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瓷只一味地流眼淚，羞愧感如流水似的一股股向他襲來。當下他只想躲起來，不讓霍忱看見他這幅模樣。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心里總有股怨氣散不出去，覺得鼻子酸澀淚腺也止不住似的，淚流不止。

        哭得一定很狼狽。他快要喘不上氣來，鼻子堵塞，眼睛被洇濕得微微發疼，自我厭棄的念頭像魔咒一般占據他的大腦。

        他像要把幾個月的委屈全都傾訴出來一樣，抽噎止不住。母親的偏心，學長的責問，霍忱的暴虐……不停地壓抑著他的心臟。

        “別哭了，”霍忱不忍心，看他憋的滿臉通紅，強行把他從被窩里撈出來，拿著毛巾給他擦臉，又緊緊地抱著他，輕拍他的后背，哄道，“別哭了，你哭的我心疼。你現在不想要孩子，我就不提了，好不好。”

        霍忱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他的眼尾，給他帶上了一股艷色。

        林桑瓷哭的眼睛又紅又腫，一噎一噎的喘不上氣，發出的聲都斷斷續，“霍，霍忱，你滾……你不幫我還向著譚…”

        霍忱面色微微一頓，攬著他的腰把人往懷里帶，“是，我是混蛋。”

        林桑瓷不住哽咽。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漸漸在霍忱的懷抱中停止了哭泣。

        慢慢平息下情緒，他才覺出一絲羞愧。自己居然在霍忱面前哭得如同撒潑？

        他怎么了？難不成因為最近發生的事太多連他的性格都變了么？

        霍忱會不會覺得他很傻？

        林桑瓷把臉埋在霍忱的頸窩里，實在不想再抬頭面對他。

        正值晚夏，夜晚刮著冷風。屋里雖然不涼，可林桑瓷赤著身子還是覺得有些發冷。

        “我要穿衣服。”他一開口更加羞赧，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像對他撒嬌似的，只好強裝鎮定推了推霍忱，兇巴巴道，“你滾開，別碰我。”

        “……”

        衣服被他扔在地上，已經穿不了了，霍忱去衣帽間拿了件干凈的棉布衣服，遞給了他。

        “你出去。”

        霍忱好笑道，“我還要出去？”

        林桑瓷抬起浸潤的眸子，鴉羽般睫毛被淚水打濕變成一縷一縷，眼睛都是紅的，看起來又委屈又好看。

        “好，”霍忱只好推開門進了浴室，走前說，“我還是喜歡你剛剛在我懷里哭的時候。”

        “你！”林桑瓷神色懨懨，羞愧地肩膀顫抖了一下，大罵道：“霍忱你混蛋！”

        林桑瓷不想和他睡，可霍忱不許，強硬地把人鎖在懷里一下一下拍著他后背哄他入睡。

        林桑瓷一晚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累又困，窩在霍忱懷里，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翌日一早。

        林桑瓷在混沌睡夢中醒來，房間里只剩他一個人。

        “混蛋。”想起昨晚的事，林桑瓷還有些羞惱。

        霍忱與別人被拍到了照片，還發到自己這里，霍忱為什么生氣？

        生氣的應該是他吧。

        咕咕…

        林桑瓷后知后覺地想起昨晚沒吃晚飯，又折騰了一通累得他很快就睡著了。

        饑腸轆轆的，難怪會感覺頭暈腦脹。

        洗漱完，推開門才聞到廚房里散發著飯菜的香味。

        阿姨今天這么早就來了？

        高挑的身影在廚房客廳之間周旋，林桑瓷微微一愣。

        霍忱轉過身，眼底還帶著清朗的笑意，與他探究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林桑瓷第一時間躲開了目光。

        “坐吧，我做了粥，嘗嘗味道。”

        他點點頭，不甚在意地坐下來，舀起一勺遞進嘴里。

        海鮮粥入口鮮香，微微帶著一點腥味，但總體來說還是很好吃。

        林桑瓷看了眼霍忱，不禁懷疑這是不是他自己做的。

        “怎么樣，好吃嗎？”霍忱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林桑瓷在他的笑里覺察出一絲求夸獎的意味。

        “還挺……”香的，他還沒說完，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股反胃感涌了上來，林桑瓷捂住嘴，推開椅子沖進了衛生間。

        “這么難吃？”霍忱帶著驚訝的聲音傳進林桑瓷耳朵里，與流水聲混雜在一起有些聽不真切，“我剛嘗過，沒這么難吃吧？”

        林桑瓷干嘔了半天，胃里一陣陣的震蕩。

        漱了漱口，他想大約是昨晚什么也沒吃，胃有些受不了。

        出來時看見霍忱臉色不怎么好，還用怨懟的眼神看向自己，林桑瓷才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

        實在有點好笑，他沒忍住笑了。

        霍忱以為他在嘲笑，臉色更加陰沉了。

        “……你做的還挺好吃的。我不是惡心，就是有點胃疼。”

        霍忱聽聞頓時緊張了起來，“胃疼？別吃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不用。”林桑瓷覺得不用小題大做，“我吃完早飯應該就沒事了。”

        霍忱見他堅持不去醫院，喝起了粥也沒什么事，只好作罷。

        “你現在不想結婚，不想要孩子，我可以等，但你不用想和我分開。”霍忱說，“還有，你看到的有關我的照片都不是真的。除了你，我沒碰過別人。應酬酒桌上難免逢場作戲，別人送來的人我一個都沒有碰過。你相信我好嗎？”

        林桑瓷心里郁結的那口氣似乎散開了些，他看見霍忱小心翼翼地問他的樣子，不免有些動容。

        他不忍心再惡語相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點了點，淡淡地“嗯”了一聲。

        霍忱卻很高興，臉上的晦澀褪了去，很滿意他的回答。

        他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吃完飯，霍忱開車走了。別墅里只留下林桑瓷一個人。

        ……

        林桑瓷計劃考美院的研究生，結合學姐給他的資料和建議，他定了個周祥的學習計劃。他在書房里看書，一直到門鎖響動，傳來腳步聲他才發覺時間過去得好快，已經是中午了。

        來人是做飯和收拾衛生的阿姨，她是一個beta，做事利落做飯好吃，從未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反而知道他在準備考研還很高興，做了好幾個他喜歡的菜。

        不知怎地，他覺得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吃完飯還很困。

        “飯后就是會犯困，”阿姨笑著收拾碗筷，“學了一上午了，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更有精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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