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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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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潯陽?”褚靈韻的瞳孔一縮,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低呼一聲,“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話當我問你吧?”褚潯陽甩著腰間配飾,兀自笑的有些漫不經心,“人都說**一刻值千金,這么大戲的日子,又是良辰美景,安樂堂姐你不好好在新房里呆著做你的新嫁娘,大半夜跑到這里帶著幾個男人翻墻頭?這——不太合適吧?”

  她說著便是“嘖嘖”兩聲咂著嘴,順帶著拿眼角的余光將褚靈韻的幾個侍衛掃視一圈。

  褚靈韻幾時被人這樣當面口無遮攔的羞辱過?當即翻臉,憤然抬手一指,厲聲道:“給我殺了她!”

  三名護衛都是虎軀一震,手下動作竟是遲疑了一瞬。

  如果出褚靈韻下的是別的命令,哪怕是叫他們拿下褚潯陽他們也都不會猶豫,可是她竟然直接下了死令?褚潯陽這樣的身份,是說殺就能殺的嗎?

  幾個護衛剛一晃神,褚潯陽已經接口笑道,“還是我來吧,何必為難他們?”

  褚靈韻臉上神色一緊。

  褚潯陽的話音未落,黑暗中已經有幾個深色的影子形如鬼魅般從旁邊的樹上和兩側的圍墻后面掠出,并且二話不說,直接持刀逼向褚靈韻等人。

  褚靈韻心中大駭,臉色不由一白,倉惶后退。

  來的是陸元和青蘿,兼褚易安身邊另外的四名近衛。

  這幾人的身手本就拔尖兒,就連一般手段訓練出來的死士也不能比,不過眨眼功夫就將褚靈韻那三人放倒在地。

  褚靈韻單手抓住衣襟按住胸口,一張臉上血色全無,愣愣的看著地上橫躺的幾人。

  褚潯陽略一抬手,四名近衛就又無聲隱退,瞬間隱沒于夜色之中全無了蹤影。

  褚靈韻勉強自己鎮定下來,緩緩抬頭看過來,喝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見,我就是來堵你的路的。”褚潯陽莞爾,拿眼角的余光斜睨她,“不管你是想要逃婚還是想要私奔都很抱歉,因為我不同意!”

  她一副居高臨下理所應當的神氣,那語氣更改是傲慢的氣死人不償命。

  褚靈韻聽來就是心中一悶,慪的她胸口生疼。

  “你——”褚靈韻的雙目圓瞪,想要發作,可眼前人在矮檐下的情況又不允許她硬碰硬,心中思緒瞬間繞了無數圈之后才勉強壓下一口氣,保持鎮定道,“我和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做什么要壞我的事?你——”

  “看來安樂堂姐你是空披了一張美人皮,腦子不好,記性也不怎么樣!”褚潯陽含笑打算她的話,手里一直甩著腰間香囊就在這狹窄逼仄的巷子里悠然的來回踱步,“你不至于這么健忘嗎?慫恿褚月瑤回東宮納妾,鼓動蘇皖和我結仇,利用蘇霖,出手便直接就要我的命!如果這都叫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話,那是不是今天我一刀殺了你,回頭也只需說是錯手便可一筆勾銷了?”

  褚靈韻張了張嘴,竟沒想到對方對她的這些小動作都是了如指掌,同時更有一種危機感憑空而起——

  這個丫頭既然是挾怨報復,只怕今天就不會輕易罷手了。

  “好!”這個時候,強行爭辯已經不管用了,勉強的壓下一口氣,褚靈韻深吸一口氣道,“就算之前你我之間有些過節,可是一碼歸一碼,這一次也只是我們南河王府和蘇家的私事,你又憑什么插手?”

  “只是私事?”褚潯陽聞言,便像是聽了笑話一樣冷笑出聲,她上前一步,一腳踏在一個黑衣人的胸口,逼視褚靈韻的眼睛,反問道,“如果只是你南河王府的私事的話,之前你又迷暈了我四妹妹做什么?”

  褚靈韻后退一步,使勁挺直了脊背,冷聲道,“你別在這里亂扣帽子,我什么也沒做過,那件事是蘇皖做的,和我沒有關系,要問你問她去。”

  話音未落,她似是又猛地意識到什么,不由的面色一僵。

  果然就聽褚潯陽諷刺一笑道:“我有提過那件事是和蘇皖有關嗎?你這算是不打自招了嗎?如果不是你的授意,如果不是你給蘇皖提供了方便,難道你南河王府里里外外三百多口都是花瓶擺設不成?能由著她一個外人在你王府的后院橫行?為所欲為?”

  褚靈韻被她激出了脾氣,也不再試圖狡辯,只就一梗脖子道:“我不跟你在這里廢話,識相的你就馬上給我讓開,想要動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褚潯陽不敢真的動她,否則絕對會為此而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可是——

  褚靈韻雖然表面上竭力維持鎮定,心里卻是忐忑異常,時時都豎起耳朵注意著蘇府之內的動靜。

  褚潯陽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見狀便是笑道:“怎么,很怕我會突然在這里嚷一嗓子?”

  一旦把蘇家的人引來,那么她就百口莫辯了。

  褚靈韻的心事被料中,惱羞成怒的脫口斷喝:“你敢!”

  “你怕?”褚潯陽卻是不答反問。

  褚靈韻的面色一冷,死咬著唇角,眼中光芒暴漲,已經是夾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意。

  褚潯陽對她這刀鋒一般陰狠的眼神卻是視而不見。

  她低頭又抬頭,仍是兀自笑的輕緩,慢慢道:“眼下時間還早,蘇霖要回新房去發現你為他準備的驚喜也還得一會兒功夫,趁著這會兒墻頭風景好,不如我們聊聊?一起來分析一下今天這一局的利弊?”

  褚潯陽說著,就是單手往旁邊的墻壁上一撐,又身姿輕盈的重新躍上墻頭。

  她雙手按在身下的墻磚上,笑瞇瞇的俯視下來,猶自氣定神閑的甩著腿,當真是愜意無比。

  陸元和青蘿一前一后堵著褚靈韻的路。

  褚靈韻求告無門,簡直氣的七竅生煙,退后一步,神色怨毒的看著她。

  褚潯陽也就視而不見,看著遠處高懸的一輪圓月,語調從容的開口:“新房那邊我不知道你具體是做的什么安排,是未免夜長夢多,一會兒就東窗事發呢?還是讓他們先生米煮成熟飯,明日一早再登門問罪?但總之你現在就要馬上趕回王府的計劃不能耽擱,因為你要抓緊時間在事發之前先做出被人暗算軟禁的假象,回頭等到東窗事發,蘇霖找上門來,那真相也是褚靈秀為了攀高枝兒而喪心病狂的算計了你,由她替嫁進蘇家享受榮華富貴。到時候受千夫所指的人是她,而你——即使是沒有遵從圣旨嫁入蘇家,那也是陰錯陽差無可奈何的事。后面再有咱們皇祖母的庇護,此事除了不了了之也沒別的法子了。”

  褚靈韻的面色僵硬,默不作聲,褚潯陽就只當她是默認,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移開視線。

  “你若悔婚或者逃婚,就是明晃晃的打了蘇霖的臉,可想而知,長順王府勢必不肯罷休,到時候兩家交惡成仇就是一定的。”褚潯陽道,“可是現在不然,一切都不是你自愿,你也是受害者,蘇霖就是要記恨,他要恨的也只是利欲熏心的褚靈秀,對南河王府么——隔閡或許會有一點,可是有你安樂堂姐的在,只憑著他對你那份不改的癡心,隨后多費點心思,哄一哄也就沒事了。而頂包嫁過去的若是個不起眼的丫鬟也還罷了,隨后處置了,再把人換過去,也可以掩飾太平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可偏偏褚靈秀她也是南河王府的郡主,既然木已成舟,誰又能只當是沒有這回事?于是蘇家就只能認了這個災了。”

  褚潯陽說著就滿是敬服的拍了巴掌,連連贊嘆,“這番籌謀算計,當真是連我都要忍不住替你拍案叫好了。”

  夜色中的掌聲清脆,在褚靈韻聽來,卻仿佛是誰不留情面的將這些巴掌都拍在了她的臉上,讓她所有的偽裝都被盡數撕開,幾乎無所遁形。

  她用力的掐著手指,不置一詞,如果不是自己置身其中,她幾乎都要為這個死丫頭超絕的判斷力和分析力而拍掌喝彩了。

  因為——

  褚潯陽揣測的分毫不差,這一切就是她的打算。

  “那又如何?我說過,這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最后,褚靈韻只是目光冷凝的嗤笑一聲。

  “可是在你初始時候的計劃里,卻是要拉我們東宮給你墊背的。”褚潯陽道,一陣見血。

  這時候她才從遠處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笑,卻用一種異常深遠而銳利的目光盯著褚靈韻蒼白卻不失美麗的臉孔。

  “你——”褚靈韻勃然變色,心虛的才要發作,褚潯陽已經冷然挑眉,道,“別說你沒有!做了就是做了,你現在認了,或許我還會為你的擔當留幾分余地。”

  褚靈韻不再吭聲,心里卻是巨浪翻滾,起伏的厲害。

  這個死丫頭!

  她居然——

  什么都知道!

  褚潯陽看著她,仍是意猶未盡的繼續道,“在你原先的計劃里,其實是沒有褚靈秀的,按照你之前的預定,現在被送進去新房頂包的人應該是我四妹妹吧?到時候你們南河王府的人就會說是我父親有意破壞你們和長順王府之間的聯姻用了齷齪的手段,一旦我四妹妹頂包嫁入蘇家,陛下的疑心病肯定就全數被激發出來,屆時我東宮一門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你自己解除了危機不說,還足以給我東宮最致命的一擊。”

  其實這才是褚靈韻這一次算計之中最可怕的地方,她自己想要脫身不說,還不忘順手拽上東宮一把,也好在是后面的計劃出了變數,否則——

  只就想想,褚潯陽都覺得后怕!

  褚靈韻死咬著牙關,一語不發,只是在褚潯陽咄咄逼人的注視下還是有些不堪重負的移開了視線。

  褚潯陽本也就沒準備等她的回答,只就自顧說道,“這一件事的詳情蘇皖是不知道的吧?你與她合謀的時候應該只是打著要陷害我的幌子,由你在背后籌謀一切,蘇皖去執行,先是叫人污了幾位小姐的衣裳,借故把我和四妹妹引到那間屋子里,到時候你就能借機帶走四妹妹,同時讓蘇皖堵住我,報那一箭之仇。只是很可惜啊,我沒有中計,你一見情況有變,就馬上當機立斷的撤手。只是蘇皖那邊,因為你不可能把謀算逃婚的打算告訴她,也不能打草驚蛇,于是索性就撒手不管,讓她自己去挖坑跳進去。只怕她是做夢也不會想到,在她一心一意和你這個未來的嫂嫂共同籌謀對外的時候,你卻是在精心布署一個局,要將他們兄妹一腳踢開。”

  “而那褚靈秀——”褚潯陽嘆息一聲,嘲諷的笑了,“也算是她自找,非得挑在今天這個當口去往你的傷口上撒鹽,讓你臨時起了報復她的心。”

  褚潯陽的聲音平穩而寧靜,說到最后便是無聲的沉默下來。

  陸元和青蘿都聽的膽戰心驚,可想而知,如果一旦事情會按照褚靈韻預先設定的一路發展下去,會演變出多么可怕的后果。

  這個女人,果然毒辣!

  不關于公于私,竟然都能算計的如此深遠。

  不知何時,突然起風了。

  冬日里的風,干而凜冽。

  從空洞漆黑的巷子里一掃而過,帶起墻頭上那少女紫衣烏發飄灑如風,潔白裙裾翻飛,如一朵即將被卷入無垠天際狂傲綻放的花,溫和從容之下,風采懾人。

  所有人的視線都定格在那墻上,有人陷入沉思,有人眼神惡毒,嫉恨交加,卻是全然不覺這狹窄的空間之內何時已經無聲多出來一條人影。

  “下來!”男子的語氣低緩醇厚,卻又同時帶了不容人拒絕的強硬。

  思緒回籠,幾個人齊齊循聲望去。

  延陵君的面容沉靜,微仰著頭站在后面,輪廓精致的側臉被月色渲染,呈現出一種近乎反射出柔柔光暈的瑰美膚色,不帶半分瑕疵。

  方才大家各懷心事,誰也沒有注意他是何時出現的。

  而此刻他也沒有在意任何人,只是眉頭微蹙,神色略帶不愉的看著墻頭上兀自笑容歡暢的褚潯陽,遙遙對她遞出一只手去。

  一個似是等待的姿勢,卻又似乎帶著命令的強橫而不叫人覺得卑微。

  褚潯陽坐在墻頭,冷風吹起她鬢邊碎發,一雙眸子波光瀲滟,眸光閃爍間如星璀璨。

  見到他來,褚潯陽便笑了笑,無奈順從的自那墻頭縱身躍下。

  延陵君捏了她的手指,接著她安穩落地,觸及她指尖的溫度,眉頭就又皺了一下,順手將抓在手里的一件黑色大氅抖開裹在她肩頭,旁若無人的替她仔細整理,并將領口的緞帶打結。

  修長的手指翻飛,映在黑色皮毛中間,十分醒目。

  而他做起這樣細微的事情竟是毫無違和感,依舊顯得爾雅,卻又似乎更添了幾分溫和。

  那大氅明顯就是他的,寬大厚實,直接將褚潯陽整個人裹了個嚴實,腳下還拖拽了一片兒,乍一看去,很有幾分滑稽。

  眾目睽睽之下,褚潯陽忽而便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后退一步,掩飾性的笑道,“我不冷!”

  延陵君卻不管她,一步跟上去,仍是執意替她將大氅裹嚴了。

  陸元和青蘿各自垂下眼去,只當是自己沒帶眼睛沒帶耳朵。

  褚靈韻愣愣的站在旁邊,兩眼血紅。

  在延陵君出現的那一刻,她先是震驚后是驚喜,此刻卻仿佛是臉上覆著的一張面具寸寸碎裂,連同心里那些百感交集的情緒都跟著一起殘落了滿地碎片,掃都掃不凈。

  眼圈紅紅的,似是有什么滾熱的液體要奔涌而出。

  她用力的咬著嘴唇,指甲已經在掌心里掐出道道血痕。

  褚潯陽的目光不經意的瞥見她的表情,眉心突然不易察覺的微微一跳。

  褚靈韻與她的視線相撞,忽而就凄楚而冷厲的笑了。

  她仰起頭,將已經逼到眼角的淚水倒流回去,冷冷道:“京城之地,天子腳下,延陵大人,你這便是要助紂為虐,也要公然與我南河王府為敵嗎?本宮自認與你素無仇怨——”

  延陵君此人,在官場上和京城的權貴圈子里雖然是個新人,但是里外的風評都是絕佳,除了上回和蘇家兄妹結了仇,還從不曾聽說他有得罪人的。

  直覺上,這人的品性當是不差的。

  褚靈韻便是對此而存了一絲幻想。

  不想她話音未落,那邊延陵君已經淡淡開口。

  “那就從今日開始結下好了!”一句話,簡短而輕曼,卻是字字誅心。

  褚靈韻的臉色一白,腳下一個趔趄猛地后退。

  “你——”她的嘴唇嗡動,好不容易壓下的淚水再次隨著胸中沸騰不止的怒氣一起翻涌上來。

  而說那句話的時候,延陵君卻是連頭都沒回,更不曾給她哪怕只是一眼最微弱的目光,依舊一心一意的替褚潯陽整理著身上衣物。

  “呵——”褚靈韻忽而便覺得眼前這場面無限的滑稽可笑,然后也許是悲到極致,竟然也就真的笑了出來。

  這一笑,眼淚就再也壓抑不住的滾了出來。

  這輩子,她和延陵君之間明明什么關系也沒有,褚潯陽看著她這般神情,突然就有些不耐煩再看下去。

  她冷了臉,對陸元吩咐道,“不耽擱了,收拾走吧!”

  “是,郡主!”陸元頷首,上前一步扣住褚靈韻的手腕。

  褚靈韻如臨大敵,驚慌的想要甩開,一邊尖聲嚷道:“褚潯陽,你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比起那位疼你入骨的皇祖母來,我要好說話的多,既然你是鐵了心的不想嫁蘇霖,我自是不會逼你。”褚潯陽冷冷道,“省的為難了你,咱們日后見面也尷尬。”

  褚靈韻掙扎到一半的身子突然一僵,滿眼防備的瞪著她。

  她一直以為褚潯陽在這里堵她,就是為了將她強塞給蘇霖的,畢竟——

  當初設計這場聯姻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褚潯陽!

  褚潯陽自是不會同她多做解釋,直接抬手一指地面上落著的那張毯子道,“物盡所用,也別浪費了,把她卷起來,我們走!”

  那張毯子,正是之前褚靈韻的護衛用來包裹褚靈秀的。

  就算是風水輪流,也不該是這么快的。

  褚靈韻的身子晃了一晃,臉上顏色慘白,終于一橫心就要扯開嗓子嚎叫——

  哪怕是落回蘇霖的手上,也總不能讓褚潯陽這居心叵測的死丫頭將她擄走,橫豎現在這里的情況不明,到時候就栽給褚潯陽,說是這個死丫頭派人擄了她,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褚靈韻的主意定的飛快,剛要叫嚷,忽而便聽那巷子另一頭有人沉聲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聲音很熟,褚靈韻正在慌亂之下卻沒反應過來。

  倒是陸元眼尖,已經對褚潯陽沉聲提到:“是南河王府的人!”

  “嗯?”褚潯陽一愣,隨即就馬上明白過來——

  應當是褚其炎的手筆了!

  他還真是了解自己的這位姐姐,居然防范至此。

  褚靈韻聞言,心頭一喜,忙道:“李——”

  尖銳的一聲,還不及完全出口就已經被盡數掐斷在了喉嚨里,同時她的身子也應聲而倒。

  李林等人已經察覺不對,火速往巷子里闖。

  “你和青蘿帶她先走!”褚潯陽冷靜的吩咐,回去看延陵君。

  延陵君略一頷首,也是心領神會,一招手,映紫三人已經應聲出現。

  “引開他們,天亮之前,別叫他們回南河王府。”延陵君道。

  映紫幾人悶聲不吭,已經迎了上去。

  陸元將褚靈韻用那毯子一卷,夾在腋下就和青蘿往巷子另一端飛奔而去,同時延陵君也拽了褚潯陽的手飄身避開了這是非之所。

  就在這巷子里,兩撥高手對決打成一片的時候,前面蘇府之內喜宴還在一片和樂鼎沸的氣氛中進行,而蘇霖惦記著褚靈韻,已經借故脫身往新房的方向去了。

  蘇霖被貼身的小廝扶著,腳下步子微晃,急切的往后院走去,借著酒精的作用,眼前景物迷蒙,看到的似乎還是心中人兒一身火紅嫁衣被他牽引下轎時候的那一幕,想著她步履輕緩腰肢婀娜的姿態,便又不覺聯想到那身華服之下的景象該是何等的風韻誘人。

  蘇霖心猿意馬,本就微醺紅潤的一張臉便又更添了幾分不自然的紅,滿腦子勾勒出的都是不久之后被翻紅浪繾綣溫存的畫面。

  從他十四歲隨父親進京并且第一次在宮中偶遇褚靈韻起,就開始對她惦念不忘,一心一意就只想將她娶回家,將這絕色美人據為己有。

  等了這么久,終于得償所愿。

  想著,蘇霖便越發有些急不可耐的加快了步子往后院走,滿心期待的要去和他的新娘共赴**。

  “啊——”突然之間,便聽得一個女子尖銳的慘叫聲刺破天宇,仿佛是將前院那邊還不及散去的喜樂聲都盡數壓了下去。

  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恰是安置新娘的新房。

  蘇霖渾身的血液一僵,醉酒昏沉的頭腦瞬間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醒了過來,直奔那新房的方向而去。

  而繼那一聲尖叫之后,隨后又是數聲,蘇霖唯恐是有人要對褚靈韻不利,心急如焚,而待他飛奔而至的時候那整個院子都已經亂套。

  蘇府的丫鬟婆子,連帶著滿身紅艷的喜娘都沒頭的蒼蠅似的在院子里胡亂穿梭,每個人的神情都像是見了鬼,有人臉色發白,有人臉色鐵青,更有人瑟瑟發抖的跪在角落里,一聲不吭。

  新房的大門被一群人堵得嚴嚴實實,里面間歇還有哭鬧聲和吵嚷聲傳來。

  蘇霖的腦袋里面嗡嗡的,雖然一個勁兒的勸慰自己,這里是他重兵守衛的府邸,一定不會有事,但是眼前的這個局面已經讓他方寸大亂。

  “怎么回事?你們在這里嚷什么?”蘇霖跨進院子,一腳踹開一個跪在門邊的丫頭。

  那丫頭哀嚎一聲撲倒在地,爬起來淚水漣漣的指著新房的方向,詞不達意:“是——是新娘子——新娘子——”

  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又是事關南河王府,誰也不敢妄言。

  蘇霖的心里咯噔一下,也沒了耐性再詢問,直接一腳踢開她,大步朝新房走去。

  “都給我讓開!”他暴怒的大吼。

  堵在門口的喜娘丫鬟連忙往兩邊讓出路來,進門卻見紫維和紫絮兩個正撲在喜床上揪住一身嫁衣華貴的新嫁娘廝打。

  兩個丫頭都紅了眼,一邊還哭喊著大罵:“你這賤人!好不知恥,看我不抓破你的臉!”

  褚靈韻的兩個丫頭他是認得的,蘇霖當即便是傻了眼,愣了一會兒才是一個機靈回過神來,連忙大步過去,怒不可遏的將騎在新娘身上用力廝打的兩個丫頭拽開,扔在地上,暴怒的大聲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來人,給我把著兩個賤人拖出去打死了!”

  敢動他的女人?這兩個丫頭是失心瘋了不成?

  蘇霖怒火中燒,面色猙獰,嚇的在場的喜娘丫鬟紛紛腿軟跪了下去。

  床上新娘子嗚嗚的痛哭,蘇霖正在心疼不止的時候,被摔在地上的紫維已經抹了把眼淚爬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蘇霖嫌惡的想要將她甩開,卻聽那紫維悲憤的大聲道:“世子,世子救命,您救救我家郡主,快救我家郡主!”

  蘇霖一頭霧水。

  然后紫絮也忍痛從地面上爬起來,奔到床前將倒在床上哭泣不止的新娘子一把拽下床,兩人倒在地上又摔成一團。

  “世子,你看,是這個賤人!”紫絮怒道,用力扯著新娘子的頭發往蘇霖面前一推。

  褚靈秀是睡的昏昏沉沉的,突然轉醒的時候自己還沒等徹底清醒就聽得一聲尖叫,緊跟著是杯盤落地的聲音,隨后她還沒看清楚東西南北,就被兩個丫頭給按住,瘋了一般的廝打起來。

  頭發被扯亂,發飾掉了滿地,衣物上也是斑駁的裂痕,領口扯開,露出半個雪白的肩膀,燭火映襯下倒是賞心悅目,只是此刻她那一張臉上卻是血跡斑斑多了好幾道指甲的劃痕,更是鼻青臉腫,一片狼藉。

  蘇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是用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認清她的臉孔,然后變色臉色慘變。

  “怎么是你?”蘇霖踉蹌著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了狼藉不堪的喜床上。

  紫維抹著眼淚爬過去,連連磕頭:“世子,我家郡主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給害了,世子救命,您快想辦法救救我家郡主。”

  褚靈秀糊里糊涂的挨了一頓打,一直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會兒才似是隱約明白——

  這里是蘇家,是褚靈韻成婚的新房,而現在的情況是新娘子不翼而飛,她卻穿著嫁衣被堵在了這里。

  來不及想這其中的前因后果,褚靈秀自知大難臨頭,也忙是爬過去,扯住蘇霖的袍子哭訴道,“世子我沒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午的時候大姐叫我過去她那里,我喝了杯茶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里!”

  “你還敢狡辯?”紫絮怒道,還要撲上去廝打卻被蘇霖的小廝一把拽住,然后她便遙遙沖著褚靈秀啐了一口,大罵道,“上午在郡主那里的時候你就冷嘲熱諷的說話犯酸,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家郡主得了蘇世子這樣的好夫婿才起了歹念,想要取而代之。你當真是好陰毒的心思,你說,你把我家郡主弄到哪里去了?”

  “我沒有,你胡說!”褚靈秀驚慌失措的大聲反駁,卻赫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是百口莫辯。

  蘇霖憑什么信她?而褚靈韻的這兩個丫頭又分明是有備而來!

  所以——

  自己這是被那個陰險的女人給算計了?

  褚靈秀欲哭無淚,只能再去求蘇霖道,“蘇世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

  “不知道?”沉默了許久的蘇霖突然一聲冷笑。

  那一聲語氣陰寒,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照的他整張面孔都扭曲的不成樣子。

  褚靈秀被他毒蛇一般的眼神盯著,就算是有千般委屈,所有的聲音也卡在了喉嚨里,半點都吐不出來。

  蘇霖的目光掃過,將紫絮和紫維也都打量了一遍。

  兩個丫頭其實也心神不寧,此刻卻是強作鎮定,用力掐著掌心竭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

  自家郡主要做的事,那就誰也不能違逆,否則若是壞了她的事,絕對就只有死路一條。

  “世子,我家郡主下落不明,求您!”半晌,就在心理防線快要被逼崩塌的時候,紫維終于一咬牙又叩了個頭下去。

  蘇霖不語。

  他此時是對紫維和褚靈秀雙方的說辭都沒有相信的。

  一則,褚靈秀不過就是南河王府一個不得志的庶女,就算會有利欲熏心的時候——

  可是這么大的事,就憑她的一己之力?她真的能夠不動聲色的做到?除非是有南河王府里面其他的掌權之人配合。

  而另一方面就是兩家這是圣旨賜婚,就算是褚靈韻有人脈和能力來促成此事,她又為什么要這樣做?

  蘇霖此時已經心煩意亂。

  其實褚靈韻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他一直都知道,也隱隱知道她對這門婚事有些抵觸。

  賜婚前一天褚靈韻以死相逼南河王的事,雖然南河王府有意封鎖了消息,架不住褚潯陽不肯,有意的一番運作,還是傳到了蘇霖的耳朵里。

  雖然后面褚靈韻的一切都表現如常,但是蘇霖的心里沒有隔閡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因為這么多年得到褚靈韻已經成了他心中執念,他便一再強迫自己避開那個話題不去深究,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之前心中疑慮的種子就在這一刻被催生發芽,演變成滔天怒火。

  是的,褚靈韻也是有理由擺這一局的人,只是他總是刻意的不愿意相信罷了!

  蘇霖突然就自嘲的笑了笑。

  他一撩袍角從床榻上起身,就大步往外走。

  “世子——”紫維和褚靈秀幾人齊齊低呼。

  蘇霖走了兩步,垂眸一看,忽而便覺得身上這如火般熱烈鮮艷的喜服就是對他最真實而深刻的諷刺。

  抬手用力將喜服撕裂,重重的甩在地上,蘇霖腳下毫不留情的踩著那些破碎的布片跨出去,一邊才有陰暗森涼的聲音傳來:“把這些人全都帶上,迎親的隊伍不是都還在嗎?去把人給我叫出來,去——南河王府!”

  這一次不管是誰的作為,都是明晃晃的打了他蘇家的臉,這口氣他若是能輕易咽下去,從此以后又如何在同僚當中立足?

  哪怕是褚靈韻也不行,誰也不能這樣的戲耍他!

  片刻之間,熱鬧非常的新房就仿佛演變成了墳場,冬夜冰冷的寒風從敞開的大門灌進來,喜燭蕊芯上躍動的火焰瞬間一晃——

  滅了!

  同時寂滅,還有在場幾人懸空不落的心。

  哪怕是紫維等人也都不曾想到,蘇霖竟會憤怒至此,就算她們事先拋出自家郡主生死不明的籌碼,這人此刻想要找回的——

  確乎也只是他自己的面子和場子!

  似乎是有什么事,又偏離了自家郡主預先的料想了。

  這一次的事——

  真的能夠順利了結嗎?

  兩個丫頭的身子不覺在這寒風中抖了抖,外面已經有侍衛進來,五花大綁的將兩人擒住,而褚靈秀也是直接被人提小雞一樣的揪起來,又塞進下午時候迎親用的那頂喜轎里。

  隊伍還是原來的隊伍,只是沒了鑼鼓敲打的喜氣洋溢。

  蘇霖翻身上馬,面容冷肅,渾身上下籠罩一層騰騰殺氣,一招手道:“走!”

  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剛要起步,忽而便聽見那夜色當中不知是誰發出低低的一聲嘆息。

  極為輕柔而朦朧的一聲。

  像是夢里飄來,極不真實。

  可就算是和延陵君一起躲在不遠的一株老樹后面瞧熱鬧的褚潯陽都是面色不由的一緊。

  然后便有輕緩柔軟的樂音隨風而起。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循著這點細微的線索放眼瞧去——

  蘇家這座府宅的斜對面是前朝廢棄已久的皇廟,曾經數百年香火供奉的殿宇,如今衰敗傾頹,大門緊閉,已經塵封了多年不曾開啟。

  正對蘇家大門口的恰是那皇廟大門的飛檐,那一處的大門巍峨,門臉兒開的很大,青灰色長滿青苔的瓦礫順著屋檐設計的精巧曲線流瀉而下,還有一些藤蔓植物的枯枝隨風招搖。

  那門檐下的四角,每處皆有一只碩大的青銅鈴鐺,受了數百年風雨侵蝕,如今內里已經整個銹掉,多年都不曾發出過一點聲響,外面鏤刻的梵文經典也被風蝕的差不多,幾乎分辨不出。

  彼時那飛檐之上正姿態肆意,屈膝做了一個人。

  玄色深衣,烏黑皂靴,頭上一頂黑紗斗笠半垂而下,冷風帶起,時而將那后面被擋住的真顏掀開一角。

  下巴的曲線精致,薄唇之間他執一片黃金打造的薄薄葉片款款吹奏,曲調很新奇,誰都不曾聽過。

  沒有殺意凜冽,卻是詭異難辨。

  只就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突然出現的這樣一個人,也是下意識的叫人警覺。

  蘇霖和他身邊護衛都不覺將手按在了刀柄上,隨時準備應對他突如其來的惡意。

  “你是什么人?”蘇霖戒備著冷聲喝問。

  那人卻似也沒什么當眾演奏的興致,只以金葉子的笛音將眾人的視線吸引就將那葉片自唇邊移開,輕輕的抿唇一笑。

  “滾回去!”下一刻,忽而自唇齒間輕曼的吐出了幾個字。

  那面紗無風自動,掀起的一角內露出男子唇角的笑容溫軟。

  他的眸子明亮但是蘊藏的光影卻極為深邃,明澈背后仿佛是被一種強而凜冽的氣勢威壓,讓所有人都畏懼不前。

  那黑紗后面的容顏只是略一展露便又重新被夜色迷茫掩蓋。

  蘇霖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總覺得方才他所見那黑紗背后的一點目光似是有些熟悉,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是在那里見過。

  蘇霖這邊略一走神,只在說話間,那人手中吹曲兒用的金葉子已經執于兩指間沖著那紅色的喜轎遙遙一指——

  “把轎子,給我原封不動的抬回去!”

  ------題外話------

  啊啊啊,有木有覺得最后這遙遙一指很風騷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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