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在劍閣試劍院住有一旬，無論是白發師叔還是自己的小師妹，都和自己相處得很好。尤其是風梟雨，對這個肯吃苦耐勞，干起活兒來又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師侄很是喜歡。師兄對自己交代過，笙兒十二歲前不能碰劍，不然他肯定會對少年傾囊相授。

既然無法練劍，閑著也是閑著，風梟雨就讓自己的徒兒經常帶著秋笙在劍星城轉悠。李越婷也對這個新玩伴很是滿意，一口一個師兄叫得甚是親切。

細雨綿綿的天氣，寒意入骨。若是找個偏僻的小酒館，拉上三五好友喝上兩盅溫酒驅驅寒意，何嘗不是人生一大樂事？秋笙托著腮幫子坐在院子里，看著小師妹蹲在池子旁一遍又一遍的洗著長劍。

“師妹，好像下雨了欸？”洛秋笙嘟囔著，隨后跑到了池子旁在蹲在師妹身旁，遞過去一塊抹布，省得師妹再用自己衣袖擦濕淋淋的劍刃。

已有三分傾國之姿的小姑娘面露笑意地朝著師兄眨了眨眼，接過抹布三下五除二就擦干了長劍。

“師兄，要不要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李越婷俏皮地笑了笑，洛秋笙撓了撓腦袋，隨后疑惑地看向前者。“

“等下，我管師父要點兒錢。”李越婷蹦蹦跳跳地去喊師父，只見白發師叔一臉無奈被少女拽出屋子，挨不住少女的死纏爛打和二人期待的眼神，風梟雨嘆了口氣，從袍子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錢囊，隨手丟給洛秋笙，后者迷茫地看向白發師叔。

“省著點花，”風梟雨掙脫開越婷，隨后囑咐道：“笙兒，看好這丫頭。還有，婷兒在外面要聽師兄的話。”

李越婷調皮地做了個鬼臉，隨后拉著洛秋笙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院子。風梟雨看向遠去的背影，碧眼金瞳之中泛起一絲霧氣，盡是溫柔。

不知幾年前，他所站的位置有一襲黑衣，夕陽下，望著自己仍是黑發的大弟子，拉著喜歡讀書的小弟子，臉上藏不住的，是笑意。

風梟雨再次昂首望天，輕輕地念了兩字，微風吹過，仿佛天上那人在給予他回應...

李越婷神神秘秘的拉著秋笙進了一個小巷子，巷子中飄來陣陣茶香。二人轉身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茶肆，茶肆內魚龍混雜，熱鬧非凡，生意倒是極好。

在坐之人不是那魁梧大漢，就是恨不得看起來比大俠還大俠的劍客，秋笙和越婷這樣的少男少女就這樣顯得格格不入。不知是誰眼尖看到了二人，隨后大喊一聲：“李女俠來了！”

一群人一窩蜂地圍了上來，有一背負重劍的漢子笑吟吟地看著越婷：“李女俠，都快兩個月沒見了，想穆大哥沒？”

李越婷“豪氣干云”地揮了揮手，“這不去闖蕩江湖去了么，這兩個月我敗盡大梁所謂的女俠，什么紫檀仙子，還有那白衣三香劍...都是手下敗將！”

一旁輕扇小扇，書生打扮的瘦高青年笑吟吟地插話道：“是偷師父錢袋被禁足了吧。”

李越婷臉紅到了耳根，嚷道：“劉大哥！”周圍哄堂大笑。

“欸，李女俠這次來怎么把自己小相公帶來了？”有人打岔道。李越婷滿臉羞紅大聲道：“這是我師兄！你們要再瞎說我讓師父把你們全打趴下！”

周圍再次哄堂大笑，不是嘲笑，而是對李“女俠”的寵愛和喜歡。洛秋笙生在江湖，長在江湖，對這些江湖人士倒是有著天生的親近。少年站起身來抱拳道：“在下洛秋笙，江南淮施人，見過諸位大俠。”

見到這個俊俏少年大大方方，絲毫不拘謹，眾人也是心底升起幾分喜歡，竟對這個少年一一抱拳回禮。

談笑有半旬，眾人也是識相地離開。李越婷輕車熟路地點了壺招牌的大紅袍，兩碟小菜，看來也是這里的熟客了。看著師妹一臉享受的抿著杯中熱茶，洛秋笙也接過杯子嘗了一口。

滾燙的茶水順著喉嚨流入腹中，小二沖泡的手法勉勉強強，茶中甚至有兩分澀味。洛秋笙又偷偷瞄了一眼師妹，后者笑瞇瞇地喝著...或許，對于她來說，這一壺熱茶，一屋人，就是江湖吧。

“來啦來啦！”李越婷拉著洛秋笙地衣袖指著茶肆中央的小臺。

后者聞言望去，只見有一老者和身著白衣的二八少女。二者皆衣著樸素，少女懷中捧有二胡。二人在眾人的視線中坐在小臺上早已準備好的兩把椅子上。

老者清了清嗓子，“諸位英雄豪杰，大俠女俠，我們上回說道那林不知林劍神三劍退敵三萬，今日我們再講講那曹試劍曹黑衣的一劍守國門！”

在座各位都起哄到換一個，因為這一劍守國門的傳說他們早已耳熟能詳。

老者笑著再次清了清嗓子：“諸位，老朽不才知道一些那一劍守國門的一些細節，比如說那曹黑衣到底出了多少劍...每一劍都叫甚...”

看著眾人被勾起了興趣，少女輕拉二胡，起勢悠揚...

“世人只知那曹黑衣一人殺敵四千七，不知在此之前死在他劍下，仍有三人...”

“其一乃是據說活了三甲子的天圣教國大供奉，于大遼江上攔截曹試劍，黑衣劍匣之中九十九劍，殺此人用二十一劍。”

“其二則是那據說早死在七十年前的天圣教國第四任女皇，于邊關一千五百里前攔截曹黑衣，殺此老嫗，用二十七劍。“

”其三乃是當今劍榜之上，排名第二那楚姓劍魔的授業恩師，于邊關三十里前攔截，斬此人，用四十七劍。”

少女拉二胡的速度加快，曲勢逐漸激昂，眾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天下皆知，曹黑衣一劍只遞出一次，一招出后便棄那劍終生不用，可他此生每一劍都無愧于“驚天地，泣鬼神”之威。

“邊關之外，有黑衣。黑衣匣中，有三劍。六甲子前，有人三劍退敵三萬；三十年前，有人三劍殺敵四千七。劍一名白雀，遞出一招，名曰寒窗；劍二名扶搖，遞出一招，名曰長虹；劍三名高鳴，遞出一招，名曰陌路。”

老者頓了頓，曲已至高潮，老者再次張口：“曹試劍有第四劍，名曰紅塵。此劍曾遞兩招，一招出于六十年前，無名。三十年前，于國門前此劍又出一招，名曰相思。一劍退敵八萬。”

曲已至尾聲，老人仿佛是嘆道：“劍畢，黑衣死，死而不倒。手握紅塵，面北含笑而亡...”

茶館里喧囂不止，故事雖然精彩，可他們多數人還是當作野史來聽的。

“諸位大俠女俠，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少女和老人皆彎腰行禮。這些江湖豪杰也很給買面子地朝臺上銅盆之中扔了不少零錢。

少年聽得如癡如醉，師妹叫自己時，自己早已淚流滿面。不知為何，聽到那招式名時，洛秋笙總覺悲從中來。

曲終人散，天色漸晚，少年少女意猶未盡地離開了茶肆。

老者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眼神復雜至極，帶有兩分感傷...少女望著自己的爺爺，投去詢問的眼神...

老者咧嘴笑了笑：“孫女呀，爺爺本應高興...爺爺一直想把對的往事講給對的人，已經想了二十多年了，今日完成夙愿理應高興...”二人走出茶肆，老人朝天望去：“對不對啊，當國？”

少女笑了笑，很是動人，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有講話的佳人將自己的爺爺扶了起來。

“走，我們去淮施。”老人領著孫女走向門外。

少女再次投去詢問的眼神，老人答道：“他那破徒弟像瘋了似的殺人，再讓他殺下去，這劍榜之上至少要再死三分之一。”

兩人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隱隱約約能聽到一句話：“不夠不夠，老朽我再去去幫他殺上一殺。”


　　(https://www.dzxsw.cc/book/42161394/4143711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