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祈水鎮(zhèn)·4
大賈見他捂著胸口,抱歉的撓撓頭。“我叫大賈,老板娘派我過來的。”
陸景腦袋里一片混沌,手撫了撫發(fā)痛太陽穴,聲音嘶啞。
“我這是在哪里?”
“你昏迷三天了,靈力衰竭,現(xiàn)在還很虛弱,”大賈拉過他的手把脈,殷切地望著他,“不過你那天可太勇敢了,我來這里幾百年了,你還是為數(shù)不多敢挑戰(zhàn)老板娘權威的。”
大賈收拾好藥品,作勢要扯他的被子。
陸景一臉驚慌,目光停留在大賈憨笑的臉上,腦子里浮現(xiàn)一些細思極恐的想法。
不會吧,蒼梧女子要比男子少得多,難道他…
陸景抱緊了自己的被子,嚴詞拒絕,“前輩,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大賈恍若不覺,繼續(xù)搶他的被子,“你看你小胳膊小腿的,就一只手,沒辦法上藥。我?guī)湍惆伞!?
陸景聞言攥得更緊了。“不用了。”
兩個人展開了一場被子拉鋸戰(zhàn),你來我往,誰也不放手。
大賈瞥見陸景手臂繃帶滲出點點血跡,心里一急,用靈力制住了他,點了他的穴。“你這孩子,不聽話,看看傷口都裂開了。”
一把拉開他的被子,露出陸景結實的上身,饒是蒼梧男子向來以疤痕為榮耀,但他也不由為眼前的人鞠了一把同情淚。
一條猙獰的疤痕像蟄伏的毒蛇一樣從腹肌開始蔓延直逼心口,大大小小的傷口縱橫交錯,上半身幾乎沒有一個好地方。
大賈一顆硬漢心瞬間變得柔軟起來,手向陸景伸過去。
陸景僵住身體,無力掙扎,沒想到大賈一個店里打雜的居然修為也到了大乘期,在絕對的壓制下,只能是眼睜睜望著這雙“惡魔”之爪逼近。
大賈端詳著他壯士赴死一樣的臉,疑惑地嘀咕,“不就是換個紗布,這么怕疼么?那我輕一點吧”。
陸景的傷口不深,右臂被箭擦過,留下一寸長的口子,本來結了一層痂,剛剛亂動,裂開了,好在寒毒只是侵染了表面,用了藥修養(yǎng)幾天就沒事了。
被桑娘冰針射中后,針會迅速融化成一道寒毒進入人體,中毒者三天內(nèi)若是得不到解藥,修為低的抵制不住寒性,就會由內(nèi)而外開始擴散,慢慢失去知覺被活活凍死。
大乘期以上的修士中了箭,平日里能靠靈力緩解寒毒,每月陰氣最重的時候,寒毒發(fā)作會比往日大十倍,渾身仿佛墜入冰窖,一個不小心同樣會死。
大賈拿剪子剪斷紗布,用藥酒涂抹傷口周圍,小心地避開傷處。
陸景見大賈沒有惡意,只是幫忙上藥,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低聲問了出來。“我還在客棧嗎?和我一同來的人呢?她怎么樣?”
他最后的記憶停留在了師姐中箭,生死未卜,他沖向荼桑,之后力竭眼前一黑就昏迷了。
“那個小姑娘看著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還真能挺,桑娘那一箭過去還能撐到現(xiàn)在,屬實是奇跡。”
紗布一圈一圈纏在陸景手臂上,大賈打了個蝴蝶結,語氣充滿了稱贊。
把殘局收拾好,轉頭叮囑,“好了,你醒過來了就沒事了,這幾天不要用靈力,傷口別沾水。”
“謝過前輩。”陸景恭敬地行了一禮,真誠的向大賈道謝。
大賈攏了攏他的絡腮胡,一雙大眼,慈祥地看著陸景,“以后就叫我賈哥吧,這一片桑娘老大,我老二,以后哥罩你。”
陸景轉了轉胳膊,涂上藥后傷口的黏膩灼痛感倒是減輕了不少,“我?guī)熃阍趺礃恿耍俊?
大賈神色晦暗不明,遞給他一碗藥,嘆息道,“她傷的太重了,還沒醒,桑娘帶著她閉關了,還沒出來,只吩咐我在這里先照顧你。”
陸景眸子一深,穿戴好衣物準備去找她,腿剛邁出一步,就虛軟無力,險些從床上掉下去。
“咳咳咳。”
糟糕,那天破了禁制,現(xiàn)在完全使不出力。
大賈語重心長地勸他,“放心吧,老板娘既然肯親自出手,她自然是能撿回來一命的。喝藥吧!”
陸景接過藥碗,皺了皺眉頭,墨綠色濃稠的湯汁,碗中漂浮著不明物體的碎屑,配上奇臭無比的氣味,讓人止不住想干嘔。
“這是藥?”
“是啊,這是老板娘特制寒毒解藥,配方我們都不知道,你忍忍,眼睛一閉一睜,藥很快就喝下去了。”
大賈捂住鼻子,手在空中推了推,示意他快點喝,味兒太大了。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得罪了老板娘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凍死,另一個是臭死。
陸景注視著這碗藥良久,心中思緒萬千,最后還是狠了狠心,閉上眼睛,喉結一上一下,咕嚕咕嚕一口悶了。
“壯士!”大賈給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賈哥,老板娘為什么沒殺我們,”陸景縱觀屋里的布置,極為大氣雅觀,應當是一件上房。
他低頭沉思,現(xiàn)在他萬分肯定老板娘絕不是對他有意,而似乎是為了引出他身后的某個人,蒼鏡還是云叔?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要等老板娘親自和你說了。”他也納悶呢,前幾天打得那么狠,都以命向搏了,兩個人都重傷后,又費心救他們,老板娘圖什么呢,
“行了,我不打擾你了,這個藥勁大,你睡一覺。”
大賈留下食物,離開了房間。
陸景重新躺回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那天他昏昏沉沉中似乎感受到了蒼鏡的氣息。
不過他為什么不現(xiàn)身呢?
一股困意襲來,陸景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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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澗
景離躺在冰床上,緊閉著雙眼,睫毛微顫,呼吸開始急促,渾身發(fā)冷卻滿頭大汗,不停地呢喃什么。
她被一層暖光包圍著,借助翠玉澗的寒意,荼桑的寒毒包裹住無情道的靈力,形成一種屏障,讓逢春暢通無阻的在景離體內(nèi)循環(huán)。
“不要。”
她猛地睜開眼,被光刺了一下,瞇了瞇眼睛,連忙用手去擋。
回憶起閃過夢中的片段,景離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顫抖的雙手。
這雙手修長白凈,略有薄繭,一看就是常年練劍。
可在夢里,這雙手拿著一把未曾見過的劍,刺穿了一個人的心臟,它沾滿了鮮血,怎么也洗不干凈的鮮血,她殺人了。
她曾見過很多罪大惡極的妖魔,可從未傷過他們性命,只是在歷練時斬殺過幾頭兇獸,可更多的便無了。
第一次殺人的恐慌和窒息感留在她心里經(jīng)久不散,壓得她喘不過氣,師父曾說過,修士有夢,一是被夢魘附身,二是預知。
她以后也會殺人嗎?
“你醒了!”
景離聞聲扭頭,老板娘手里把玩著一個赤色短笛,只著簡單的獸皮短裙便走進過來。
她視線停留在那短笛上,似乎不是普通的笛子,材質很特殊,周身刻著飛天羽翼花紋,掛著同心穗,而且笛子上的氣息似曾相識。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景離單膝跪地,語氣雖輕,但中氣十足,以不再是剛出云桑時的虛浮了。
她醒來調息時,發(fā)現(xiàn)靈力已恢復了大半,就知道荼桑那一箭不是為了殺她。而且她的逢春練到了第二重——瀕生。
荼桑打量她一番,知她沒事,放了心,語氣卻仍然不善,撇了她一眼,走到她跟前,伸出手。
“我也沒幫你什么,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是你命大挺了過來。起來吧,倒像我為難你似的。”
景離抬頭,目光停留在荼桑絕美的臉龐上,捕捉到了她時不時飄過來的視線。知道了她的用意,握住荼桑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剛想道謝,就被一支染了紅色蔻丹的手指按住了嘴。
“別再說謝了,也別叫我前輩,都給我叫老了。這里的人都叫我桑娘。”
景離眨眨眼睛,示意她懂了。
荼桑放下手,轉身走到石床上打坐,拍了拍旁邊的地方。
景離在她身邊坐下。
“跟著我調息,靈山那不完整的無情道都敢教你,你別自作多情,我只是看不慣別人把我的東西亂改。”
荼桑不屑地冷哼一聲。
“前…”
景離心中存疑,剛想問,就被老板娘一眼瞪回去了。
“桑娘,無情道是你的心法?”
“嗯。”她輕蔑地應了一聲。
景離駭然,無情道一直是靈山獨門相傳,玉琴長老教她此道時并未說過這心法的主人,她也一直順理成章以為是玉長老,現(xiàn)如今冒出來一個自稱是心法創(chuàng)始人的,而且又能輕易撕毀靈山弟子報命符咒,她想了想正色道。
“不知桑娘是?”
荼桑呵呵一笑,面露寒光,眼眸泛起一番興致,意味深長地說。
“我啊,是一個‘死’了的人。”
景離內(nèi)心思緒萬千,不知該說些什么回應,復雜地看著她,半信半疑,也不知眼前人是敵是友。
若是靈山人,為何全宗上下從未有過半點痕跡,若是敵人…。
“你修了逢春,還感應不到我的靈力嗎?”荼桑淡淡開口。
“這兩種源頭是一種心法,這世上除了你只有我一個兩種道術通修的,你放心,我的仇還不至于放到你一個小娃娃身上,最后給你一次機會,練不練。”
荼桑自顧自運起心法,景離看著周身靈力跟隨著她的引領,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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