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假的世界
張良站在村外的小山坡上,仰起頭默默看著黑暗的天空。
穿越以來六年,張良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抬頭看了多少次夜空。和前世的繁星璀璨不同,這片世界的天空貧瘠到可怕。白天單單一個太陽暫且不提,到了晚上可就真真只有七顆淡藍的星星在亮——沒錯,就只有七顆星星,沒有月亮,沒有其他閃爍。只有七顆星星。
六年前的他只不過睡一覺,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化作嬰兒躺在黑漆漆的樹林里。要不是在長達半天的掙扎嘗試失敗后閉眼等死了兩天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不需要吃飯來補充能量,他早就對這個屌開局萬念俱灰等remake了。
張良不知道這個身體是怎么運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長大的。畢竟不吃飯不喝水屁事沒有想想就非常魔幻,人是鐵飯是鋼哪有自己搞生鍛的鐵?但他前世一個讀文科的宅男實在搞不懂物理和魔法的分界線,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健健康康的功能正常就行。味覺正常的他自然在稍稍長大后有了口舌之欲,在這個不大的森林里茍了六年,一路風吹日曬摘野果的他終于借著長開的樣子離開森林,找了個村子落腳。
終于吃上了人類該有的熟食。
老村長很和善。雖然這個村子里的田舍已經分完了,不能給他一個外來的孩子什么利益和戶口,但他還是接納張良去鐵匠鋪做了個拉風箱的幫工。
然后他知道了這個村名字叫圣魂村,村里的另外一個鐵匠鋪有一對父子。村長老杰克很喜歡那個酒鬼鐵匠的兒子,因為那個叫唐三的孩子很是乖巧,和他酗酒邋遢的老爹完全不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人。
相比起來,他現(xiàn)在棲身的鐵匠家里就正常得多。雖然已經到了中年,但是夫妻感情和睦,有個女兒去了城里上學,只不過張良進入村子的時間尚短,沒有見到過她而已。大概是因為性格較為溫和,又在村子里被老一輩看著長大比較放心,鐵匠家里的生意一直不錯。雖然質量和做工上比不過唐昊掄出來的鐵器,但是收費又低,而且鐵器也不需要精細用很久,鐵匠家在給女兒寄送了生活費的同時也給了張良不少的薪酬。
雖然張良不知道物價如何,但是每次下了工看到自己手上的五枚銅幣,隔壁賤名叫二狗的孩子眼里的羨慕可做不了假。真穿越到了這個赫赫有名的小說世界,金融體系其實也沒那么極端和離譜。一家數(shù)口,以鐵匠家為例,一個月的開銷刨除給他的工資和給女兒的生活費,就要差不多一個金幣。一枚金幣大概5克中——張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計量單位,只好靠前世的經驗判斷了。
5克金,三口之家的吃喝+短工工資,放在前世不過2500塊錢,真的不算多。按照樸實的1:10:100換算,他每天拉風箱的工資就有5枚銅幣,也就是125塊錢,待遇真的挺不錯了。
當然,鐵匠給的多也不是因為他做慈善,而是因為張良說不需要算食宿費。每天晚上張良都睡在村子邊緣的森林里,反正不需要吃飯喝水安撫五臟廟,自然省下一筆工資。斗羅大陸無疑是個文明極度落后的世界,張良身上這一點不用吃飯的異常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關注。連唐三這小子天天凌晨跑來旁邊山坡對著太陽練功都沒人在乎,何況他一個刻意隱藏的?
看著寂寥的夜空,張良不由得有些迷茫,在心里又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不僅野蠻而落后,而且還是虛假的。
本地生活著的土著們看習慣了這片空空蕩蕩的夜空,就不會覺得有什么奇怪的。但作為一個保留了認知和記憶的后現(xiàn)代社會人,張良對著這片不自然的星空顯然沒什么認同感。算上腳下這片斗羅大陸所在的星球,其他七顆行星大概也是所謂神界的養(yǎng)殖場……
這么多年過去,發(fā)展的這么慢,沒有來自絕對力量的干涉,騙鬼呢!
刻意控制著人口,控制著文明的認知和發(fā)展,只為了保持自己的權威和絕對地位……這些所謂的神明真是非常不自信,怯弱到了卑微。張良不認為能力有限的他們能夠創(chuàng)造星球,他更傾向于,這八顆行星和一顆恒星都是原本就存在的,神明可能就改造了一下環(huán)境讓它們整體適合人類居住,然后就想播種一樣把人留在不同的星球上控制發(fā)展了。
然后把視界遮掩,半永久的養(yǎng)殖場就做好了。更惡意一點想,空氣中所謂“魂力”的能量根本就是被神界控制著放出來的,凡人修煉了就像是前世的自動學習AI一樣幫神界拓展甚至完善超凡。做得好了就提拔(繼承神位繼續(xù)干活),道路不同想要打壓就貶謫(被驅趕的獸神和沒法修自己體系的魂獸們),圈子不大屁事多。
魂師們發(fā)展修煉了成千上萬年,社會結構和觀念還這么野蠻落后,從邏輯上來說就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可是從張良穿越過來的見聞看,這就是很常見的事態(tài)。
這又讓他能有什么動力去上進呢……?其實他也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種擁抱超凡不甘平凡的奇怪渴望。這樣的心態(tài)是割裂的,他一面對與自己同齡的唐三預示著劇情即將開始,一面又懶散著不愿意行動。反正又餓不死,不是嗎?
但攢了好久的錢做不了假。
哪怕一次次的自問,為什么要去尋求超凡?一次次在心里躺平,一次次平靜拉風箱擺爛,但是心中非凡的渴望不曾熄滅半分!
虛假的世界又如何?惺惺作態(tài)的偽神又怎樣?暗藏危險和后門的超凡體系就在眼前,他不想錯過這個擺脫平凡的機會。就算自己入了這個修煉道成了被植入后門的肉雞,張良也下決心要去闖一闖!難道一個擁有更先進觀念的現(xiàn)代人,還比不過這群思想僵化的老古董?
數(shù)了數(shù)懷里的錢,換算成金幣大概是15枚,用作學費的話足夠了。村里唯一的一個工讀生名額,他不打算和唐三搶,估計也搶不到。很好理解,人家唐昊唐三父子,再怎么著也是已經融入村子多年的本地人。工讀生是村里的名額,要是給他一個進村還沒一年的外人名不正言不順。村長老杰克人挺好,鐵匠家里也沒虧待他,其他人也是淳樸的鄉(xiāng)下人,張良實在覺得拉不下臉來在攢錢足夠的情況下?lián)屗麄兇宓拿~。
何況要是用了村里的名額,就要承村里的情。張良自始自終都不覺得自己屬于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歸屬感,自然也不想為了貪一點小便宜給自己平白上個枷鎖……而且用了村里的名額,那唐三咋辦呢?他肯定是渴望變強成為魂師的,他老爹唐昊最后也會支持他,張良拿了名額,唐昊當然還有其他辦法讓唐三接受魂師世界的教育。但張良不敢賭唐昊這個沒腦子的莽夫會不會記恨,而唐三這樣一個出身封建世界宗門的人、一個主角會不會記恨。
從小說里的描述來看……他出身的宗門唐門本來就不是什么玄門正道,掌權者也是一群唯結果論的爛人;唐三要真是什么老實好人——就根本不會偷門派典籍和秘傳功法了!雖說到了相對真實的世界,事情走向和人的形象也可能有所不同。但是回憶起前世小說里看到的內容,張良還是不禁對這個主角多了幾分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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