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問（1）
此時天色已有些昏暗，雨稍稍小了一些，卻未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兩人回到連廊上，一陣接一陣的咒罵聲從飛隊待的雜物間傳了出來。
“怎么吵起來了？”祁嘉音低聲說。
“先回辦公室�！辈軙罴我�，貓腰從飛隊的窗口過去，眼神瞥見遠(yuǎn)遠(yuǎn)的卡車，地上的尸體和那個傷心欲絕的哥哥已經(jīng)不見，四周空無一人，只有沈近海瘋了一樣跑向了卡車，打開車門，瞬間竄了進(jìn)去。
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兩人快速來到辦公室門口，推門走了進(jìn)去。
房間里的景象并沒有多好，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一種說不出的陰沉色調(diào)。
莫麗莉趴在桌子上痛哭，肩膀不斷顫抖，哭聲悲涼，孫婉可則靠著桌邊滿眼含淚，表情里寫滿了不甘和怨恨。其他人則各自占一個位置，愁容不展。
“什么情況？”曹書墨看一眼房內(nèi)，不知道消失的這幾個小時，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了？”祁嘉音問張晨。
張晨顧左右而言他，只問道：“五個小時，你們?nèi)ツ牧耍勺屛覀円活D好找�！�
“具體問題待會說，你們這又是怎么了？”祁嘉音感覺他們在洞里的遭遇可能要花點時間說，還是先把重點放在此刻的事情上。
張晨抓耳撓腮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有難言之隱。
“都是你害的！”莫麗莉突然抬頭，鼻涕眼淚橫流，對著不遠(yuǎn)處的孫婉可大聲責(zé)備。
“死不了，你慌什么�！睂O婉可沒被人如此責(zé)備過，撇一眼莫麗莉傲慢地說：“你意志不堅定，管不住嘴，怪誰�！�
“不是你誘騙我，我會去他那里？”莫麗莉痛苦地嘶吼，抱著肩膀渾身顫抖：“他有艾滋，你害了我一輩子�！�
艾滋？！曹書墨和祁嘉音同時一驚，不可置信地望著兩個女孩。
“完了，一輩子都完了。”莫麗莉嘟囔著，再次伏下頭，嚎啕大哭起來。
“現(xiàn)在這病死不了�！睂O婉可狡辯說。
“你有錢，你可以一直續(xù)命。”莫麗莉哭著說：“完了，完了。以后不能結(jié)婚，不能生孩子，會被社會拋棄，永遠(yuǎn)是一個艾滋病攜帶者，永遠(yuǎn)沒有出頭之日了。孫婉可你混蛋，你害人。你混蛋�！�
“你自己沒責(zé)任嗎？”孫婉可憤憤道：“你自己沒帶腦子嗎？”
“都少說幾句吧，現(xiàn)在吵也沒用�！崩夏床幌氯�，打斷了兩人的爭吵：“現(xiàn)在不是有阻斷藥嗎，72小時內(nèi)服用就有效�！�
“切，72小時，你覺得72小時內(nèi)咱們能離開這里？能找到大醫(yī)院獲得阻斷藥？”孫婉可絕望地反問。
“……”老莫一時無語。
“出去說�！狈块g里氣氛太壓抑，張晨使個顏色給兩人，三人便閃了出去。
到了外面，三個人在連廊下站定，辦公室的哭聲依舊，張晨便悄悄把門給關(guān)上了，哭聲稍稍小了一些。
“怎么兩邊都在哭？”曹書墨問。
“哎，出幺蛾子了。”張晨嘆口氣，搖頭說道：“下午的時候，隔壁飛隊的一個女人突然哭天喊地從劍隊那邊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他有艾滋，他有艾滋。接著辰猶倪那個死胖子就從儲藏室走了出來，對著連廊喊‘你想賣兩次呀？也不撒泡尿照照。給你吃還附贈你個病，爽不爽’。”
“辰猶倪有艾滋？”祁嘉音聽到這個消息倍感惡心，這個油膩的胖子帶著病還故意傳染給別人，其心真是惡毒至極。
“是�！睆埑奎c頭，臉色難看地說：“這話讓房間里的兩個姑娘聽見了，她們就突然崩潰了。從她們的對話里……”張晨抓抓后腦勺，欲言又止。
“她們昨天晚上去過辰猶倪的房間，達(dá)成了某種交易。”曹書墨替他說。
張晨艱難地點頭：“是，好像是為了找吃的，就……獻(xiàn)身了�！�
曹書墨想起那張動過的椅子，原來是她們兩個乘著天黑跑了出去。吃的倒是解決了一口，可卻陷入了另一個萬劫不復(fù)之地。
“而且聽莫麗莉的意思，是孫婉可蠱惑了她，騙她一起去的辰猶倪那里，不曾想，出了那么大的事�！睆埑繃@口氣，看向卡車，那邊沈近海正從卡車上悄悄下來，并迅速往這里跑。
“孫婉可忽悠人有一套，這次是害了自己，又害了別人�！辈軙肫饹]能走出古宅的陳吉兒，也是被孫婉可誆騙，最終丟了性命。這個女人踩著別人求生存的本性，真是絲毫沒有改過。
“對了，你們又去了哪里？天都黑了，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們逃到樹林去了。”張晨問。
“我們……”曹書墨剛要講，看到沈近海已經(jīng)跑到了他們這里，便沒繼續(xù)。
“你們來啦�！鄙蚪Ｅ艿竭B廊下，奇怪地看一眼兩人，露出個笑。
“嗯。碰到點事，差點出不來。”曹書墨避開他眼神，回道。
“你額頭怎么了？”沈金華看見祁嘉音的額頭，好心問。
“沒事�！逼罴我魮u頭。
“哦。先別說你們遇到的事，先看這個。”沈近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五寸照片，遞到了曹書墨手里：“那輛卡車油箱是空的，內(nèi)部都損毀了，沒用。但是，我發(fā)現(xiàn)了它。”
那是一張舊彩色照片，照片里站著三排人，都穿著灰色的工作服，帶著黃色安全帽，細(xì)數(shù)之下一有30人之多，加上拍照的那個人，總31人。
“看這個�！鄙蚪Ｊ种更c著照片上前排最左邊，一名面龐稚氣的年輕男人。
照片鏡頭較遠(yuǎn)，每個的臉都有些模糊，曹書墨瞇起眼睛緊緊盯了會兒，抬頭有些詫異地說：“是他？”
“很像吧�！鄙蚪Ｂ柭柤�。
“誰啊？”張晨接過照片，橫豎看了半天，張長大眼睛頗為吃驚地說：“這人是年輕時的老莫吧！”
他話音才落，門“吱呀”一聲打開，老莫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莫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照片，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只淡淡說：“你們等一下，讓我先去解決一個問題，再來給你們解疑。”
幾個人都沒接茬，只是看著老莫從容地往雜物間的方向而去。大家都不明所以，腳下卻不由分說，跟著老莫一路走了過去。
很快，老莫就走到了雜物間門口，毫不猶豫一腳踢開了房門。
門內(nèi)的哭聲驟停，四雙眼睛驚恐地望著門口黑暗的身影。
“你干什么？”董隊不快地質(zhì)問。
老莫沒搭理他，面無表情地走到小敏面前，直接說道：“告訴我，他在哪里？找到他，我可以立刻帶你們離開這里，72小時的時間內(nèi)，你還有機會獲得阻斷藥，還有一線生機�！�
小敏抬起眼，極為絕望地冷笑，一邊哭一邊咒罵：“72小時……呵呵……一個星期前，就為了這些人一口吃的，我就已經(jīng)……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蓖蝗唬l(fā)瘋一樣指著董隊，惡狠狠地說：“咱們不是也已經(jīng)那個過了，有你陪著，我不虧�！�
“一個星期”四個字讓老莫如墜冰窖，他有些站不穩(wěn)，不自覺向后退了兩步，內(nèi)心五味雜陳。
“你想知道什么？你說。我知無不言。”董隊發(fā)瘋一樣跑到老莫身邊，竟然直接撲通一聲跪下：“我和她只是今早有些沖動，還在三天期限內(nèi)，你說，你要找誰？你說，我一定幫忙到底�！�
“莫聰在哪里？”老莫冷漠地看著地上的人。
“莫聰？莫聰是誰？”董隊一臉莫名，回身，爬到小敏身邊，抱著她肩膀一邊搖晃，一邊問：“誰是莫聰？誰是莫聰？”
小敏冷笑，啐一口在隊長臉上：“呸，不知道�！�
“誰是莫聰？你們誰知道，快告訴他，他可以帶我們出去�！标犻L發(fā)瘋一樣地向角落里另外兩個女孩發(fā)問。
“不……不知道�！逼渲幸幻⒁呀�(jīng)害怕到了極點，看到隊長要爬起來，嚇得拉著另一個姑娘連連后退，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
“碰一下不會傳播，你們怕什么？”董隊?wèi)嵟厮缓穑骸翱煺f，莫聰在哪里？她去拿吃的時候，你們也吃了，你們也獲益了，你們得反哺。”他說反哺的時候，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來，極盡猙獰，可怖至極。
“我們不知道�！眱蓚�女孩怕極了，已經(jīng)縮到了角落里。
隊長已經(jīng)有些瘋魔，他突然跳起來，從地上撿起一根折斷的鐵棍，對著手臂劃拉一下，鮮血快速從傷口涌了出來。
“說，莫聰是誰？”隊長憤怒地嘶吼，直逼兩個姑娘。
“你別過來啊。”其中短發(fā)的姑娘已經(jīng)嚇到了極致，雙腿無章法地在地上狂跺，生怕董隊過來，被傳染到疾病。
“說！”董隊步步緊逼。
兩個女孩已經(jīng)退無可退，眼淚鼻涕橫流，害怕到了極致。
“不知道�！倍贪l(fā)女孩被逼急了，眼見董隊就要走到眼前，她大吼一聲，突然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直接推到了一側(cè)的鐵架。
董隊未曾想到女孩被逼急了力氣如此之大，突如其來的架子毫無預(yù)備地砸在了他的額頭，將他整個人壓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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