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哭
一早,眾人還在渾渾噩噩中,就被外面一陣接一陣的嘶吼吵醒。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地哭吼,一陣接著一陣,悲慟到了極致,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喚醒了。
其實,確切地說那是驚醒。嘶吼觸動了一種近乎觸人心驚的悲痛欲絕,在采石場里一聲接著一聲回蕩,每個人都聽到了。
房間里的人腦子還是混沌的,身體卻已經(jīng)快速聚到了門口,大雨依舊滂沱,嘩嘩的雨聲和那一聲聲悲吼,編織了今天最傷感的畫面。
所有人都聚到了門外,連飛隊的人也出來看熱鬧。只見遠(yuǎn)遠(yuǎn)的卡車邊,一名年輕人跪在大雨之中,絕望地對著車廂后護(hù)欄上仰面吊著的人慟哭。大雨滂沱,男人仰著臉,不斷地質(zhì)問著“為什么?為什么?蔣宇……為什么……”
護(hù)欄上,被雨淋透的瘦弱的尸體,發(fā)白的面色,目光定格在冰冷的山壁,像是要看穿透石壁,穿過重重山巒回到起點,又好像已經(jīng)絕望至極,在赴死的那刻,用妥協(xié)結(jié)束一切無可奈何。
“他是……”曹書墨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微微蹙眉。他回頭看一眼沈近海,對方臉上顯出一股從未見到的怒色。
“趕緊把人放下來。”一側(cè)的人群里終于有人覺醒,嘶吼一聲,幾個年輕力壯的紛紛跑將過去,七手八腳把尸體從卡車上放下來,擺在了年輕男人的面前。
吊死人的死象是極難看的,瞪著雙目,舌頭翻吐在外,脖子僵梗著,上面深紅的縊溝觸目驚心。無論他生前長得如何,被一根細(xì)繩緊勒了一個晚上,在一夜暴雨的沖刷下,早已有些面目扭曲。
“你……”跪在地上的男人只吐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整理著尸體凌亂的頭發(fā),用手指將它們細(xì)細(xì)地梳理整齊,又把衣服上的折子一一撫平,最后,將松開的襯衣扣子一一扣好,拉了了,遮蓋掉脖子上那道可怖的傷痕。
“蔣明,先去避雨,別太傷心了。”人群里有人隔著雨簾大聲勸慰。
蔣明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只是默默望著尸體良久。
“等雨停處理下尸體,放在那不方便?”辰猶倪從房間里慢悠悠走出來,輕蔑地掃一眼,下了個命令,轉(zhuǎn)身又回了儲物室。
其他人也各自散了,只等著雨停去把尸體找個地方處理,了事。
“真冷漠。”張晨往兩側(cè)看,人都回了房間,徒留背影給他們。“要不幫他把人搬到走廊上?這泡在水里也不行啊。”
“可。”曹書墨看一眼,點頭應(yīng)允。
“走,搭把手。”張晨招呼著曹書墨和沈近海,三個人快速走到尸體邊。
蔣明跪在原來的位置,默默為尸體整理衣物。雨大的讓人近乎睜不開眼,尸體在雨水的浸泡下越發(fā)得可怖。
“幫你把人搬走廊下吧?這里太濕了。”張晨在一邊說。
蔣明厭惡地抬眼,狠狠瞪一眼張晨,從嘴里擠出一個字:“滾。”
“……”張晨嘴角抽了抽,無奈搖頭,他不想和一個悲傷的人置氣。
“你說什么?”可蔣明似乎不依不饒,突然提高了嗓門大聲喝問:“再說一遍?”
張晨一臉莫名,腦袋里閃出一百個問好。
“你tm才死有余辜!”蔣明暴怒地吼著,聲音響徹整個采石場,直接把已經(jīng)散掉的人群又聚集了過來。
“你干嘛?”張晨一臉莫名,懵圈到了極致。
“王八蛋,你才不干不凈!”蔣明嘶吼著,似乎是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不由分說就向張晨揮起了拳頭。
“???”張晨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站在這是為了什么,但反應(yīng)沒被懵圈拉跨,在拳頭過來的瞬間,靈活地向后跳了一大截,腳下踉蹌,躲過了拳頭,卻差點吃個屁股蹲。
“混蛋!”蔣明暴怒地沖過來,還要繼續(xù)干架,張晨混沌著腦袋打算應(yīng)架。
“冷靜點。”好在曹書墨和沈近海及時拉住了蔣明,這才避免了一場從天而降的斗毆。
“放開!”蔣明掙扎著扭頭望向曹書墨。
“冷……”曹書墨還想勸一句,隱約間卻看見蔣明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fā)聲。
蔣明憤怒地喘著粗氣,嘴里咕噥著:“滾開,誰也不許動他,誰動就殺了他。”
“你冷靜冷靜吧。”曹書墨給沈近海遞個顏色,兩人同時放開了蔣明。
“大個子,你再敢靠近,就宰了你。”蔣明憤怒地警告張晨,回到尸體身邊,默默用雨水擦洗著尸體上沾了泥水的臉。
“你……”張晨被惹毛了,倒是打算直接干一架,卻被沈近海和曹書墨兩人連拉帶拽地拖回了廊下。過去挨罵一臉懵逼,回到廊下也是一臉懵逼,氣的張晨直接推開兩人,回屋里生悶氣去了。
“散了。沒勁。”看熱鬧的人沒見到實打?qū)嵉臎_突,只看了場不痛不癢的口角,臉上紛紛露出失望,重新又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又是唱的哪出?”沈近海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蔣明背影,默默說。
“他剛才好像吐了‘出去’兩個字。”曹書墨扭頭看向沈近海,也不是很肯定:“好像……吐了這么兩字。”
“出去?怎么出去?”沈近海微微蹙眉,再次望一眼那具冰冷的尸體,壓低聲說:“他想讓我們出去?他知道出去的方法?他想讓我們帶他出去?”
“不清楚。”曹書墨搖頭,低低說:“如果能出去,也不會被困到現(xiàn)在了。所以,他也許是個突破口,但未必是一條明路。”
“突破口?希望是吧。也可能是警告。”沈近海挑挑眉,昨晚的事歷歷在目,儲藏室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心里也清楚,不知道這兩人是什么關(guān)系,待會得去問問老莫。
“警告成分也是有的,畢竟……昨晚……有點怪。”曹書墨隱晦地說。
“嗯。”沈近海點點頭,懂他意思,這事兩個人都打算爛在肚子里。
曹書墨淡淡說:“假設(shè)這個人是突破口,有機(jī)會得接觸一下。”
“找機(jī)會試探一下。”沈近海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說:“不過,還是得想辦法讓他離開卡車,他在那兒,咱們就沒辦法去卡車?yán)锼褜ぁ!?
“大概過會兒他就會移走尸體了。”曹書墨看著舊卡車淡淡說:“他不會舍得尸體就這樣泡在雨里的,之所以還沒動,他是想借著雨水,沖刷那個年輕人的‘污穢’。”
沈近海微微蹙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點點頭說:“明白了,咱們隨時關(guān)注。先進(jìn)去吧,別干耗了。”
“好。”曹書墨再次看一眼卡車邊的兩人,便隨著沈近海等人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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