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深入敵營,反戈一擊
“郡主在說什么?小的不懂!”那胡成的面色僵硬,雖然竭力的保持鎮(zhèn)定,舌頭也有些僵直。
“不懂?”褚潯陽道,說話間手下動作倒是略帶了幾分遲疑。
胡成本來是被她嚇的不輕,這會兒見狀也才有所松懈,道:“郡主,小的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這楚州城是什么地方?小的但凡是存了一丁點兒的不軌之心,那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嗎?”
如今褚琪楓和褚其炎都在楚州,并且手里還握著兵權(quán),除非是這兩人默許,否則——
的確是沒有人能有這么大的膽量和能力在楚州城公然對她做什么的。
褚潯陽聞言,態(tài)度似是又松動了幾分。
延陵君便就勢上前一步,接了她手中短刃收好,道:“你是連日趕路,太緊張了,草木皆兵。”
褚潯陽抿抿唇,倒是沒說什么。
那胡成見狀,隱隱的吐了好長的一口氣,這才擦了額頭上的冷汗回頭,道:“郡主稍等,小的這就給您叫門去。”
言罷,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一眼褚潯陽二人的神色,見到兩人沒有異議,方才快走兩步上了臺階,叩了幾下門環(huán)。
不多時,里頭就有人摸索著開了門。
胡成與他報了來意,那人便也是態(tài)度恭謹(jǐn)?shù)某鰜斫o褚潯陽二人行了禮,“見過潯陽郡主,見過延陵大人,不知道來二位遠(yuǎn)道而來,路上辛苦了,快請進。”
褚潯陽的神色間還是帶了幾分戒備之意,四下里看了眼道:“睿叔公在這里下榻,怎怎么門外會沒有守衛(wèi)?”
“郡主有所不知,王爺這陣子病下了,大夫交代了要靜養(yǎng),再加上非常時期,所以這邊才布置的比較簡陋。”那人回道,神色間倒是一切如常,“郡主快請吧!”
褚潯陽又左右看了眼,似也沒看出什么來,這才和延陵君一前一后走了進去。
那院子里倒是一切如常,侍衛(wèi)丫鬟往來,并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那人引著幾人進了正廳,又命人上了茶水,仍是恭恭敬敬道:“郡主和延陵大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后面請徐管家過來。”
睿王府的官家姓徐,這一次是跟著睿親王一起到的楚州。
對方居然連她知曉睿親王中蠱都料到了,就只提是去請徐管家?這一次看來是她不想上當(dāng)都不行的。
褚潯陽的唇角勾起一個冷然的弧度,不知可否。
那人便是快步去了后院。
褚潯陽和延陵君各自喝了兩口茶就各自趴下了。
“郡主!”映紫幾人見狀,剛要過去查看,也是沒走幾步就聞到一股異香,軟倒在了地上。
須臾之后,后面藏著的人就快步出來,也不廢話,只就有條不紊的將褚潯陽抱了出去,安置在一輛馬車上直接離開了。
許是對自己下的藥太有信心的緣故,這其間他們倒是完全放任延陵君不管。
等在大門口的胡成并一行人親自護送了褚潯陽的馬車離開,另外一隊人這才匆匆折回來要安置延陵君等人善后,然則步履匆匆的進了院子,還沒等走近,就先遠(yuǎn)遠(yuǎn)看到里面燈火通明的大廳當(dāng)中,身著竹青色錦袍的男子手中捧著茶碗笑意款款的默然而坐。
而映紫那幾個丫頭更是完全的不知所蹤。
“你——”一行人見了鬼一樣,急匆匆的闖進來,嚴(yán)陣以待的將堂中高坐的男子圍住,語氣一半氣惱一半惶恐道:“你怎么會——”
后面的話他卻是再問不出來了。
問什么?很明顯,對方并沒有中招。
可是怎么會呢?
這會兒他倒是也顧不得想延陵君是怎么避過他們的全套的,滿腦子里亂糟糟的念頭亂飛,忽而便是靈光一閃,惶恐不安的后退一步道:“那潯陽郡主她——”
如果延陵君沒事,又怎么會眼看著褚潯陽中招被擄走?
那人幾乎下意識的就想派人去追,可是看著眼前笑容款款的男子卻是戒備至深,遲疑不前。
“這千日醉可是南華皇室不外傳的秘藥,”延陵君眼底眉梢的笑容雅致風(fēng)流,手腕微微一晃,手中碧綠的茶湯就激起一層漣漪,他看著杯中茶水,倒像是很有幾分欣賞的神情,慢慢道:“你們從這里拿出來待客?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楚州此時已經(jīng)淪陷,盡數(shù)落入南華人之手了呢!”
所謂千日醉,實則是一種強力軟筋散的別稱,但凡沾染了一丁點兒就足以將人放倒,并且藥效十分猛烈,至少可以持續(xù)三到五日不見消散,曾近一度,南華的某一任皇帝就以此藥大擺鴻門宴,將朝中反對他的朝臣一舉肅清。
這藥的功效并不算太奇特,但是因為無色無味完全無從識別,叫人聽來也是聞風(fēng)喪膽。
一眾人等都是勃然變色,最后為首一人才是強作鎮(zhèn)定的冷喝道:“等什么?還不動手?”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拔劍出鞘就要撲上來。
延陵君坐在那里未動,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那一眾人看的心里沒底,心里不安的預(yù)感一起,同時才剛拔劍出鞘,就是紛紛手軟,噼里啪啦的兵器掉了一地,人也一個個軟了骨頭一樣紛紛撲倒在地。
“你——你——”身體玩去玩動不了,一行十多號人趴在地上,還是不可置信的瞪著座上笑容雅致的男子。
延陵君將手里茶碗又晃了晃,方才放下,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踩著眼前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侍衛(wèi)大步走出了門去。
*
馬車在夜色中走的飛快,被一群穿著睿親王府親兵服飾的侍衛(wèi)護送,急速往南城門外奔去。
車廂里,褚潯陽側(cè)臥在厚軟的羊皮毯上兀自睡的不省人事。
因為南城門外五里就是大軍駐扎的軍營,這里的城門守衛(wèi)要遠(yuǎn)比其他城門更為森嚴(yán)一些。
而此刻,更是早早的閉合了城門,整個城門附近冷肅一片。
“胡成?怎么是你?”這夜當(dāng)值的守城官明顯是和胡成熟識,見到是他,不禁詫異。
“睿王府的人要去拜見南河王世子,剛好我遇到了,就跟著過來了。”胡成道,當(dāng)先走過去和那人熱絡(luò)的攀談。
后面護送馬車的侍衛(wèi)遞了腰牌去給士兵查看。
牌子確認(rèn)無誤之后那小兵卻是略有幾分為難,猶豫著剛要叫打開車門查看,卻見正在與人攀談的胡成橫過來的一眼。
那一眼的目光說不上的陰沉冷厲,那士兵入伍的時間不長,竟是生生的被他震住,一個失神,就聽這邊幾個人勾肩搭背的哈哈大笑。
“你小子,還是油嘴滑舌的!”守城官捶了胡成的肩膀一下。
“哪兒啊,我再滑也不能誆到您吳大哥面前啊!”胡成道,又?jǐn)D眉弄眼的說了兩句,就轉(zhuǎn)身上了馬道:“改日我請兄弟幾個去吉慶樓喝酒,眼下還有公干,先行一步!”
“去吧!”那姓吳的守城官朗朗一笑。
那小兵回過神來,才想說車廂里還沒查看,城門已經(jīng)打開,眼見著一行人旁若無人大大咧咧的往外走,他便也只能將話茬咽下了。
出了城,胡成抹了把臉額頭上的冷汗,立刻就換了副表情,對駕車的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道:“我就送你們到這里吧,那位南河王世子的御下手段非同一般,我要跟著,只怕更容易惹人疑心而壞事。”
褚其炎和出琪楓,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全都不好糊弄。
車上那人看了他一眼,大有鼻孔看人的架勢,卻沒說什么,直接一揮手便帶著一行人繼續(xù)前行而去。
胡成站在原地,目送了那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終于長出一口氣,剛要轉(zhuǎn)身上馬,緊跟著卻是頸邊一寒,頓時就手腳冰涼的僵住了。
淺綠手中長劍抵在他頸邊,冷冷的看著他道:“既然事成了,這里就沒你什么事了,走吧,找個地方,咱們主子想和你談?wù)劊 ?br />
胡成的面色鐵青,這會兒已經(jīng)顧不得追問她是怎么脫身了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只想著自己要怎么樣才能全身而退。
“走吧!”淺綠往前一步,催促道。
然則話音未落,斜對面的草叢后面突然銀光乍現(xiàn),直朝著這邊襲來。
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要去拉胡成,卻被延陵君隨后趕到一把扯開了,同時一腳將胡成踹翻在地,躲過襲擊兩人的暗器。
淺綠一個踉蹌被甩出去兩步,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聽撲倒在地的胡成喉嚨里發(fā)出幾聲怪響,手腳一抽就沒了動靜。
“主子!”淺綠急急的回身。
“被滅口了!”延陵君的面色冷凝,卻是再沒理會倒在地上的胡成,只是目色幽深的看了眼遠(yuǎn)處灌木叢的方向。
之前那宅子里的都不是西越人,被買通的內(nèi)應(yīng)應(yīng)該就只有這胡成一個,可是現(xiàn)在——
卻有人這么迫不及待的將他滅了口了。
淺綠也算是聰明,立刻就有所頓悟,“如果他只是被南華方面收買,對方根本就犯不著為了滅他這一個小嘍啰的口再出手,看來郡主之前的揣測不錯,他們在楚州城里,乃至于京城方面都有內(nèi)應(yīng)。”
如果只是南華軍中有人收買了胡成,那么就算留著這人,事情抖露出來也半點影響也沒有,可偏偏就有人會在這個時候?qū)⑺麥缈冢梢姟?br />
他應(yīng)該不是直接和南華方面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那個人,而應(yīng)該也是受人指派才會配合南華人做事的。
出手就是劫持褚潯陽?
這當(dāng)真是好的手筆,
延陵君不知可否,只道:“你也跟著映紫他們過去看看吧,我得往昌州方向走一趟去,方才問了內(nèi)城的消息,褚琪楓到現(xiàn)在還沒回,這事兒——”
從行程上看,這個時間褚琪楓也差不多該押解糧草回來了,可偏偏他的人還沒到。
“是!”淺綠頷首,“主子放心,奴婢等人一定看護好郡主,不會有所閃失的。”
延陵君沒再說什么,直接牽過胡成的馬,翻上馬背打馬離開。
*
自褚琪楓和褚其炎來到楚州之后,睿親王為蠱毒所傷的消息也終是再壓不住了。
南華方面得到消息,離開下令攻城。
但是褚琪楓和褚其炎哪一個也不好惹,在褚琪楓帶兵死守城門的同時褚其炎卻根本就沒有進城,而是繞道從后方奔襲,帶著從岷江軍營過來的一萬精兵從后包抄,生生的把躊躇滿志,想要趁亂拿下楚州的南華軍隊擊潰,連夜撤兵往后方整頓去了。
因為困守城中也不是個辦法,所以初戰(zhàn)告捷之后,一直在城中休養(yǎng)的西越軍隊再度開了出來,重新在城外駐扎,隨時準(zhǔn)備和南華人再次搏殺。
褚其炎方面正在緊張籌備戰(zhàn)事,那一行南華人護衛(wèi)著馬車并不敢從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而是選了一條十分偏僻的小路。
馬車通行不便,便直接棄了,扛了人翻山越嶺的遁走,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子,直至黎明時分一行人才返回了南華大軍的駐地。
褚潯陽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
她人是靠在一張椅子上的,沒有五花大綁也沒有重兵是守衛(wèi),想來那些人是對自己的秘藥十分有信心。
見她轉(zhuǎn)醒,守在帳子里的一名青衣小婢就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不多時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
“將軍!”帳外把守的士兵掀開氈門。
一個穿著褐色便袍,濃眉方臉的中年漢子大步走了進來。
褚潯陽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掠而過,卻是半點詫異的情緒也沒有,只道:“本宮的婢子和同行的御醫(yī)呢?”
一覺醒來發(fā)覺自己渾身乏力而且處于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么都不該是這種反應(yīng)吧?
那人的眉頭皺了一下,隨后顯然是沒心思多想,只就冷冷道:“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心別人的是,郡主還是只關(guān)心自己好了,您都不關(guān)心自己現(xiàn)在身處何處?亦或者自己后面的命運將是如何嗎?”
“怎么關(guān)心?”褚潯陽神態(tài)自若的輕笑一聲,“橫豎你們這么大費周章的把本宮綁到這里來,不會是為了要我的命,既然性命無虞,我人又是在你們手上的,剩下的事情還需要我來關(guān)心嗎?”
那人聞言,不由的愣了一下,不由的又多看了她兩眼。
據(jù)他掌握的消息來看,就知道這位潯陽郡主是有點膽量和見識的,但就算是再如何的與眾不同,終究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又是金尊玉貴被嬌寵著長大的——
所以現(xiàn)時褚潯陽鎮(zhèn)定如斯的表現(xiàn)在他看來,更多的只是不更事,而非是膽量氣魄。
這樣想著,那人也就懶得多費時間和精力,道:“既然你看的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你配合一點,咱們彼此相安無事,郡主遠(yuǎn)途奔波,先歇著吧,回頭我會叫人傳膳進來。”
說完,轉(zhuǎn)身就預(yù)離開。
“本宮人都已經(jīng)在這里了,作為待客之道,難道你不覺得該是對本宮解釋一二嗎?”褚潯陽盯著他的背影開口道。
“素聞西越的潯陽郡主和康郡兄妹情深,本將軍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請郡主來我軍中做客,有怠慢的地方,還請郡主見諒。”那人腳下步子一滯,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頭說道。
雖然是做了齷齪事,他卻是面無愧色。
“所謂兵不厭詐,雖然你這手段是有欠著磊落——可是你既然能從守衛(wèi)森嚴(yán)的楚州城中挾持了本宮出來,那也是你的本事。”褚潯陽不慍不火,神色平靜的看著他。
那人倒是為她處變不驚的做派很有幾分驚訝,看著她的神色之間不由便多了幾分戒備。
褚潯陽卻不管他,只是閑適的看著大帳氈門的方向緩緩一笑道:“既然一著不慎落在了你的手里,本宮也認(rèn)栽了,只不過就算是你也該叫本宮死個明白不是?是不是該把你的主子請出來,大家見個面,當(dāng)面把話說明白了?”
那人的臉色不覺得微微一變,訝然之余又飛快的掩飾,冷聲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褚潯陽忍不住的發(fā)笑,收回目光,神色鄙夷的將她上下打量一遍,一直看到他近乎惱羞成怒的時候才是十分篤定的搖了搖頭道:“這么陰損又不擇手段的招數(shù),可不是你能想出來又做的到的。”
那人眼中浮現(xiàn)出明顯的怒色,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是如何去接她這話。
一則對方罵了他陰損,二來又貶低了他的頭腦。
第一條的事實他無從反駁,而第二條他若是反駁,也也便是等同于親口承認(rèn)了自己的陰損。
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這般輕視羞辱,那人頓時就是面色漲紅,死死的盯著她。
就在這時,卻是聽得帳外撲哧一聲不太明顯的淺笑聲傳來。
褚潯陽瞬時收攝心神,眉峰一斂循聲掃過去一眼。
只是被大帳的阻隔,卻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那人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怒然喚了一句,“來人!”
兩名親兵掀開氈門走了進來。
他也無心多留,只道:“看好了她,別出岔子!”
言罷就一把撩開了氈門大步走了出去,轉(zhuǎn)身匆匆往右側(cè)迎過去幾步,果然就見那里裹著暗金色披風(fēng)的年輕男子正攏里面蟒袍的袖子站在風(fēng)中傲然而立。
這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紀(jì),膚色很白,鳳目挺鼻,眉飛入鬢,一眼看去,那樣貌并不說是多么的驚艷絕倫,但是五官綜合在一起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有些雍容,有些高傲,更多的——
又似是透出幾分森然的邪佞之氣來。
彼時他正薄唇微抿,眼梢上染了幾分笑意,看著遠(yuǎn)處天際的流云。
那人從帳子里走出來,見到他就恭恭敬敬的行禮,“殿下!”
“嗯!”男子應(yīng)了一聲,側(cè)目看了眼他暗沉的臉色就又忍不住好心情的笑了笑道:“不過一個小丫頭的義氣之言,常將軍還要跟她認(rèn)真嗎?”
“是!”那人應(yīng)了,態(tài)度恭謹(jǐn),卻是拿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著男子的神色——
褚潯陽的那句“陰損”罵的正主兒可是他呢!
自家這位主子的脾性,但凡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都知道,別看他平時總一副和氣的模樣,可是分明他再怎么笑著的時候眼神里都是清冷明澈的一片。
“主子要怎么處置她?西越那邊一路都封鎖了消息,這會兒若是出其不意的話,或者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常將軍試著道。
男子卻未馬上接話,仍是神色深遠(yuǎn)的看著遠(yuǎn)處。
常將軍也不敢再隨便出主意,只是心思有些游離陪在旁邊。
又過了好一會兒,遠(yuǎn)處有一個便裝探子疾走過來。
“怎么樣了?”男子挑眉問道。
“很奇怪。”那人道:“昨日一早康郡王帶人去了昌州方向接運糧草,按理說昨兒個下半夜就該回城了,可是楚州那邊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好像——他沿途被什么事情給耽擱了。”
常將軍忍不住咝咝的抽了口氣,太土朝男子的看去。
男子的眼睛瞇了瞇,里面有幽暗的冷光一閃而過,片刻之后才似是有些遺憾的沉吟道:“這可就難辦了!”
常將軍想了想,卻是不以為然,道:“這位潯陽郡主再怎么說都是西越太子的掌上明珠,南河王府和東宮雖然不睦,但是在這件事上也不敢只念一己之私吧?如若南河王世子會將潯陽郡主的生死棄之不顧,那豈不也等同于是在西越太子面前將自己往絕路上逼嗎?”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褚其炎若是敢不管褚潯陽的死活只顧打仗,回頭就算他立下戰(zhàn)功,褚易安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而西越的那位太子殿下的手段也是非常了得的。
男子抿著唇角,一直不知可否。
常將軍看著天色,漸漸地便有幾分急躁了起來道:“主子,事不宜遲,大軍準(zhǔn)備了一夜,就是等著今天的一場大戰(zhàn),再者——換個方面想想,康郡王不在楚州,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男子抿著唇角想了想,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在思忖權(quán)衡的時候,就聽帳子里褚潯陽不悅道:“不是說去給本宮傳膳了嗎?好歹本宮現(xiàn)在對你們主子還有點用處,這么餓著我,就是你們南華人的待客之道嗎?”
常將軍聽了這話,臉都黑了。
片刻之后那個青衣婢子就神情忐忑的從里面出來,低垂著眉眼小聲道:“殿下,將軍——”
“呵——”那男子倒是不見惱怒,只就啞聲一笑,“這位潯陽郡主倒是個妙人兒啊!”
常將軍冷著臉,一揮手道:“去準(zhǔn)備吧!”
“是!”婢女應(yīng)聲,屈膝一福轉(zhuǎn)身快步的離開。
“主子——”常將軍這才又有些急切的對那男子道。
男子的目光看著別處,過了一會讓才似是妥協(xié),略一點頭,“既然你有信心,那就去吧!”
“是!”常將軍松一口氣,趕忙氣勢如虹的答應(yīng)了,見他再沒有別的吩咐就先行下去準(zhǔn)備了。
待他走后,見那男子一直靜立不動,他身邊侍從就試著開口道:“殿下不準(zhǔn)備去督戰(zhàn)嗎?”
“督戰(zhàn)?”男子喃喃的念了一句,隨后眼中笑意斂去,整張臉上的表情奇跡般的呈現(xiàn)出一種冰冷而晦暗的神采,嘆息著搖了搖頭道:“這一仗——可是不見樂觀那!”
那侍從一愣,神色茫然,“那您還讓常將軍去?”
男子的唇角勾了勾,只就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卻是沒說什么,只就攏了攏身上披風(fēng),轉(zhuǎn)身離開。
*
褚潯陽受制,動作不便,由婢女服侍著用了早膳,外面的車輦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兩名婢女將她扶車,她也一個字都沒多問,被重兵護衛(wèi)著往營行去。
彼時常將軍已經(jīng)帶兵先行,前面三里開外的曠野上和褚其炎對上了。
雙方點齊了人馬,劍拔弩張的拉開了陣仗。
褚其炎的目光冷沉,淡漠的看著對面,涼涼道“之前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我們彼此之間休戰(zhàn)三日?這樣的出爾反爾,便是你堂堂一軍主帥的風(fēng)度嗎?”
“出爾反爾又如何?之前你西越暗病偷襲也不見得就是如何的光彩?剛剛折損了我南華五千精兵,這筆賬,本將軍必是要和你清算的!”常將軍說道。
因為年關(guān)被霍罡偷襲一次損失慘重,南華皇帝對他已經(jīng)十分的不滿,好在是后來領(lǐng)兵反撲,將西越的軍隊趕入楚州城內(nèi),總算是挽回了一點聲勢。
這個月睿親王駐守楚州城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在整頓內(nèi)務(wù),高掛免戰(zhàn)牌,楚州城久攻不破皇帝那里又頗有微詞,何況這個節(jié)骨眼上又被褚其炎和褚琪楓聯(lián)手?jǐn)[了一道。
“那就是多說無益了?”褚其炎和他也沒什么話好說,只是褚琪楓一夜未歸卻讓他跟著生出一種極為不妙的預(yù)感,分外警惕。
說話間,他緩緩的就要抬手下令。
“慢!”對面的常將軍忽而冷笑一聲。
褚其炎的手勢頓住。
他就又是冷澀一笑,道:“那筆帳本將軍遲早會和你清算,但卻不是今天,我不與你廢話,今天你馬上帶兵撤離,給我讓出楚州城來!”
“憑什么?”褚其炎冷冷一笑。
“沒有足夠的籌碼,我自是不會信口開河的給你開條件。”常將軍道,一招手,后面的隊伍里就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一輛略顯樸素的輦車被重兵護衛(wèi)著緩緩的行來。
幔帳之下,隱約可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影子。
所有人都緊張戒備的看著,常將軍也不廢話,直接亮出手中長槍將那幔帳挑來一角,露出里面女子面目清冷的版面輪廓。
“這車?yán)镒氖钦l,你不會不認(rèn)識吧?”常將軍道:“你西越皇帝親封的一品郡主,你們太子殿下的掌上明珠,她是什么分量,無需我來多說了吧?”
李林已經(jīng)開始不住的抽氣,神色憂慮的不住側(cè)目去看褚其炎的反應(yīng)。
褚其炎的目光微微一凝,眉頭就跟著隱約皺了一下。
不過他的目光卻只從褚潯陽臉上掠過,就重新看向?qū)γ娴某④姡八阅兀磕氵@是要以潯陽的性命威脅我?”
“以一座楚州城,換你們太子殿下愛女平安歸來,這筆買賣你并不虧!”常將軍冷冷說道,面上帶著勢在必得的表情。
褚其炎濃眉深鎖——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褚潯陽會來了楚州,又這么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在這里,剛想說什么,卻是聽得輦車?yán)锺覞£栃σ饕鞯溃骸澳帽緦m去換一座楚州城?常思銘,在你看來,本宮的性命就是這般不值錢嗎?”
她的語氣聽來閑適,但隱隱卻是帶了明顯的諷刺意味。
常將軍的眉心一跳,心里卻更是著惱——
褚潯陽會知道他的名諱?而且這一座楚州城的意義究竟有多重大,她一個短視的閨閣女子又如何知曉?
雖說只是一座城池,楚州卻是他們沖破西越過門的一道關(guān)卡。
一旦踏破了楚州城門,后面的地形都不適合軍隊布防,南華大軍想要長驅(qū)直入幾乎可以說是勢不可擋。
著一座楚州城,事關(guān)重大,而他——
也是勢在必得。
常思銘心里隱隱有激越的情緒涌動,飛快的收攝心神,手中長槍一掃,將那輦車上的帷幔削落,繼而槍尖雪亮,指向輦車?yán)镒鸟覞£柕溃骸叭绾危磕憧献屵是不肯?”
雪亮的槍頭映著少女的臉龐,讓她的容色更顯姝麗,明艷之中又被折射出一種清冷銳利的鋒芒來。
褚其炎抿著唇角,目光復(fù)雜的盯著這邊,若有所思,卻是不曾表態(tài)。
褚潯陽也沒理會他,目光一掃常思銘舉在她面前的長槍,唇角一彎,牽起一抹狡黠的笑。
然后下一刻,褚其炎已經(jīng)毫無征兆往旁邊別開了視線。
這邊她驟然出手,反手一拿,另一只手運了內(nèi)力往槍柄上一拍,震的常思銘手腕一麻。
下一刻,輦車上原本靜坐不動的少女已經(jīng)輕靈巧妙的一個轉(zhuǎn)身一躍而起,千軍萬馬之中,手中長槍一收一馳,穩(wěn)穩(wěn)抵在了常思銘喉頭。
太陽緩緩升起,晨曦滿地,給她看似單薄卻桀驁的身形鍍一層金邊。
陽光下那少女的眉目燦爛,一柄長槍在手,面對腳下森然一片的鐵血兵器而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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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嘚瑟大了,沒有寫,今天早上起來寫的,又更晚了,我有罪/(tot)/~
ps:我們潯陽要開氣場了,趕緊的給月票鼓勵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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