
透過火光,她隱約看見曹書墨盤腿席地而坐,微垂著腦袋正在夢香。火光暈在他臉上,顯出難得的柔和表情,沒有時常緊蹙的雙眉,也沒有總是繃緊的唇線,他似乎是真累了,放下了所有戒備,得一刻平和。
“好兄弟。”祁嘉音唇動無聲,內心咕噥,撇撇嘴,自我安慰地想,大家只是困在這局里才有相互扶持的溫暖,若能脫困,回到現實,也不過是路人甲乙丙丁,從前無交集,此后無交情,別想太多,別奢求太多,才不會有那些見光死的落差。
你說別人穿越怎么能穿到那些公主、郡主、大家閨秀的身上,輪到自己就成了保命sss級模式?進了一個又一個魔鬼模式,完全沒有放她離開的意思。她祁嘉音過馬路走橫道線,每月花唄提前還款,從來不欠信用卡卡賬,逢人笑盈盈,不爭口舌,不拉幫結派,吃飯碗里不剩一粒米,公益活動積極參加,助農產品也沒少買……怎么就落到了今天這般田地。
“唉。”祁嘉音越想越喪氣,她想到曾經算過的塔羅,說她雖然水逆,但會有小筆收入,因為有星幣牌。之后她果然進入水逆模式,工作總落不得好,處處受人排擠;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劈腿,自己忍痛提出分手;寫網絡小說半年,收藏只有五個,其中兩個還是自己和好基友;爹媽催婚,卻不知道未來先生在那里……太多不順心了,已經完全不是水逆,是失敗逆流成河。
星幣牌也沒帶來好運咧。祁嘉音想著不久前工作上被扣的500塊錢,就因為用了總監不喜歡的藍,導致對方情緒管理失控,結果卻由她來承擔經濟損失。唉,連說好的小收入也沒來,她卻來到了這逆局之中,她到底走的是哪門子的狗屎運、貓屎運、鳥屎運?
越想越睡不著,祁嘉音還想嘆口氣,卻有人先嘆了口氣。
“唉。”不知名的方向傳來一陣嘆息,帶著無盡的傷感,在祁嘉音背后不遠的地方。
抱怨即刻消失,汗毛根根豎起,當時祁嘉音就慌了,果斷贊美生活無限好,她只想好好活著。
聲音來自于放尸體的石頭附近,哀嘆之后,便是“咯吱咯吱”的咀嚼聲,在空蕩的山中回蕩。
祁嘉音頭皮陣陣發麻,背脊也起了一層白毛。那聲音每響一次,她就能感覺自己從頭皮到腳趾頭的每一根神經就繃緊一次。篝火雖熱,可冷汗卻早已沁滿了她的后背。
咀嚼的聲音一直不曾停歇,中間還伴有喝水的“咕!甭,似乎是就著河水正在吞咽。
如果它過來怎么辦?祁嘉音腦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想要裝睡做鴕鳥的想法徹底覆滅。人越來越清醒,神經越來越緊繃,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她忍不住緩慢地轉過身體,想要看看后面究竟是什么東西。
“別亂動!被鸲阎袀鱽砝夏统恋穆曇。
祁嘉音轉了三分之一的身子,一時間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半扭著腰,兩只手臂費力撐著,讓她深刻體會到那些常年累月在風雨里保持一個造型的雕像是有多么的難受。
撐了一分鐘,她實在是撐不住了,身子一重,重新坐回地面。忍不住輸出一口氣,雙臂巨酸無比。
“那是啥?”祁嘉音小聲問,又悄悄挪了小半個身子,好借著側面的視角看個究竟。
“等下說。”老莫簡單回一句。
祁嘉音做ok手勢,斜著眼往那個方向瞥。
遠遠的方向,火堆的余光尚能觸及絲毫,暈出黑色剪影。石頭后面,尸體的腿猶在,還能看見幾根雜亂的樹杈黑影。尸體旁,黑色勾勒出一席高大身影,近2米的高度,已經超過絕大部分人的正常身高。
余光里,只見那人穿著一件類似蓑衣的披肩,背對著火堆,時不時低頭尋找,待他抬起頭,肩膀起伏,嘴里發出嘎嘣脆的咀嚼聲,以及低沉的撕扯聲。
“在吃什么”想到他就在尸體旁邊,祁嘉音的恐懼里竟油然升起一股不寒而栗之感,嘴角抽動,害怕至極。
默默看了會兒,那人就是在吃和喝水之間切換,倒也并沒有看他們這里的意思。梗著的脖子發來陣陣酸楚,祁嘉音機械地轉回腦袋,抬眼,正撞上對面曹書墨冰冷的眼神,心里忍不住驚一下,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幾個人都不動,默默等著那人吃完,時間分秒慢行,咀嚼聲響徹山林。
開始祁嘉音還有些害怕,后來聲音聽多了不覺有些煩,感覺這人太能吃了,半天還沒吃飽。不過她也有些擔心,怕這聲音吵到睡著的誰,萬一醒了驚叫一聲,指不定又是一場惡戰。
好在這一天實在也是疲累,睡著的幾個人都沒受太大影響,直到那人吃飽,飲下最后一口水,也沒人再醒過來。
咀嚼聲結束,接著是一陣細碎的移動聲,感覺是那人轉身了,也不知穿的什么質料的衣服,竟然發出那種手指刮擦黑板的刺耳聲。
默默忍受著,直到那聲音被一陣巨大的“撲哧”聲蓋過,緊跟傳來陣陣腳踩地面石頭的雜亂聲,一陣大風刮過,火堆狂舞,細碎的灰塵揚起,空氣瞬間變得極為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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