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貝貝剛剛接觸顧蘇里的一段時間里，她手機里對于顧蘇里的備注是“是仙不是人”。

        沒有任何冒犯的成分，只是長這么大，秦貝貝還第一次見到這么佛性的人。

        而現在這一刻，秦貝貝久久才想起自己久遠的備注，并驚訝與顧蘇里的那句話。

        想看我做個人，嗎？

        看看這是什么話？

        秦貝貝正往冰箱里填巧克力牛奶的手頓一下，似乎感受到前一刻自己右眼皮跳了一下。

        只不過等她回頭，看見的就又是顧蘇里眉眼低垂安靜吃飯的樣子，顧蘇里真的是她手里最好帶的一屆了，秦貝貝始終保留著自己的意見。

        將帶來的東西放好，又等顧蘇里吃完飯，秦貝貝便離開了。顧蘇里一直沒有午睡得習慣，吃了午飯又簡單洗個臉就回來繼續坐到工作室的屏幕前，一坐就又是五個小時。

        冬天的天黑得早，顧蘇里也是一直低頭工作，等到一切結束，外面天色也變得昏暗。

        她抬頭坐直，活動一下頸椎，最后向后仰靠在椅背，頭轉向左邊。

        這個工作室的擺設都是按照s市時的樣子，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她左邊這里，有一扇窗戶。因為白天的時候光照進來在屏幕上反光，顧蘇里每次進來這里都是先將遮陽的窗簾拉上。

        顧蘇里目光盯在拉實的窗簾上，一會兒之后，又保持坐在轉椅上的姿勢轉身蹬著地面，人連同轉椅一起移動到不遠的小冰箱前。

        她從里面拿出盒巧克力牛奶，又在和轉椅向窗戶靠近的同時將吸管打開喝了起來。

        窗簾拉上去的瞬間外面的風景映入眼簾，撲面而來的似乎還有一絲涼意。

        北方的低溫一直都是比南方來的干脆一些，相對于后知后覺的濕冷，北方的涼風跟讓人深刻了解冬季。顧蘇里沒有躲避窗縫間竄進來的冷風，而是直接整個上身趴在不大的窗臺上。

        她也算是北方長大的孩子，甚至更冷的風她也吹過。

        顧蘇里嘴里含一口牛奶，目光在前面轉來又轉去。工作室選擇的樓層不低，前面也沒有什么遮擋的高樓，而此時也天色漸暗，街道間已經有很多路燈霓虹燈亮起來。

        她來b市已經有些日子了，可這才算是她第一次欣賞這里的街景。

        或許是歌曲的完成，也或許是面前的街景，顧蘇里有一瞬間的想要獨自去逛一下外面的街道，但也是只有一瞬間。

        可能是那些年的經歷使然，也大約是她本身就是這個性格。顧蘇里并不喜歡人群集中的地點，也并不喜歡社交。打消了這個念頭后，轉椅上的人嘆了口氣，望著外面的眼神也沒有之前的躍躍欲試，只是手里拿著牛奶繼續喝著，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開又填滿。

        今天她不打算在這里過夜了，這么想著，顧蘇里將已經喝空的牛奶盒投進垃圾桶，隨之站起來穿上了羽絨服。

        一直到出門，顧蘇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低眼按亮屏幕看上面來自秦貝貝的信息。

        具體意思就是轉告明日紀敬辰他們大約到工作室的時間，想來是不想再被關在工作室外。

        明天。

        提到這兩個字，顧蘇里雙眼似乎又有某種小火苗亮了起來，不只是躍躍欲試，甚至像是在摩拳擦掌。

        事實上，顧蘇里躍躍欲試的事情一直很多，具體做出了哪件就要看現實情況了。而躍躍欲試的東西多了，總是需要個實踐來阻止手癢。

        ……

        第二天，紀敬辰徐洛安兩人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并且這一次順利的進到了工作室內。

        現在時間是7點半，顧蘇里也是剛剛到不久，手里還拿著被當成早餐的巧克力牛奶，冰的那種。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么做，卻是第一次被秦貝貝看見。此時離自己一米遠的女人咖色圍巾還沒來得及拿下來，瞇眼看一下桌子上還流著水珠的半盒牛奶。

        顧蘇里有點心虛。

        她右手摸一下鼻尖，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坐回轉椅上，隨后雙方在短暫的打招呼之后進入正題。

        不到二十平米的工作室里秦貝貝不知什么時候出去了，剩下的幾人和昨天幾乎一個位置——徐洛安坐在后面的米色沙發上時不時看一下手機，紀敬辰坐在屏幕前戴上耳麥認真聽里面的音樂。

        而顧蘇里，她在紀敬辰旁邊先是盯向亮著的屏幕一段時間，隨后腳一蹬，和轉椅移動到左邊的窗前。

        上午的陽光還好，顧蘇里也就沒管昨天她離開時忘記關的窗簾。如今她頭一轉過去就能看見這座城市的雪白一片，而站在越高的地方，看到的就是越遠。

        旁邊人的動作并沒發出什么音響，紀敬辰就只在顧蘇里移動間抬眼看一下，之后自己伸手滑動鼠標調到自己想聽得地方。

        完整的小樣三分五十八秒，紀敬辰則是在那里聽了十分鐘。顧蘇里期間也從望向窗外轉頭看右前方的人。

        一直到紀敬辰摘下耳麥，顧蘇里頭從轉椅靠背上直起來，保持在原來的位置和紀敬辰對視。

        “怎么樣？這是完曲了”，她先開口，音色雖低卻有著禮貌的笑意。

        “整體不錯，不過……”紀敬辰回答一半，同時回憶腦子里的旋律想要提一下意見，卻被時候的某人打斷。

        “我覺得不應該再改了，這就是最后成品。”

        與昨天的粉粉嫩嫩不同，顧蘇里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衛衣，依舊寬松。除此之外她整身都搭的黑色，更不用說原本就是黑框的寬邊眼鏡。

        黑酷黑酷，沒心沒肺。

        “但是里面某些細節還是調一下更好”，被人拒絕了紀敬辰也不煩躁，工作上的他一向如此。

        “細節改一下是會更好，但不改也不會損失質感”，顧蘇里仍舊搖頭：“反而這些就是我的風格。”

        說完這段話，窗前的女人看紀敬辰沒被劉海蓋住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個我是不會再改了，這已經是我最滿意的樣子”，于是在之后她繼續開口，不給紀敬辰勸說的機會。

        對面的男人私下絕不會帶妝，膚色始終是偏白，眉眼間的神色更加來的真實。男人眉頭只皺了一下，之后就是沉默看著遠處的女人。

        女人的位置距離自己約有兩米，身后就是來自窗外的陽光。與她衣服對比明顯，卻應了逆光的風景。

        顧蘇里說這是她的風格，紀敬辰無話可說。

        世間不可能千篇一律，精彩都是各有各色。

        所以他再一次戴上了耳麥，轉身，對著屏幕不再說話。

        正好這個時候秦貝貝回來，顧蘇里起身開門的瞬間看見了她手里提著的自己鐘愛店家的食品袋子，乖順地笑瞇了雙眼。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徐洛安可是見證了剛才的全部經過，和紀敬辰工作這么長時間在音樂制作方面徐洛安一直是不懂，所以也就不會去插手什么。

        而此時，看著又是微笑有禮的顧蘇里，以及她手里的那一杯溫牛奶。

        徐洛安嚴重認為她一定記了昨天紀敬辰的仇，并且很迅速的報復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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