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了班，朱云龍回了水泥廠老屋，屋里沒人，但桌上擺著飯菜，看來是母親來過了，又不想和自己碰面，做好了飯就離開了。
  菜還是熱的，是算著時間離開，連飯也不愿留下吃一口就離開，朱云龍其實也不好受，母親強勢，但對自己的兒女是打心眼里的好，只是方式方法有問題。
  拿了碗筷坐在桌邊，挾了一片肉片，是母親做菜的味道，就著飯吃了兩口，朱云龍又沒了胃口，上班的時候找關系好的同事借錢，他們答應下午回復，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朱云龍心中忐忑，要是再不成，自己可怎么和龐丹陽交待，那會兒可是拍著胸脯保證過的。
  本想和龐丹陽打個電話聊聊天，一想到借錢的事兒，朱云龍又沒了興致，“不打了，有了好消息再給她打，讓她開心開心。”
  晚上七點，朱云龍回到了出租屋里，龐丹陽已經做好了飯菜，今天的朱云龍有些沉默，進來時只是看了看龐丹陽，什么也沒說就坐在桌邊等著吃飯。
  龐丹陽猜想著是不是借錢的事情不順利，坐在對面的朱云龍一言不發，只專心吃飯，看來這時候聊這個話題不合適，飯后，朱云龍主動的收拾了桌子，去廚房洗著碗筷。
  “嘿！今天怎么了？這么主動的做家務了。”
  桌子擦的不干凈，龐丹陽拿干凈的抹布又擦了一遍，想要去廚房幫忙，朱云龍已經收拾好了。
  “你這動作挺快，不知道質量怎么樣啊？”龐丹陽調侃著，朱云龍沒回話，坐在沙發上翻著一本放在茶幾上的書。
  龐丹陽有點摸不著頭腦，電視里放著廣告，去到茶幾邊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了按，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問他借錢的事情，其實借不到也沒有關系，她不想見他這么的低落。
  沙發寬大，比起老屋的沙發寬大了一倍，朱云龍很喜歡，總說要把老屋的沙發換掉，此時的他坐在沙發的盡頭，并沒有坐他平日里喜歡的中間位置。
  “你在看什么？”龐丹陽過去挨著他坐了，輕聲問道。
  “隨便看看。”
  朱云龍嘩嘩的翻著書，然后略顯煩躁的合上了書，“有點熱，別靠著我。”
  龐丹陽有些尷尬的挪開了，電視不知怎么了，總是放著廣告，手里拿著遙控器按著，看來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
  “我是不是特別的無能。”
  沉默了好一會兒，朱云龍突然的發聲讓龐丹陽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是為了錢的事。”
  龐丹陽看了看朱云龍，他也正看著自己，“小龍你別這樣，借不到錢就算了，你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了。”
  龐丹陽想要依偎過去，朱云龍卻像塊鐵板一樣的僵著，龐丹陽縮了回來，她可不想挨著鐵板。
  “對不起！”
  朱云龍說著，突然伸手將龐丹陽拉到了懷里，“是我不好，答應你的事情總是做不到。”
  “如果是為了錢，你就不要這么的自責，這錢是我母親生病住院的時候借的，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感受著他的溫暖，回握著朱云龍的雙手，“放心，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再去借，我有那么多的同事工友，總會有人愿意幫我的。”朱云龍說道。
  “小龍。”
  龐丹陽伸手摸了摸朱云龍的下巴，上面有沒剃干凈的胡茬，“真的謝謝你，這事兒本就和你沒關系，你別為難自己了。”
  “那不行，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以后，你的姐妹們的事兒也是我的事兒。”
  “噗！”
  龐丹陽笑了起來，看著朱云龍昂首挺胸的樣子說道：“那你得多累啊！我的事兒你可以管，她們的事兒就不用了，她們會有她們的男朋友來管的。”
  今夜，龐丹陽沒有回家，理由自然還是陪娜娜，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龐丹陽便回了家，離還錢的時間很近了，可不能讓大姐一個人操心。
  家里，大姐和小妹都在，見到龐丹陽回來，劉春燕沒了好臉色，“你就只管去外面胡混吧！”
  “我昨天和娜娜一起出去的，晚上就睡的娜娜家里，沒胡混？”
  龐丹陽厚著臉皮坐到劉春燕身邊，“臉色這么不好看啊！還差多少？”
  “唉！”
  劉春燕的手捏著兩張銀行卡，小聲說道：“媽生病住院，我在吳師傅那里借了三萬，在另外兩個同事那里借了五萬，吳師傅沒有催我，可那兩個同事的錢是必須，馬上就要還了，可我們現在全部家當加起來，一個月不吃不喝也還不上。”
  龐丹陽聽著劉春燕的絮叨，沉默著看著床鋪上那一小疊鈔票，大大小小都有，估計是大姐把生活費和上班帶去的零錢都拿出來了。
  “借了這么多，也不知道賣血能掙多少？”
  劉春燕的話嚇著了龐丹陽，在她看來，賣血和賣腎沒有區別，“姐你瘋了，想什么呢？”
  “我開玩笑！”
  劉春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朝著門外的龐佳人喊道：“幺妹兒！你的菜摘好沒有，我一會兒早點弄午飯，下午還要上班。”

  “馬上就好。”龐佳人乖巧的答應著。
  “我來做中午飯吧！”
  龐丹陽離開了大姐的房間，看著放在灶臺上的空心菜和大白菜，“沒肉嗎？”
  “有。”龐佳人說道：“爛肉豇豆。”
  “那算什么肉啊！等我去樓下買點熟食回來。”
  “好。”
  小妹的歡呼聲還沒落下，大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吃什么鹵菜啊！現在是非常時期，把所有的錢都集中起來，先把錢還清了再吃也不遲。”
  龐丹陽吐了吐舌頭，聳了聳肩頭，“哦嚯，肉也吃不成了。”
  “雖然錢沒湊夠，但我們的誠意是必須要表達到的。”劉春燕在房間里說著，“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天意！開什么玩笑！老天爺都會開眼了嗎？”
  龐丹陽說著，從包里拿了一張卡出來，那是朱云龍的工資卡，之前租房子用了一些，里面還剩了四千，早上朱云龍上班前把卡給了龐丹陽。
  “姐，咱們離還五萬還差多少？”
  “我們現在只有兩萬多。”
  龐丹陽嘆著氣，身后，小妹和大姐進了廚房，兩人低聲絮叨著。
  “大姐，要不然我去找同事借點吧！能湊多少算多少。”
  “借什么啊借！你那些同事都是小年青的，能有多少錢！我自己想辦法。”
  大姐說著，把摘好的菜扔進水池里，又打開冰箱拿出放豬油的碗看了看，然后用筷子挑了一小塊放進了灶上的炒鍋里。
  “姐，炒菜的時候少放點油，這樣又可以節約一點了。”龐佳人指著廚柜下的油桶，里面只有小半桶了。
  “嗯。”
  劉春燕點著頭，捏了捏小妹的胖臉蛋，“知道了，但也不能太省，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要有好身體才能掙到錢啊！不掙錢怎么還錢？”
  “要不，我去想辦法借。”
  龐丹陽說著，腦子里像是風車一般的亂轉著，可轉去轉來都沒把能借錢的人給轉出來。
  自己的朋友不多，有錢的朋友就更沒有，勉強能說上話的除了肖律正算是有錢人外，就沒有能指望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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