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送花
沈意走到下方路上, 先是跟橙汁兒迎面相遇。
小姑娘見到沈意很興奮,由于急切,說話時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咩咩, 咩咩, 帶我一起,我們就,買了好多東西,咩咩給我冰淇淋!”
沈意怕手上的稀泥蹭到小姑娘,雙手架空半舉著,莞爾一笑:“你們做得很棒。”
橙汁兒朝沈意身后看了眼,喊了聲:“傅,爸爸!”
然后就繼續(xù)蹦蹦跳跳向前。
沈意回頭看去, 傅新詞正朝這邊走來。
沈意放心把橙汁兒交給傅新詞, 自己去找紀眠。
“咩師傅, 回來了?”
紀眠本來好好的, 一個人默默無聞, 看到前方的沈意時,稚嫩的肩膀塌下,一邊走, 還一邊夸張地大喘氣:“哎呀,累死我了……”
沈意失笑, 走到近旁,正想伸手幫紀眠分擔一個菜籃, 紀眠卻自己半蹲了一下, 把左邊的菜籃放在地上。
小卷毛低著頭, 小手從右邊的菜籃里拿出一束由玻璃塑料紙包裹的花朵, 接著抬起頭, 藕節(jié)一樣的白嫩手臂伸直,把花遞到沈意面前。
沈意眼一眨,神情變得稍許空白,顯然還在反應(yīng)中。
紀眠又往前伸了一下手,烏水水的大眼里閃過一絲羞怯:“送給你的。”
沈意看著那朵花。
粉紫色,淡藍鑲邊,花瓣層層疊疊,嬌嫩疏懶,是一束桔梗。
沈意想起那首詩,《繁花盛開的森林》。
三島由紀夫在詩中寫過這樣一段:
“于是,開始有人把桔梗
送情人也送給永不再見的人
因為它既是永恒
也是無望
抑或是永恒無望的愛”
沈意看向紀眠,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還在緊張期待地望著自己。
暮色四合,沈意眼底的光亮變得柔和,他問:“你知道這朵花代表什么意思嗎?”
“知道呀。”紀眠認真地點頭,“阿姨告訴我,這是永恒的愛。”
沈意低睫,笑了。
雖然知道賣花的阿姨可能搞錯了寓意,但此刻在天地曠野之間,他心里漲滿一種前所未有的絲絨般柔和的情緒。
他是第一次收到紀眠送的花。
手上有泥漿,沈意只好用手肘夾住花束接過,貼放在身側(cè),道:“謝謝。”
見花被收下,紀眠大眼睛彎彎地笑了,童聲稚氣:“沈意,你喜歡嗎?”
“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我還擔心你不愛花呢。”
“怎么會不愛呢?”
沈意彎下腰,親吻小孩柔嫩的小臉蛋。
紀眠發(fā)出“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這一幕,由攝像機位拉遠,以橘色的天空,青色的山脈為背影,父子倆在夕陽下成了兩道剪影,美得像一幅電影海報。
觀眾們看到這里,紛紛淚目。
【嗚嗚嗚tat,當時紀咩咩買花的時候,字幕組肯定是故意沒配字幕,害我以為是送給橙汁兒的,沒想到最后是送給爸爸的。】
【在冰淇淋和花束之間,選擇送一束永恒的愛給沈意,被紀咩咩感動到了。】
【雖然只是一束五元的花,但已經(jīng)滿足了為人父母的最大寬慰,孩子懂得回饋父母的愛,真的很棒。】
沈意幫紀眠提一個籃子,兩人一起往回走。
傅新詞看了眼沈意提著的籃子里的那朵花,沒說什么,又朝紀眠伸出手。
紀眠把手上的籃子遞給傅新詞。
傅新詞拎著籃子,掂量一下,道:“有點分量,買得不少。”
紀眠仰起腦袋,驕傲道:“我和橙汁兒都買齊了!”
“不錯。”傅新詞道,“會打醬油了。”
紀眠“嘿嘿”兩聲,跑去前面找橙汁兒。
傅新詞走在沈意身旁,又漫不經(jīng)心瞄了眼那朵花,問:“這是什么?”
沈意道:“桔梗。”
傅新詞順著問:“你喜歡什么花?”
“沒有特別喜好。”沈意一笑,道,“送花其實送的是心意,能感受到送花者的這份心就可以了。”
傅新詞垂下眼,聲音淡淡:“是我膚淺了。”
沈意瞥身旁人一眼,道:“你沒送過別人花嗎?”
“沒。”傅新詞搖頭,實話實說,“好像從來沒在意過這種事。”
沈意幾乎沒有思考,半開玩笑道:“那你以后對象還挺慘的。”
一語完畢,氣氛瞬間變得沉默。
傅新詞側(cè)顏很明顯安靜了一下,接著,撇頭看向沈意。
那眼神,已經(jīng)不似先前那樣無害,帶有幾分被冒犯后的冷漠。
沈意心中微微一跳,連忙看回前方,咬了咬舌尖,有些懊悔。
明知道傅新詞對他是什么心思,還這么說,站在傅新詞的角度,他就是在以調(diào)侃的語氣漠視他的心意。
沈意有些蒼白道:“抱歉,我……”
就在這個時候。
前方傳來林麗莎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
“你們快點啊!孩子們都餓了!”
原來林麗莎和兩個孩子匯合后,早就在路口那兒等著了。
傅新詞朝那邊看了一眼,沒說什么,默默走到前面去。
沈意看傅新詞背影一眼,接著低下頭,剛剛因桔梗而升溫的心情,微微有些冷卻下來。
傍晚的時候,食材由大人們一起處理干凈。
沈意在廚房系上圍裙,準備開火做飯。
林麗莎已經(jīng)在灶膛后面坐下了,后來又被進來的傅新詞趕走。
林麗莎本來還不樂意,但是轉(zhuǎn)念一想,灶膛后面爐灰挺大的,容易弄臟衣服,而且被火烘烤,又不能及時拿噴霧補水,所以燒火不是她這種仙女能干的辛苦活。
林麗莎不忘故意膈應(yīng)一下傅新詞,道:“你還挺會心疼姐姐的嘛。”
傅新詞沒搭理林麗莎,兀自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將枯枝木柴往灶膛口里塞。
灶臺前方,沈意卻是朝傅新詞看了眼,不過只是很輕的一眼,更像是無意掃過。
林麗莎不放過跟男神共處的機會,在一旁看著沈意做飯,找準機會就夸一句。
林麗莎這女人多少帶點浮夸技能在身上,因此沈意被夸得有些尷尬,他偶爾應(yīng)一聲,更多的時候是專心于炒菜。
倒是傅新詞,一直沒插話,默默無聞地貓在灶臺后面燒火。
這在林麗莎看來是極其罕見的,以往她跟沈意多說兩句話,傅新詞就得跳出來搞出點事來,搶走沈意的注意力。
林麗莎也不知道傅新詞這是在跟她搞雌競呢,還是自個兒在那兒搞雄競呢?
一想到許久沒聽到傅新詞的聲音,林麗莎心里難免好奇,她仰起腦袋,視野抬高,往灶膛后面投去一瞥。
就見傅新詞還在那兒燒火,大概是有了中午的經(jīng)驗,他把一捆木柴塞進去前,還會理一下,把枯瘦的木棉秸稈都撇到一旁,把其他的樹枝塞進灶膛里。
林麗莎見傅新詞這么認真,而且作為一個頂流,這人不嫌臟,也不嫌累,她便沒了擠兌傅新詞的心情,再次津津有味地看起沈意炒菜來。
紀眠和橙汁兒下午買回來的菜,沈意都給炒了。
一共六道,端上桌的時候,林麗莎和孩子們齊齊發(fā)出“哇~”的一聲。
沈意本來想做紅燒雞翅,但是既然節(jié)目組發(fā)了咸鴨蛋,于是還是改成了蛋黃雞翅。
小孩子們看到后,可開心了。
大家圍坐在餐桌旁。
蔣云瀾捧著碗,默默吃飯,她每品嘗過一道菜,眼底深處就會有道光微微亮一下。
作為一個連家都不怎么回的女強人,她已經(jīng)很久沒嘗過這么對胃口的家常菜了。
吃飯的時候,大人們會問起紀眠和橙汁兒下午在外面買菜的經(jīng)歷。
紀眠看著一桌子豐盛的晚餐,都是自己買回來的,于是也知道自己做得不錯,說起來的時候得意洋洋,還帶著點孩子的刻意耍寶,把桌子上的大人都給逗樂了。
就連蔣云瀾性格這么壓抑沉肅的人,在此時的氛圍下,也難免捂著嘴露出笑意。
林麗莎問紀眠:“所以最后你給橙汁兒買了個冰淇淋,自己沒吃啊?”
橙汁兒連忙補充:“還有棒,棒糖!”
紀眠往嘴里扒了一勺飯,說得理所當然:“因為錢不夠呀,我們只有九塊錢了,我想給沈意買花。”
一提到這個,沈意眼底不禁泛起一絲笑意,又給紀眠夾了塊蛋黃雞翅。
可是蔣云瀾神色黯淡下來。
作為親奶奶,她卻沒收到乖孫送的花。
再說紀眠作為一個孩子,買東西的時候不想著自己,一心只想著沈意,可見沈意在紀眠心中占了多少分量。
蔣云瀾輕輕搗了搗碗里的菜,若有所思。
這事難辦。
太難辦了。
林麗莎一手拄著臉,意味深長地瞥了沈意一眼,又看向紀眠,搖頭感嘆:“咩咩太乖了,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兒子就好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沈意壓根沒往那方面想,于是林麗莎這話沒人接茬。
林麗莎輕咳一聲,繼續(xù)吃飯,只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完美地將尷尬掩飾過去。
晚飯結(jié)束后,隔壁房的人也該回去了。
沈意送林麗莎和橙汁兒到門口。
橙汁兒笑容很甜地跟沈意揮手告別,然后跟著林麗莎離開。
沈意轉(zhuǎn)身回屋,迎面遇上剛出來的傅新詞。
傅新詞剛剛在洗碗,所以遲了一步出來。
兩人對上視線。
傅新詞雙手抄著兜,只看一眼就垂下視線,三兩步跨上臺階。
沈意還站在院子門口的屋檐下,見傅新詞沒有停下的意思,叫住他:“喂……”
傅新詞終于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面對沈意,神色寡淡輕慢:“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傅新詞。”
沈意:“……哦。”
傅新詞仍舊一臉拽樣:“第二,你有什么事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
“……”沈意清了下嗓,眼一低,道,“我之前因為高興,有點飄,說那話是無心的,希望你別介意。”
傅新詞看沈意半晌,突然道:“那你保證以后再也不那么說。”
沈意掀眸看傅新詞。
年輕男人眉眼矜傲,神色是冷了點,卻帶著這個年齡不常見的颯爽。
沈意字句清晰:“我保證。”
傅新詞上前兩步,沖沈意一揚下巴,道:“好,我原諒你。”
說完,也不看沈意反應(y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
沈意雙手背后方,靠著門框,看著傅新詞離開的方向,許久,眼睫低斂,幽幽嘆氣一聲。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小狗一點不黏人。
把客人都送走后,沈意穿過院子,朝屋里走。
踏上門前臺階時,沈意無意中抬眼。
就見前方古樸大門的角落,放著一個深色的陶罐,里面插著幾枝棉花。
沈意腳步一頓,盯著那處。
他可以確定下午剛回來時,大門旁很什么都沒有。
他送林麗莎和橙汁兒出門時,也沒有注意到有這樣一個陶罐。
因此,是誰放在那兒的,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沈意走上前,把陶罐捧起來打量。
陶罐里的棉花擺放得錯落有致,深色的枝節(jié)瘦長,畢竟是采摘過后剩下的木棉秸稈,上頭的幾朵棉花已經(jīng)不是碩大潔白的樣子,但明顯也是經(jīng)過挑選的,在夜里顯得蓬松如云,再有未開放的空殼耷拉在其間點綴,如此放在陶罐里,倒是新鮮又好看。
湊近了,除了能聞見木棉本身的質(zhì)樸氣味,還能聞見燒過的煙火氣。
沈意看著眼前的木棉花,桃花眼里浮光閃爍,終于,笑了。
大家中午前就收了工,第四期的錄制順利結(jié)束。
第三天,大家乘坐專車前往機場,之后一起乘坐飛機。
沈意注意到,紀眠從坐上車開始,就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飛機上,小孩倒在自己座位上,望著外面不變的天空,顯得有些憂郁。
沈意坐在紀眠身旁,伸手撥了撥小孩的頭發(fā),低聲問:“怎么了?”
紀眠扭過頭看了眼沈意,接著,濃密的長睫毛垂下,很沮喪的樣子。
小孩失落地道:“等回家后,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可能在孩子的心愿中,希望旅途可以永遠不停下。
現(xiàn)在飛機已經(jīng)在高空平穩(wěn)飛行。
沈意把紀眠攬過來,抱到自己腿上,讓他窩在自己懷里躺靠著。
沈意輕笑道:“不會看不到我,你放心,我會去找你……而且過不了幾天,我們就又能一起去旅行了。”
紀眠這時精神才算好了一點,他眼巴巴仰望著沈意,道:“你不能騙我哦,一定要來看我。”
沈意直接伸出手,邀請紀眠拉鉤。
前后都有乘客,所以父子兩人都壓著聲音說話。
約定完之后,紀眠的小包子臉上浮現(xiàn)笑意,微微調(diào)整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沈意拿外套蓋在小孩身上。
紀眠張開小嘴,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沈意道:“睡吧。”
紀眠轉(zhuǎn)頭,將臉埋進沈意懷里。
小孩睡之前,肉乎乎的小手還從蓋著的外套里伸出來,摸到沈意的臉,囁嚅道:“麗莎阿姨還說,如果有個我這樣的兒子就好了……沈意,如果我有個你這樣的爸爸就好了。”
沈意目光剎那間變得柔和,他抓住紀眠的小手,放在唇邊貼了貼,又再次塞回外套里。
兩人的旁邊就是蔣云瀾。
蔣云瀾戴著眼罩小憩,聽到紀眠的話,心里泛起一陣酸澀。
她靠著椅背,將臉扭向了過道一側(cè)。
-
就在大家錄制第四期的時候,航寶第二期上集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平臺上播出。
短短一個月不到,航寶便以前所未有的兇猛勢頭,竄上了綜藝排行榜第一名。這樣的結(jié)果,是攝制組都未曾預(yù)料的。
因為航寶的大火,嘉賓自然就更吸引媒體和粉絲的注意。
這次飛機降落后,大家沒有走普通的乘客通道前往機場出口,防止遭到記者媒體的堵截。
攝制組之前就已經(jīng)協(xié)調(diào)好,在機場為各組嘉賓啟用了至尊vip通道。
因此大家下了飛機后,就被引上另外一條通道,直達機場頂層的停車庫。
在小許的安排下,傅新詞和蔣云瀾他們各自的車已經(jīng)停在了車庫內(nèi)。
可是當大家抵達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蔣云瀾的司機跟另一輛車的車主似乎產(chǎn)生了爭執(zhí)。
兩輛車一輛停在車位里,正要開出去,一輛停在過道間,車頭的位置靠得很近。
遠遠的,蔣云瀾看到那邊的場景后,輕擰一下眉:“發(fā)生什么事了?”
馬小聰仔細辨認停在過道里的那輛車,不確定道:“好像是daddy的車……”
余錦白本來要朝另一邊拐,但是聽馬小聰這么一說,立即來了精神,跟著朝那邊張望,似乎想尋找到馬力剛的身影。
他自從第一期錄制回來時看過馬力剛一眼,之后因為跟周星堯交換了萌娃,就再也沒機會見了,這可叫他捶胸頓足悔恨了好久。
余錦白連忙繞過前面的人,來到馬小聰身旁,牽起他的手,和善地微笑:“來,叔叔送你去。”
馬小聰已經(jīng)有一位家屬在身旁了,聞言,看了余錦白一眼,雖然小孩覺得沒必要,但又不好意思拒絕,于是靦腆地點點頭。
眾人來到蔣云瀾的車旁。
工作人員先上前了解怎么回事。
一問下來,原來是節(jié)目組安排的車位只有五個,但是蔣云瀾一次安排了兩輛車來接,照樣是一輛接人,一輛接行李,于是乎,無意中占了馬小聰家的車位。
協(xié)商之后,蔣云瀾的司機是要開走,只是不巧,跟馬小聰家的豪車碰了,車頭的漆都給人碰掉了。
因此兩家的司機間先爭執(zhí)了起來。
蔣云瀾看都沒看馬小聰家的車一眼,也沒把這事放心上,淡淡道:“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馬家的司機見蔣云瀾這邊撞了人不說,態(tài)度還如此傲慢,似乎有些來氣,但他畢竟是給人打工的,也不好說什么,不然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余錦白透過馬小聰家的前窗玻璃,看到后座有個男人開著電腦,似乎在辦公,都沒注意到車外的情況。
余錦白再審度周圍形勢,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底氣十足地道了聲:“你就這樣走了,不太好吧?”
蔣云瀾正要拉開車門,聽到這話,停了,扭頭看向余錦白。
余錦白在蔣云瀾威嚴的視線下,微微縮了下肩。
但是他一想到這個女人在錄制開始時開來兩輛勞斯萊斯接機,害他誤會,出了丑,而且當初蔣云瀾懟他時可是一點情面都不留,這件事他一直懷恨在心。
余錦白后來在網(wǎng)上仔細查了蔣云瀾,卻發(fā)現(xiàn)一點關(guān)于蔣云瀾的資料都沒有,他這才松了口氣,看來蔣云瀾也不過是一般的有錢人,實際并沒有什么影響力。
今天正好,他可以借著蔣云瀾的車跟馬小聰家車發(fā)生碰撞的機會,讓蔣云瀾長個記性。
別動不動就開兩輛車來,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家有幾個錢似的。
切。
余錦白敢現(xiàn)在叫囂,是因為知道自己背靠馬力剛。
這女人再豪橫,看到馬力剛還不得低頭?
蔣云瀾看著余錦白沒說話。
余錦白清了清嗓,擺出一副客觀的樣子,道:“這位阿姨,我說幾句公道話,你可能不愛聽,上次你就已經(jīng)因為開了兩輛車來,搶占了節(jié)目組的車位,給大家都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我都受影響了……不過我倒是沒關(guān)系,不需要你的道歉,但是你現(xiàn)在這樣,撞了馬小聰家的車,難道光是拿錢打發(fā)就可以的嗎?”
蔣云瀾看余錦白,面色不變:“要不然呢?”
“你……”余錦白噎了一下,道,“我本來不想插手,但完全是因為太喜歡小聰這孩子,有些看不下去,你再怎么說也得跟車主道個歉吧?我告訴你,小聰家不缺錢。”
大家看看余錦白,又看看蔣云瀾,都覺得被余錦白這么一攪和,現(xiàn)場氣氛更僵了。
傅新詞和沈意不約而同看余錦白一眼。
傅新詞眼中是純粹的漠然。
沈意則雖然很欣賞余錦白路見不平的精神,但是在心底為他點根蠟。
短短幾天相處下來,他大致了解了蔣云瀾的性格,蔣云瀾不可能讓自己吃虧。
果不其然。
蔣云瀾轉(zhuǎn)向余錦白,問:“你算哪根蔥?”
這侮辱性太強了。
沈意心底嘆氣一聲,牽起紀眠,打算先把小孩送上車。
余錦白臉色瞬間通紅,氣憤難當:“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我……”
他話未說完,后方的車門被推開,一道不確定的男聲響起:
“蔣夫人?”
所有人順著聲音看去,就見馬力剛下了車,神色里帶著困惑,四處打量。
馬小聰掙開余錦白的手,跑過去:“daddy!”
馬力剛把馬小聰攬到身前,看看周圍。
他剛剛在車里開遠程會議,知道車子似乎碰到了哪兒,但沒理會,司機會處理好一切,結(jié)果他一關(guān)電腦,才發(fā)現(xiàn)車子周圍已經(jīng)站滿了人,而且前方有個女人十分眼熟。
蔣云瀾看到馬力剛下車,輕點頭:“小馬。”
這一聲稱呼,差點讓余錦白驚掉了下巴。
馬力剛上前,伸出一手,對蔣云瀾親切笑道:“你看你,穿一身休閑裝,一下子年輕不少,我差點沒認出來。”
蔣云瀾傲慢地遞出一只手,跟馬力剛握了一下。
馬力剛看了眼兩輛車,問:“這怎么回事?”
蔣云瀾輕描淡寫:“碰了一下。”
馬力剛滿不在乎地笑,帶著點風趣地道:“我倒覺得碰得好,不碰還不能見到你。”
蔣云瀾看了眼余錦白。
余錦白此刻已經(jīng)面如土色。
蔣云瀾問馬力剛:“需要我道歉嗎?”
馬力剛卻爽朗地笑出聲:“你真會開玩笑,心態(tài)越活越年輕啊。”
這時,余錦白已經(jīng)壓低帽檐,悄悄從人群后方溜走了。
蔣云瀾對馬力剛道:“行,還有事,不耽誤了,之后我助理會幫忙處理賠償?shù)氖隆!?
馬力剛對司機眼神示意一下,讓司機開車讓道。
就在這時,馬力剛又看到站在一旁的沈意。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腦袋,走上前,叫住人:“沈意。”
沈意沒想到這位大佬還記得自己,稍稍頓了一下后,朝他點頭致意:“馬總,你好。”
“剛好我有事找你。”馬力剛走到近前,道,“下周三,有個古董拍賣慈善晚宴,我思來想去,想到你正好是修文物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參加?到時候好幫我掌掌眼。”
沈意笑道:“古董這一塊涉及知識面太廣了,我略懂皮毛,但不如專家,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你放心。”馬力剛似乎已經(jīng)打定主意,道,“正規(guī)機構(gòu),古董的品質(zhì)還是有保證的,主要我不懂這一塊,希望有個人能在一旁提點提點我,別到時候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笑話了。”
馬力剛說得很真誠,沈意顯出些猶豫。
馬力剛又道:“我會按小時給你計價,絕對不會低。”
沈意連忙擺手:“錢就免了。”
馬力剛再次露出親切笑意:“那這么說,你答應(yīng)了啊?”
沈意想了想,點頭。
蔣云瀾已經(jīng)坐上車,透過車窗,靜靜看著馬力剛對沈意發(fā)出邀請,眸色里暗藏沉思。
能被馬力剛記住,并且馬力剛愿意攜帶出席高端場合的年輕人……不簡單。
因為紀眠要跟傅新詞的車,一起送沈意回去,因此蔣云瀾?yīng)氉宰惠v車。
豪車駛出停車庫,蔣云瀾看著窗外面,始終在想著沈意和傅新詞的問題。
就目前看來,想讓沈意徹底離開傅家人的視線,不可能。
單拿紀眠來說,就黏沈意黏得緊。
如果是幾天前,沈意要來看紀眠,蔣云瀾肯定不會同意,但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蔣云瀾反而有些不確定。
再加上回來時聽到紀眠在飛機上說的話,蔣云瀾想到這么小的孩子,沒了爸媽,她心疼得厲害,因此要她完全阻止紀眠和沈意見面,她是不忍心的。
這都是為了乖孫。
想到這兒,蔣云瀾深深嘆氣一聲,顯出一絲不悅。
她忽然覺得有些失策,當初她就不應(yīng)該參加這檔綜藝,這樣她對沈意的看法起碼不用這么復(fù)雜,處理問題也更能直截了當,不用這么被動。
這時,路邊一道窈窕風情的身影吸引住蔣云瀾的注意。
蔣云瀾眉梢一挑,她又忽而想到,她也不是完全的被動。
至少她還有一張底牌。
蔣云瀾看著不遠處的林麗莎,嘴角挑出一絲笑意。
這么漂亮又伶俐的女人,相信在這幾天已經(jīng)將傅新詞拿捏得差不多了。
她得問問情況。
林麗莎在路邊走著走著,身旁突然停下一輛車,接著,車門打開。
林麗莎朝車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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