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賞花宴
京都,尋歡閣
面具男子側(cè)臥在軟榻上,墨發(fā)流淌在素白的錦被上宛若上好的綢緞,目若黑曜石般璀璨的星眸正寡淡的看著手中的面紗。
“咚咚”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涼涼的說道,又將手中的面紗放進袖中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青衣男子單手端著托盤推門而入,將手中的托盤放在雕花的實木桌上,拿起杯子到了一杯清茶,恭敬的端到面具男子面前。
面具男子伸手接過,押了一口清茶,只覺唇齒留香回味無窮。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青衣男子“太常寺那邊如何了?”略帶涼薄的聲音自口中發(fā)出。
“回公子,一切如常”青衣男子躬身答道,思量了片刻后又繼續(xù)說道“只是,只是無勾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哦?”略掀眼皮,面色冷凝,一雙黝黑的眸子陰沉黑暗的看著躬身的青衣男子“怎么個不舒服法?”
青衣男子忍住頭上的寒意,心中不由的腹誹道“還不是公子您自己做的好事,您撒丫子跑了,留下無勾在那里替您受罪”面上卻是越發(fā)的恭敬道“最近謝丞相下完早朝后就會帶著幾個人跑到太常寺把無勾拽到角落里教訓(xùn)一番,這您是知道的,今日正值休沐謝丞相又帶著府中的侍衛(wèi)跑到侯府將人叫出來后,帶到巷子里教訓(xùn)了一番,無勾回來后直接吐血了,大夫說是受了內(nèi)傷”
想著無勾身上的傷,青衣男子心里一陣惡寒,這謝丞相出手也真夠狠的,每次都把人往死里打,而且還是打人不打臉,真夠老奸巨猾的。
聞言,面具男子嘴角掀起一抹淺笑,好看的眸子里滿是星輝“讓朱喜帶幾副上好的跌打藥去看看他”
青衣男子一聽,心下忍不住腹誹道“公子您比之老奸巨猾的謝丞相不差半分,無勾天天替您挨打,您就讓朱喜帶副藥去也不說讓人家休息休息”
“還有何事?”見青衣男子還站在那似有話要說,遂開口問道。
“過幾日便是鎮(zhèn)國公府舉辦賞花宴的日子,不知道公子要不要去”
“不過是個宴會,不去”
“唉,屬下可是聽說相府的大小姐要去參加賞花宴的”
聞言,那宛若黑曜石般璀璨的星眸閃過一道幽光。
相府,景秀閣
謝婉婉手拿著竹簽站在桂樹下沉思,每每想到這竹簽上的簽文她便覺得心里慌慌的,了空大師外出云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白芷見謝婉婉已經(jīng)在桂樹下站了一個多時辰,幽幽的嘆了口氣,挑開簾子走到她身邊將手中月白色的披風(fēng)系到她身上“公主,這三月里天涼,您怎么還站在這兒?快進去歇歇吧。這若是讓老夫人知道了,只怕會怪罪奴婢照顧不周”自昨日封公主的圣旨下來后,府上的下人們便都開始改口稱呼她為公主了。
“沒事,今日的天氣不錯。在屋子里呆的久了,反倒是覺得有些悶”謝婉婉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淡笑道“二小姐那邊怎么樣了?”
“聽谷秋姐姐說自昨日二小姐與您在湖心亭相別后,便一直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到現(xiàn)在都未曾出來”
“是嗎?”聞言,謝婉婉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只是那笑意并未達眼底。
又過了兩日,到了鎮(zhèn)國公府舉辦賞花宴的日子,時至三月牡丹開的正艷,京都的勛貴之家一年四季里最喜愛舉辦賞花宴,借著賞花的名頭將各個府上的人聚集在一起增進感情,或是相看人家也說不準(zhǔn)。
若是一般的勛貴之家舉辦的宴會她不去也罷,但是這鎮(zhèn)國公府的宴會她還是得給面子去露露臉的,且不說這鎮(zhèn)國公府在京都是何等的尊貴,就單說這鎮(zhèn)國公府乃是她娘親的母家,現(xiàn)在的鎮(zhèn)國公正是她與謝容容的親舅舅,她二人說什么都是必須得去的。肖氏常年在家吃齋念佛,像這種宴會她基本上都是不會參加。
鎮(zhèn)國公府是開國元勛,祖上戰(zhàn)功赫赫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至鎮(zhèn)國公府顧家,現(xiàn)下正值盛寵,與普通的勛貴之家不同這可是真正的百年勛貴之家,就連皇親宗室都要禮讓三分給幾分薄面。
這日幾日不見的兩姐妹終是在相府的門口見面了,謝婉婉比謝容容來的早些是以等了一會兒。見到謝容容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fù)硐绿げ蕉鴣恚樕蠏炱鹆艘粚蛹傩Γ锨袄鹚氖终f道“妹妹可算是來了,今日舅舅府上舉辦賞花宴見妹妹遲遲不來,姐姐還以為妹妹生病不去了”
謝容容一見到謝婉婉只覺腳底發(fā)麻,心里發(fā)虛,又聽到她詛咒自己生病,面上無波,雙眼卻是朝她剜了一眼,然后又淡笑道“姐姐這是說的什么話呢,舅舅府上舉辦的宴會妹妹就算是病入膏肓那也是要去的”
“妹妹說的是呢,想不到妹妹竟是如此的親近舅舅,這話若是讓舅舅聽到了指不定得多高興呢”謝婉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說道,見她想要抽離被握住的小手,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湊近她耳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妹妹這時若是將手抽出來,豈不讓外人看了咱們府上的笑話,說相府的兩姐妹不和睦。所以,此刻就算是裝也要給姐姐裝的像點,可不能失了咱們相府的面子”
自那日將話挑白之后她就知道,從今往后姐妹和睦便只是傳說了。
聞言,那抽動的小手終是不動了,姐妹倆攜手坐上那輛華麗而又寬敞的馬車上,除了各自貼身伺候的丫鬟外,剩下的丫鬟婆子則是分別坐上了后面幾輛稍顯普通的馬車上。
眾人上了馬車之后便浩浩蕩蕩的朝著鎮(zhèn)國公府的方向駛?cè)ァ?br />
馬車內(nèi),姐妹倆二人帶著各自的貼身丫鬟面對面涇渭分明的坐在一邊。
謝容容抬眸看了一眼微嗑著眼眸,神色淡然的謝婉婉后什么也沒有說,只將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膝蓋上,微垂著眼眸陷入了沉思。
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想明白謝婉婉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那天她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了南陽侯府余姨娘的詭計后,又見著謝婉婉一個人在花園里,便用木棍將其打暈后,再使了個偷龍轉(zhuǎn)鳳的計謀后便離開了。原以為那件事做的天衣無縫,謝婉婉的名聲必然是毀了,誰知當(dāng)晚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現(xiàn)在還被謝婉婉發(fā)現(xiàn)是自己做的,想到那日謝婉婉的話,身下便是一片冰涼,真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兵。好在這七皇妃的頭銜總算是自己的了,雖不知是何原因,但也無所謂了。
相府與鎮(zhèn)國公府離的并不進,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京都的道路又頗為復(fù)雜,馬車?yán)@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到鎮(zhèn)國公府。兩姐妹一路相對無言,兩個小丫鬟自然是感覺到了馬車上詭異的氣氛,只是主子不開口說話做丫鬟的自然更是不敢開口說話,只得低著頭安靜的坐在馬車上,不發(fā)一語。
直到馬車抵達鎮(zhèn)國公府后,姐妹二人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手牽著手一前一后的走下馬車。
這畫面落在外人眼中那可當(dāng)真是姐妹情深,相處融洽。
可只有她們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多不愿意牽著對方的手,明明彼此厭惡,卻還是要在外人面前營造出一副姐妹和睦的畫面。
等在門口迎接客人的管家、婆子和小斯一見到相府的馬車,忙堆著笑容迎了上去,見到她二人下了馬車恭敬道“奴才(奴婢)見過公主,容小姐”
“公主,容小姐,請隨老奴來”在管家的帶領(lǐng)下二人穿過大門旁的兩角門,來到了兩頂軟轎下。
謝婉婉扶著白芷的手上了停放在前面的一頂軟轎,謝容容扶著谷秋的手則是上了后面的一頂軟轎。
軟轎里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軟軟的坐墊很是舒服,周圍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到稀疏的腳步聲,微垂著美眸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便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慢慢地人聲漸漸的清晰了起來,然后是軟轎落地的聲音,白芷挑開了轎簾,說道“公主,到了”
就著白芷的手走下軟轎,然后站在軟轎旁等著謝容容下轎。
不遠處兩位穿著湖藍色褙子,笑容可掬的美貌婦人走了過來,朝姐妹二人行了禮,恭敬道“奴婢見過公主,容小姐,請隨奴婢這邊走”
謝婉婉牽著謝容容的手言笑晏晏,在兩位美貌婦人的帶領(lǐng)下走進宴會所在的院子。
瞧著院子里無論是回廊上還是走道上都擺滿了富貴艷麗的牡丹,整個院子都充斥著濃濃的花香味,心中一片安然。
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五彩斑斕的牡丹競相怒放爭奇斗艷,那纖美柔軟的花瓣上幾顆小小的晶瑩剔透的露珠掛在上面,好像幾顆潔白無瑕的珍珠,在翠綠的枝葉下的襯托下更顯得艷麗五比。
姐妹二人來的有些晚,此刻院子里早已是人滿為患,人聲鼎沸。
避開眾人在美貌婦人的領(lǐng)下二人進了大廳,剛到門口便有容貌秀麗身著淺粉色羅裙的丫鬟迎了上來,帶著她們往廳里走,去見國公夫人和老夫人。
二人一進入廳里便見在鎮(zhèn)國公府老夫人的帶領(lǐng)下一眾人屈膝對著謝婉婉行禮道“妾身(奴婢)見過清河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外祖母,舅母快快請起”謝婉婉虛扶了一把鎮(zhèn)國公老夫人,梨渦淺笑“外祖母當(dāng)真是折煞婉婉了,婉婉如今雖貴為公主,但論起輩分婉婉還是您的親外孫女是受不起您這一禮的,自古百善孝為先,外祖母若是不想讓大齊子民認(rèn)為孫兒不孝,以后還是不要行這些虛禮了。再則咱們本就是一家人,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一段話說的直達老夫人的心窩里,看著眼前這與早亡的小女兒有著七分相似的臉龐,眼角含淚,眉目慈愛道“婉婉長大了,嘴巴是越發(fā)的刁鉆了,外祖母說不過你”
一旁的謝容容眉眼兒彎彎,淺笑梨渦,嘟著小嘴,嗔道“外祖母眼中就只有姐姐,沒有容容”
這話說的好似要與自家姐姐爭寵一般,盡顯小女兒家的嬌憨,看的老夫人一陣歡喜“你這鬼丫頭,盡瞎說,外祖母眼中怎會沒有你呢”說完伸起手指輕輕的戳了一下謝容容的額間。
“你這小沒良心的,說什么胡話呢,剛才你們沒來之時,母親便一直詢問著我家容容怎么還沒來。你呀!可是母親的開心果,母親整日在家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這丫頭盼來了”國公夫人李氏笑著打趣道
謝容容瞪大著水汪汪的眼睛狀似驚訝看向老夫人,挽著老夫人的手臂“外祖母,舅母說的可都是真的?”
謝婉婉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這好妹妹在老夫人面前撒嬌賣萌,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嘲諷,她這好妹妹還真是會說話,瞧把老夫人逗的眉開眼笑,可不就是個開心果。只是這面上功夫轉(zhuǎn)的也太快了,先前在馬車上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這會兒到似又活了一般。
“你這丫頭快給舅母說說你與七皇子的婚事怎么就變卦了,怎么就變成容容嫁給七皇子了?”國公夫人一把拉著謝婉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聲的問道
“我嫁過去也好,妹妹嫁過去也好,只要這七皇妃的頭銜是謝家的女兒便可,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即便婉婉不說,相信舅母也是知道的”謝婉婉想了想又說道“況且,我對那七皇子并無半分念想,再則以我的性格并不適合嫁入皇家。舅母也知妹妹驚艷才絕,才華橫溢論謀略絕不輸給男子,處事又圓滑比之婉婉更適合那七皇子”
國公夫人一聽似是醍醐灌頂,她雖是婦道人家但是這朝堂之間的利害關(guān)系她又怎會不知,謝廉官拜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quán)勢滔天,與鎮(zhèn)國公府又是姻親,這一文一武聯(lián)系在一起圣上又豈會放心。謝廉正值壯年,在朝中頗有威望若是在這時讓他激流勇退,歸隱山林,那是不可能的,是以結(jié)親是最好的辦法。
國公府并沒有適齡的嫡女,庶女倒是不少可惜身份卑微,不然嫁過去的就要另當(dāng)別論了。這嫁過去就好比是敵國質(zhì)子,以謝廉愛女如命的性子,這輩子都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圣上這步棋果真是高明。想不到圣上在這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打好了主意,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吶!國公夫人越想越是心驚。
眉心微動,瞥了一眼不遠處笑靨如花的謝容容,對著謝婉婉沉聲道“那容容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謝婉婉頷首
怎么會不愿意?既然她想要往上爬,那她自然是要幫她準(zhǔn)備好梯子,不然連向上爬的機會都沒有。
“那便好,容容比之于你確實更適合七皇子”國公夫人感慨道
這國公夫人李氏倒是真心疼愛她們姐妹二人,一切都盡是為她二人打算。這些她在前世便知曉,前世在被所有人厭棄之時,她這舅母還大鬧相府指著父親的臉將其大罵一通。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老夫人對著她二人說道“今日府上來了不少世家之女,你二人也不要一直掬在我這兒,現(xiàn)下早已除了孝期,也該時候出去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了,這對你們以后嫁入婆家執(zhí)掌中饋,為人處事也是有幫助的”
“是外祖母”二人頷首應(yīng)道,便退出了大廳。
鎮(zhèn)國公府百年世家,百年昌盛,府上亭臺樓閣隨處可見,假山林立,紅墻黃瓦,金碧輝煌,院中古樹參天,綠樹成蔭,充分顯示著鐘鳴頂食之家的氣派。
在面容秀麗的侍女帶領(lǐng)下,姐妹二人手牽著手行至鎮(zhèn)國公府的后花園。
謝婉婉淡淡的掃了一眼不遠處涼亭中正吟詩作畫的世家千金,對著身旁的謝容容淺笑“妹妹待會可要好好的表現(xiàn),千萬不要失了你這京都第一才女的寶座”
“妹妹自是會好好表現(xiàn),定是不會讓姐姐失望的”斜睨了一眼謝婉婉,咬牙切齒道“妹妹瞧著姐姐這樣天生的好顏色,就算是翻遍整個大齊也找不出一人能與姐姐相媲美,是以姐姐不用擔(dān)心這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被人奪了去”
呵!這是在說自己空有美貌,胸?zé)o點墨了?從前怎么不知她這好妹妹這么會膈應(yīng)人呢,還真是牙尖嘴利,不吃半點虧呢,不過是說了兩句,就亮出爪子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幾個丫鬟面面相覷,看著自家看似和睦的主子總覺得的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可是又說不出到底哪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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