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晞的指節收縮捏緊著，高大的身子一動不動。

他緊緊的盯著那疊文件，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涌出。

僵滯了一瞬，白言晞還是把文件接過了。

他沒看封面，直接翻開。

看到這白紙上的黑字，白言晞的眸光狠狠的頓了一下。

他的手指緊緊捏著紙頁，指尖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那張俊美的臉龐，“刷”的一下了無血色，就像剔透的白玉，透著慘淡的光芒。

驚訝，還有痛楚的顏色，從白言晞沉邃的眼底劃過。

白御給他的，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和池穗的離婚協議書！

“池穗早就已經簽好字了。”白御欣賞著白言晞的臉色，心中就像是大仇得報似的，無比的暢快，“就等你了。如今，剛好有機會，拿給你簽字，你可不要不識好歹。”

白言晞面如死灰的站在原地，深邃的面孔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手中的離婚協議書，已經被他掐出了深深的折痕。

難道說，到頭來——

唯一付出了真心的，只有自己嗎？

白言晞沒有想到，他贏了一切，贏了白家，贏了白御和白啟兩兄弟……

最后，卻又在此刻，輸得一敗涂地。

誰能想到呢？

他垂下眼睛，心口泛著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大力的撕扯著……

白言晞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離婚？

原來，池穗從來沒有想過和他長相廝守。

白言晞的眸光落在池穗的簽名上，純黑的字跡，無比的清晰。

是池穗的字跡。

他認得。

白言晞心口一熱，有什么溫熱的東西突然從喉嚨口涌了上來。

他緊抿住薄唇，嘴里瞬間彌漫起一股腥甜的氣息。

是血液的味道。

白御見白言晞一直沒有簽字，眸光不由轉移到一旁的池穗身上。

他瞇了瞇眼睛，心里不由生出幾分狐疑來。

池穗不對勁。

按照她的性格，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如此沉默。

白御的眼珠子轉悠了一下，然后轉頭給了秦玉一個隱秘的眼神。

秦玉見狀，立馬輕輕的點點頭。

下一秒——

一片白霧突然在所有人面前炸開。

白霧撲面，這讓白言晞的眼睛，頓時一片迷蒙。

“池穗是我的，人我先帶走了，離婚協議書別忘了簽。”

白御聲色響亮的說道，丟下這句話后，池穗就被突然靠近的秦玉給帶走了。

門外，那些正在纏斗的黑衣人立馬停手。

趁著白霧彌漫，跟著白御離開了……

白言晞站在原地，終究是沒有忍住——

鮮紅的血液從唇角流了出來。

讓這雪白俊美的面孔，平添了幾分唯美脆弱之感。

白言晞沒有去追。

也沒有命令屬下去圍追堵截。

他任由白霧蒙著自己的眼，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眸光空洞的站立著。

手上的離婚協議書，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白言晞緊緊的握著，骨節泛著鮮明的白色。

……

池穗被秦玉帶出了御天的大廈。

此刻，她的意識正處于模糊的狀態。

劇烈的暈眩，蝕骨的痛感，以及冰封一般的冷意正蠶食著她的理智。

池穗被秦玉推進車廂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她下意識的前傾，差點摔倒在白御的身上。

好在，白御及時的伸出手，用力的扶住了池穗的手腕。

池穗也因此穩住了身形。

雖然意識渙散，但她的眼睛已經慢慢恢復，開始看得清了。

她下意識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是白御。

這個男人，就坐在車廂的另一邊，好整以暇，神色慵懶的看著自己。

而他的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縱然意識渙散，但池穗的心頭還是涌上了一股嫌惡之感。

“你給我放手！”

她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來，但是語調卻是軟綿綿的，有幾分氣若游絲的味道。

白御笑了，眼睛閃著幽邃的光芒，“如果我不呢？”

說完，他故意把手往上一移動，手掌觸及了池穗手背上的皮膚——

不料，白御卻在一瞬間，臉色驟變。

“你怎么回事？”男人狠狠的皺起眉頭，眼睛里劃過凌厲之色，“怎么這么冰？”

池穗沒理會他，倒是趁著他質問的時候，一把甩掉了他的手。

然后，她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池穗靠在座椅上，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目，臉色蒼白得像白紙一樣。

白御則瞇著眼睛，像鷹隼一樣的眸光，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女孩。

難怪，他剛剛就覺得池穗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捏緊了手指，一個可怕的猜測頓時浮上心頭。

白御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池穗的下巴，語調狠厲的質問道：“你把三寒水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雖然在問她，但是心里已經大致確定了。

如果不是三寒水，池穗怎么可能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你怎么不說話？”白御瞇著眼睛，拔高了音量問著，俊美眉眼之間染著一股躁郁的神色，“你說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另一只手在顫抖。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陣莫名的惶恐。

他在害怕。

他的肌肉也全都緊繃起來，就像個處于暴怒邊緣的獅子，隨時會發泄出自己全身的戾氣。

池穗卻依舊閉著眼睛。

雖然，下巴被白御捏得很疼，但是和全身上下的疼痛比起來，已經不算什么了。

她微微喘息著，意識好像有那么一刻的清醒。

“池穗，我在問你話！”白御刺耳震怒的聲音，依舊在刺激著她的耳膜，“你是不是中了三寒水的毒？”

這一次，她聽清楚了。

真是搞笑，白御這樣不擇手段的大魔頭，為什么會因為自己中毒而憤怒？

甚至，她還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害怕和悲傷……

池穗閉著眼睛，冷嗤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不是猜到了嗎？還問我做什么……”

這話一出，白御徹底的僵住了。

就像是面無表情的石像，整個人僵硬又空洞。

他慢悠悠的松開了池穗的下巴，兩只手全部握緊了拳頭。

手上，青筋劇烈的暴起。

“你是不是傻子！”沉默片刻，白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么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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