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瓶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到場時, 眾人已經對那件腰鼓失去好奇心了。
大家懂的都懂,既然真品在博物館里藏著,那肯定錯不了, 杜老板的這件必然就是贗品。請專家來, 不過就是給個權威認證, 好叫杜老板死心, 將贗品交出來。
要說贗品這東西能不能帶回家自己藏著,好歹是三千萬買來的,當個擺設總可以吧?
可在古董界, 贗品就像假|鈔, 存在干預市場秩序的風險,尤其是當主人花了三千萬買來的,付出過這樣慘痛的代價,不敢保證之后會不會打著真品的旗號去坑害別人, 所以專家也會建議銷毀。
專家戴著白色手套, 在經過一系列細致地看, 摸,摳土銹等動作之后,用了三分鐘不到, 就把那件花釉腰鼓瓷器放下。
杜老板一直在一旁無意識地搓著手, 瓷器落在展臺上時,他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緊張地盯著專家。那一臉熱切的樣子,仿佛在等待一個奇跡。
專家卻沒有立即發表評論, 他脫了一只手套, 拿出手機, 打了個電話, 靜靜地聽了片刻,低低應聲,再掛斷。
杜老板沉不住氣,上前一步:“專家,您可看仔細嘍,我這個是三千兩百萬買來的,另一個老先生在拿顯微鏡看過后,還給我這件寶貝頒發過文物局鑒定中心證書的。”
杜老板的意思大家也都聽得明白,他是讓這位專家悠著點說話,他是正正規規有證書的!
專家沉穩地推了下眼鏡:“請問,你確定是文物局鑒定中心的證書嗎?”
杜老板眼睛陡然一亮,聲音都拔高了:“那可不是嗎!還有燙金的幾個大字!不信我現在就叫人取來給您看!
專家淡笑一下,擺手:“不必,我只是想說,文物局的八個下屬單位中,沒有鑒定中心這一單位,你可能是搞錯了。”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杜老板剛恢復常態的臉色刷的一下子變紅,又刷的一下子蒼白。
別怪在場各位沒有同情心,這里大部分人都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企業家,懂得人情世故,更懂隱藏情緒,除非實在忍不住。
杜老板這一出笑話,鬧得實在太可樂了。
信以為真的證書,到最后連頒發機構都是假的,真是假了個徹徹底底。
可見那個不知名的所謂專家,很可能就是古董販子找來的托,設了個圈套,就把杜老板三千萬騙到手。
后面的話其實也無需專家再明說了。
可杜老板灰頭土臉,還在掙扎:“那這個東西……”
專家一看就是這種場合見過不少,淡定地再一推眼鏡:“作舊痕跡太明顯,是贗品,我來之前也跟京市博物館的同事說明了情況,他剛剛跟我反應,真品確實還在博物館里收藏!
雖然早已知道結果,但在認證蓋戳之時,周圍還是不免發出一陣唏噓和竊竊私語聲。
杜老板矮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徹底不再作聲。
杜老板身后同行的那些人面色好不尷尬。
余錦白甚至往旁邊挪了挪,想混進一旁的人群里。
也有不少人去看沈意,在他們看來,專家說的跟剛剛沈意說的一樣,這個年輕人無論從專業度還是眼界方面,都不一般,果然不應以年齡斷人能力。
一個男人正好站蔣云瀾身旁,他心悅誠服地對蔣云瀾豎起大拇指:“你家公子真厲害!
蔣云瀾沒有否認,心中無端升起一絲得意。
沈意不僅幫她收拾教育了杜胖子,又給她面上添了光彩,她怎么能不高興?誰還沒有點虛榮心?
就在這個時候。
人群不知哪里冒出一道聲音:“那這件瓷器怎么辦?”
杜老板回光返照了一下,抬頭想瞪人,可掃視一圈也沒看出剛剛是誰在說話。
蔣云瀾蔑笑一聲,提高音量:“既然已經肯定是假的了,如果杜老板有氣魄,不如當著我們的面砸了!
杜老板沒了先前嘲笑蔣云瀾的那股囂張和從容,面紅耳赤,一張堆滿橫肉的臉愈發丑陋:“憑、憑什么!”
四周再次響起細小的討論聲,不過這回,大家都帶著點對杜老板指指點點的意思。
看他這意思,似乎還想把贗品留著。
“杜老板,萬一哪天市面上再出現一個假的腰鼓,別怪我們想當然以為是從你這邊流出來的!笔Y云瀾冷笑,“我要是你,為了自證清白,也會當著大家的面,親手把這東西砸了!
杜老板額上的汗冒得更急了,咬牙切齒,眼神中都不自覺帶上了對蔣云瀾的怨恨。
蔣云瀾說得像是為他考慮似的,其實句句都是在逼迫他,又當著這么多業內人士的面懷疑他,無疑是在激化大家對他的信任危機,如果不現在砸,來保全聲譽,以后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杜老板太煩這個蔣云瀾了,可現在他完全理虧,不好表現出來。
他看向蔣云瀾:“在這種高雅的場合下,砸東西不合適,擾了大家的興致,我會私下里處理!
蔣云瀾笑出了幾分女魔頭的味道:“我看大家興致都挺高,沒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我知道杜老板是文人雅士,如果你面子薄,這胡攪蠻纏的惡人就我來當吧!
說著,蔣云瀾當真擼起袖管,作勢要上前。
嚇得杜老板連忙伸手阻止:“別別別!我自己砸!”
蔣云瀾這才作罷,環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待。
杜老板一臉苦澀,兩手拎起腰鼓的左右兩端。
四周人都小心避讓,退開一圈。
蔣云瀾還在一旁指揮:“放低點,別濺到別人了。”
杜老板心中罵罵咧咧,但也只好照做。
臨到關頭了,杜老板也掩飾不住自己的肉痛,雙手要放不放,就這么磨嘰了一會兒,牙一咬,眼一閉,松了手。
一聲瓷器脆響在展廳內響起。
杜老板心都在滴血。
他的三千萬……
不知誰起的頭,大家紛紛開始鼓掌。
蔣云瀾“嘖嘖”兩聲,搖頭:“誒唷,我看得都心疼……人還是得有點眼力和見識,不然得踩坑。”
這是原封不動還給杜老板的話。
杜老板怒不可遏,都這時候了,這女人還上來踩他一腳。
可他一看到地上攔腰截斷的瓷器,心里又不禁泛起疼。
杜老板今晚臉面都丟盡了,也就無所謂好看不好看,雙手一甩,背到身后,狠狠瞪了蔣云瀾一眼,轉身就走。
當他瞥見沈意時,又是瞪一眼,極其不客氣。
沈意走回馬力剛等人身邊,看著杜老板氣沖沖的背影,又看向蔣云瀾:“他不會報復我吧?”
蔣云瀾冷傲地瞥了眼沈意,只吐出兩個字:“他敢!
沈意無意跟任何人結怨,就怕遇上小人難纏的情況,但聽蔣云瀾這么說,又不免放寬心。
蔣云瀾這人雖然不好相處,但說出的話有保證。
一場慈善晚宴結束。
大家出來時,工作人員站在門口發紀念品,是一個包裝在禮品盒里的硯臺。
沈意覺得有趣,于是領了一份。
然后大家來到場外等車。
馬力剛看向蔣云瀾和沈意,暗暗思忖。
來時,是他派人開車去接沈意的,現在回去,不知道這對母子怎么打算。
馬力剛對沈意招了下手:“小沈,我再讓助理送你回去?回你現在住的地方?”
沈意沒想那么多,點頭:“那麻煩……”
可是話沒說完,另一道低磁悅耳的男音插入:“我送他就好,不麻煩!
馬力剛順著聲音看去,見是傅新詞,他知道這兩人一起參加節目,關系很好,于是也不堅持,但還是問沈意;“小沈,你怎么看?”
沈意看一眼傅新詞,低聲道:“行吧。”
馬家的車這時停在了臺階下方,馬力剛跟大家告別,說了幾句客套話,最后真心實意地感謝沈意這次的陪同,然后離開了。
等馬力剛走后,還站在原處等車的三人陷入迷之沉默。
沈意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因為是別人開車送,因此他不便問什么時候到,有催促的嫌疑。
沈意想了想,看向傅新詞:“要不然你先走吧,我想進去上個廁所,你不用等了,我從這里打車回去也方便!
傅新詞瞥向沈意,打量數秒,難得露出揣測的神情。
最后,頭一偏,淡淡道:“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
其實沈意并非要上廁所,就是覺得氣氛尷尬,想暫且避開。
跟這對母子倆獨處,需要點心理素質。
剛才傅新詞提議要送他時,沈意就猜到蔣云瀾可能會有意見,但是又不能當著馬力剛的面拂了傅新詞的好意,于是先答應下來。
果不其然,蔣云瀾一直一言未發,沈意都沒好意思去看女人的臉色,想來不會好看。
與其這樣,不如自己回家來得輕松自在。
他現在想找個借口脫身,可惜傅新詞沒看出來,也沒順著他的意思。
沈意心下嘆氣。
傅新詞能看出來什么?
果然是對這人期待高了。
不過話既然都說出口了,沈意怎么也得做做樣子。
他輕聲道了句“失陪”,重新走向藝術會場。
傅新詞回頭看了眼,見沈意進入場館內,又看回前方:“你能不能對他好點?”
話是對蔣云瀾說的。
蔣云瀾正環著雙臂,重量壓在一條腿上,另一只腳上踩動著高跟鞋,閑閑地想著心事。
聞言,回神,緩緩站正身,看向一旁傅新詞,一臉寒意:“我又怎么他了?”
蔣云瀾什么都沒干,就遭到傅新詞這樣的譴責,很難不叫她懷疑傅新詞是不是故意找茬。
傅新詞雙手抄著兜,眉眼寡淡,這回,不像過去那樣言辭激烈,語調平靜:“你要是不樂意看我送他,可以直接說,既然他在身邊,就算不想交流,裝作玩手機也好。”
蔣云瀾皺眉:“我……”
傅新詞自顧自說下去:“他心思很細,不可能完全忽視你的眼光,你表現出意見的時候,他會覺得有壓力。”
傅新詞難得平和的態度沒有激起蔣云瀾的脾氣。
蔣云瀾暗暗深吸氣,同樣看著前方:“首先,我沒有意見,我再看不慣你們交往,倒不至于送人回家都不允許,其次,我懶得應付,如果我讓你們覺得有壓力,那麻煩離我遠點。”
傅新詞舔了舔唇,偏頭看向蔣云瀾,語氣低了:“有他在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總擺臉色?就當給我個面子。”
蔣云瀾看向傅新詞,眼睛微微一瞇:“你算老幾?”
“……”
對視片刻,傅新詞緩緩垂下睫。
傅新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蔣云瀾這兒都排不上號。
說這話多少有點自取其辱的味道。
母子倆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蔣云瀾也感受到了傅新詞今晚難得的乖順。
蔣云瀾能猜到,肯定是因為事情涉及沈意,所以傅新詞才強迫自己學會更冷靜的處理方式,怕激起她的反感。
說實話,蔣云瀾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意見或態度會被傅新詞放在心上,這小子一向是不順心就不去看、不去聽、也不去想,在某方面的性格跟她幾乎如出一轍,現在變成這樣,想來……也是沈意的功勞。
蔣云瀾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她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不說近幾年,近幾年關系實在是太僵,曾經她跟傅新詞關系也是正常的,可她曾經為傅新詞付出的,可能還抵不過沈意的一句話。
蔣云瀾說不上什么感受,但恨鐵不成鋼肯定是有的。
她一個沒忍住,抬起一根手指,搡了下傅新詞的腦袋:“你看看你,還要混到什么時候?是不是為了沈意,特意從梁峭那兒趕過來的?工作不要了是不是?”
沈意到了安檢口的時候,說明來意,卻被工作人員告知快閉館了,一樓的衛生間在清潔中,建議他可以去二樓。
沈意想了想,覺得麻煩,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想上廁所,所以懶得往樓上跑。
可他剛出藝術會館的大門,一抬頭,就見蔣云瀾搡了下傅新詞的額角,把傅新詞推得歪了下頭,發型都微微凌亂了。
這……偶遇家|暴現場……
沈意腳步頓在原地,一時間踟躕不前,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應不應該露面。
最終,還是決定待在原處,準備等那對母子解決好矛盾再上前,不然他一個外人,挺尷尬的。
蔣云瀾對他動手,按傅新詞的暴脾氣,肯定是有一瞬間上頭的。
可他沒有動,只是臉色漲得通紅,耷拉著眼皮,抿直唇角。
現在的傅新詞,就算被推了腦袋,別說乖得跟兒子一樣了,簡直乖得就跟孫子似的。
見傅新詞沒回嘴,蔣云瀾心底氣勢愈發強硬:“我都不想說你,你這就是典型的戀愛腦,除了整天追在人家后面跑,你還會什么?你再看看沈意,人家什么不會?他一個人就能做一桌菜,做飯前買什么菜,買多少菜,菜多少錢,什么都清清楚楚,你呢?你離了助理和管家,你能把自己餓死!”
又吵起來了又吵起來了……
沈意一手攥住另一只手摩挲,顯出坐立難安的樣子。
蔣云瀾怎么把他說得跟“別人家孩子”似的。
傅新詞保持沉默。
沉默過后,頂了句嘴:“我有美團外賣!
沈意:“…………”
蔣云瀾瞪傅新詞,又想伸手推他腦袋,不過這回意識到還在外面,別被人注意到了,又硬生生地收回。
女人還沒完:“你再看看沈意的處事方式,不驕不躁,而且人家學習又好,就算是在冷門專業,也能受到知名教授的青眼,他有專長,有內涵,遇到大場面也不慌,還能幫上忙,帶他出來才叫有面子。”
沈意深深吸了一口氣。
蔣云瀾對他映象這么好?
傅新詞低著頭,沒否認。
“你呢?”蔣云瀾話鋒一轉,擰著眉,“以前叫你好好學習不好好學習,就知道跟我對著干,讓你哥教你都不管用,連個大學都不去考,現在看到差距了吧?你能像沈意那樣斯斯文文,話語得體,還偏偏能叫杜胖子下不來臺嗎?性格更別說了,就你這樣的性格,誰受得了?沈意那么優秀,什么樣的人找不到?偏偏在你這里受氣是不是?你要是沒點內涵,沒點人格魅力,拿什么去追他?人家憑什么要你,就憑你這張臉嗎?”
說著,蔣云瀾還翻過手掌,在傅新詞的小白臉上“啪啪”拍了兩下。
“弟弟,年華易逝,青春短暫,再好看的臉都是浮云,等過幾年,比你年輕鮮嫩得有大把,你靠得住嗎?你懂嗎?”
這兩下,多少帶點把這些年的怨氣一次性結下賬的意思,因此蔣云瀾放下手時,傅新詞的臉頰上紅了一塊。
沈意在后方聽著,總覺得這對話走向越來越奇怪。
傅新詞下頜線緊了緊,喉結上下滾動一下,瞥向蔣云瀾:“那你說怎么辦?”
蔣云瀾“嘖”了一聲,一臉“怎么這么笨”的表情:“努力提升自己的價值,還能怎么辦?”
沈意:“……”
姐姐,你是要拆散我們,還是要……
蔣云瀾剛說完,默了一下,大腦迅速冷靜下來,同時也找回了自身定位。
她看回前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重新環起手臂:“我就是要說說你這人差在哪兒,有多差,不是要叫你追他,你不要搞錯了!
傅新詞嘀嘀咕咕:“我反正聽進去了……”
蔣云瀾氣不打一處來,翻他一眼。
這么多年,有些話說得嘴皮子都破了,傅新詞聽不進去,偏偏這句話就聽進去了。
沈意看看時機,是不是現在應該過去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
前方,傅新詞低低的聲音傳來:“你把那個花觚讓給我!
沈意茫然了一下。
蔣云瀾一臉強勢:“憑什么?我買的!
傅新詞不氣餒:“我花錢買,你開個價。”
蔣云瀾嗤笑一聲:“那可是我買來送人的!
傅新詞:“你再挑一件,我幫你付錢!
蔣云瀾抬起一手玩指甲,看她那樣子,似乎也不是不能考慮。
傅新詞難得耐心地等她開口。
蔣云瀾冷淡地垂著視線:“你給多少?”
傅新詞看她:“你要多少?”
蔣云瀾伸出一手,張開拇指和食指。
八。
傅新詞看了眼蔣云瀾的手勢,又看向她:“八十萬?”
八十萬接近那只花觚的起拍價。
蔣云瀾善良得傅新詞不敢相信。
結果,蔣云瀾:
“再加個零。”
“……”
傅新詞差點氣笑,“你怎么不去搶呢?你一定要坑我是不是?”
蔣云瀾收回手:“不要拉倒。”
“要要要!备敌略~幾乎沒有猶豫,掏出手機,低著頭操作,“我讓小許給你轉賬!
沈意看著傅新詞的背影,咬咬下唇。
這什么地主家傻兒子?
真的很難不叫人心疼。
兩輛車一前一后停在了臺階下。
蔣云瀾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個廁所要這么久嗎?”
沈意清了清嗓,這時也不得不上前。
到了兩人近旁,沈意瞥見傅新詞不動聲色地揣好手機。
傅新詞招呼沈意:“走吧!
可蔣云瀾這時瞥了兩人一眼,高冷地開口:“都坐我的車,我送吧!
說完,自顧自地朝臺階下走去。
傅新詞輕擰一下眉:“不用……”
蔣云瀾拉開車門,冷冷甩下一句:“在車上!
傅新詞閉上嘴。
蔣云瀾說的是那個拍下來的花觚。
傅新詞看向沈意:“坐我媽車?”
“可以。”沈意膚色在夜里凈白,低睫時,有幾分安靜。
蔣云瀾的豪車很寬敞,后面就算坐三個人,空間也很大。
車上的時候,蔣云瀾玩手機。
傅新詞坐中間,時不時跟沈意說兩句話。
可能是因為有第三個人在的原因,還是蔣云瀾,所以兩人對話時都有些拘謹。
最后,沈意說了句:“我睡會兒!
傅新詞:“睡吧,到了我叫你!
沈意便靠向椅背,閉上眼,本來只是想閉目養神,結果可能是車子坐得太舒服,環境又過于安靜,還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意再被叫醒時,已經到了喬一凡家的小區門口。
沈意跟傅新詞和蔣云瀾道謝后,下車。
他關上車門,朝小區走去,可走著走著,遠遠的,隱約能看到小區里有紅藍色的燈光在閃爍。
仿佛是警車。
看光源的位置大概停在喬一凡家那棟樓的附近。
出警現象在這座小區不常見,沈意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就在這時,后方又傳來開車門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
“等一下!
沈意回頭,就見傅新詞出來,站在那兒,跟他隔著一個車身。
一只手上抱著一個用特殊質感的白紙包著的圓筒狀東西。
沈意剛醒,下車時還有些迷糊,現在徹底醒了。
他大概能猜到傅新詞手上的是什么。
傅新詞看沈意:“不知道送你什么花,送你個花瓶吧。”
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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