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我們一起殺了她?
褚潯陽說完,就又面無表情的重新移開了目光。m.樂文移動網(wǎng)
朱遠山看著她冷酷的側(cè)臉,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什么也沒能說出口,順從的應聲退了下去,走到門口,回頭。
那廳中燈影搖曳,少女跪在那里的背影筆直,如是一座冰冷的豐碑一般。
不過就是一夜之間,郡主,似乎就已經(jīng)演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無關(guān)乎樣貌長相,只是由內(nèi)而外展露出來的那種氣質(zhì)使然——
雖然這種絕然又冷酷的出場由她身上表現(xiàn)出來并不會叫人覺出多少的違和感,但是她和褚琪楓這一前一后的性命大變,似乎是讓這整座東宮里的氣氛都跟著位置改變,變得莊肅又冷沉了起來。
朱遠山心里隱隱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
南河王府。
褚琪炎一行人是入夜之后才被虎威大營的人護送回京的。
他帶出去的侍衛(wèi)損傷大半,自己也是一身狼狽,半邊身上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一行人出現(xiàn)在南河王府門口的時候把守門的小廝嚇的不輕,面無血色的指著被人抬進來的李林道:“世子——這——這——”
“去請大夫!”褚琪炎道,沉著臉大步的往里走,“母妃在后面的馬上去,去叫她院子里的婆子過來,把她扶進去。”
那小廝又愣了好一會兒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趕忙小跑著去了。
隨行的侍衛(wèi)直接把李林抬著去了他院子的廂房里安置,雖然早早的就拿了金瘡藥止血,但李林那兩臂的傷口卻不容易止血,又被延陵君的人纏著一陣廝殺,耽誤了大半天的時間,這會兒他整個人都面無血色的昏死了過去。
褚琪炎面沉如水的走進院子里,并沒有馬上回房,而是站在院子當中等著。
他帶出去的人,有命跟著回來的也就只剩下十幾個。
除了進去安置李林的三個人,其他人都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后默然站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濃厚的悲愴表情,神色憤恨。
褚琪炎一語不發(fā),直到屋子里的幾個人出來,他定格在某一處的視線才緩緩收攏了回來,冷聲道:“留下兩個人來照顧他,等大夫,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都給我記住了,今天在城外,你們聽到的,看到的,所有的事都給我統(tǒng)統(tǒng)忘掉,誰敢隨便往外傳出去一個字——你們知道后果!”
褚潯陽和李瑞祥之間的關(guān)系甚為微妙。
這些人都是褚琪炎一手訓練出來的心腹,對他從來都信服的很,絕無違背。
之前褚潯陽就曾被皇帝懷疑過血統(tǒng),所以就算她的身世真有什么問題——
想要一并帶出褚琪楓來,也是不太可能的。
褚琪炎這個時候不想節(jié)外生枝的想法是沒錯,可是想著在這一役中死去的同伴,這些人終究還是不甘心的。
“世子,那潯陽郡主實在是太狂妄了,今日之事——難道就這么算了嗎?”互相對望一眼,一個手臂受傷的侍衛(wèi)咬牙上前一步,眼框里面充斥著猩紅的憤怒。
褚琪炎的眼尾斜掃過去一眼,冷冷道:“你覺得此事我會就這么算了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愿不愿意就此罷手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就已經(jīng)退無可退了。
“潯陽郡主這么有恃無恐,無非就是自恃身份,她的身世有問題!”那侍衛(wèi)憤然說道:“世子為什么要我們守口如瓶?如果就此讓她失去這重倚仗,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褚潯陽和延陵君聯(lián)手殺了他們那么多人,就連褚琪炎多險些死在她的劍下,這口氣——
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若說是以前褚琪炎心中可能還會權(quán)衡顧慮,不想叫褚潯陽難堪,那么現(xiàn)在——
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他也不會再有分毫猶豫。
只是——
他卻太清楚褚潯陽和褚琪楓之間的兄妹感情了,現(xiàn)在哪怕是他破釜沉舟,要毀了褚潯陽,那么只怕褚琪楓馬上就會毫不猶豫的和他兵戎相見,不惜一切也要保住那個丫頭。
褚琪炎想來,就心煩意亂,眼中閃過明顯煩躁的情緒,臉色陰郁。
十多個侍衛(wèi)紅著眼睛,都用一種充滿期待又隱含憤怒的眼神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等他表態(tài)。
就在這時,外面就見一個探子快步行了進來,單膝跪地道:“世子,你總算回來了,東宮那里——出事了!”
眾人的心神俱是一緊,齊齊看過去。
褚琪炎臉上表情卻無任何的變化,只淡淡的飄過去一眼道:“講!”
“就在剛剛傍晚的時候,康郡王勒令駐守在東宮外圍的御林軍都撤了!”那探子回道,一邊說著一邊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看褚琪炎的反應,間對方還在等著他的后話,這才又應著頭皮,繼續(xù)道:“見血了,康郡王當場撂下話來,自己而后——不準任何人越過東宮去辦事。”
“呵——”褚琪炎聞言,忽而閉上眼,冷澀的笑了一聲出來。
果不其然,只要是褚潯陽那里稍有動作,為了配合她——
褚琪楓果然是什么都豁的出去。
“怎么會?”那些侍衛(wèi)卻是大為意外的,“在怎么說那些御林軍也是當初陛下親自下旨派過去,他這樣——豈不是對陛下不敬?”
那探子聞言,卻是無奈苦笑,“陛下已經(jīng)駕崩,說起來他們東宮才是繼承皇位的正統(tǒng),這也就是太子殿下剛巧不在京城,否則這個時候新帝登基,京中局面早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了。”
就是因為褚易安不在,所以這些天里,才會叫褚琪炎身邊對這些人產(chǎn)生了錯覺。
此時聽了這話,眾人才如夢初醒,大為戒備了起來,紛紛朝褚琪炎看過去。
“他占著那個身份就是占著理,誰能奈何的了?”褚琪炎道,冷冷的一揮手,“都下去吧,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眾人互相對望一眼,這才憂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褚琪炎自己舉步進了屋子,也沒點燈,黑暗中只憑記憶,準確的走到里面的圓桌前面尋了個凳子坐下。
那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他似是忘記了自己肩頭深可見骨的傷,雙手撐著額頭一動不動的坐著。
這一路走來,因為一早就存了要爭奪那個位子的心,所以他曾經(jīng)預備了千萬種可能發(fā)生的局面,卻唯獨是沒有想到這一種——
一切的一切,皆因一個褚潯陽。
她們兩個陰錯陽差的成敵,并且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這本來就不在他的預料之中,而更可笑的是——
這卻也成了激發(fā)褚琪楓沖冠一怒的導火索。
已經(jīng)沒有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去考慮收手或者回頭了。
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孤注一擲。
時間在靜默中緩緩的流逝,只有水漏的滴答聲清脆而毫不紊亂的落。
院子里有些雜亂的腳步聲來了又去,他的整個世界卻像是被驟然隔離在了這一片空寂的夜色中。
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外面又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惱怒又低沉的聲音道:“世子呢?他的人在那里?”
“世子——回房了!”有小廝遲疑著回。
褚易民的聲音,褚琪炎自是聽的出來。
唇邊牽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他緩緩的睜開眼,然則還不及起身,迎面的大門已經(jīng)被褚易民一把拉開。
他身后跟了兩個隨從,燈籠投射出來的暖光猝不及防的照射進來。
彼時褚琪炎還保持著那個雙手撐頭的姿勢坐在正對門口的桌旁,因為在黑暗中坐的久了,一是不適應,就下意識的往屋子里側(cè)偏了偏頭。
褚易民怒氣沖沖的闖進來,不由分說就將他揪起來,怒聲道:“你最近到底是在做什么?你母妃被人挾持了?堂堂的南河王妃,說劫就被人劫了,我臉面還要不要了?我們南河王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褚琪炎的領(lǐng)口被他揪的皺成一團,面上表情卻極為淡泊,不慍不火的看著他。
近距離的注視之下,他眼中的嘲諷之色就十分的明顯,看的褚易民一愣,剛想要說什么,褚琪炎卻是已經(jīng)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從他面前轉(zhuǎn)身走開,一面才語氣懶散道:“父王你才是一家之主,母妃是你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他被人劫持,你不去捉拿歹人,替她做主,卻跑來對我興師問罪?”
以往他雖然是不滿于褚易民的許多作為,但是對這個父親卻還是十分尊敬的。
褚易民哪里想到他會當面挖苦自己,被他嗆的滿面通紅,竟然是一時語塞。
站在門口的幾個下人尷尬不已,卻又不敢隨便走動,只能使勁低垂了腦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褚琪炎繞到桌子的另一邊,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放了一整天,那壺里的水早就是冷的了,他捧了杯子在手,卻只玩味著沒有喝。
褚易民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被他噎的丟了面子,只就憤然的看他,臉色陰鷙。
褚琪炎卻是分毫也不在意,過了一會兒才隔著桌子看過來,哂笑道:“父王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你——”褚易民想說什么,但是面對他這空前詭異的態(tài)度,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就開始七上八下的沒有底,猶豫再三,還是不得不面前壓下了脾氣道:“劫走你母妃的人是李瑞祥?”
虎威大營那邊去山下搜索滾落的馬車,在亂石崗里尋到兩具尸體,雖然兩具尸體的容貌都被山石的棱角劃破,損毀大半,但是找了幾個宮人去辨認,已經(jīng)確定其中一具正是李瑞祥的。
褚易民是在宮里給皇帝守靈的時候得了消息才急匆匆的回來的。
按理說鄭氏失蹤都一天一夜了,他早就該知道了,由此可見——
他這個所謂的南河王,一家之主,做的有多事敗,于是火急火燎的就回來質(zhì)問褚琪炎來了。
“是啊!死者已矣,父王覺得我還能如何追究?”褚琪炎道,語氣散漫,頓了一下才又說道:“母妃我已經(jīng)叫人給送回去了,父王不放心的話,就自己過去看看吧!”
褚易民的心里窩了一口火,但是今時今日他卻發(fā)現(xiàn)這很難在褚琪炎的面前發(fā)作,不得已,他便只能安耐住脾氣,俯身坐在了桌旁,冷著臉道:“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聽說褚琪楓放出話來,看樣子是準備代替太子出來支撐場面了。”
“他們是嫡系,我們是旁支,他要站出來,于情于理誰都沒話說。”褚琪炎道,卻又直接將他的話給頂了回去。
褚易民接二連三的碰釘子,胸口都被頂?shù)纳郏坏蛇^去一眼,壓抑著聲音咆哮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一清二楚,別給我繞彎子,到了這個時候了,也不是你和我耍嘴皮子的時候,現(xiàn)在這個局面,就是有他們就沒咱們的,你說吧,到底是要怎么辦?趁著太子還沒登基——”
褚易民說著,眼中神色就莫名多了幾分堅定,“現(xiàn)在還有機會!”
“隨便吧!”褚琪炎聞言,卻是模棱兩可的一聲嘆息,神色有些倦怠的彎身坐下,唇角噙著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仰天緩慢的吞吐著氣息。
褚易民看著他這心不在焉的樣子,才要發(fā)作,褚琪炎卻突然斂了神色,用一種十分嚴肅的表情看過來,道:“父王,今天我和褚潯陽沖突動手了,她那邊大約是不肯罷休的了,父王你最好心里有數(shù),看看怎么辦吧!”
嚴格說來,他和褚易民的父子關(guān)系并不是有多親厚,大約是從他懂事以后,就再沒有過惹禍需要對方來替他收拾的時候了。
反倒是最近幾年,褚易民剛愎自用,做的不少蠢事還得要他出面周旋來擦屁股的。
褚易民一愣,先是有點沒能反應過來,但是隨后想明白過來,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腮邊肌肉抖動,死死的盯著他,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褚琪炎表情冷靜的看著他,好整以暇。
父子兩個對視半晌,終究還是褚易民無地自容的敗下陣來,強撐著往冷冷的往旁邊移開了視線。
褚琪炎諷刺的冷笑了一聲,就不再管他,起身朝門口走去。
彼時站在那里的還有服侍他日常起居的小廝,手里捧著個打托盤,上面放這個小的銅盆,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各色瓷瓶。
“大夫還在偏廂給李林處理傷口,這里有金瘡藥和消毒的藥水,小的先跟世子拿過來。”那小廝低垂著腦袋,小聲道。
褚琪炎抿著唇角不說話,隨手在那堆瓶瓶罐罐里翻翻揀揀,最后拿了一大一小兩個瓷瓶進來,轉(zhuǎn)身又回了屋子里,徑自走到旁邊一側(cè)的桌椅前面,自己解了衣衫。
他肩上的傷口之前在回城之前就匆忙的灑了金瘡藥,這會兒血早就制住了,衣物上面沾染的血水也都凝固。
褚潯陽當時那一劍是下了殺心的,入骨三分。
因為皇帝駕崩,這幾天所有人都穿著素服。
他那一身的血污,其實褚易民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的,只是正在滿心怒火的時候,又見他神態(tài)自若,并無半分傷痛的模樣,也只當他是受的輕傷,所以也就沒問。
褚琪炎隨手拖了外袍和上衣扔到門口,又從大的瓷瓶里倒出一些藥水在掌心里,按在傷處不徐不緩的揉搓清洗,面上還是那么一副平淡又冷峻的表情,仿佛那傷口是開在別人身上的一樣。
褚易民只從看到他肩上的傷口,就窘迫的啞了聲音,坐在他背后看著他的動作,尷尬的想要避開,但是礙著面子又不想服軟,只就強撐著。
褚琪炎也不管它,反復用了四五次藥水,將傷口那里的血污和舊藥粉洗凈,又重新灑了些金瘡藥。
門口的小廝極有眼力的趕忙送了繃帶進來,他也沒用人幫忙,自己動作利落的裹了傷口,又接過小廝取來的一件外衫披在了見肩上。
轉(zhuǎn)身回了的時候,褚易民還坐在桌旁,表情僵硬的看著他。
他想說什么,卻一直顧慮自己的面子,遲疑著沒有開口。
褚琪炎也不在意,只就面目清冷的笑了笑道:“我沒事,皮外傷而已,就是不知道下一次還能不能這么好運了。”
褚易民始終不知道該說什么,猶豫再三,只就咬牙站起來道:“我先走了,還得要回宮里去!”
褚琪炎不語,只看著他往外走。
褚易民走了兩步,怎么想都覺得事情棘手,已經(jīng)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就又轉(zhuǎn)身折了回來,看著褚琪炎道:“后面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趁著現(xiàn)在褚易安還沒有正式登基,名不正言不順,一旦等到他回來——”
言下之意,便是采取非常手段,要對褚易安下手了。
褚琪炎攏著衣袍站在那里,微微一笑道:“父王你是一家之主,我都聽父王的,您放心,我是您的兒子,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無論將來要出什么事,該我承擔的,我一定不會回避。”
褚易民本來是過來發(fā)泄的,可是這一晚就凈是碰釘子了。
他滿滿怒氣的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卻神色怡然自得的兒子,只覺得再在這里呆下去一定會壓不住脾氣,終還是帶著比來的時候跟濃厚的怒火,轉(zhuǎn)身沖出了門去。
褚琪炎目送,唇邊彎起一個深刻諷刺的笑容。
褚易民主仆三個走的很快,片刻就沒了蹤影。
褚琪炎轉(zhuǎn)身坐回凳子上,晃了晃手里的茶壺,剛想要叫人去沏碗熱茶送過來,抬眸,卻見從剛才就一直垂首站在門口的另外兩名小廝還都沒走。
其中一個也是近身服侍他的,這會兒正滿面難**言又止的看著他。
而旁邊另一個更為纖瘦的,則是縮著脖子使勁的低垂了腦袋。
褚琪炎的目光移過去,似是立刻感知到了什么。
“世子——”他的那個小廝禁不住他這樣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道:“常寧郡主說是有要事求見,事關(guān)咱們王府和東宮,小的沒來得及先通稟您知道,所以——”
那小廝說著,就白著臉側(cè)目去看身邊那人。
褚琪炎這里的規(guī)矩嚴,又眼見著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連褚易民的面面子都沒給——
小廝這會兒便是為了自己的自作主張后怕不已。
他本來也是因為褚琪炎受傷亂了方寸,直接帶了褚昕芮過來,誰曾想才進院子,就趕上褚易民殺到了,反而又叫褚昕芮這個外人看了笑話。
褚琪炎的目光一冷,繼續(xù)把手里茶壺往外一推道:“去給我換一壺溫的來。”
“是!”那小廝如蒙大赦,趕忙提著茶壺就跑。
上完藥之后褚琪炎就只披了件寬大的外袍,衣袍隨意的搭在身上,露出前面緊實的肌肉。
褚昕芮滿是尷尬的不好意思的抬頭。
褚琪炎也是滿眼的嫌惡,慢條斯理的把衣帶系好,這才斜睨著看向她道:“我跟你——好像沒什么話可說吧!”
他把衣物整理好了褚昕芮才敢于抬頭。
她的膽子雖然不小,但是現(xiàn)在沒了褚易簡和睿王府給她撐腰,又是面對褚琪炎這么個煞神,多少是有點底氣不足。
“琪炎!”深吸一口氣,褚昕芮勉強維持鎮(zhèn)定的走進來,心里已經(jīng)權(quán)衡了許久,也知道為今之計就只能賭命,于是就干脆的咬牙道:“方才你和南河王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也就不廢話了,本來過來的時候我還在猶豫,該不開該這個口,可是既然你和褚潯陽還有東宮也已經(jīng)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褚昕芮說著,就越發(fā)急切的又上前來一步,竟是全部不顧她自己比褚琪炎高了一輩的身份,突然屈膝跪在了他腳邊,仰頭看著他冷峻的臉孔道:“你幫我一把,我們一起殺了她,或者——你送我走!”
她是來求人的,而且也舍得下面子。
褚琪炎俯視下來,并不見怎么的意外。
褚昕芮被他這樣仿佛能洞穿人血肉的目光盯著,只覺得頭皮發(fā)緊,可是都到了這一步了,她卻是全無退縮的余地了,只能硬撐著,用一種渴盼又乞求眼神定定的望著。
褚琪炎漠然的打量她良久,就冷淡的往旁邊移開了視線,道:“你又怎么得罪她了?”
*
褚昕芮從南河王府出來的時候腿是軟的,一張臉色慘白慘白的,完全不似活人,走路的時候腳步虛晃,仿佛一縷游魂一般。
躲在門后的輕歌趕忙上前去扶她,也不敢在這里多留,先攙扶著她出了巷子,上了馬車之后才急切問道:“郡主,怎么樣了?南河王世子答應幫忙了嗎?”
褚昕芮自打從那扇門里出來,整張臉上的表情就近乎木然,失了魂魄一般。
這會讓聽了輕歌的話,她才似是回過神來,看了對方兩眼。
輕歌緊張不已的看著她,下一刻卻見她的面色無聲的突然轉(zhuǎn)為猙獰,手臂狠狠一揮,將桌上一套茶具掃落,噼里啪啦的砸在車廂上。
輕歌嚇得瞬間白了臉,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
褚月歆喬裝出來,也是帶著貼身婢女直奔了睿王府,過去的時候看到睿王府外圍嚴密把守的御林軍才想起來,睿王府如今是被皇帝早前的一道圣旨給控制起來了。
她急著來見褚昕芮,卻又不得其門而入,在箱子外面踟躕了片刻,雖然心急如焚,但又唯恐被巡邏的御林軍發(fā)現(xiàn),猶豫再三只能打道回府。
這邊她上了馬車離開,褚昕芮就從另一邊的街口拐了進來。
她換了男裝,裝扮上生了病的小廝,又塞了大把的銀子疏通,橫豎白天的時候?qū)m里已經(jīng)準了她們母女出府,一個小廝要去看大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守門的人也沒為難,就放了她出來。
只是褚月歆來的不巧,兩人卻是剛好錯過了。
這邊褚月歆沒有見到人,整個人都惶惶不安,坐在馬車上,不住是攪著手里帕子,神情畏懼而恐慌。
她的婢女也很不安,卻還是強作鎮(zhèn)定的倒了杯水給她,安撫道:“郡主您要沉住氣啊,這個時候更不能自亂陣腳,其實——其實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褚月歆捧著那杯水,手指顫抖不已,水都灑了出來還不自覺,只就惶惶不安道:“可是怎么會這樣?潯陽怎么會帶了李瑞祥回來?她跟那人——她——”
她是怎么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的。
可是只看褚潯陽公然把李瑞祥的遺體帶回了東宮就嚇的魂飛魄散了。
更別提還是剛好撞見了褚潯陽這次應對褚月妍的手段。
那個丫頭,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她瘋了!
這一天之內(nèi)褚月歆的腦子里就只是不斷的回回旋著這一句話,雖然明知道自己此時的舉動不妥,終究也還是沉不住氣的摸出來了。
那丫鬟更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主仆兩個都一籌莫展。
馬車回了東宮,還是在后巷外頭早早的停了,兩人摸進門去還算順利,一直輕車熟路的躲過了花園里的侍衛(wèi)巡邏也沒遇到什么阻礙,順利的回了錦瑟居。
褚月歆假裝睡了之后才摸出去的,這會兒她那院子里漆黑一片。
主仆兩個都是心事重重,也沒多想的推門進去。
房門打開,那婢女轉(zhuǎn)身去扶她,“郡主小心,先別想了,睡下吧!”
說著就扶了她往里走。
褚月歆跨進門看,本來夜色深沉,那屋子里什么也看不見,但這也到底是她自己的屋子,她就只走了一步就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感覺,心中警覺的腳步一頓。
緊跟著眼前就是火光大盛,四面墻邊的宮燈幾乎同時被點燃,刺得人睜不開眼,一時間恍如白晝。
褚月歆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抬手遮擋,透過袖口邊上看過去一眼,卻見那花廳的主位上端坐著的褚潯陽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褚月歆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的丫鬟則是腿一軟,已經(jīng)直接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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