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很識趣，直接告辭離開，讓大老爺好好恢復恢復糾結的心情。

        出門的時候，他心中猛地一動，打算給政二老爺找些事兒做做，別沒事老窩在府里折騰小輩。

        “老爺，怎么二叔不找機會往上挪一挪，難道王家那位當家人刻意打壓么？”

        這絕對是個猛料！

        關起門來，大老爺可以隨意怒噴二老爺，表達對二老爺二十幾年如一日，窩在工部員外郎的位置不動搖的不屑。

        可一旦涉及外人，特別是王家王子騰的時候，大老爺的想法絕對不同。

        “你小子這話什么意思？”

        果然，原本還心情糾結的大老爺猛然抬頭，看向賈琮的目光相當不滿，沒好氣道：“就老二那能力，做啥啥不成，活該數十年不挪窩！”

        話雖然說得難聽，可看他此時的神態，卻是沒有放走賈琮的意思。

        “老爺，朝堂上尸位素餐的大員難道還少么，二叔怎么說都是榮國府當家人，憑什么旁人尸位素餐能夠占得高位？”

        賈琮止步，回頭嗤笑道：“再說了，朝堂上又不是沒養閑人的位置，而且官職都還不低！”

        “你小子把話說明白點，老子聽不太懂！”

        大老爺也沒客氣，直接吆喝道。

        “工部是個事務性衙門，需要有一定的能力，起碼對于各類工程得有個大概了解，二叔的性子不適合在這里！”

        賈琮嘿嘿一笑，說得相當明白：“以二叔的身份和資源，想要跳出工部不難。像是太常寺，光祿寺還有鴻臚寺，以及通政使司，有的是平日里閑極無聊的官位，隨便哪一個也比工部員外郎要強啊。反正就是沒事坐衙么，在哪不是坐？”

        大老爺一時無言，他還真沒想過這方面的事兒，經過賈琮提醒，立即發覺不對。

        賈琮一點都沒客氣，繼續開噴：“話說王家那位不是野心勃勃么，想要進內閣需要大量官員呼應，與其叫旁人占了官位，還不如讓二叔占著位置，起碼官職品級擺在那吧！”

        要說王子騰不清楚這些門道，打死賈琮都不相信。

        當然，很可能是政二老爺抹不開面子上門求人，但王子騰絕對不是啥好鳥，未嘗沒有徹底壓制榮國府的心思。

        “嘿，你小子說得不錯，王子騰那廝肯定沒安好心！”

        大老爺一拍巴掌滿臉都是幸災樂禍，顧不得氣惱政二老爺逼著賈琮放棄三國評論之事，興沖沖出門笑道：“老子這就去老二那，看他還怎么有臉在老爺跟前裝樣！”

        目送大老爺興匆匆離去，賈琮心情舒暢，臉上掛著一抹古怪輕笑：怕是最近有得熱鬧看了！

        還沒等他出門前往會友書店，多日不曾出現的鏈二，突然現身一把將他拉住。

        “三弟啊，你可得幫幫哥哥我！”

        出現在眼前的賈鏈一臉愁眉不展，顯然遇到了麻煩事。

        賈琮卻是心中有數，并沒有急著回應，先讓小廝旺財將手里精貴的文房四寶送去居住院子，這才和賈鏈在府外找了個小茶館落座。

        “鏈二哥，最近京城的蜂窩煤可是賣得不錯，怕是二哥賺了不少吧！”

        “托三弟的福，生意還算不錯，可惜最近遇到麻煩了！”

        “制作蜂窩煤的原料，煤炭被卡住了？”

        “看來三弟早就知道了，快指點指點哥哥我，到底如何脫困，這生意可不能半途廢了！”

        “鏈二哥得知曉，那些煤窯都是什么人的，現在有了蜂窩煤可能取代柴火，這么大的利益那些存在會輕易放過么？”

        “那怎么辦，這路子可是我辛辛苦苦趟出來的，怎么可能說放手就能放手的？”

        說到這，賈鏈一臉苦大仇深，郁悶道：“當然我也知曉，那些存在不好招惹，三弟有什么招沒？”

        賈琮啞然失笑，鏈二還真是掉錢眼了，這是要錢不要命的節奏啊。

        不管古今中外，像是煤炭這樣的燃料資源，基本都控制在頂級權貴手里，放在眼下也是一樣。

        眼下的榮國府，雖然是四王八公勛貴集團中的一員，但絕對稱不上頂級權貴。

        府里的下人胡亂吹噓也就罷了，像是賈鏈這等時常在外頭奔走的，自然不會看不清自身地位。

        隨著蜂窩煤走俏，煤炭取代柴火的跡象十分明顯，以為旁人看不出來么？

        這里頭的利益太過豐厚，鏈二根本就擔不起。

        現在鏈二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手里捏著的蜂窩煤制作技術，卻也一點都不保險。

        只要舍得投入，愿意花費精力研究，輕易就能復制，蜂窩煤制作技術很簡單的。

        萬一那些想進場的大人物不愿浪費精力，直接找到鏈二，他也沒膽子拒絕。

        只是，這么一樁滾滾財源拱手讓人，以鏈二的性子很難接受，這才是他再次找到賈琮求辦法的主因。

        話說，鏈二做事也是不怎么地道。

        大把賺錢的時候，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可生意遇到麻煩了，立刻就上門尋主意，也是沒誰了。

        “兩條路！”

        賈琮還真不好‘見死不救’，也沒客氣直接伸出兩根手指，沒理會鏈二的反應，悠然道：“第一條路，就是把蜂窩煤的制作方式，還有鏈二哥打開的銷路，換取其他好處！”

        說著，將其中一根手指屈起，接著道：“第二條路，就是放棄京城的蜂窩煤市場，專門做城外村鎮的生意，這樣做可以避免與大人物沖突，不過比較辛苦！”

        這……

        賈鏈一時猶豫不決，老三給的兩條建議，他都不怎么樂意。

        比起其他好處，他更樂意賺大把大把銀子，至于放棄上京城市場，那更是和割了他的肉沒什么區別。

        傻子都知道，城里的百姓兜里才有錢，還必須得用蜂窩煤，城外的村鎮不說購買力，單單就是運輸問題就要人命，那可不是一般的辛苦啊。

        “三弟，你覺得哥哥應該怎么選？”

        一時做不出決定，賈鏈干脆就暫時不想了，直接把皮球踢給了琮老三，想聽聽他怎么說。

        “要我選的話，自然是第一條路子，拿蜂窩煤的制作技術還有銷路，換一個六部主事職位，不虧！”

        “不想三弟還是個官迷！”

        賈鏈一臉不以為然，顯然沒將區區六部主事放在眼里。

        “鏈二哥也是心大！”

        撇了撇嘴，賈琮斜瞥了這廝一眼，暗暗搖頭冷笑，他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眼大心空。

        特么的有本事，你倒是可以交換五品的郎中，甚至三品的左右侍郎啊，可能么？

        很明顯，鏈二爺是受了府里不良風氣的影響，眼高于頂看不清形勢。

        真以為吏部是榮國府開的啊，看不起這個瞧不上那個，也不看看榮國府眼下的光景。

        好像三品以下官員都是渣渣，那政二老爺也不會在工部員外郎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幾二十年。

        不過就是自我吹眠，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六部七品以上官員，以榮國府此時的能量，想要弄到還真不容易，得付出巨大代價才可能做到。

        場面有些尷尬，見賈琮毫不掩飾的鄙視，賈鏈有些惱羞成怒，不爽道：“三弟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賈琮也沒客氣，嗤笑道：“府里真要是牛氣沖天，鏈二哥也用不著退讓了，誰怕誰啊！”

        鏈二臉色十分尷尬，沒好氣道：“你小子胡說什么呢，哥哥我身上可是掛著知府頭銜呢！”

        “嫌六部主事的官小，鏈二哥可以操作混個郎中么！”

        雙手一攤，賈琮不以為然道：“我真是沒轍，就這兩個主意，要不鏈二哥可以跟府里說一說？”

        “要是有用得話，哥哥我也不會來尋你了！”

        賈鏈氣得直翻白眼，見賈琮不像是敷衍，無奈嘆了口氣，郁悶道：“若是能夠直接換個六部郎中的話，哥哥我還真不介意，可惜不成啊！”

        你丫還知道啊！

        賈琮好笑道：“鏈二哥，我的意思是，你先用蜂窩煤的制作技術和銷路，換個六部主事當當，同時呢派出心腹處理城外的生意，一舉兩得的好事有什么不滿的？”

        “這……”

        賈鏈有些遲疑，想了想還真是如此，雖說要他放棄京城偌大市場很是肉疼，可形勢比人強啊。

        不放棄的話，那就是跟頂級權貴對上，估計沒啥好下場的說，還不如換取足夠的好處。

        若只是六部主事的話，他鐵定不會答應。

        可要是再加上城外村鎮市場的話，倒還勉強能夠接受，鏈二真不是看不清形勢的存在。

        不過反應過來歸反應過來，他卻是相當好奇賈琮的提議，直接問道：“你小子，怎么突然對官場感興趣了？”

        “這不是最近遇到了么，正好想到了這方面！”

        賈琮也沒隱瞞，就將他和大老爺，以及政二老爺的幾番談話，還有某些猜測說了一通。

        沒理會聽得目光呆滯的鏈二，他笑道：“我也是有感而發，好像府里的能量，不如想象中大啊！”

        “你小子……”

        賈鏈半晌說不出話，他哪能料到，就在自己忙活蜂窩煤制作，以及推廣銷路的時候，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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