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啊！”人群中終究還是出現了異議。

“對啊！憑什么啊！”

臺上姬纚倒是沒在意，只是繼續道：“還請諸位諒解，很多大梁外門弟子的父輩，多半都在邊境從軍，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這功法數量有限，自然要以有功者得之。”

“什么有功者！？他們爹從軍，又不是他們從軍？”

“你這人怎么說話呢？我們父輩天天在邊境上打打殺殺，九死一生；九皇子殿下犒勞一下我們怎么了？我記得你是天圣教來的吧？怎么著，九皇子殿下沒把你趕出去就不錯了！”

這場沖突終究還是沒能避免，兩幫人擼胳膊挽袖子就要開干...

姬纚在臺上合攏長扇，再次朗聲道：“不過諸位外邦師弟們也不要著急，九皇子殿下說了，如今邊關吃緊；且劍星城附近小鎮匪患猖獗，城中無再多兵力去剿匪，若有弟子協助軍方于邊關繳費...皆可再領一份功法秘籍，無論國籍！”

看向身側眼神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彭定邦，洛秋笙摸著下巴思索著...

協助邊關剿匪...皆再可領取一份功法，看似對外邦弟子是一次機會，可大梁子弟在白拿一份的基礎上，亦可再領取一份功法...

到頭來，占便宜的還是大梁弟子，那外邦弟子看似受了九皇子的恩惠，對后者感激不盡...

洛秋笙微皺眉頭看向那一摞摞功法秘籍，又看了看周圍嘩然的外門弟子...

如果一開始這功法就夠所有人分的呢？

臺上那俊秀女子看向臺下的喧嘩，心底確掀起萬丈波濤...

好一手攻心之計，收買了所有外門弟子的人心。且還是大梁弟子占盡便宜；那些外邦弟子也是感激萬分...就算有人發掘了此計的不公之處，也不會責怪九皇子，因為他受了前者的恩惠。

矛盾只會指向那些收益更高的人，從而慢慢激發大梁和外邦弟子之間的爭執...

九皇子只需坐收漁翁之利，收盡人心，看大梁弟子如何一步步擠壓其他外邦來客...

好一手玩弄人心，好一個廟堂鷹隼，好毒。

人群排開兩條長隊，一隊是大量弟子領取功法，一隊則是剩余的外邦弟子等待吩咐...

洛秋笙和彭定邦排在那第二條隊中，少年看著周圍那些略顯忐忑的弟子，眨了眨眼...

自己排在這隊的理由有三，一是功法什么的自己根本不缺，師叔那小書庫了堆了一堆；二是少年無功不受祿，他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怎知父輩在軍中有沒有功？那第一隊里肯定有渾水摸魚的，可洛秋笙還沒有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三則是，自己已是在這劍星城中呆有兩年，實在是憋不住了，接著這剿匪的理由上外面看看。

雖說少年自身尚無半分內力，可光憑著那紫氣王權，自保肯定是足矣。

有馬蹄聲從劍閣大門那里傳來，見有五六十個身披重甲的軍人，騎著高頭大馬列成鎮踏進劍閣。

為首將領翻身下馬，對臺上姬纚彎身抱拳：“末將見過姬小姐。”

姬纚手握折扇回禮，隨后輕輕朝那第二隊的方向側了側頭。

那名將領馬上心領神會，對洛秋笙等一行五十多人喊道：“各位少俠，還請隨我立刻出城，城外為諸位早已備好馬匹。”

眾人聞言紛面面相覷，跟在騎兵后出城...

——————

這五十多名外門弟子被分成了三隊，每一隊和二十多名大梁邊軍，被一名小將領帶著。

洛秋笙雖說不擅騎術，可也不至于從馬背上摔下來，好在隊伍走得不快，少年也是跟得上。

幸運的是，洛秋笙和彭定邦被分到一對；可那邊關將士可沒給這些外邦弟子什么好臉色看。這些弟子大多都是天圣國籍，他們的族人沒日沒夜都在和大梁邊軍廝殺。

這些在邊關到刀頭飲血的士卒，自然是對這些養尊處優的敵國江湖子弟厭惡至極。

“你說這九皇子殿下打得什么算盤？”有士卒于馬上嘟囔道：“剿一窩子匪，給俺一把刀，我不到半個時辰就給殺完了...叫這些連血都沒見過的小子們來干啥？”

“吹吧，上回邊關打起來，咱營就數你殺得最少...”

“屁！王老六砍了十一個，我比他多仨！”

“你們話挺多啊。”那名將領打扮的軍人策馬來到眾人身側，陰陽怪氣道。

那說話的兩名士卒立馬就把嘴給閉上了，洛秋笙微微皺眉，只覺那名將領略顯眼熟...

“這位將軍...”少年抱拳道：“敢問是否在兩年前曾馳援沙霾？”

那名將領雙眼一亮，接話道：“這位少俠...”

洛秋笙再次拱手：“那場沙霾，在下也在場。有幸目睹將軍英姿，不敢忘。”

那名將軍正是兩年前策馬劈車救母女的小頭領，也是他那一劍劈車，教會了少年對劍意的概念。兩年已去，這名將領在邊關有功，已然晉升為營長。

見少年禮數周全，不卑不亢，將領心中暗生兩分好感。

“當年沙霾是于大梁境內而生...敢問少俠，是...”他瞇眼問道。

洛秋笙心領神會道：“在下江南淮施人士。”

一句話引得周圍所有外邦弟子厭惡的眼神，洛秋笙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無功不受祿...在下父輩未曾在軍中立功，不敢妄領無功之賞。”洛秋笙再次拱手道。

小將領上下打量這一襲青衣的俊秀少年，是越看越順眼。周圍的邊關士兵也是不斷點頭，暗道：“不愧是咱大梁的種。”

那些外門弟子中，有背負雙大劍，略顯清秀，年齡不出十五六的少女憤然嗤之以鼻：“虛偽。”

淡淡兩字，引得那些邊關軍人怒目而視，一股子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腥殺之氣撲面而來...嚇得那些外門弟子一身冷汗。

“看什么看！？”將領呵斥道，那些邊關軍人才抽回目光...

洛秋笙只得訕訕地笑了笑，身側并肩而行的彭定邦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趟‘郊游’，還真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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