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清晨醒來的紀敬辰沒有以往的手機鬧鐘，而是直接被徐洛安叫醒的。他摸了摸還有點酒醉后遺癥的頭，長長呼出一口氣。

        “你還嘆氣上了”，徐洛安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說笑不笑的。

        “我昨天……”

        “很難搞”，徐洛安實在是沒什么照顧人的經驗，于是實話實說：“要不是顧蘇里，我搞不定你。”

        “顧蘇里？”紀敬辰皺眉。

        “啊”，徐洛安點頭，順便也想起自己要問的話：“她住在你對面呀，都沒聽你說過。”

        “前不久搬來的”，紀敬辰起身準備洗漱，然而高順全這時打來了電話。

        他走回來，接電話。

        “你個孫子！你偷襲我！”

        電話一通，對面高姓大漢就喊了過來。

        紀敬辰莫名其妙：“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打我了？就我們三個人，不是劉勁就是你。”

        “都是什么有的……”紀敬辰剛想反駁，隨著話說出來腦中也有片段閃過，然后他咽下自己本來要說的話，改口道：“你覺得……頭疼？”

        “啊”，高順全肯定的回答：“頭上都有包了。”

        紀敬辰轉身在床上找找，果然在床頭枕邊看見了顆糖，跟顧蘇里第一次給自己的糖一樣，紅色包裝。

        他握住糖，坐在床邊：“不是我。”

        “不是你？”

        高順全用語氣表示不相信。

        “嗯，不是我，我發誓。”

        高順全這邊撓撓頭，很是苦惱：“那誰呀？”

        紀敬辰低頭看手里的糖，想想昨天自己看見的“行兇現場”，然后決定閉嘴不說話。這時,電話里傳來火車站的廣播聲，他轉頭看一下時間，換了個話題。

        “你在車站？”

        “嗯”，高順全吃一口手里的不地道的煎餅果子，腳邊是一早急忙收拾的行李箱：“昨天不是說了，回家說清楚再來。”

        “這么著急，我以為還要等兩天。”

        “關鍵是我媽著急呀，你都不知道她在電視上看見我的當天就給我來電話了，我這都推了多久了”，高順全解釋，同時眼睛盯著自己乘坐動車的信息。

        起初紀敬辰聽著這話也沒有什么不對，直到下一秒，男人的余光看見了茶幾上放著的水杯，以及水杯邊上的鴨舌帽。

        帽子是黑色的，像是他一直的風格。但是紀敬辰記得清楚，這一頂是顧蘇里的。

        隨后他便問：“你和，顧蘇里說了嗎？”

        “沒有，和秦貝貝請假了，正好是回去過年。”

        沒有。

        “你沒有和顧蘇里說？”紀敬辰又問一遍。

        “啊”，高順全也再回答一遍：“反正工作上的安排都是秦貝貝管著的。”

        紀敬辰又呼出這個清晨第二次長氣，他覺得高順全是個棒槌：“那也和她說一聲吧。”

        “是嗎？”

        高順全疑問。

        “是。”

        “那我等一下給她打個電話。”

        兩個人的通話結束，紀敬辰到衛生間洗漱，出來的時候看見高順全剛剛給他發來的微信。

        ——顧蘇里不接電話呀。

        ——微信也不回。

        紀敬辰站著，看一下茶幾上的帽子，思考著將電話撥了出去。

        “喂？”

        “昨天謝謝你。”

        “不客氣，還有什么事嗎？”

        “那個……你偶爾喝醉的時候，會不會覺得頭痛？”

        “什么？”顧蘇里一眼問號，在看向秦貝貝的時候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突然笑了一聲。

        “沒有”，她看著秦貝貝回答他。

        “哦”，紀敬辰點頭。

        “還有別的事嗎？”過了一會，顧蘇里收起笑容問。

        “有”，紀敬辰思考一下開口：“高順全的事情。”

        “他怎么了”，顧蘇里扶一下眼鏡，語氣有點不理人。

        果然是生氣了，紀敬辰想著。于是他將語氣放輕，好脾氣的給她解釋：“他家里不怎么同意他走音樂，這次回家就是和家里說清楚，他還回來，說清楚就回來。”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說就走。

        顧蘇里眼皮低下來，暫時不說話。

        另一邊見顧蘇里不回答自己，紀敬辰聲音再放輕一點。

        “顧蘇里，你別生氣。”

        在聽見紀敬辰叫自己名字的時候，顧蘇里抬眼，看向茶幾上的那個喝空的牛奶盒子。才從冰箱冷藏拿出來不久，奶盒表面上漸漸凝起來了水珠。顧蘇里看過去的時候，那上面剛好有一滴水珠從盒子上一路滑向桌面。

        顧蘇里眨眨眼，在想自己怎么說。

        “紀敬辰”，她開口，尾音帶著一點點沙啞：“昨天晚上下了大雪，今天早上天卻晴了。”

        男人走到窗前，果然看見外面雪白一片，陽光照在上面偶爾還閃著亮。

        “嗯”，他回答她，再等她繼續說。

        “我知道你們不容易，但誰不是在大雪里走過了才遇見晴天”，顧蘇里盯著奶盒不動，看越來越多的水珠落到桌面上。

        “世界上連雨天多得是，所以我珍惜每一個晴天，也不希望別人把努力熬到的太陽拋在腦后。”

        她這么說著，最后又有一點不確定的問手機的另一邊：“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能。”

        好在男人給了她肯定回答，讓顧蘇里沒那么苦惱。

        紀敬辰這邊，徐洛安正好這個時候從客廳過來準備叫他出發。前者沖他擺擺手，示意等一下。

        “這些話，你應該和他們說。”

        然后徐洛安聽見紀敬辰對手機里的人說話，聲音有一點，溫柔。

        顧蘇里身子向后仰，歪頭：“跟他們說？高順全？”

        “嗯”，紀敬辰回答她，同時從衣柜里拿出黑色的呢子大衣往外走：“你不說的話，他們怎么知道。”

        這句話有道理，顧蘇里在心里這么想著，但是她又實在不是愛說這些話的人。她的性格里，倔強多一些。

        女人思考著，抬頭看秦貝貝。

        “但是”，這時對面男人接著講：“對高順全不能向對我這么說，要說的明白些，他是個棒槌，不然聽不懂。”

        顧蘇里被逗笑了，眼神不變還是看著秦貝貝。

        “對”，顧蘇里點頭：“他是棒槌。”

        秦貝貝：這是在說我？都不避著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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