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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若你我間要死一個,我去!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

  ps:很久以前就有姑娘表示女主對那些腦殘的兄弟姐妹太仁慈了,我說過是有原因的,現(xiàn)在說一下吧。其實(shí)我是真的不能讓她對那些腦殘下狠手,捫心自問,如果一個人不計一切后果的養(yǎng)育你十五年,保護(hù)你,縱容你,你又怎么能忍心一次次親手扼殺他的親骨肉?太子叔為情所苦,本來已經(jīng)夠苦逼了,所以我是真的沒有辦法讓女主親自動手去解決他的兒女。否則那樣的女主,我會惡心的寫不下去,所以這一次褚月妍的出現(xiàn),也請大家理解,這個后患是個必然~

  來,最后三天了,寶貝兒們,月票都交出來,不交出來我就讓楓鍋鍋和芯寶都一直這么的苦逼下去,就是不告訴你們真相╭(╯^╰)╮赤果果的威脅,交出來交出來交出來,不要逼我打滾,滾完還得洗衣服,好冷的~

  ------題外話------

  最起碼,有他相護(hù),褚琪楓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一些!

  這個位置,她錯占了十五年,父親既然有他不遺余力想要保護(hù)的人,那么就還是讓他早些知道一切吧。

  否則,他既然不是方氏所出,方氏又為什么傾盡全力,那般的袒護(hù)他?

  褚琪楓才是當(dāng)年梁汐留下的那個孩子吧!

  方氏的態(tài)度和身份已經(jīng)說明一切了,其實(shí)——

  這一次,哪怕是輪也該輪到她了!

  她和褚琪楓的身世問題既然已現(xiàn)端倪,那么真相揭開就只是遲早的事,如果他們兩人之間注定了就只能活一個的話,那么——

  褚潯陽的臉靠在他胸前的衣料上,唇角微揚(yáng)綻放一抹笑。

  褚琪楓這才驚覺自己失態(tài),趕忙一把扶住了她的后腰。

  他是真的動了怒氣,這一下子用力過猛,褚潯陽一個不慎,就被他生生拽了過去,額頭撞上他的胸口,倒在了他懷里。

  褚琪楓瞧著他的神情,臉色就沉的更加難看,那一瞬間就再難抑制脾氣,扣住褚潯陽的手腕用力拽了一把,沉聲怒喝道:“你還胡說!”

  這件事,是他一直都忽略不知情的!

  褚易安已經(jīng)湊近唇邊的茶碗再度頓住,停留在了空氣里——

  她身邊還有一個伺候她起居的常嬤嬤,一問便知。

  方氏一直獨(dú)居在慈修庵,固定的,也就是每個月褚琪楓會帶褚潯陽去看她一次,表面上看她和這雙兒女之間的交集都不多,但如果要細(xì)究的話——

  說話間,她卻是越發(fā)的忐忑,完全不敢去看褚易安的臉色。

  方氏的心口也是一陣緊縮,臉上表情僵硬,眸光閃爍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扯了下嘴角道:“別胡說!母妃對你,自然也是一視同仁的!”

  她說著,就扭頭沖方氏揚(yáng)眉一笑道:“母妃您說呢?您的確是疼哥哥更多一些的是吧?”

  “我哪有胡說八道?母妃她就是更心疼你嘛!”褚潯陽撇撇嘴,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氣,露齒一笑,“我這不是胡說,是嫉妒呢!”

  “潯陽!”褚琪楓沉聲開口,這一次是真的苛責(zé),冷聲道:“不許胡說八道!”

  現(xiàn)在卻被褚潯陽先發(fā)制人的搶占了先機(jī)。

  可是——

  在他的心里,其實(shí)也一直就是打著同樣的注意。

  別人不清楚,他卻再也明白不過,褚潯陽這是要做什么了,因為——

  褚琪楓心跳的節(jié)奏驟然都慢了一拍,神色惱怒的扭頭朝她看去。

  褚潯陽這話,自然就引起所有人不同程度的注意。

  褚易安是對她太過信任,所以從未過分關(guān)注,皇帝這些人則是根本就不會把她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瑣事看在眼里。

  方氏那性子,對誰都冷淡不親近。

  “哥哥你別聽這奴才胡說!”內(nèi)里心思瞬間轉(zhuǎn)了幾回,褚潯陽惡狠狠的瞪了桂嬤嬤一眼,然后膝行過去挽了褚琪楓的胳膊,調(diào)侃著笑道:“雷氏那些人都是些養(yǎng)不熟的,就是見不得咱們好,還等什么穩(wěn)婆?等什么證據(jù)?誰再敢說你來歷不明,我就跟他拼命。別人污蔑母妃,難道連哥哥你也要懷疑她嗎?這些年,母妃對你都比對我來的用心多了。若說你是抱來的,誰會疼別人的孩子更勝過自己的骨肉?你千萬別聽這奴才挑撥!”

  誰也不知道后面這事兒能不能天衣無縫的遮掩過去,如果讓皇帝把褚琪楓軟禁起來,一旦這個謊圓不過去,那么皇帝就隨時都可能取他的性命的。

  而和方氏一樣,聽了褚琪楓的話,褚潯陽也急了——

  別人怎么看都無所謂,可是卻一定不能讓褚易安起疑的。

  但方氏卻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身上迅速浮現(xiàn)又隱退的某種特殊的氣息,心下一抖,懊惱的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他的視線并沒有移過來,隨后就又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喝茶。

  褚易安端著茶碗的手微微停滯了一瞬。

  “別——”方氏一驚,下意識的就想要開口勸阻。

  自從褚琪楓被卷了進(jìn)來,方氏就一直都在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但褚琪楓的這個決定卻是完全超出她承受范圍之內(nèi)了。

  皇帝的疑心病重,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絕對是要將人控制住,以防萬一的。

  待到那人離開,褚琪楓才又面不改色的對座上皇帝道:“既然陛下對琪楓的來歷有所懷疑,那么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可是需要琪楓隨侍左右?”

  “多謝殿下提點(diǎn)!”那暗衛(wèi)拱手一禮,躬身退下。

  “這樣的小事,本宮記不得了,你去我府上找曾奇問問當(dāng)時用的穩(wěn)婆是誰!”褚易安道。

  這件事,肯定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放過,皇帝只略一思忖就點(diǎn)了頭,對站在下面的暗衛(wèi)使了個眼色,“去辦!”

  就算他不提,皇帝也遲早會想到這一點(diǎn),所以橫豎都逃不脫,倒不如先發(fā)制人,好歹是搶占先機(jī),先給自己爭取點(diǎn)周旋的時間。

  而褚潯陽卻十分清楚褚琪楓會這樣說的用意——

  別說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什么穩(wěn)婆存在,就算是有,她也一定早就滅口了。

  而旁邊的方氏卻是再次亂了方寸,暗暗的捏緊了手心——

  皇帝的眼睛瞇了瞇,看著他神情冷肅的一張臉,久久不語。

  褚琪楓說話的時候從容又鎮(zhèn)定,每一個字落地都擲地有聲。

  褚琪楓這個時候才款步上前,一撩袍角,沖案后的皇帝跪了下去道:“既然陛下對琪楓的身世有所懷疑,那么口說無憑,琪楓不敢替自己開脫。我母妃當(dāng)日所產(chǎn)的到底是雙胎還是單胎,替她接生的穩(wěn)婆最清楚。現(xiàn)在就算找來我東宮的舊仆作證,都不足取信,陛下大可以降旨將那穩(wěn)婆尋來,當(dāng)面證實(shí)此事!”

  皇帝坐在案后,許久不曾吭聲。

  剛出生的孩子,哪有不哭的?更何況那帳篷里還有兩個孩子在,也難怪是桂嬤嬤會多想。

  她說著,就用被拔了指甲的手去顫抖著去抽自己的嘴巴,哀聲道:“是奴婢該死,不該亂說話的!”

  “奴婢——奴婢——”桂嬤嬤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受了刑,這會兒她的意志力便是分外薄弱,立刻告饒道:“王爺,奴婢該死,奴婢只是當(dāng)時在方氏那里沒聽到孩子的哭聲,后來又想著她說的話——”

  褚琪炎玩味的勾了勾唇角,卻是褚易民不滿道:“就憑這?你就告訴褚月妍,說琪楓不是皇兄親子?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來造謠的?”

  “是!”桂嬤嬤連忙道:“奴婢只聽了這些,然后就離開了,當(dāng)時也就是覺得奇怪,所以誰都沒告訴,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shí)啊!”

  “你聽到的就只是這些么?”褚琪炎看了眼皇帝的臉色,問道。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他對長子的信任又再次打了個大大的折扣。

  經(jīng)過今日之事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兩個人一搭一唱,配合的分外默契,從他們口中出來的,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已經(jīng)很難相信了。

  褚易安和方氏的話他卻也是不信的——

  皇帝倒是沒有想到要詢問這一點(diǎn)。

  桂嬤嬤痛的渾身麻木,聞言幾乎脫口就要說出來,那男人的聲音絕對不是曾奇,但是瞧見褚易安那張冷峻的面孔,就又生生的把話給咽下去。

  方氏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有所頓悟,僵硬的開口道:“是!當(dāng)時殿下讓曾奇回營看望妾身,您是知道的,潯陽是雙胎里頭的小的,看著孱弱,妾身一時心慌,就多說了兩句。”

  褚易安的面色如常,淺啜了口茶。

  方氏一愣,驟然抬頭朝他看去。

  方氏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的攥了攥,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卻聽褚易安沉吟了一聲道:“是曾奇嗎?”

  他的目光審視,死死的盯著跪在褚易安腳邊的方氏。

  皇帝的心里本來只存了三分疑惑,這一刻卻又莫名的再添三分。

  方氏生產(chǎn)當(dāng)日,怎么會有男子出現(xiàn)在她的帳篷之內(nèi)?還說了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此言一出,皇帝幾人都是始料未及的齊齊變了臉色。

  桂嬤嬤一怕,趕忙又把身子壓的更低,做賊一樣偷偷瞄了方氏一眼,才語氣低弱的說道:“奴婢怕被她發(fā)現(xiàn),沒敢在那里多留,只從門口一轉(zhuǎn)就走了,只隱約聽了那么兩句,不知道她那里的是些什么人,只是——只是——只是和方氏說話的,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皇帝的耐性已經(jīng)耗盡,怒然一拍桌子,“說!”

  “是——”桂嬤嬤聞言,卻是心虛的目光四下里亂瞥,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皇帝聽著桂嬤嬤的話,心中也起了很深的疑慮,脫口問道:“在方氏那里的是什么人?”

  雖然目前為止,這些都還只是她一廂情愿的揣測,但也還是讓褚潯陽全身發(fā)冷,頭皮發(fā)麻。

  只要她稍微在她的身世上面轉(zhuǎn)變一下說法,立刻就會有人將她大卸八塊了!

  方氏肯于親自動手去殺她,那簡直是太客氣了,否則——

  這樣說來,很可能是這些年來她都無時無刻不是生活在那女人的鋼刀之下。

  如果他們都是以方氏馬首是瞻的話,而方氏又對她恨之入骨——

  他們聽命于方氏?他們是前朝的密衛(wèi)?

  他們會不會——會不會就是桂嬤嬤無意間撞見的那些人?

  她一直以為那些人都是褚易安給她的,可如果桂嬤嬤聽到的都屬實(shí)的話,那么她的那些暗衛(wèi)——

  這一瞬間,褚潯陽突然就想到了褚易安給她的那些保命用的暗衛(wèi)。

  因為自從今天進(jìn)了這御書房之后,褚易安和方氏之間根本就是從頭到尾都在默契的演戲,他們兩人之間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曖昧和不清楚。

  她卻分明不是的!

  那個時候她還當(dāng)方氏是褚琪楓的生母,那么她護(hù)著褚琪楓無可厚非,可現(xiàn)在看來——

  并且從上回方氏和李瑞祥的對話上來看,她甚至是把褚琪楓的性命看的比她自己的都重要。

  在她和褚琪楓之間,方氏明顯是更傾向于褚琪楓的。

  怎么會是個女孩兒?

  哪怕是在皇帝的御書房里,她也完全沒能控制住,霍的扭頭朝方氏看去。

  褚潯陽聽到這里,就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就趕忙又移開了視線,繼續(xù)道:“奴婢聽到有人問‘怎么是個女孩兒?’然后方氏就很不高興的斥責(zé)的一句,說,‘只管做好你們的本分,日后這孩子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褚易安皺眉看過來。

  桂嬤嬤趴在地上,半點(diǎn)也不敢動,說到這里,就心有余悸的偷偷去瞄了褚易安一眼。

  “說!說!我說——說!”桂嬤嬤經(jīng)了這一番折磨,已然是有些神志不清,緩了片刻才逐漸的找回了神智,涕淚橫流道:“皇上,不是奴婢不肯說,實(shí)在是奴婢不敢說。當(dāng)初——當(dāng)初太子殿下領(lǐng)命攻打潯陽城,我家側(cè)妃娘娘剛好回老家省親回來路過潯陽,就跟著殿下暫時在軍中呆了一陣。那天夜里,殿下帶兵出營去攻城,方氏就動了胎氣,說是要臨盆。她跟我們側(cè)妃娘娘不對脾氣,是不來往的,我們那邊一直聽著動靜,等了兩個時辰也沒聽見孩子的哭聲,我們娘娘就急了,讓奴婢過去看看。當(dāng)時奴婢摸黑過去,方氏那帳篷外面居然沒人把守,奴婢湊過去,就聽里面有人說了句話——”

  “說吧!”皇帝道,語氣疲憊的開口。

  這一來一去的功夫,她那渾身上下已經(jīng)一片的血肉模糊,從頭到腳都沒有半塊好皮肉,被暗衛(wèi)扔在地上,就直接趴在了那里,連直起身子磕頭的力氣也沒有了。

  片刻之后,桂嬤嬤就如是一條死狗一樣被提了進(jìn)來。

  “嗯!”彼時皇帝正靠在寬大的龍椅上閉目養(yǎng)神,聞言的就略一頷首。

  暗衛(wèi)刑訊的手段,比天牢和慎刑司都要高出幾個檔次來,前后總共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已經(jīng)有暗衛(wèi)進(jìn)來稟報,“陛下,可以了!”

  整個宮殿之中唯一的響動就是擺放在一角的水漏。

  在場幾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自是不會被刑訊犯人的一點(diǎn)陣仗驚動,每個人面上的表情都極為平靜。

  緊隨其后就是桂嬤嬤凄慘的告饒聲。

  外面沒有動板子,不多時卻是聽到有人噼里啪啦將一些重物扔在地面上的聲音。

  “不!皇上饒命!饒命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桂嬤嬤驚慌不已,失聲哀嚎,皇帝卻是全無一絲動容。

  “是!”暗衛(wèi)領(lǐng)命,上來就架了桂嬤嬤往外走。

  皇帝那里肯定是不能容她這樣搪塞的,他吐出一口氣,揮了揮手道:“拖出去,動刑,也不用去牢里了,就在這外面,朕聽著,直到她什么時候肯說實(shí)話了再帶進(jìn)來。”

  褚琪炎聽了這話,就諷刺的勾了勾唇角,垂眸抿了口茶。

  “不是!”桂嬤嬤惶恐的使勁伏在地上,脫口道:“郡主她是自己糊涂了,只因著太子殿下平日里寵愛潯陽郡主,她小孩子心性,就要論一個輸贏,這才信口胡謅,想要讓潯陽郡主和郡王爺難堪的。孩子家互相置氣的戲言,皇上——皇上不必當(dāng)真!”

  這個時候,隨便抖露出點(diǎn)什么隱秘,那都絕對是要招惹殺身之禍的。

  皇帝已經(jīng)對跪在當(dāng)前的桂嬤嬤發(fā)問道:“月妍說她的那些話都是從你處聽來的,朕再問你一遍,她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褚潯陽的面色微微一變。

  這女人卻是有前科的。

  就算褚琪楓的人品再如何貴重,可方氏——

  褚琪炎在旁沉默的看了許久,這時候才不冷不熱的開口道:“潯陽這話你就說錯了,太子殿下問話的人是方側(cè)妃,這可是和琪楓沒有關(guān)系的!”

  褚琪楓的為人,就是皇帝,那也是十分滿意的。

  不得已,她就只能跟著跪下去,急切道:“父親,五妹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經(jīng)常這樣捕風(fēng)捉影,沒個定性,我與哥哥都是自幼一起在您的身邊長大的,難道您也要為了五妹妹的兩句戲言,要懷疑哥哥的出身嗎?”

  也是個態(tài)度問題。

  這樣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就算再如何的問心無愧,也就算她的出身使然,好歹——

  這女人,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連做戲都不懂?冷著這一張臉孔給誰看?

  褚潯陽看著她這模樣,心里反而更為急躁——

  她一直沒有抬頭,只垂眸看著面前的地磚,語氣卻甚是鎮(zhèn)定,并不見任何的驚慌和失態(tài)。

  她起身,直接屈膝跪在了褚易安的腳邊,道:“妾身追隨殿下多年,殿下難道還信不過我嗎?妾身就是再糊涂,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五郡主她年少無知,定是誤會了!”

  方氏是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心中焦躁不已。

  褚易安輕輕的閉了下眼,重新再睜開眼的時候,目光之中也就跟著帶了明顯的冷意,看向了方氏道:“你怎么說?”

  桂嬤嬤兩股戰(zhàn)戰(zhàn),篩子似的抖個不停。

  緊跟著皇帝就是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桂嬤嬤身上。

  暗衛(wèi)們架著褚月妍將人拖了出去。

  褚月妍不過就是道聽途說,從她那里也問不出個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東西出來。

  “帶下去找太醫(yī)來瞧瞧!”皇帝道,不耐煩的揮揮手。

  只是這話暗衛(wèi)是不會主動和皇帝提的,只道:“陛下,五郡主暈死過去了!”

  這潯陽郡主下手也未免太狠了點(diǎn)兒。

  且不說兩人還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只就當(dāng)著圣上的面——

  她那下半邊牙床上的牙齒一顆不剩,竟是全被褚潯陽給捏掉了。

  暗衛(wèi)抬手去試她的鼻息,一觸她的腮邊便是隱隱的變了顏色——

  褚月妍的眼睛充血,眼眶幾欲瞪裂了一樣,用一種恐懼的,仿佛見鬼一眼的眼神瞪著面前一臉漠然的褚潯陽,卻是半天再沒出聲,張著滿是血水的嘴巴愣了片刻,緊跟著就兩眼一翻,疼的暈死了過去。

  褚潯陽的動作很快,瞬間已經(jīng)撤手靠回了兄長身邊,沒有被她吐出來的血水沾身。

  “啊——”褚月妍失聲慘叫,滿口的牙齒亂飛,那聲音凄厲,刺的人寒毛倒豎,卻又像是被什么驟然擊中,戛然而止。

  暗衛(wèi)們見狀,才要松一口氣,卻見她手腕突然一震。

  彼時褚潯陽的手還卡著她的下顎,聽到兄長的聲音,她稍稍側(cè)目看過來一眼,唇角彎起一抹笑。

  褚月妍那邊卻是被暗衛(wèi)拉住了。

  褚琪楓的目光微微一動,直接隔開了一名暗衛(wèi)探向褚潯陽的手,搶先一步上前,輕輕的扶住了她的手臂,道:“潯陽,別鬧了!”

  “是!”暗衛(wèi)應(yīng)聲,立刻就要過去拉開兩人。

  皇帝見兩人鬧的著實(shí)不像樣子,就怒喝道:“來人,還不去把她們兩個給朕拉開!”

  她越是掙扎,褚潯陽就越是不肯放手,就全當(dāng)是沒聽到皇帝的話。

  渾身虛軟的褚月妍這才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大力的掙扎起來,“你放開我,當(dāng)著皇祖父的面你敢打我?”

  褚易民更是有恃無恐的冷笑:“這個丫頭果然是被皇兄寵的無法無天了,父皇面前就敢這樣放肆?”

  “潯陽你做什么?”皇帝不悅的沉聲道。

  這一聲,才把皇帝等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她的心里下意識的一抖,直覺上就知道褚潯陽這絕對不是在嚇唬她,失聲尖叫道:“你敢!你放開我!”

  她的語氣不重,卻就是因為太低沉,反而叫人聽起來帶了幾分邪氣,再配合上她冰冷的目光和紅唇妖嬈綻放于唇畔的那一抹笑,立刻就讓褚月妍給聽出了毛骨悚然的意味來。

  憤怒到了極致,褚潯陽最后卻是怒極反笑,盯著褚月妍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信不信——我叫你這輩子都不能再開口說話?”

  他不允許任何人把這樣的字眼兒用在褚琪楓身上。

  她什么都可以忍,但這兩個字卻尤為刺耳,尤其——

  褚潯陽聽著褚月妍叫囂,她罵的極為難聽,尤其是在她吐出“野種”兩個字時,那一刻,褚潯陽是當(dāng)真的起了殺心。

  皇帝的目光看過來。

  方氏做了這樣的事,褚易安絕對再容不下她,這樣一來,東宮也就再沒有了褚潯陽的立足之地了。

  在她看來,不管褚潯陽知不知情,她和方氏那母子兩個都是被拴在一起的。

  不過再轉(zhuǎn)念一想,她便又是一梗脖子,尖聲道:“你不用拿父親來壓我,你和方氏一樣,你們都是賤人,為了榮華富貴,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個野種冒充皇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怎么?你現(xiàn)在這是因為事情敗露,惱羞成怒了?別以為你嚇的住我,失去父親的寵愛,再沒有了褚琪楓給你撐腰,你又以為你還是誰?以后還想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嗎?怕是不能了吧!”

  這么一想,她的眼神瞬時就亂了。

  皇嗣一事,事關(guān)生死,她自己的大哥已經(jīng)死了,如果褚琪楓也被廢,那么父親后繼無人,就算皇帝會獎勵她,接她回來,她以后的日子又能多順當(dāng)?

  褚月妍聽了這番話,才稍微有點(diǎn)明白了過來——

  “不過就是因為你我不合,父親多向著我了一點(diǎn),你自己捫心自問,這些年衣食住行,父親是在哪一樣上面委屈了你?你不思感恩也就罷了,就為了點(diǎn)芝麻綠豆的小事,就敢口出妄言,把這種臟水都往自家人身上潑,褚月妍,你是覺得這樣叫父親顏面掃地,讓我們東宮成了被人議論嘲笑的對象了,這樣你痛快了,高興了是不是?”褚潯陽問道,一反常態(tài),言辭激烈,已然是完全的失態(tài)了。

  這一刻她心中痛恨的厲害,可只就對上面前褚潯陽冷酷憤怒的目光,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怨氣,也是牙齒打顫,再難吐出一個字來,拼命躲避她的目光。

  褚月妍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樣的待遇,疼的冷汗直流,幾乎就要昏厥過去。

  褚潯陽抬手一捏她的下顎,硬是將她口腔中已經(jīng)被打的松動的牙齒又捏掉了一顆下來,面上表情陰冷的盯著她,又重復(fù),“說!”

  “我——”被褚潯陽逼問,她立刻就要開口。

  褚月妍為自己母妃和大哥的事情,懷恨已經(jīng)不是一兩日了,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機(jī)會,能直接接觸到宮里去的人,她這一趟回來就是打著報仇的主意。

  褚潯陽卻是不肯罷休,已經(jīng)在一步跨過去,半跪在地上,揪著她的領(lǐng)口,又再一把將她提起來,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你剛說什么?現(xiàn)在我給你機(jī)會,你給我再說一遍!”

  褚月妍痛的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去細(xì)想褚月妍那些話,緊跟著就被褚潯陽這舉動給鎮(zhèn)住了。

  她那手勁兒,就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都未必受得住,褚月妍毫無防范,直接就被打的眼冒金星,摔在地上,一口血水混著幾顆牙齒吐了出來。

  褚潯陽的心里突然無力的嘆了口氣,也沒管皇帝那邊稍后還要作何反應(yīng),直接一步上前,扯了褚月妍過來,就當(dāng)眾甩了她一記耳光。

  果然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那邊褚月妍已經(jīng)激動不已的對皇帝說道:“皇祖父,桂嬤嬤曾經(jīng)親口與我說的,她說方氏生產(chǎn)當(dāng)日她聽到那邊帳篷里有人說話,說是孩子有問題,當(dāng)初方氏她生下的只有女兒,皇祖父,那女人她居心叵測,為了奪寵,誆騙我父親,褚琪楓——褚琪楓他根本就不是我父親的兒子!”

  褚潯陽的心里憋悶,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diǎn),只能強(qiáng)壓著脾氣暫時忍耐。

  只能說明他們心虛!

  這個時候阻止褚月妍,就剛好坐實(shí)了后面的罪名——

  褚琪炎更是眼里不容沙的。

  皇帝需要一個水落石出。

  褚琪楓的面色平靜,無喜無悲,只沖他微不可察的搖了下頭,語氣很淡很輕的飄來,“讓她說,她人都到了這里了,今天要是不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誰都不會善罷甘休!”

  褚潯陽一愣,下意識的回頭看他。

  褚潯陽心中一急,就要上前阻止,卻被褚琪楓暗暗的拉了一把。

  她說著就憤然的轉(zhuǎn)向御案后頭的皇帝。

  她心下惱怒,用力一把甩開桂嬤嬤的手,恨恨的瞪她一眼,道:“你是看著這個賤人在場,就想見風(fēng)使舵是吧?什么我記錯了?分明就是你說過了,你不肯說是吧?那好,我來說!”

  褚月妍更是難以置信,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對方居然又不肯幫她了。

  “郡主!”桂嬤嬤幾乎嚇的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主仆尊卑,聲音不由拔高的驚呼一聲,連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同時一面擠出笑容,一面拼命的給她使眼色,“郡主一定記岔了,奴婢哪里說過這樣的話?咱們側(cè)妃娘娘和方側(cè)妃向來不合,那個時候雙方就互不往來,奴婢怎么會去她哪里。”

  褚月妍見她反口,一瞬間就惱怒的把眼睛瞪得老大,“怎么會是故事,你當(dāng)時明明就說了,你說方氏生產(chǎn)那晚你剛好從她的帳篷外頭過,是你和我說的,你說你聽到——”

  桂嬤嬤一個激靈,趕忙伏地,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扯出一個笑容道:“郡主說笑了,奴婢哪有和您說過什么?只是怕您無聊,隨便講幾個故事給您逗趣兒的,您怎的還當(dāng)真了?”

  那邊皇帝已經(jīng)目光陰鷙的看向了桂嬤嬤。

  方氏這里心思千回百轉(zhuǎn)。

  真是可惡!

  她拿眼角的余光掃了桂嬤嬤一眼,努力的試著回想,當(dāng)時兵荒馬亂的,難道是她沒主注意,被這奴才窺測到了什么了嗎?

  先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現(xiàn)在——

  她的行事向來都謹(jǐn)慎,卻是怎么也不曾想到,最后在這件事事關(guān)生死的大事上居然一再失誤。

  方氏聞言,手下一抖,眼中就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暗光——

  方氏的身份曝光,他對這女人正好滿是戒備和不滿,聞言立刻就記在了心里,冷聲道:“方氏生產(chǎn)時候的?是什么事?”

  若在往常,皇帝也許不會多想,可是現(xiàn)在——

  “是!”褚月妍趕忙又給皇帝磕了個頭,然后一轉(zhuǎn)身拽了身后的桂嬤嬤一把道:“孫女兒是偶然聽桂嬤嬤說起過當(dāng)初方側(cè)妃生產(chǎn)時候的一些趣事,想了想覺得有點(diǎn)奇怪,想著茲事體大,所以才忍不住要帶她來和皇祖父說清楚的!”

  旁邊的褚易民看著,早就不耐煩,道:“你有什么話還不快說?父皇最近龍體抱恙,沒工夫和你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

  “女兒謝過父親的不責(zé)之恩!”褚月妍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褚易安叩了個頭。

  對著這么個蠢貨,你就是給她再多的明示暗示,那也都是浪費(fèi)。

  褚潯陽和她的視線碰撞,那一瞬就是有再大的脾氣居然也都全完無從發(fā)泄,只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桂嬤嬤都聽懂了的弦外音,卻奈何褚月妍是真的被雷氏放縱的過了分,聽了褚易安的話就只當(dāng)是父親對她還沒有生分,反而喜形于色,揚(yáng)眉朝褚潯陽拋了個得意的眼神。

  現(xiàn)在被這小祖宗硬生生的拽進(jìn)了宮里來了,已然是騎虎難下。

  這個時候她卻是悔恨的厲害,當(dāng)初就不該為了雷氏的死就口無遮攔的和褚月妍隨便說話。

  事關(guān)皇室血統(tǒng)的大事,的確是如太子殿下和潯陽郡主所言,東宮一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一個也不能拆開來單過的!

  旁邊的桂嬤嬤心里賊亮,低著頭,忍不住抖了一抖——

  他這話,又是隱晦的給了個提示。

  褚易安的語氣很淡,卻是不怒而威。

  褚易安本來是心里失望,也不想當(dāng)面說什么,這時候忽而淡淡的開口道:“你自己拎得清楚就好,對你皇祖父盡孝,我自然也是高興,無論走到了哪里,咱們這一家人——總也不能拆開來過,難道還要分個彼此不成?”

  “我什么時候不關(guān)心父親了?”褚月妍大聲的反駁,脖子一梗,一心只想著壓褚潯陽一頭,便也不再爭執(zhí),直接轉(zhuǎn)向了皇帝,義正詞嚴(yán)道:“皇祖父,不是妍兒不孝順,而是事有輕重緩急,我有天大的秘密要說與您聽,不敢耽擱,所以才急著直接進(jìn)宮求見來了,稍后——稍后我自是會回府去看望父親的!”

  褚月妍被她堵的啞口無言,滿面通紅,果然是只顧著和她置氣較勁,卻是半點(diǎn)也沒領(lǐng)會她話中深意。

  這話說出來,還不如說她是在自欺欺人。

  褚潯陽這也是被逼無奈,否則她是真的懶得和褚月妍這種滿肚子小算計又沒有一丁點(diǎn)兒腦子的蠢貨廢話。

  萬一前連上褚易安,再有褚琪炎父子落井下石,難保前世的悲劇不會重演。

  方氏都未必扛得住。

  她要怎么嫉恨自己或是褚琪楓都無所謂,可有些事,一旦抖露出來——

  褚潯陽這一番話,算是半明半暗的闡明了利害,只希望褚月妍能夠迷途知返,權(quán)衡清楚這其中關(guān)系。

  當(dāng)著皇帝的面,誰也不能把這兩人硬拉出去。

  雖然現(xiàn)在還沒露端倪,但卻是真的難保這么多年來,她的手上會掌握些什么關(guān)鍵的秘密。

  桂嬤嬤是雷氏的乳母,當(dāng)初是隨著雷氏一起進(jìn)的府。

  卻奈何褚潯陽的口齒伶俐,言辭又犀利,卻是連辯駁插嘴的機(jī)會也沒給她,只就字字清晰的訓(xùn)斥道:“你自己捫心自問,你這樣做真的合適嗎?咱們東宮一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萬事可都要全部指望著父親的,父親遇險,你都半分也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這也得虧是父親沒事,否則——一旦父親會有任何的損傷,我怕是你現(xiàn)在就是想哭也找不到地方了!”

  “你——”褚月妍因為被遺棄皇莊上面的事,本來心里就一直對她含恨,這會兒再被她這么聲色俱厲的一番訓(xùn)斥,自然惱羞成怒。

  “是——”褚月妍剛要開口,褚潯陽卻是忍無可忍的快走兩步上前,看了她一眼道:“五妹妹,父親他人也在這里呢,你既然是回京來了,父親受傷中毒的事情難道會不知道?回來了不先回府去給父親請安,反而半點(diǎn)規(guī)矩也不管的跑到這里來,你這行徑,真的是為人子女該有的嗎?我看你是連父親都沒看在眼里,現(xiàn)在還跑到皇祖父這里來充什么孝順孫女兒?”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得要你忘了規(guī)矩,這么火急火燎的就要求見于朕?”皇帝問道,低頭慢慢的攏著杯中茶葉。

  “祖——祖父!”褚月妍自知自己踏進(jìn)了這殿中就再無回頭路,干脆一咬牙道:“孫女兒是偶然聽說了一些事,想著不該瞞著皇祖父,所以才請侍衛(wèi)代為傳信,特來求見的!”

  無論是褚琪暉還是褚月瑤,抑或是現(xiàn)在跪在這里的褚月妍,他們都是父親的骨肉,父親是個重情的人,這么多年來,對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都不曾薄待了,可偏生人心不足,他們這一個個的蠢貨偏就要一個接著一個的跳出來生事。

  褚琪楓和褚潯陽一前一后的從外面進(jìn)來,看著褚易安面上平靜至極的表情,褚潯陽的心中也是跟著莫名一痛。

  雖然是他的女兒,但卻偏偏有很多的事,也是他完全左右不了的。

  褚易安從旁看著她,卻是緩緩的移開了視線——

  褚月妍瑟縮了一下,使勁的干咽了口口水。

  雖然以往他也是不茍言笑,但眼前這具干癟消瘦的身體和渾身陰沉沉的氣質(zhì),叫人看了就更是打從心底里覺得畏懼。

  看到皇帝的時候她著實(shí)是嚇的不輕,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眼前的皇帝就判若兩人。

  “是孫女兒唐突了!”褚月妍小聲道。

  皇帝坐在案后,不耐煩的看過來,道:“侍衛(wèi)說你吵著要見朕,到底所為何事?身為皇家郡主,這樣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

  那殿中的氣氛詭異,是一種肅穆的安靜,唯獨(dú)褚月妍跪地請安的聲音聽起來分外聒噪。

  兩人進(jìn)去的時候,褚易安和方氏已經(jīng)坐回了椅子上。

  褚潯陽落后一步,看著他從容而行的背影,心中涌現(xiàn)一絲復(fù)雜的情緒,然后緊跟著收攝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褚潯陽強(qiáng)壓下心里不安的情緒,略一點(diǎn)頭,褚琪楓已經(jīng)轉(zhuǎn)身,當(dāng)先沿著回廊往御書房的方向行去。

  這個時候,也只能是見招拆招了。

  褚琪楓從旁側(cè)抬手,輕輕的落在她肩上,微笑道:“走吧,我們也進(jìn)去!”

  褚潯陽暗惱,暗暗掐了下手心,眼見著褚月妍和桂嬤嬤兩個被帶了進(jìn)去,卻是完全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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