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念歸見他們都不敢說話的樣子，拍了拍身邊的楊祥肩膀安慰道，“年輕人，想開一點，這種事是很正常的啦！”

　　他們現在才初出茅廬，等以后會遇到許多殘酷的事，他們中的某些人，到最后也有可能會為了追求某種東西，而放棄自己的良知。

　　有了萬念歸的安慰，氣氛再次緩和起來，少年們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往外冒。

　　“船長以前還有徒弟，那你生前也是修仙者嗎？”

　　“算是吧。”

　　“變成鬼是什么感覺？”



　　“有時候感覺挺好，有時候又不好。”

　　“展開說說？”

　　“好的是自由自在，不好的是有許多忌憚的東西。”

　　“忌憚的東西？是黑狗血、黑驢蹄子、大公雞、符篆那些嗎？”

　　“其他的就算了，黑驢蹄子是什么東西？”萬念歸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啊，一些話本里寫的，說是能用來鎮尸。”那少年撓了撓頭。

　　“我一個鬼魂，鎮尸跟我有什么關系？”萬念歸可沒有心思去研究黑驢蹄子對尸變的尸體有沒有用，鬼魂跟僵尸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好不好？

　　“等等。”萬念歸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不會是來套我的話，從而了解對付我的方法的吧？”

　　萬念歸承認她應激了，即使看著這些少年天真的臉，也忍不住把他們往壞處想。

　　“怎么可能！”少年們集體瞪大了眼睛，“姐姐這么好看，我們怎么可能會害姐姐！”



　　“像姐姐這么好看的女子，就該放在手心里捧著，能當姐姐徒弟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他竟然還敢害姐姐，這種人就該天打五雷轟！”

　　聽著少年們七嘴八舌的夸獎，萬念歸笑彎了眼眸，她好像明白仙界那些仙子，為什么會喜歡去找那些剛飛升的小仙當道侶了。

　　又聽話嘴又甜的小奶狗，不比仙界那些不可一世的老臘肉強？

　　萬念歸被纏著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一直到深夜，長老在船艙里咳了好幾次，他們才戀戀不舍地回船艙，還跟萬念歸相約明天再聊。

　　人一散去面對漆黑的夜，孤寂感再次襲來，萬念歸看了眼掌舵的黑胖，飄到桅桿頂端的觀測臺坐著。

　　漫漫長夜沒有東西能打發時間，萬念歸無聊到看海里的幽藍色生物成群地游來游去，看著看著，神情恍惚產生了一絲困意。

　　不對！她猛地回過神坐直身子，神識怎么可能會困？

　　這一回過神來突然發現四周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霧，耳邊除了水流動的聲音，隱約間還有空靈的歌聲。

　　歌聲？哪來的歌聲？

　　萬念歸起身向遠處眺望，晚上的海上本來能見度就低，現在起了霧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萬念歸凝神聽了一會，猛然發覺這歌聲一直在追著他們的船！

　　他們的船一直在前進，而歌聲始終不強不弱，這種情況只有唱歌的人一直跟著船才能解釋！

　　萬念歸立馬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他們遇到海妖了！

　　海妖是一種生長在海里的精怪，上半身長得像人，下半身卻是魚尾。

　　海妖的歌聲有催眠的作用，他們會用歌聲令獵物陷入呆滯或者幻境，等到獵物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就會將獵物拖入水里，啃其骨肉吞其鮮血，極其兇殘！

　　“白胖，收錨全速前進離開這個水域！”萬念歸朝著下方掌舵的白胖大喊。

　　他們夜間行船都是半拋錨的狀態，控制船的速度不會太快，夜里容易走錯方向，用半拋錨的速度走錯的話也不會錯出太遠。

　　聽到萬念歸的話，白胖緩緩抬起頭，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萬念歸心中大感不安，白胖不對勁！

　　受了海妖聲音蠱惑，應該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感受不到外界的干擾才是，為什么她一叫白胖就看上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飄下去查看，耳邊就傳來令人牙酸的東西相互摩擦的聲音。

　　那種聲音像是某種金屬劃過地面的聲音，而且密密麻麻包裹著整條船！

　　有東西正在往船上爬！

　　萬念歸手一揮，揮出一陣風將周圍的霧氣吹散，這一下視野清晰之后她輕吸了口冷氣。

　　她錯了，不是有東西正在往船上爬，而是已經爬上來了！

　　船的甲板上爬行著一具具扭曲的海妖，他們長發披散，手部的關節扭曲，一雙手似人手，卻又像鋒利的爪子。

　　它們匍匐著爬往船艙的位置，尾巴上的鱗片泛著幽冷的光，磨砂在甲板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甲板上的海妖數量起碼有十幾只，而且還在增多，因為還有的正在從海里往船上爬。

　　萬念歸目光從那些海妖身上前移，最后定格在船頭她經常在的位置，在那里立著一道魁梧的身影。

　　跟那些匍匐的海妖不同，這個海妖是站立著的，從裸露的上半身來看，是個雄性。



　　萬念歸看他的時候，他也抬頭往上看來，萬念歸就落入了一雙幽綠如同毒蛇一般讓人不寒而栗的豎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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