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顧立成打的很重，直接把艾氏給打摔倒在地，臉一下子就腫的很高，嘴角還流出血，直接把艾氏給打懵了。

　　就連戴嬤嬤也懵了一下，沒想到艾氏會出聲，更沒想到顧立成會出手。

　　如陽、向柳也發懵，本想出手，可顧宛若吩咐了，如果顧立成出手打艾氏，只要不危及艾氏生命，都不必出手。

　　顧立成也沒想到他會出手打艾氏。

　　主要是艾氏所言，實在太戳心，且句句都屬實，如果被御史言官得知，肯定會彈劾他的，倒是被皇帝責罵丟了顏面是小，丟了官職才是大事兒。

　　顧立成想到這里，轉身就朝外面走去，艾氏忽然追了出來，大叫道，“顧立成，你這般狼心狗肺，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顧立成聞言，背脊心一寒。

　　卻還是出了西苑，去了靈芝院。

　　艾氏被打了巴掌，悲憤過后是傷心，便對戴嬤嬤說道，“戴嬤嬤，你去讓宛若過來，我，我……”

　　戴嬤嬤瞧著，嘆息一聲，出了西苑去嫵媚苑。

　　戴嬤嬤到的時候，顧宛若剛剛沐浴好，穿了衣裳正在喝粥，小口小口的，吃的十分好看。

　　“奴婢見過大小姐！”

　　“戴嬤嬤怎么過來了？坐吧！”顧宛若漫不經心道，心中卻已經猜到艾氏在顧立成手里吃了虧，讓戴嬤嬤過來請她過去，出謀劃策也好，幫著出氣也罷。

　　總歸艾氏沒想自己反擊。

　　戴嬤嬤坐下，很快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后看著顧宛若。

　　“戴嬤嬤，你知道應該怎么說的，還有，讓我娘要她自己的嫁妝！”

　　戴嬤嬤錯愕之后，頓時明白過來，笑嘻嘻的站起身，“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怎么說了！”

　　戴嬤嬤有急急忙忙回了西苑，艾氏見戴嬤嬤回來，欣喜了一下，卻見戴嬤嬤一個人回來，艾氏臉一白，“宛若呢？”

　　“大小姐沒來！”戴嬤嬤說著，略微為難。

　　艾氏臉越發的白，“為什么？”

　　心里也害怕起來。

　　“大小姐什么都沒說，只是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便回寢房了，也沒讓辛月、爾綠伺候！”

　　失望？

　　對什么失望？

　　是對她這個娘失望了嗎？

　　先是顧昀楠，現在是顧宛若，艾氏慌亂了，連忙抓住戴嬤嬤的手腕，“嬤嬤，我該怎么辦？”

　　艾氏這次是真急了。

　　戴嬤嬤瞧著艾氏的樣子，想了想才說道，“夫人，有些話，奴婢是不該說的，可此刻，奴婢不得不說了！”

　　“什么話，你說啊，我又不會怪你！”

　　“夫人當年嫁進顧家，嫁妝應該很多吧？”戴嬤嬤小聲問。

　　“嫁妝啊……”艾氏微微一愣。

　　當年她倒是看過嫁妝單子，有十幾頁。

　　那個時候父親還在，父親對她的婚事很重視，給的嫁妝也很豐厚，有很多東西還是父親費了很多心思從各地搜羅來的。

　　“夫人知道嫁妝單子在哪里嗎？”戴嬤嬤追文。

　　“嫁妝單子，當年離開的時候，就沒帶走啊！”艾氏茫然道。

　　“那看來還在府里！”

　　艾氏緊張問道，“可是戴嬤嬤，我真能把嫁妝要回來嗎？”

　　“自然可以的，夫人一沒做出有損婦德的事情，二沒有對不起顧家，要說對不起，也是顧家對不起夫人您，如今夫人回到顧家，且是平妻，要回自己的嫁妝那是理所應當的！”

　　艾氏依舊茫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戴嬤嬤又道，“夫人有了自己的嫁妝，也能好好的給大少爺尋一門親事，讓大少爺安定下來，夫人難道真要為了老爺這種狼心狗肺的人，而棄自己的兒女于不顧？”

　　“不，我絕對不會！”

　　在丈夫、兒女之間選擇，艾氏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兒女。

　　戴嬤嬤微微點頭，“既然夫人有所選擇，那還猶豫什么呢？明日一早去給老太君請安，開口要回自己的嫁妝！”

　　“可沒有嫁妝單子，我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是我的，我又有多少東西？”艾氏變了臉色道。

　　“這個夫人放心吧，一會奴婢去一趟大小姐那里，和大小姐說說夫人的想法！”

　　“恩恩，那你可的好好跟宛若說，說我會改，真的會改！”

　　“好！”

　　戴嬤嬤說著，伺候艾氏梳洗，又讓人拿了冷帕子給艾氏敷臉。

　　“若是有冰就好了！”如陽嘀咕道，聲音極小，艾氏卻聽見了。

　　臉上痛，心更痛。

　　在江南的時候，一到了夏天，府里便會準備冰，拿來涼屋子也好，冰鎮東西也罷，總是用不完的。

　　可來到京城，什么都沒有。

　　看著這屋子里的東西，艾氏心中凄涼。

　　想想自己，真是一無是處，早些年都差點餓死自己跟女兒。

　　如果不是她生了個好女兒，哪里來這些年安穩舒適的日子可過。

　　每一次說對顧立成死心，可總會忍不住期盼。

　　她真是賤，竟對這么個男人心存期盼。

　　戴嬤嬤安撫好了艾氏，又出了西苑去了嫵媚苑，跟顧宛若說嫁妝單子的事情，

　　“單子不必擔心，我早已經拿到手了，就連林氏變賣了多少出去，賣了多少銀子，這些年莊子、鋪子的收成是多少，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林氏都干了些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不過先不要去說嫁妝的事情，過些日子再說！”

　　她要狠狠的坑顧家，把顧家掏個底朝天，讓顧立成為他的所作所為買單，當然，首先要讓顧立成把在江南借的四百五十萬兩還回來，至于其它，要一筆一筆的算，一筆一筆的來。

　　戴嬤嬤聽顧宛若這么說，想到顧家乃至林家、林貴妃、二皇子最后的下場，心中一冷。

　　幸虧，幸虧她不是顧宛若的敵人。

　　戴嬤嬤小心翼翼的起身回了西苑，看著戴嬤嬤那誠惶誠恐的樣子，顧宛若失笑。

　　這才只是剛開始而已，如今這些人有多作，多春風得意，將來，他們的下場便會多凄慘。

　　因與果，是成正比的。

　　戴嬤嬤回到西苑，艾氏還沒睡，白色的褻衣、褻褲，外面套了個披風，守在門口，見戴嬤嬤回來，又是戴嬤嬤一個人，艾氏失望，心里害怕極了。

　　“戴嬤嬤？”輕輕的喚了一聲，一點力氣都沒有。

　　“夫人！”

　　“見到宛若了嗎？”

　　“見到了！”戴嬤嬤小聲說道。

　　艾氏心一喜，“那你跟她說了嗎？她怎么說？她有沒有說什么時候來看我？”

　　“說了，大小姐說，夫人種下的因，就應該由夫人來承擔后果，若夫人強悍一些，老爺就不敢打夫人，更不敢這么待她們兄妹兩個……”戴嬤嬤越說越小聲。

　　因為心虛。

　　這些話，顧宛若沒說，但絕對是顧宛若、顧昀楠如今的處境。

　　若艾氏性子強悍，遇事不是忍氣吞聲，而是敢鬧，當年顧立成便不敢明目張膽的停妻再娶，讓林氏鳩占鵲巢。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以艾氏娘家人的刻薄無情，兄長、嫡母也不疼愛她，最疼她的父親已過世，沒人撐腰，艾氏也不是多有腦子，最大的可能便是艾氏被弄死，給林氏騰位置。

　　所以艾氏這性子，有好處，也有壞處。

　　艾氏卻被戴嬤嬤的話嚇得癱軟在地，“連宛若也不要我了，連宛若也不要我了！”

　　丈夫不要她，她不怨，畢竟沒有感情，只是兩個陌生人，忽然間成了夫妻。

　　兒子不要她，也不怨，是她對不起他，當年沒有護好他，讓他這些年過的這么苦。

　　可女兒……

　　她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怎么能，怎么能……

　　她是說話不算話，是懦弱無能，可她真的強硬不起來，今天好不容易強硬了，卻被顧立成打了一巴掌。

　　戴嬤嬤也不知道要怎么勸艾氏，站在一邊靜靜的瞧著，艾氏這性子，若是遇到一個愛她的丈夫，那是會幸福。

　　性子軟綿，待人又真心，從來不會有壞心，好人、壞人只要不傷害到她，在她眼里其實沒什么差別，說難聽點是天真，說好聽點就是單純。

　　“夫人，地上涼，夫人先起來吧！”戴嬤嬤說著上前扶艾氏起身。

　　艾氏失魂落魄的由著戴嬤嬤把她扶進寢房，讓她靠在床頭上，如陽、向柳很有眼力見的端了熱水進來，伺候艾氏梳洗。

　　然后扶平艾氏，讓她躺著休息。

　　艾氏一直哭，一直哭，戴嬤嬤瞧著，嘆息一聲，出了屋子。

　　到底是哭累了，艾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夢中，艾氏夢到自己只身一人走在橋上，身后是顧昀楠、顧宛若慘叫聲，聲聲凄厲，艾氏準備回頭，卻聽得橋那頭喊她，“你過來啊，你過來那些都會過去，你看，你的兒女都好好的！”

　　橋的那一邊一下子浮現了兩個人，一個是顧宛若，一個是顧昀楠，他們都笑瞇瞇的看著她，甜甜的喊她娘。

　　艾氏邁了一下腳步。

　　可身后又傳來哭喊，“娘，救我！”

　　“娘，救我……”

　　是顧昀楠凄慘的叫聲。

　　艾氏忽然回頭，卻見顧昀楠、顧宛若被顧立成、被林氏用繩子+綁住，有人在挖他們的心臟，挖他們的眼睛，那燒紅的鐵烙他們。

　　有人還伸手去侮辱顧宛若。

　　“不，不，你們滾開！”艾氏心如刀絞，驚呼一聲，發瘋的往回跑。用力的去推開那些人，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怒視顧立成、林氏。

　　顧立成那么的冷酷，那么的無情。

　　林氏那么的趾高氣揚，得意洋洋的笑著，“艾氏，誰叫你蠢呢，男人被我霸占了，嫁妝也被我霸占了，如今兒子、女兒也要被我害死了，啊哈哈……”

　　艾氏一個勁的搖頭，一個勁的喊不要。

　　手揮舞著，掙扎著。

　　大床邊。

　　一個高大的黑衣人站立著，渾身包的嚴嚴實實，只路兩只眼睛在外面，那兩只眼睛原本陰狠毒辣，卻在看向艾氏時，漸漸放柔。

　　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坐下，一身陰冷漸漸消散。

　　猶豫許久，才握住了艾氏揮舞的手，“不怕，沒事了，我回來了！”

　　是男人的聲音。

　　“嗚嗚……”艾氏一聲一聲嗚咽著，無助、傷心、懊悔，絕望。

　　男人見艾氏哭，心疼的不得了。

　　輕輕從懷里摸出一條泛舊卻保存很好的絲帕，輕輕給艾氏擦拭眼淚，“我會救你出去的，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

　　嫵媚苑

　　黑衣人西苑進入艾氏房間時，顧宛若就已經知曉，尋思片刻朝辛月說道，“辛月，你偽裝一下，去試探那個男人，看看他武功什么路數！”

　　到底是誰？

　　這么多年不曾出現，如今卻出現了？

　　真是奇了怪了！

　　辛月點頭，立即下去準備，然后拿著寶劍一身黑衣悄無聲息出了嫵媚苑，直奔西苑主屋，破窗而入，舉劍朝男人刺去。

　　男人以為是來刺殺他的，還手下留情，想活捉辛月，只是幾招后，見辛月朝床上的艾氏刺去，男人臉色遽變，眸中頓時溢滿了陰寒，朝辛月出招，招招殺機。

　　辛月很快就招架不住，快速朝暗處的影衛發出了暗號，立即有兩個黑衣人出現幫辛月。

　　男人吃驚之后，卻頓時明白過來，辛月不是來殺艾氏，而是來試探他的。

　　“告訴你們主子，明晚三更，京城外十里坡見！”

　　然后快速出了屋子，辛月也不去追，朝另外兩個同伴頷首之后回了嫵媚苑。

　　回到嫵媚苑，顧宛若還未睡，見辛月回來，笑道，“如何？”

　　“武藝高強，屬下不是他的對手，他說，明晚三更，京城外十里坡見，小姐去嗎？”

　　“去？我為什么要去？誰知道他是敵是友，我才不會上當呢！”顧宛若說著，打了一個哈欠，“好了，你們也去睡吧，我這邊不必伺候了！”

　　“是！”

　　辛月、爾綠出了屋子，梳洗睡覺去。

　　爾綠心疼辛月，給辛月端了碗雞湯，“快喝吧，喝了好好睡一覺，晚上我驚醒些！”

　　辛月看了爾綠一眼，沒有說話，卻把雞湯喝了。

　　辛月話不說，基本上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對此爾綠也不在意，畢竟從門里出來，能到顧宛若身邊伺候，那都是有本事且有脾性的。

　　不過今夜辛月怕是不好受。

　　“別多想，小姐不是常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們能跟在小姐身邊，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和運氣，便是門主也說了，他如今就是暫代，等哪天小姐玩夠了……”

　　爾綠說著，都不信顧宛若會回去做門主。

　　看如今門里的人，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安排到四國，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賺了銀子你可以得到該得到的，但是不能貪要拿回門里去給那些老弱病殘用的，誰若是敢貪，顧宛若有幾百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好在門里的人都忠心耿耿，多少年了，還沒發生過一起貪墨事件。

　　辛月淡淡的看了喋喋不休的爾綠一眼，倒床睡了。

　　爾綠見狀，嘿嘿笑了兩聲，端著碗出屋子，還順帶把門給拉好。

　　看著皎潔的夜空，爾綠都覺得奇怪。

　　若是五年前，誰說她爾綠有一天會樂呵呵的笑，會幫人準備雞湯，會幫人關門，她一定會嗤之以鼻，說那人腦子壞掉了。

　　只是如今想想，跟著顧宛若的日子，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就是她這個人，也是跟著煥然一新。

　　爾綠笑，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把碗送去小廚房，打了熱水，洗洗睡覺。

　　鎮國公府

　　回到府里，鎮國公就很幸福，很開心，讓下人準備酒菜，一定要拉著沈夫人，沈俊之喝上一杯。

　　沈俊之看著鎮國公那么高興，嘆息一聲，“爹，她是不會嫁來沈家的！”

　　看戰王今日的表現，那很明顯的心思。

　　加上顧宛若，看她雖然不說，但是對戰王有種閃躲，少了對他，對其他男子的坦蕩。

　　或許，她對戰王并不是無心。

　　鎮國公聞言，臉一黑，“你胡說八道什么？咱們沈家哪里不好，我和你娘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只要她肯嫁進來，這鎮國公府都讓她說了算，你……”

　　沈夫人拉了拉鎮國公，沖他搖著頭。

　　沈俊之深吸一口氣，才說道，“爹，你不要忘記了，當初她和我們是合作，這親事本就作不得數，咱們為何還要生了貪婪之心，讓她知道后如何看我們？再者今日戰王殿下說他有了喜歡的姑娘，和皇上去養心殿說了一會子話，后來皇上對歸榮郡主的種種，父親還看不出端倪嗎？”

　　皇帝是顧念著和鎮國公的情份，不舍拒絕鎮國公，也不肯在文武百官及女眷面前掃了鎮國公的臉面。

　　所以才先賜婚，最后連讓顧家謝恩都不曾，更別說冊封顧宛若為郡主，給了那么天大的一個特赦。

　　因為顧宛若是戰王君墨戈看上的人，皇帝愛屋及烏，不希望這未來兒媳婦被人磋磨、看清。

　　這些沈俊之看的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更心痛。

　　但，并不憎恨，也不怨恨。

　　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他欠了她。

　　沈俊之說完，轉身就走。

　　鎮國公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沈夫人黯然抹淚。

　　對顧宛若，她是真的很喜歡。

　　可惜，沈家和她無緣……

　　這一夜，沈俊之彈了一夜琴，一曲云水禪心，從生疏到熟練，到深入骨髓。

　　一段情，從花開還未到結果就凋零，片片花落，片片情碎。

　　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若她有心，他拼死一爭又何妨，可她無心，他又怎么可以讓她為難。

　　那么好的一個女子，他怎么舍得。

　　夜深沉

　　顧府

　　顧宛若是真累了，睡得香甜。

　　忽然，一股勁道朝她襲來，顧宛若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個人緊緊摟在懷中。

　　顧宛若暗叫一聲，君墨戈這個混蛋，怎么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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