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既然這些東西是這妖孽煉出來的，殺了她便能阻止這一切。”瀾漠塵冷冷睨了女鬼一眼，“不勞師父動手。”說完瞬間閃到了女鬼跟前，提劍便要刺下。

        而女鬼未有絲毫慌亂要躲避的意思，竟等著那一劍穿膛。

        洛清瑤看著她嘴角閃過的一絲帶著解脫笑容，腦中轟的一聲，迅速將自己和女鬼掉了個個，擋在了她前面。

        幾人間距本來就不大，瀾漠塵出手更是迅速，眼看劍就要朝洛清瑤身體刺過去，他愣是用盡內力止住了利器。饒是劍勢及時收勢，劍尖還是刺破了洛清瑤的衣衫，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瞬間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痕，一聲悶哼傳來。

        瀾漠塵眼中的驚愕還未散去，看到后背上那道刺眼的血色后眼圈陡然紅了，他丟下劍垂首下跪，半晌后，一道略為喑啞的嗓音響起:“弟子該死！望師父懲戒。”

        洛清瑤搖了搖頭，意識到他看不到后開口道:“不怪你，此事有蹊蹺，她還不能死。況且這點劃傷，一點都不疼。”

        “嗯，還能深點。”洛清瑤腦海里響起一道風涼的聲音。

        “楚無邪，你話真多。”洛清瑤恨得牙癢癢。唉，雖然身為殺手受過的傷也不少，但還是很怕疼，好沒用啊。洛清瑤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她看著他執拗地跪著，垂首不看自己的樣子，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嗯，發質很軟不扎手，真好rua。

        某人愣住了，剛要說點什么便見洛清瑤已經走到了女鬼跟前。

        察覺到原本包圍著的那些煉尸都消失后，洛清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轉身看著地上的女鬼略微無奈地問道:“你就那么找死？”

        女鬼大笑了一會兒，說道:“是啊，一劍殺了我吧。”

        “那樣你會魂飛魄散的。說吧，為什么引我們過來，以及，背后有誰在幫你？”

        女鬼咧著一口大白牙突然湊近了洛清瑤，后者似乎習慣了她突如其來的拉近，從容地玩著手中的棍子，暼了她一眼:“干嘛。”

        “哈哈哈哈哈哈那些人，就那些村民，”女鬼收起大笑瞬間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地指著一個地方齜牙咧嘴地說道:“他們人面獸心，助紂為虐，該死的從來是他們不是我！”吼完這些，她似乎再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兩道液體沿著浮腫的眼眶源源不絕地流下來，一頭濕發也被風吹得凌亂，更添了幾分瘋態。

        “可你沒有殺他們，是不是？”洛清瑤靜靜地蹲下身，看著女鬼發白的瞳仁說道。

        女鬼輕輕地開口道:“是啊，為鬼多年，但真到了時候，竟然下不去手。”抬眼望著前方，自嘲地笑了:“是不是很懦弱？”

        洛清瑤看著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睛，有些無措，訥訥開口道:“不想做的就放下吧。”

        女鬼點了點頭，站起來拍了拍衣角的灰塵，張開雙臂:“那人于我有恩，護我不受萬鬼撕咬，才得以保全到現在。我受他之命在此煉尸，供他驅使，但我似乎不喜歡。”說完她笑著看向洛清瑤:“就讓我灰飛煙滅吧，這世間，我不想留了。”

        洛清瑤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問從來不是什么悲天憫人的圣母，但殺的從來都是忙于奔命之徒，這種送上門一心求死的，還是第一個，而她，似乎下不了手。洛清瑤不由得攥緊了十指，指甲隨著指節的蜷縮生生刺進了肉里，血漸漸匯聚成一滴滴血珠掉落在灰塵里……

        突然，女鬼雙目圓睜，目眥盡裂，一雙長著長指甲的手深深插在頭發里，似是要把頭皮撕下來，痛苦使她的聲音變得更為尖銳，她朝洛清瑤嘶喊著:“快動手！他在我身上種了驅鬼蠱，再過一會兒，你們誰都別想走！”洛清瑤死死咬著下唇，血氣蔓延在嘴間而她絲毫沒有感覺。

        “好痛苦！讓我死啊！”女鬼大喊著發狂，淚流滿面，妝容被淚水沖落，原本姣好的眉眼顯露出來，布滿了絕望和痛苦，瞳仁都變成了妖冶的紅色。

        突然，凄厲的聲音戛然而止，洛清瑤驚愕地轉頭，只見身旁不知道何時站了瀾漠塵，此時正一臉面無表情地拿著劍，劍的一半貫穿了女鬼的胸口，隨后又抽出了劍。

        女鬼抽搐了一下便張開手倒向地面，那一襲火紅色嫁衣被風托著，張揚地飛舞，將女鬼臉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襯得絕美……

        一個旋步接過那抹身影，洛清瑤沉默地看著她。女鬼此時渾身戾氣盡散，話音也軟趴趴地沒有了力氣，她無視口中流出的血，牽動著嘴角說道:“我終于可以解脫了，我……討厭這身……衣服……”聲音越來越淡，因為她的形體在漸漸地消失。

        洛清瑤看著懷中的人化成碎片歸于太空，最后沒了蹤影，緩緩站起身來，路過瀾漠塵時，牽動了下嘴角笑道:“走吧，去救人。”

        瀾漠塵抬頭看著前面漸行漸遠的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選擇沉默，跨步跟了過去。

        兩人走了一會兒，洛清瑤突然開口道:“今天多虧了你，我居然下不去手。”

        瀾漠塵迅速反應過來，垂了垂眸低聲道:“我還以為……”

        “還以為為師會怪你啊。”洛清瑤側頭看過去，見他低頭不語，收了笑繼續道:“被人控制，不如自毀。”

        “在她離開時，我探到了一些記憶碎片。”洛清瑤一邊垂著頭踢弄腳邊的一塊碎石頭一邊緩緩說道:“她本佳人，聰慧賢良。有一父親，和善健壯，是個淳樸的農家人；有一未婚夫，待人有禮，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一日外出浣衣，被山大王覬覦，放話說三日之內就要見人。村中人為了討好他將人綁了，他父親和未婚夫來阻止卻被生生打死。”

        洛清瑤想起三人生離死別時的那副場景，無力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世間，人比鬼可怕多了啊。還有那個背后之人，要那么多煉尸做什么？可惜女鬼記憶中竟然絲毫沒有線索，如果是事先被人消去了，那此人心思也太過縝密了……

        “師父，”洛清瑤正想著，被瀾漠塵出聲打斷了。她側頭看去，只見少年靜靜地看著自己道:“人活在世，各有各的不幸，也各有各的機遇與救贖。”一番話帶著少年人的清朗與酣戰后的一絲喑啞，煞是好聽，帶著一絲莫名的治愈闖入洛清瑤的腦海里。

        洛清瑤聞言愣了一下，隨后失笑道:“年紀不大，想得倒挺多。”心情卻莫名地好了起來。是啊，每個人都會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人家已經去了，自己擱這替她難過什么呢，各人的選擇罷了。

        她想通后腳步輕松了很多，步伐也加快了，二人轉眼間便到了之前女鬼指向的藏人洞穴里。洛清瑤探頭冷冷看著穴里窩著的人，雖然精神狀況不是很好，但都沒有大礙。

        洛清瑤腦海中不禁涌起這些人比魔鬼還令人惡心的那些嘴臉，不由得厭惡地蹙了蹙眉，冷冷開口道:“把人帶出來。”

        “是。”瀾漠塵進去后把籠子里的人悉數放了出來。

        “回去后，給池絳月和她那因你們而去世的家人立碑。”洛清瑤冷漠地沖那群畏畏縮縮的人說道:“今日你們撿回了一條命，永遠記得，你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三條人命。”

        許是被洛清瑤的氣勢震住了，那群村民一句話都沒敢說，哆哆嗦嗦地不住點著頭離開了。

        【作者題外話】：謝謝大家的支持和觀看，晚安晚安。

        明天上課繼續走起（我開學啦！大三狗還那么多課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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