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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尚小 6


  這下,整個承陽殿都震驚了。

  原本在一旁安靜侍候的宮人宦官們都紛紛下跪,為首的宦官總領帶頭哭喊道,“陛下,萬萬不可啊!太子縱然有負陛下厚望,可他若有什么閃失,江山將后繼無人啊!”

  “陛下息怒!”裴淵也跪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說么,生怕說一句錯一句。

  荀歡實打實地摔在了地上,只覺得屁股胳膊都硌得生疼,未忍住,就哭喊了出來。

  “哇——哇——”

  本來,秦徽也慌了神,可他也不能跟眾人解釋說是自己手滑了。這會兒,一聽到太子哭聲震天,他的心又放了下來,于是泰然自若道,“怕什么,朕摔都摔了。”

  “陛下,前人有鑒,想那蜀主劉備就是摔了兒子,結果……”總領公公停了下來,不敢繼續說了。

  結果摔出個傻子來!荀歡心里頭已經替他喊了出來。

  裴淵見皇帝不肯放下架子,一邊的宮人們又都噤若寒蟬、不敢動彈,眼下太子還無辜地躺在地上哭,裴淵心頭一軟,向前蹭了蹭膝蓋,將太子抱了起來。

  “罷了,此事到此為止,朕不會再摔太子。快請太醫去吧。”秦徽揮揮廣袖,不忍再看痛哭不止的太子。他心中也是默念,還好太子無恙,不然他真是愧對東秦國的列祖列宗啊。

  太醫們來了承陽殿,一一察看過太子,都認定太子并無大恙,連皮肉傷都沒有。可荀歡暗自不爽,她依舊裝作痛不可耐,哭聲震天。太醫們束手無策,商討一番后,向秦徽回稟,“陛下,老臣們已經檢查了太子的前胸后背和四肢,都安然無恙。可太子依舊痛哭,恐怕是摔倒了屁股……太子千金之軀,老臣們不敢僭越……”

  “看!摸!盡管來,務必確定太子沒事!”秦徽見這團太醫忙來忙去,也沒個頭緒,不禁發怒。

  荀歡怔愣住,什么?這些老頭子要摸我的屁股?

  當然不可以!

  她思忖了片刻,立刻扯開嗓子嚎啕起來,在太醫接近她時,又蹬又踹,毫不安分。

  太醫們也不敢用強的,怕傷了太子,只好又面面相覷。

  裴淵見狀,連忙上前,解釋道,“生人太多,太子許是受了驚嚇,請陛下準許微臣試試。”

  秦徽默許,荀歡這才稍稍安分下來。所以裴淵要來看本太子的屁股了么,被男神看了屁股,好羞。如果她會跑,此刻一定會捂臉遁走的。看來荀歡是真的忘了,她現在根本是個活脫脫的男兒身啊!

  裴淵的動作十分輕柔,在太醫的囑咐下,好好按了一番太子的屁股蛋。

  這么好的手法,原來太子太傅也是按摩師啊!荀歡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全然陷入了享受。

  “各位大人,太子好像并無淤癥。”裴淵重新裹好太子,放下心來。

  太醫便只開了幾副溫和的外貼方子,交給裴淵,讓他回去給太子按時敷拭。

  看著裴淵萬分謹慎地向太醫們詢問敷藥的關竅,荀歡暗笑,想做太子太傅,光有復讀機的技能可差的遠了。

  方才哭過勁兒了,荀歡有點累,就在回東宮殿的路上睡著了。

  這一睡,迷迷糊糊,摸爬滾打,就是三年過去了。

  三年后,太子已經四歲,再也不是襁褓中咿呀學語的嬰兒了。三年里,荀歡時時刻刻觀察裴淵,并未發現他有任何的異動。三年的接觸,裴淵盡職盡責,將保姆太傅的精神依然發揚光大。荀歡可以肯定,裴淵的溫柔根本就是長在他骨子里的,并非是奸臣在裝樣子。

  既如此,事情就麻煩了。史書記載,在太子秦翊六歲那年,秦徽撒手人寰,秦翊尚小卻是皇位的唯一繼承人,只得登基。而裴淵就是在秦翊登基后的次年,大權在握,獨攬朝政,把東秦國折磨得腥風血雨。

  如此算來,再有兩年,就是大轉折的時刻了。

  可兩年是那么短暫,左右不過七八百天,難道裴淵真的會在這段日子里身染失心瘋,性情大變?

  荀歡越來越覺得,或許裴淵之事,當真是史書的謬誤了!

  她端坐在書案前怔然出神,手上握著細細的狼毫筆,墨汁在厚宣上暈染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有察覺。

  “阿翊?”裴淵只外出片刻,再回來就看見太子在神游。

  “哦……師傅我在想……”荀歡抬起頭,撂下毛筆,與裴淵對視。唉,這個妖孽真是出落的愈發英俊了,荀歡心里止不住地花癡。

  “太子在想什么?”裴淵也沿著書案坐下,伸手習慣性地覆上了荀歡的頭,揉了揉她的頭發。

  這種寵溺的動作都是小意思了,荀歡早已習慣,她慢條斯理地問道,“師傅,梁武帝蕭衍早年英明神武,為何晚年吃齋念佛,甚至落得個朝臣花錢從寺里贖他的下場?還有,蜀將蔣琬,分明是個貪杯誤事之人,為何最后又能擔當大任?他們為何會變化如此之大?”

  看著好學上進的太子一臉認真神色,裴淵思索了一番后,答道,“蕭衍先學儒,再奉道,最后入佛。這樣的帝王,不單單只是帝王,所以不能苛求他終生嚴守帝王之道。至于蔣琬,貪杯雖多誤事,卻并不等同于誤終生。為能臣者,須有過人膽識,赤誠忠心。貪杯,并不足道爾。微臣并不覺得,這兩人有何變化。”

  荀歡陷入深思,片刻后又追問道,“那師傅覺得,什么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比方說,一個原本善良和藹的人,最后殺人如麻,這是因何?”

  裴淵看著小小的太子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若真有這樣的人,那他一定是經歷了不為人知的苦痛吧。太子怎么對這些好奇了?”

  不為人知的苦痛……荀歡暗暗沉吟。

  “師傅,《列國本紀》我都讀完了。”荀歡將最后一摞書卷推至裴淵面前。

  裴淵攤開書卷,見上面有勾勾畫畫的批注,滿意道,“好,明日,微臣帶太子去覲見圣上。”

  又要見秦徽了,她現在一想到秦徽就充滿了壓力,荀歡不滿地癟癟嘴。

  次日一早,裴淵如約將太子帶去了承陽殿。

  秦徽見太子來了,心中暗喜,也放下了皇帝架子,樂呵呵迎了上去。三年過去了,這個小千歲終于朝著他期待的方向成長了。現在朝野上下,都稱道太子千歲年紀小,卻見識廣,說話有條理,根本不像四歲的孩童。

  關于說話的內容,荀歡已經在極力克制了。其實,偶爾說得成熟了倒沒什么,裝裝天才挺好玩,她最怕的還是不小心說漏些現當代用語。記得去年,她終于能說的利索些了,有一天裴淵帶著她在殿外的臺階上曬太陽,他和她的身影一長一短地投射在長階上,她覺得那氣氛恰到好處,竟脫口而出,“好基友,傍地走——”

  最后,裴淵為了弄懂太子的話,竟翻遍了東秦國的藏書,也沒找出個所以然。

  轉眼間,秦徽已經躬身拉起了太子的手,引著他朝自己的龍榻走了過去。

  “來,太子說說,進來都看了什么書?”秦徽笑意瞇瞇。

  答對秦徽是最難的,荀歡清楚,她不止要一一說書名,還要回答秦徽冷不防的提問。

  于是,她只好盡兒臣本分,用賣萌的童音道,“回稟父皇,兒臣近來讀了《列國本紀》。”

  然而,今日奇了,秦徽只是滿意點頭,將她抱到了懷里。

  “愛卿,三年來你任太子太傅,每日不倦教導阿翊。如今也過了弱冠之年,該娶親了。”秦徽話鋒一轉,關注點落在了裴淵身上。

  裴淵也一時未反應過來,竟拱手道,“微臣敬謝陛下惦記。”

  秦徽以為他是默許,便趁勢道,“太尉蘇撫有一幼女,年方二八,正是待字閨中的年紀。朕想著,近日就為你說這個媒了。”

  裴淵立刻跪下,“微臣薄才,恐配不上蘇家小姐。請陛下收回成命。”

  秦徽撫掌哈哈大笑道,“你是裴家之后,怎會配不上蘇家小姐。朕看,這是門當戶對!”

  裴淵無言以對,心中卻感嘆,三年前的裴家的確與蘇家勢均力敵,甚至更勝一籌。可那畢竟是他的父兄裴疏與裴濟還在世的時候了……自從他們慘死沙場,裴家失去了兩個頂梁柱。如今只剩他與一弟裴涯,如何與如日中天的蘇家相提并論?

  聽聞秦徽要給裴淵指婚,荀歡已經完全傻了。

  裴淵是她的,從頭至尾都是她的,三年的獨占,三年的朝夕相處,他怎么可以就這么跟別的女人走了……

  那他的溫柔豈不是要給了別人去?

  “不!不!父皇,翊兒不要師傅成親!”荀歡一把抱住秦徽的大腿,焦急之余,竟真的流出了眼淚。

  秦徽扶正太子,教訓道,“你作為東秦太子,錚錚男兒,哭什么!天塌下來都要你頂著!”

  可本太子不是男兒啊……荀歡的心在嚎啕抽搐,本太子是女人,本太子看上裴淵了啊嗚嗚嗚……

  裴淵長眉微蹙,他心里也不情愿娶蘇家人,于是就勢道,“微臣還年輕,還能陪伴太子幾年。臣的婚事微不足道,教導太子才是重中之重。”

  “父皇,兒臣求父皇了。”荀歡繼續軟磨硬泡。

  秦徽注視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太子,表面慈祥溫和,內心卻是一股濃濃的恨他不成器的情緒。他如今正值壯年,也就罷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去的早了,太子年幼,又這么依賴太傅,江山豈不落到裴淵手里了?

  秦徽的眸色逐漸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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