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個世界04
大妖這群二五仔沒有影響到云卿假扮妖王的生活。
首先是妖王的府邸和云卿想象中很不同,不但不是妖族那簡單粗暴的搭建,甚至精致到和大城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
垂花門透著別樣的雅致與威嚴,柱子之間的額枋鏤空雕花裝飾一看就花了心思的,朱門青瓦大氣又耐看,門上牌匾還像模像樣的寫著“妖府”,而進門后的裝潢更是雅致華貴,墻上那些山水畫字幕帖更不像是妖會弄的東西,比起妖王住所,倒更像是某個世家的宅邸。
云卿想到妖族簡單粗暴的行事作風,嚴重懷疑這個妖府是不是妖王搶回來的。
“云卿你怎么知道妖府是妖王搶回來的?”團子驚訝的說,它還沒來得及和云卿分享這個八卦呢。
發現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的云卿都快繃不住平淡的表情了,微妙道:“真的是搶回來的?”
“對啊,我聽那些妖族說,這房子好像是人類那邊什么一個家族的老宅,被妖王看上后,妖王直接把對方家挖走了。”團子仗著除了云卿沒人能看到他,這兩天這保持和云卿聯系的最大范圍,到處偷聽那些妖族吹牛,妖府就是他們樂此不彼的談資。
在別的妖看來,這樣大搖大擺的把人老宅挖走,簡直不要太囂張,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只有最強的妖王!
云卿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對妖族的了解又深了一點。
除去充滿槽點的妖府,這半個月云卿還是過的很舒適的。
他就隔幾天露個面,證明妖王沒有重傷嗝屁,其實時候都在以“養傷”為理由在妖府里修煉,這些天也算進步神速,而黃狐雖然一臉“我要搞事”的樣子,但半個月來都確實如他所說在和牛孟采藥,甚至沒來找過云卿,只叫妖送了采集的靈草。
但眼看著和妖王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妖王卻一點消息沒傳回來,云卿心里難免有些焦慮。
思慮再三,云卿決定換回原本的模樣去大城看看,萬一能遇到妖王呢?就算不能也可以探查一下大妖們的動向。
說干就干,云卿換了身衣服,在團子的幫助下成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妖府,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陌生的面孔很快就引起了妖族的注意。
“喂,我怎么好像沒見過你?”拿著長矛的犬妖狐疑的看著云卿,警惕的沉聲道,“你從哪里進來的?我怎么沒得到消息?”
“東門。”云卿毫不露怯,把早就想好的說辭講了出來,“東門的猴子們喝醉了,可能沒看到我,我聽說白蜃前輩在這里。”
白蜃就是那天的耳鰭少女。
這段時間守東門的是一群猴妖,它們聚在一起就熱衷喝酒,十天有七天喝醉,這事犬妖是知道的。
畢竟大城的安全肯定不是靠那些七歪八扭的守衛,而是生活在大城周圍的大妖們,只要有人類靠近——哪怕是半妖,都會馬上引起大妖們的警惕,所以能風平浪靜地走進大城的只能是妖族。
雖然妖族都不愛往大城跑,大城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個新妖族,但云卿是來找白蜃的,犬妖最后一絲疑惑都被打消。
如果云卿說來大城是因為好奇,那犬妖還會半信半疑,但他要是說受傷了來找白蜃,那就說得通了。
總有些妖不知好歹的喜歡去惹海里的妖族,而海妖們身上自帶劇毒,如果被它們傷了可就麻煩了,死不死看運氣,但就算沒死也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后遺癥,白蜃是海里的大妖,那些后遺癥她基本上都能治好。
而且白蜃脾氣出了名的好,完全沒有大妖的架子,只要有妖找她,她都會為他們治療,所以這些年時不時就會有到處找白蜃解毒的妖族。
“明白了,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白前輩不在。”犬妖收回長矛,提醒一句就走了。
云卿對此毫不意外,因為他就是卡著白蜃出城采藥的日子出來的,這樣就不用真的對上白蜃還能有理由在大城里亂逛了。
但是……
“你要找我?”
本應該在外采藥的白蜃不知何時回了大城,她穿著薄紗長裙,露出如藕節般白凈的手臂,□□的雙足就這樣離地半寸的漂浮著,蔚藍色的眼睛就像汪洋大海。
云卿回頭,白蜃眼里閃過一抹驚艷。
“你真好看。”
她聲軟音甜,身上帶著一股奇特的香氣,身子前傾,用芊芊細手輕掩嘴,可愛的娃娃臉上綻放出羞澀的笑容,天真爛漫地問道:
“所以……你愿意做我第十九房相公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臨仙宗內,修真界最有話事權的三宗二府的人都匯聚一堂。
“妖王重傷?這消息準確嗎?”宗永豐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對臨仙宗掌門常慈的話表示懷疑。
“絕對無誤。”常慈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形象,生的端正嚴肅,他掃了一圈在場的眾人,淡淡道,“這是從大城傳出來的消息。”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變了臉色。
柳慶呵了一聲:“大城?常宗主真是好手段,連大城的妖都能搭上線。”
誰不知道大城是妖王的地盤,向來是最難打探消息的地方,能做他們內線的基本上都是半妖,而大城里全都是瞧不起甚至仇視人類的純妖族。
柳慶這話看似在夸常慈,實則暗含諷刺。
自從臨仙宗出了一個劍仙,不但從二流門派一躍升為頂尖宗門,近些年還開始自詡“修真界宗門魁首”,明里暗里的打壓其他勢力,去年甚至爆出某個差點成為飛星宗掌門的長老是常慈安插的人,飛星宗的柳慶能對他有好臉色才奇怪。
面對他的陰陽怪氣,常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眼里閃過一抹不屑,如果不是他計劃出了紕漏,柳慶現在哪里有資格坐在這里和他說話。
宗永豐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回常慈說的話上:“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讓那個妖族聽你的命令,但我必須提醒你,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聰明人。”
言下之意就是讓常慈拿出點證據,別到時候被妖騙了還洋洋自得。
常慈早有準備,拿出了一塊留影石:“我想你們都聽說了一月前,妖王曾來過臨仙宗,還和劍仙打了一架受了傷。”
留影石里播放的正是那天劍仙和妖王打斗后,妖王匆匆離開的身影,雖然看不太清楚,但確實能看見受了傷。
眾人點頭。
妖王來臨仙宗和劍仙打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開始他們還會緊張妖王是不是有什么陰謀,后面發現他真的就是單純來找劍仙打架,大家想著反正天塌下來也有劍仙扛著,就逐漸不在意了。
反正只要不是妖族攻過來,就不算什么大事。
“顧師叔近年有所突破,妖王很可能在一月前受了重傷,不然怎么會足足一個月沒出現在大城,而且前線也沒看見他。”常慈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波瀾,說起師叔兩字時語氣里的驕傲壓都壓不住,就好像重傷妖王的人是他一樣。
“你的意思是……”
“乘勝追擊!”常慈自信滿滿道,“妖王受傷至今未歸,大妖里人心浮動,他手下最忠心的虎將必定會從前線回去,到時候我們聚集入手,剩下那匹狼根本不足為懼,這樣就能一舉突破中線,將妖族再往森林里趕!”
他頓了頓,眼中滿是貪婪:“你們不信大可不來,但到時候妖族的尸首就全是我們臨仙宗的了。”
妖族得天獨厚,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寶,實力越強的妖族就越讓人垂涎,如果事實真的如常慈所說可以攻破妖族防線,那確實是極大的好處,如果不是臨仙宗一個實在吞不下這么大個蛋糕,常慈都不想告訴他們。
這么大的誘惑擺在面前,沒有人不心動。
恰好此時,臨仙宗有弟子來報。
“宗主!”弟子在門口急急停下,眼里帶著驚喜大喊,“宗主大智!我親眼看到虎將離開了前線只身回趕!”
這個消息來的太及時,甚至連常慈都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他粗喘著氣,仿佛已經提前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
臨仙宗是最靠近前線的宗門,但因為有劍仙坐鎮,所以山腳下也生活著很多凡人,四處煙火裊裊,熱鬧非凡。
但再熱鬧的地方也有陰冷的角落。
“師兄應該已經見到宗主了吧,多虧我機靈把那畜生攔下來,否則功勞就要被別人搶走了。”一個穿著臨仙宗弟子服的青年望向東南方向,眉眼中的得意收都收不住。
“是啊,還是你聰明。”旁邊另一個方臉弟子連連點頭,他看了眼角落蜷縮著的人,戳了戳青年有些嫌棄的問,“那玩意怎么辦?萬一他四處和別人亂說……那我們豈不是……”
“他敢!”青年嗤笑,一腳踹在那人身上,輕描淡寫的說出無比惡毒的話,“喂!畜生,你記住了,虎將回大城是我們探查出來的,不是你!要是你敢到處亂說,我就把你扒了皮掛在墻上,反正你這種半妖,人不人妖不妖的,如果不是宗主仁慈,連進城的資格都沒有,聽見了沒有!”
說著,他又狠狠踹了一腳,直接將人踹飛了出去,露出篳路藍縷下瘦小的身影。
他看上去也就十三歲,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已經徹底昏死過去,頭頂耷拉的獸耳昭示了他的身份。
雖然人族和妖族還在大戰,但無論什么時候都會有人或妖沖破禁忌結合,而他們結合生下的孩子,要么可以在人型獸型自由轉換,要么就是像少年這樣外表像人卻又多了一些妖族的特征的半妖。
半妖是個很尷尬的存在,他們因為血脈被人族厭惡,又因為太弱被妖族嫌棄,可以說不被兩方待見。
見人已經昏死,青年啐了一聲晦氣,想了想這半妖今天被教訓了肯定沒膽子亂說,就拉著方臉弟子大搖大擺的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發現了昏迷著的半妖,好心帶他去醫館。
也該說半妖好命,那青年用了十足的力氣踢他,就是存著把人打死的念頭,但半妖居然還能活下去。
但很可惜的是,他們一連去了七八個醫館,大夫看到是半妖連門都沒讓進,甚至還有直言要死就死城外,不要死這里太晦氣了。
“不用……麻煩了……”半妖在顛簸中醒來了,氣若游絲中帶著幾分嘲諷,“他們……根本沒把我當人。”
半妖早就習慣了,只是依然會感到心寒。
——我也是母親十月懷胎苦苦生下的孩子,我也是人,為什么就因為返祖了那不知道來源于第幾代的妖族血脈,就要將我作踐于此。
扶著他的人輕嘆一口氣,拗不過半妖的堅持將他送到了城外。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目送著半妖離開的背影,微風吹起鬢邊碎發,托起將他的呢喃,最終湮滅在風里。
他落寞地低下頭轉身離開,路過的人看了眼他背后背著的長劍,又瞄了眼他的服飾,意興闌珊的收回目光。
唉,還以為遇到臨仙宗弟子了呢,結果就是個富家少爺啊。
不過劍鞘上寫著顧字,真好啊,居然和劍仙同一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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