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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美人在抱,殺機(jī)四伏


  常思銘是怒到了極致,完全如一頭發(fā)了狂的野獸,直接朝著面前的南華太子撲去。

  他的眼睛赤紅,滿滿燃燒的都是仇恨和憤怒的火光。

  “殿下!”

  “將軍!”

  雙方的部從齊齊驚呼,而這個時候,最為罪魁禍?zhǔn)椎鸟覞£枀s是無人顧得上了。

  南華太子生來便是金尊玉貴的一個存在,雖然這一路走來遇到的明槍暗箭不少,卻還才從不曾遇到過這樣的陣仗。

  眼見著常思銘撲到就要將他撞落馬下,此時他便也顧不得什么一國儲君的威儀,趕在他撲到之前,先是雙手一撐馬鞍往后飄身退去。

  常思銘的爆發(fā)力驚人,他又躲避的倉促,這一退之下根本就無從保持他的儀容風(fēng)度,幾乎是有些狼狽的跌落下馬,在地上連著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

  而這會兒他的注意力卻全不在常思銘身上,匆忙中回頭,恰是撞見褚潯陽凌空而走的一道剪影。

  少女的身姿柔韌,于半空中回頭,唇角牽起的一抹笑諷刺至深又明媚異常的弧度,刺的人眼睛生疼。

  這個丫頭!

  南華太子心頭忽而便有一簇邪火竄起。

  這個時候他本該是趁熱打鐵去處置常思銘的,腦中卻被怒氣一沖,也不管不顧眼前的局面,足尖一勾挑起落在地面上的半截帷幔,甩手一卷。

  褚潯陽瞧見了他的動作,心頭不由一緊,卻奈何人還在半空,根本無處借力閃避,一個恍惚間就被他手中布條卷住了足踝。

  男人的唇角牽起一抹冰冷又快慰的笑,手腕發(fā)力驟然往回一收。

  褚潯陽根本完全無從抗衡,身子一偏,就又往回摔去。

  之前那些人擄劫她過來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已經(jīng)將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搜**凈了,這會兒她兩手空空,連件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看著男人眼中森然笑意,褚潯陽的思緒飛轉(zhuǎn),索性也不試圖掙扎,就由著他那大力拉拽的一下動作將她扯了回去,不偏不倚直接朝著他兜頭砸了下去。

  南華太子愣了一愣,原來只是心中惱恨,不想叫她逃脫,這會兒看著兜頭就要落下來的嬌俏少女竟是手足無措的愣在了當(dāng)場——

  他心里的確是對這個丫頭恨到了極致,恨不能將她碎尸萬段才好,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腦中卻是不自覺的想到下一刻她摔在地上會是何等的凄慘狼狽。

  然后下一刻,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他竟是鬼使神差的探手出去,將那從高處拋落的少女接了個滿懷。

  右手之下所觸的位置有一種異樣柔軟的感覺,男人的手臂驟然一僵。

  褚潯陽都已經(jīng)做好了落地直接滾走的打算,被他驟然抬手一接,也是始料未及。

  男人身上厚重的龍涎香味道盈滿鼻息,她的眉頭一皺,落在他懷里也是機(jī)智而動,毫不遲疑的抬手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用了所有力氣往下一拽一墜。

  她人從高處墜落,帶起的沖擊力本來就大,南華太子才剛堪堪穩(wěn)住身形,全無防備之下被她一拽,就是腳下一軟,竟然完全收勢不住——

  砰的一聲,單膝砸落在地,跪倒了下去。

  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他只是不想自己當(dāng)眾摔的太狼狽,身子一歪自是松手去撐住地面。

  褚潯陽如愿落在地上,因?yàn)楸凰恿艘幌拢瑳_擊力已經(jīng)降到最低,幾乎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的就勢翻身往旁邊一滾,再拍著身上草屑爬起來的時候身后褚其炎已經(jīng)趕到。

  而對面——

  高高在上決勝千里的南華儲君卻是以一個極其折辱他英明和身份的姿勢,單手撐地,單膝跪在了地上,還不及爬起來。

  “殿下!”他的侍衛(wèi)趕忙奔過去想要攙扶。

  男人的一張臉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灰,緩緩隔開對方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對面沾了滿頭滿身草屑的少女,然后慢條斯理的自己站了起來,同時動作優(yōu)雅的隨意的拍了拍錦袍,遮掩住膝蓋上的泥土和草汁。

  身后常思銘被李維纏住已經(jīng)交上了手,這會兒他卻是全沒了耐性去處理家務(wù)事,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的抬手一指,怒聲叱道:“常思銘大逆不道,當(dāng)眾意圖行刺本宮,你還不將他拿下,格殺勿論!”

  常思銘雖是軍中主帥,但是在他這個一國儲君面前也就無足輕重了。

  只是在兩軍對壘的當(dāng)口,太子殿下卻是一聲令下要陣前斬帥,這作為也確實(shí)是叫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常思銘的親衛(wèi)幾乎想都不想的一擁而上,和南華太子麾下侍衛(wèi)糾纏在了一起。

  而其他的士兵則都是面面相覷,不知何去何從。

  南華太子是惱恨到了極致,這會兒急怒攻心,直接回身一把奪取了一個侍衛(wèi)手中長劍闖進(jìn)戰(zhàn)圈。

  他的來勢洶洶,馬上有侍衛(wèi)上前給他開路,迫開常思銘的親兵阻撓。

  彼時那戰(zhàn)圈的最里面李維已經(jīng)把常思銘逼的節(jié)節(jié)敗退,他大步走過去,毫不猶豫的舉劍,幾乎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的從背后一劍將常思銘的胸口刺穿。

  拔劍的時候血光潑灑而出,染紅了他的大半邊衣襟。

  “殿下你——”常思銘捂著胸口的破洞,面容抽搐,撐著最后一口力氣踉蹌著轉(zhuǎn)身,面色發(fā)白,顫聲道:“你——居然——居然這樣對我?”

  “哼!”南華太子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面容陰冷而無半分表情。

  常思銘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卻沒撐多少時候,緊跟著就砰地一聲撲倒在地。

  他的親衛(wèi)遠(yuǎn)不如李維等人的身手厲害,再被他的死震懾著,很快也被盡數(shù)斬殺。

  這一場屠戮發(fā)起的突然,最后結(jié)束的也快,前后連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

  兩軍陣前一片肅殺之氣。

  對面的褚潯陽和褚其炎看在眼里,也都是神情凝重——

  這樣高調(diào)的陣前斬帥?這位南華太子的手腕遠(yuǎn)比想象中的還要果決狠辣!

  “常思銘受了敵人教唆,意圖對本宮不利,本宮已經(jīng)將他就地正法,從現(xiàn)在開始,這軍中全都由本宮說了算!”從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擦凈劍鋒上的血跡,面目森涼的男人沉聲說道。

  常思銘已死,即使這件事的內(nèi)因并不單純,但是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么能蓋過他一國儲君的命令了。

  “是!”大軍齊齊應(yīng)諾,聲勢驚天,“愿聽太子殿下差遣,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男人唇角重新?lián)P起一抹冰涼的冷笑,驟然回頭看向?qū)γ骊嚑I里并肩而立的男女,卻是再一個字的廢話都懶得說,只就是目色一寒,冷聲下了命令,“戰(zhàn)!”

  一聲令下,戰(zhàn)鼓聲聲。

  前面的先鋒軍不由分說已經(jīng)率先沖了上來。

  褚其炎也跟著一揮手,后面士兵也跟著蜂擁而上。

  戰(zhàn)鼓聲聲,雄渾而厚重的聲響穿透云霄,手持盾牌長槍的士兵浴血拼殺,場面頓時亂成一片。

  南華太子傲立當(dāng)前,動也不動,只是面目陰冷盯著對面被人群怎么沖撞都依舊身影醒目的少女。

  褚潯陽和褚其炎也是被侍衛(wèi)護(hù)住,并沒有動手,穿透人群和刀光劍影,看著對面那男人冷酷而憤怒的表情。

  “刀劍無眼,你先回城去!”褚其炎冷著臉扯了一下褚潯陽的袖子。

  褚潯陽方才自遠(yuǎn)處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雖然和她也是不同的立場,但顯然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同仇敵愾,并不是和他劃開界限的時候。

  “嗯!”褚潯陽也不逞能,只就點(diǎn)了下頭,“這個人陰損的很,你自己小心點(diǎn)兒!”

  說完就半分也不遲疑的轉(zhuǎn)身就走。

  褚琪楓去昌州押運(yùn)糧草一直未歸,就連延陵君也沒出現(xiàn),既然洞悉了這位南華太子的意圖,也就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保不住對方就會再出陰招,在途中對褚琪楓做出點(diǎn)什么來。

  這會兒兩軍對陣,褚其炎自保當(dāng)是不成問題,她也無暇他顧。

  一直暗中尾隨她的映紫幾人這會兒已經(jīng)現(xiàn)身,桔紅牽了馬過來,一邊言簡意賅的提醒道:“主子去昌州接應(yīng)郡王爺了!”

  有延陵君去找褚琪楓,褚潯陽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幾分,利落的翻身上馬,轉(zhuǎn)身就走。

  對面的南華太子目光一冷,反手就撈過身邊護(hù)衛(wèi)他的弓箭手帶著的長弓,手下動作流暢如行云流水般連著三支冷箭往她背后射去。

  “潯陽!”褚其炎的心頭一緊,來不及去阻止,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褚潯陽卻是頭也不回,直接打馬飛馳而去,任由負(fù)責(zé)給她斷后的映紫將來勢洶洶的三支冷箭橫劍掃落,然后怒然回頭冷冷的瞪了南華太子一眼,忙不迭跟著褚潯陽離開。

  眼見著那少女英姿颯颯而走,南華太子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憋悶的感覺,無從發(fā)作之下,他也是想也不想的回頭搶了一匹馬,躍上馬背去冷聲命令道:“讓嚴(yán)副將看著這里,李維,跟我走!”

  那該死的丫頭,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惹了這么大的麻煩之后反而想要拍拍屁股走人?如果就讓她這么全身而退,那么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這是這么久以來這位穩(wěn)居上位的南華太子殿下頭一次失態(tài),幾乎完全的失去理智,就憑著內(nèi)心感覺的驅(qū)使不管不顧的想要去做一件事。

  李維對他是言聽計從的,當(dāng)即一揮手招呼了侍衛(wèi)跟著,為他拼殺出一條路,直向著西越大軍后面遁走的褚潯陽追去。

  褚其炎見狀,不由的心里一急,也是下意識的想追,卻被李林先一步察覺他的意圖,拉了他的袖子一把道:“世子,這里情況緊急,您要以大局為重,既然是潯陽郡主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就讓她自己解決去吧!”

  這一次褚潯陽是招惹了麻煩,可是追溯到本源,卻并不是因?yàn)樗齻人的私事。

  褚其炎怔了怔。

  李林的暗示他如何不懂?褚潯陽不是一般的女子,聰慧狡詐又細(xì)心膽大,有她在褚琪楓身邊,對他而言也絕對是個麻煩。

  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他不出手,然褚潯陽死在南華人手里——

  對他來說也不無好處。

  “世子,請您三思!”李林見他猶豫,就又焦急的提醒,一邊一劍擋開一個南華士兵襲來的長槍。

  褚其炎緊緊的抿著唇角。

  褚潯陽如果栽在這里,并不需要他來承擔(dān)多大的責(zé)任,可是——

  想著她方才氣勢凌厲和南華人叫板的一幕,那少女明艷生動的表情仿佛又瞬間重回眼前。

  如果要她就此消失?如果下一次見到的時候她會變成一具沒有表情沒有溫度的尸體的話——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會覺得淡淡的荒涼,似乎頃刻間就有陰冷的風(fēng)填充了心口的某個位置,空蕩蕩的叫人近乎窒息。

  “這里交給你了,能打責(zé)打,不能打就先退回城里去!”定了定神,褚其炎用力的一捏袖子底下藏著的手指,對李林道,轉(zhuǎn)身將一個南華騎兵踢落馬背,搶了他的馬,奪路而去。

  “世子!”李林追出去兩步,焦急不安的大聲叫嚷他卻都置若罔聞。

  現(xiàn)在不是解決私怨的時候,南華人才是最危險的敵人!

  馬背上,褚其炎狠狠的閉了下眼,重新再睜開眼的時候眼中顏色依舊深沉一片,沒有半分的情緒流露。

  *

  褚潯陽策馬疾馳,直奔楚州城的方向。

  南華太子剛剛當(dāng)著士兵的面斬殺主帥,他的手段雖然有夠果決,但是在一時半刻之間卻是造成了南華軍中人心動蕩,身后的戰(zhàn)事由褚其炎指揮壓陣,即使不能大獲全勝也不至于輸?shù)奶珣K。

  相對而言,她現(xiàn)在更擔(dān)心的卻是褚琪楓那邊的情況。

  褚琪楓的行程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延誤,這其間一定有事發(fā)生。

  “駕!”褚潯陽越想心里就越是帶了幾分不安,用力的連抽了好幾下馬股。

  映紫也是卯足了力氣在后面跟著,回頭看到后面窮追不舍的南華太子等人,忍不住神情憂慮的提醒道:“郡主,南華太子帶人追來了!”

  追來了?眼下這樣的情況他還不顧大局的追來?這男人是不是瘋了?

  褚潯陽的神色煩悶,不耐煩的回頭掃了一眼,見到后面窮追不舍的一隊(duì)人馬,完全不想應(yīng)對,抿著唇角一聲不吭的只是繼續(xù)打馬,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只要進(jìn)了楚州城內(nèi),自然可以斷了這條尾巴。

  她的心思南華太子自是能夠揣測到,唇角冷冷的勾起一個弧度,就又摸過隨身攜帶的弓箭再度拉弓搭箭,一面放出去一箭一面對追隨在身側(cè)的李維道:“你帶兩個人都右側(cè)包抄,務(wù)必斷了她的去路,不能叫她進(jìn)城。”

  “是!”李維領(lǐng)命,一揮手就帶了兩名侍衛(wèi)離隊(duì)從旁邊的灌木叢后面包抄過去。

  “桔紅,你們兩個過去攔下他們!”察覺到對方的意圖,映紫冷聲吩咐,她自己則是寸步不離隨在褚潯陽身后,幫著她一起阻擋后面過來的流箭。

  桔紅和淺綠兩個往路旁的灌木叢壓了過去,眼見著李維等人的行動受阻,南華太子的神色一惱,又點(diǎn)了幾個人,“你們也去!”

  褚潯陽方面的人手畢竟有限,他就不信自己攔不住她。

  又有四名侍衛(wèi)從右側(cè)穿插過去。

  這些人本來就都非等閑,桔紅和淺綠兩個應(yīng)付著馬上力不從心了起來。

  南華太子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鋒芒,唇角也跟著攀爬上去勢在必得的冷笑,一揮手示意身邊余下的侍衛(wèi)再放箭。

  后方右側(cè)也有流箭不斷,對方窮追不舍,褚潯陽和映紫應(yīng)對起來也顯得狼狽。

  映紫回頭看了眼后面,一咬牙道:“郡主您先走,奴婢替您擋開她們。”

  說完也不等褚潯陽首肯,驟然收住馬韁就要回頭。

  “找死!”南華太子冷嗤一聲,緊跟著又是一箭射了出去。

  映紫轉(zhuǎn)身的時候動作受制,她這一回頭就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也沒刻意閃躲,只隨手摸出腰間梅花鏢反手甩了一把出去。

  “殿下當(dāng)心!”有侍衛(wèi)驚呼。

  南華太子的目光一凝,當(dāng)機(jī)立斷的直接從馬背上滑了下去,堪堪躲過暗器侵襲。

  而同時在這一來一去的功夫之間,他那一箭也是聲勢驚人,逼到了映紫眼前。

  千鈞一發(fā)之際,褚潯陽驀然回首,縱身一撲,將映紫撞下馬,滾落在了草叢里。

  “郡主!”映紫一個翻滾,當(dāng)先爬起來,去查看褚潯陽肩頭的擦傷。

  褚潯陽卻是無暇他顧,只目光敏銳的四下一掃,就拽了她的手往左側(cè)的小樹林里奔去。

  他們落了馬,根本就別想著能沖破李維那幾人的阻礙,硬碰硬是鐵定不行的,于是只能果斷的放棄。

  南華太子往前搶上去兩步,冷笑了一聲,接過身邊侍衛(wèi)遞過來的韁繩再次翻身上馬,窮追不舍的也進(jìn)了樹林。

  淺綠和桔紅都是暗暗著急,卻奈何是被李維等人纏住,分身乏術(shù),正在心急如焚的時候,又聽后面有馬蹄聲逼緊,回頭見到是褚其炎,也顧不得多想,趕忙道:“世子,郡主進(jìn)了左邊的林子了。”

  褚其炎馭馬的速度未停,直接轉(zhuǎn)了個方向也進(jìn)了林子。

  那樹林由來已久,占地面積不小,但是因?yàn)闅夂虻脑颍镱^叢生的還是低矮的灌木較多,騎馬很不方便。

  南華太子一行追了一段也只能放棄,棄了馬徒步繼續(xù)。

  “去,全部走右邊,把右邊的去路給本宮堵死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她們接近楚州城。”南華太子冷聲吩咐,一邊以手中長劍劈開前面藤蔓繼續(xù)跋涉。

  侍衛(wèi)們分散往右邊筑起一道人墻。

  勢單力薄,褚潯陽也不試圖和他們硬碰硬,只是拉著映紫輕車熟路的在林子里穿行。

  這一帶的地形她都了若指掌,那男人是惱羞成怒了,一心咬著他們不放,既然明著躲不過,要在這林子甩掉他們對她而言完全不存在什么難度。

  映紫跟著她,一邊緊張戒備的盯著后面的動靜,一邊心里卻在暗暗驚訝褚潯陽鎮(zhèn)定如斯在這林子里從容穿行時候的姿態(tài)。

  “郡主,回城的方向被他們封鎖了,他們?nèi)硕鄤荼姡碴J怕是會有難度,要不還是讓奴婢去把他們引開,您先過去吧!”斟酌了一下,映紫提議道。

  “還沒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犯不著走極端!”褚潯陽道,頭也不回。

  不過那人這樣窮追不舍的態(tài)度也著實(shí)是叫她著了惱,她心中飛快的思量著,忽而便是冷然的一勾唇角,加快了步子繼續(xù)前行。

  帶著那一行人在林子里兜了一圈,褚潯陽覺得差不多了就帶著映紫轉(zhuǎn)了個方向,從樹林的東南方向斜穿過去。

  眼前的景物瞬時開闊,前面一道山澗對面隱約可見遠(yuǎn)山林立,云遮霧繞,有點(diǎn)不似實(shí)物。

  旁邊一側(cè)也是一座陡峭的山峰,矗立在絕壁邊上。

  “沒路了。”映紫道,皺眉扭頭看向褚潯陽。

  褚潯陽的唇角彎了彎,帶她往旁邊走去,抬手撥開緊貼著懸崖邊上的一叢藤蔓,赫然露出那后面極其狹窄緊貼著山壁的曲折小徑。

  下面就是萬丈深淵,湍急的水流聲雖然聽起來渺茫,但卻激蕩不已,落在耳朵里很有幾分瘆人。

  “能過去嗎?”褚潯陽問道。

  “能!”映紫看了眼那藤蔓后頭,那里其實(shí)與其說是一條小徑,倒不如說是斷斷續(xù)續(xù)有些落腳點(diǎn)的巖壁。

  “可是——這里過去是什么地方?”映紫不解道。

  “繞過去,然后南行兩里開外就是南華人此時駐扎的軍營。”褚潯陽道,隨意的撥開那藤蔓,拍了拍后面的山石,然后又回頭看了眼身后大片的灌木林道:“那邊的仗應(yīng)該沒這么快打完,南華軍中這會兒正好無人主事,你從這里繞過去,找不到糧草的具體位置,就隨便燒他幾座軍帳也好,動作快一點(diǎn)。”

  映紫想了想,心中就是了然,卻還是不放心,“那郡主您呢?南華太子分明就是勢在必得,你當(dāng)中叫他下不來臺,這會兒他是惱羞成怒了。”

  “你盡管去做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好。”褚潯陽撇撇嘴,卻是不以為然,“只要那邊一出狀況,他自然就顧不上我了。當(dāng)眾殺了常思銘,如果戰(zhàn)事上再有閃失,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現(xiàn)在南華軍中無人主事,一旦糧草被燒或者軍營起火,勢必引起恐慌,屆時正在參戰(zhàn)的士兵也必定受到影響,趁著南華的那位太子殿下離營不在,她若不去趁火打劫一番,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一番往來楚州所受的辛苦。

  映紫也著是被那些人窮追不舍的勁頭激起了脾氣,略一思忖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道:“那郡主您小心些應(yīng)對,奴婢一定不負(fù)所托。”

  “去吧!”褚潯陽微微一笑,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這邊的山壁陡峭,落腳點(diǎn)有的不是十分穩(wěn)固,當(dāng)心點(diǎn)兒。”

  “嗯!”映紫點(diǎn)頭,隨后閃身鉆進(jìn)了藤蔓后頭,尋好了落腳點(diǎn),后背小心翼翼的貼著峭壁開始往山壁另一側(cè)攀援而去。

  褚潯陽將那藤蔓重新放下,恢復(fù)原樣,也懶得再和那人去捉迷藏,干脆大大咧咧的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來休息。

  南華太子一行終于從林子里跋涉出來的時候就見這邊的山崖邊上少女側(cè)身而坐的身影,大片的裙裾潑灑開來,在山石上逶迤了一大片,她手里抓一大把石子,間或往前面的山澗里拋上一顆,像是要以這些石子落地的聲響去丈量這下面山澗的深淺。

  只可惜那些石子太過微末,墜落下去就再沒了一絲半點(diǎn)的響動。

  南華太子在林子里繞了半天,早就一身狼狽,再加上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會兒看她這般閑適而坐的身影,頓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嗤一聲道:“怎么不走了?你又想玩什么把戲?”

  “不想走了,想請?zhí)拥钕乱黄鸹仡^去看場戲。”褚潯陽莞爾,緩緩抬頭看向他。

  男人的面色不善,盯著她的目光中卻滿滿的都是憤怒和惱意,冷冷道:“看什么戲?你又故弄玄虛?真以為本宮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你的當(dāng)嗎?”

  “就算不上當(dāng),咱們也該回了,本宮這個人,最識時務(wù),既然太子殿下你勢在必得,我也懶得白費(fèi)力氣了。”褚潯陽笑道,她是歇的差不多了,就拍著裙子起身走了過來,“本宮的命這么值錢,總不見得你就真舍得把本宮就交代在這里吧?”

  男人胸中怒氣沸騰,可是看著她這般有恃無恐的神氣卻是有氣沒處撒,眼中神色忽明忽暗的變化許久,最后卻是無話可說。

  褚潯陽瞪了半晌也沒見他吭聲,就又好脾氣聳聳肩道:“怎么,你這是不放心,要將我五花大綁了才肯作數(shù)嗎?”

  她說著就是一步上前,竟然很配合的舉了雙臂向前。

  男人的目光陰冷死死的盯著她,越發(fā)覺得胸悶氣短,冷冷的轉(zhuǎn)身就走,“既然你自己想的明白,那就走吧!”

  他現(xiàn)在不會殺褚潯陽,殺了這丫頭對他來說半點(diǎn)好處也沒有,只會激怒了褚琪楓。

  而相反的,他掌握了這個丫頭在手,卻能對對方起到很好的牽制作用。

  褚潯陽撇撇嘴,不緊不慢的舉步跟上,幾個侍衛(wèi)都小心謹(jǐn)慎的防范,死死的盯緊了她。

  褚潯陽倒是十分認(rèn)命,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在南華太子身后亦步亦趨,走了兩步,她又開口,“太子殿下,您這身邊還有別的人手嗎?”

  走在前面的男人稍稍側(cè)目,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卻未回答。

  褚潯陽自己也不覺得尷尬,仍是神態(tài)自若的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事發(fā)這么長的時間了,我自你軍中順利脫困的消息應(yīng)該已經(jīng)傳回楚州城了吧?太子殿下你留著我是有利可圖,可是——”

  她說著,刻意頓了一下,然后就又滿是悵惘的兀自搖頭道:“只怕有些人會十分不想見到本宮活著離開此地,你確定你的這些人手能護(hù)的本宮周全?”

  男人本來并不想理她,此時聞言卻是腳下步子一頓,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他之前是一時意氣,只想著活捉這個丫頭,倉促之間卻忘了他們已經(jīng)迫近楚州城這么近了。

  褚潯陽見他的腳步頓住,臉上笑容就越發(fā)深刻了起來,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直視他的面孔道:“在太子殿下你看來,本宮現(xiàn)在只是甕中之鱉,是你握在手里就能拿來牽制我二哥的誘餌把柄,可是對于您的盟友而言——本宮多活著一刻他的性命就要多受到一刻的威脅,這樣的舉動實(shí)在是太冒險了。”

  “你知道他是誰?”南華太子有些訝異的脫口道,話一出口又猛地察覺自己失言,臉上表情就是略略一僵。

  “自然!”褚潯陽道,抬高了下巴,一副俾睨的姿態(tài),“本宮并不蠢,而且小氣記仇,脾氣也不大好,咱們是敵人,你要使什么陰私手段都無可厚非,畢竟立場不同。可是西越國中有人敢公然算計到我的頭上來,這件事已經(jīng)觸了我的底線,那人自己必定也很清楚。”

  男人的目光不覺的深了深,定格在她臉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潯陽的面上始終帶著平和而明朗的笑意,全無半分的憂慮和懼色,仿佛眼下處于危機(jī)四伏境地之內(nèi)的人并不是她一樣。

  南華太子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后終于忍不住啞然失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怎么就能確定本宮一定會保你?”

  褚潯陽的眸子清澈明亮,唇角彎了彎以眼神示意道:“隨便你!他們到了,太子殿下不妨和他們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是拿本宮做人質(zhì)逼迫我二哥合適,還是直接以本宮的項(xiàng)上人頭作為你們之前繼續(xù)合作的誠意來的更劃算一些!”

  她的話音未落,對面的男人也跟著悵惘一嘆。

  林子里一片匆忙的腳步聲,再過片刻的功夫,一行二十余名黑衣人已經(jīng)奔襲而至,以一堵厚實(shí)的人墻將前面的去路徹底封死。

  先是背叛陷害,現(xiàn)在又要來殺人滅口?

  好!很好!

  褚潯陽的眼睛瞇了瞇,眼底的笑容就越發(fā)濃郁深厚了起來。

  ------題外話------

  咩,這好像是個相愛相殺的節(jié)奏囧,延陵快來,你媳婦讓別人給抱了→_→

  ps:十一長假結(jié)束了,寶貝兒們都順利回歸了吧?來來來,上繳月票了喂,不要捂著不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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