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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狂魔


  原來我們從張貓家里出來,去見有川的時候,天冊正教的那貨就把信息發過來了,只是張貓的手機功能比較古怪,對各類信息有時候接到就有提醒,有時候接到半天才有提醒,這條信息就是這樣,我們這都著急半天了,它才吱一聲。

  張貓一看信息,這天冊正教的二貨居然問她想買什么轉運的東西。

  我們幾個趕緊對他一通的忽悠,裝作無知少女的口吻,問了他一堆問題。為了忽悠他我們還讓張貓裝成綠茶婊,編了個故事講給他。

  故事里的張貓是個生活極其不檢點的人,靠著有幾分姿色,天天到處約炮,要光是約炮也就罷了,好死不死還交了個男朋友,而且跟男朋友在一起后,還繼續約炮,最后被男朋友發現了,現在鬧著要分手,可是她又不想分手,就想討個辦法,把男朋友弄回來。

  我們這故事也不是空穴來風,就是張貓的一個朋友的親身經歷,她那朋友就是這故事的女主角,不過那姑娘最后也沒把男朋友弄回來,還被男朋友胖揍了一頓,兩個人撕巴到了派出所,結下了血海深仇。

  我們這狗血的故事一講完,天冊教主就打了包票,表示百分之百能把事情解決好,啥男朋友之類的,分分鐘就能弄回來。

  有川在旁邊看著聊天記錄,笑的肚子都疼了:“臥槽,這個人咋還是這個德行,滿嘴跑火車。”

  我卻冷笑了一下:“老兄你不知道,現在網上的大仙,百分之八十都是這個路數,這哥們說話算保守的,還有那種召喚神仙幫人綁紅線的大仙呢。”

  我們之后怎么損他,在這里就不說了,反正最后的忽悠結果是,他要以九千九百九十八的價格,賣給我們一個什么仙樹的樹杈子,據說這個樹杈子是一個幾千年的仙樹上掰下來的,能逆轉命運,讓人民群眾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們又假裝瘋魔地跟他還了半天價格,又是哭窮又是裝可愛的,最后這哥們給我們打了個折,八千八百八十八,樹仙樹杈帶回家。

  他怕我們繼續廢話,還對我們說:“我這樹仙樹枝是我跪求了當地高人十幾天,才求來的,你要是不要就算了,想要這東西的人多得很。”

  張貓趕緊同意了價格,又說她特別急,希望現在就能拿貨。

  天冊二貨大概是經常遇到這種著急拿貨的人,馬上就同意了。

  之后這哥們就發來了個地址,讓我們現在過去,我們趕緊打車,就朝著他的老巢殺了過去。等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我一愣,對有川說:“這地方還真是李勝利記憶中的小區,原來在這兒,早知道我多找找了,沒想到就在張貓家附近。”

  有川卻皺了皺眉:“這地方好像不太對啊,我怎么覺得進了這小區之后,就特別壓抑呢?”

  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一些壓抑,就像是有只手按在我腦袋上了似的,我心里一沉,莫非這天冊二貨真會點什么,一般修行的人,都會在自家周圍布個陣法,以防有鬼物來襲擊。

  因為修行的人精氣神充足,氣血比常人多得多,對于一些靠氣血作為養料的妖魔邪祟來說,這種人簡直是大補湯一樣,所以經常會有一些厲害的妖魔邪祟去襲擊修行的人。

  這護身陣法,也就成了修行人的居家必備。至于那些修行邪術的人,就更得弄些護身陣法了,除了妖魔邪祟有可能找上門,他們還得防備同道中人為民除害,打上門來。

  所以他們所布的陣法,一半是辟邪陣,還有一半則是用來壓制同道中人的。所以張貓反而是我們幾個人里最輕松的,我跟有川都一臉郁悶,身上出細汗的時候,張貓反而一臉淡定。

  我趕緊從工具箱里拿了把小桃木劍出來,遞給有川:“你拿著這個防防身,桃木這東西煞氣比較重,即使不利用天地正氣,也能克制邪法。”

  有川卻沒接桃木劍,而是走到路邊的草叢里,撿了根枯樹枝拿在手里:“我們這一派,不讓用兵器,也不能用兵器形狀的東西,這個樹枝就足夠了。”

  看他一臉淡定的樣子,我也沒多嘴。幾個人沒過多久,就走到了那妖人所住的樓里。一進到樓里,我就傻眼了,兩臺電梯里都散布著一種古怪詭異的氣息,明顯是有埋伏,至于樓道,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去處,一走到樓梯口,一股寒氣迎著我們的臉就沖了下來。

  有川一看這情況,對我說:“老曇,看來他這是早有準備啊,咱們得小心點。”

  我點了點頭,對張貓說:“老張,要不你就別來了吧?我跟有川上去就成了,你這去了也幫不上忙啊。”

  張貓使勁的搖頭:“不行不行,你們把我扔這兒,我更害怕,到時候還得擔心你們,我現在嚇得都快暈了,你們可不能扔下我啊。”

  我和有川都沒什么辦法,最終還是帶著張貓進了樓道,我們進了樓道沒多久,樓道里就起了一股霧氣,這霧氣極為單薄,但卻會令人呼吸不暢,走在其中眼睛會越來越不好使,我趕緊嘴上默念了一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是我所在的氣學一脈傳承千年的四為句,具有引發身體內浩然正氣對抗外邪的作用,這霧氣在我看來,大概是一種陰邪之氣變化而成,用四為句激發了我的正氣后,大概能抵抗得住。這時候我聽到身邊的有川也念了句:“敬禮無上摩尼尊,真實圣法證明者!是光明者成就者,是無畏者解脫者。無上明尊心中智,無量夷數光耀體。降靈蘇鄰傳正教,廣化群生穢惡魂。我今依止摩尼尊,愿成無上光明體。七柱凝火化三光,轉靈化圣常歸尊。”

  “法水清凈得洗罪,九靈居體歸本形。復是光明凈法風,諸天使者及慧明。本相清凈無上光,身化三尊遍十方。虛空幽明無盡藏,真寂境中圣主相。我今成就摩尼尊,常明無畏正法身。曠劫群生積重罪,愿歸圣體盡銷滅。惟愿圣主降慈悲,再開三常凈妙門。一切善者盡皈依,一切邪靈盡摧伏。普世群生悉贊嘆,無上明尊無上主!凈妙二相化三身,再示本明真實父。永歸清凈常樂土,遂免邪靈諸辛苦。我今復祈摩尼尊,引我重行正法路。(其實我當時沒記住他念了啥,這是他后來告訴我的)”

  他所念的大概是摩尼教的一些驅邪咒法,我雖然聽得不是太懂,但聽了之后覺得這些話語和我的四為句相互感應,相輔相成,倒是讓周圍的奇怪霧氣散了不少。這時候有川突然咦了一聲:“壞了,張貓人呢?”

  我朝著身邊一看,一直跟在我右手邊后面一點的張貓居然沒了蹤影,四下一看,周圍的霧氣是散了不少,可再往外的霧氣,卻濃重了好幾倍,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我們幾步之外的東西,都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有川想了想對我說:“你往上找,我往下找,得趕緊找到她。”

  我也有點急了:“我估計這孫子是提前知道了咱們的計劃,早就預備好了等著咱們呢,行吧,下面要是找不到,你就來上面跟我匯合。”

  訂好了計劃,我倆就一上一下的開始找人。我連著上了四五層,每一層都仔細看了,依舊沒找到張貓,天冊教的那孫子是住在十四樓,再這么找下去,我都快跟他碰面了。

  就在我幾乎要絕望了的時候,張貓的聲音卻想起來了:“老曇,你這是干嘛呢?”

  我一轉身才發現,張貓居然又出現在了我的右手邊,我皺了皺眉:“你剛才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了。”

  她卻一臉懵逼的看著我:“不對啊,剛才你倆突然就一個朝著樓上跑,一個朝著樓下跑,我怎么叫你們倆,你們都不理我,后來我就追著你跑,這不才追上你嗎?”

  我心里一涼,難道剛才我和有川都中了幻術,看不到身邊的張貓了?這種幻術我倒是聽說過,據說當年張天師進入四川的時候,也有妖魔用這個幻術對付過他,把張天師和他的弟子分別引到了妖魔聚集的地方,不過張天師法力通神,這些妖魔都被他輕易拿下了。

  當時張天師并沒有中這個幻術,只是將計就計罷了。而我和有川卻是真被這幻術蒙蔽了。張貓在我們眼前,我們都沒能認出她來,不過還好張貓跟得緊,沒有落單,否則一定會出大事的,想到這,我趕緊對她說:“那咱們下去找有川吧,先跟他匯合再說。”

  我說著話,就要下樓,可就在我把話說出來的同時,張貓突然一拳打在我胸口上,她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把我打得后退了好幾步,撞在了墻上,又癱倒在了地上。這一拳打得我呼吸都不順暢了,我倒在地上后好幾次想起來,可每次吸氣起身的時候,都覺得胸口一陣劇痛,接著就疼得又坐了回去。

  這時候張貓對著我笑了笑:“多管閑事。”她此時聲音也變了,居然是那天在小樹林里李阿姨發出來的那種聲音,我聽到這聲音,嘆了口氣:“完了。”

  她肯定是之前就被附體了,什么幻術,什么我們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八成都是騙我的。她應該是起霧的時候就退到了霧里,趁著我和有川念咒的時候,精力集中在咒上,她跑到了這一層,就專等著我落單的時候,編了這套說辭來騙我。

  等我放松精神的時候,她再出手偷襲。

  我被疼得吸了口涼氣,對她說:“好厲害的謀劃啊,怎么著,你還想要我的命不成嘛?”

  “你想多了,殺人這種事,我可不敢干。”我的話剛說完,在陰影里就走出了一個人來,對著我說了句話。這人長相普通,肥頭大耳,一臉的斑點皺紋,留著光頭,滿嘴的黃牙,穿著件休閑服。

  我盯著他:“你就是天冊教的傻叉?”

  他被我叫做傻叉,卻也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了笑:“都說你是死鴨子嘴硬,今天一看,果然沒錯,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殺人只會把事情鬧大,我還怎么傳教賺錢呢?我只會用本門的秘法,把你弄成白癡,到時候你自然就沒法再管閑事了。”

  我聽了這話,心里一陣泛苦水,這王八蛋太狠了,要是我真成了白癡,我父母可就慘了,想到這兒,我深吸了口氣,想要努力站起來。

  他見我有異動,走到我身旁,用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這一下看不出用了太大的力氣,可拍在我肩膀上后,我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全身酸痛麻脹,一下子就徹底癱在了那。

  他嘿嘿一笑:“王兄,別掙扎了,少掙扎少受苦,否則你在變成白癡之前,還得難受一陣,何必呢?”

  我朝著他啐了口痰:“我*你*,臭**,操*****,你**不怕遭報應嗎?”

  他卻一臉坦然自若:“天冊正教傳的是世間真理,世人愚鈍不能領悟,才會心生鄙夷,拒絕我的教法,要不是我后來得到天啟,學到了天冊秘術,這真理就要被埋沒了,王兄啊,你不了解掌握真理的痛苦啊,這就像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一加一等于二,身邊的一幫人都是白癡一樣,你說痛苦不痛苦?”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臉大慈大悲的模樣,眼瞅著好像還要掉眼淚似的,我心里一陣惡心加后悔,沒想到我一個大好青年,就要死在一個智障精神病的手里了,這上哪說理去。我心里轉念一想,要不然我就假裝服了,跟他瞎掰兩句,也許他能放過我。

  這種段子我在電視劇里經常見到,一個精神病綁架了人質,被人質忽悠了兩句,精神病就繳械投降了。電視劇里能行,也許現實中也能行?

  想到這,我努力微笑了一下:“對了,你這個教到底是干啥的?我還沒了解過呢,我連你叫啥都不知道,你就這么把我廢了,是不是太不和諧了?”

  他被我說的愣了愣,站在那想了一會才說:“好吧,雖然你馬上就要變成白癡了,但每個人都有掌握真理的權力,每個人也都應該有掌握真理的機會,我現在就給你個機會吧。”

  “我們天冊正教是李唐王室信仰的國教。李唐王室雖然自稱信仰道教,其實那只是掩飾,他們真正信仰的,是我們天冊正教。我們教中弟子最多的時候,數以萬計,后來李唐王室被信仰邪魔外道的安祿山弄得元氣大傷,又被妖魔附體的黃巢、朱溫等人徹底毀滅,我們天冊人就從明面上轉到了地下,成為了一個隱士宗教。”

  “后來每一代天冊人,都有傳承,我則是意外收到神靈啟示,才成為天冊人的。我們信仰的神,是宇宙唯一的真神,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理,是創造這個世界的大神,你只要用心去感悟,就能感悟到它的存在。”

  實話實說,我當時都聽傻了,歷史我還是熟悉的,唐史我多少也讀過一點,他講的這些,完全是胡說八道,都是他臆想出來的玩意,可我這時候反駁他,那絕對是找死,我只好嘆了口氣,裝作心悅誠服的樣子對他說:“原來如此,看來我真是無知了。”

  “以前我不了解你們的教義,對你們產生了極大的誤會,現在我仔細感悟了一下,剛才又照著你的話,感應了一下,我發現我好像真的感悟到了你說的這個造物主啊,沒想到我居然是這么的無知,咋以前就沒發現呢。”

  他用疑惑的目光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后嘆了口氣:“王兄,你別裝了,你根本屁都沒感應到,當初我得到神靈啟示,是源于一個夢,那個夢里有個聲音,讓我去感應一下造物主。我在那之后也是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慢慢感應到了它的存在。”

  “你現在才感應了幾分鐘的時間,怎么可能感應得到呢?你這種騙人的行為,是很不好的,算了,你安心變成白癡吧,我現在就送你一程。最后告訴你一件事,我叫崔長有,崔是姓崔的崔,長有是長期擁有的長有,你好好記得我吧。”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開始念誦一種很古怪的咒語,這咒語聽起來好像是一種外語,但有時又會蹦出來幾句中文,我聽了之后,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全身無力,半夢半醒的狀態,如果只是這樣,那還好。可過了一會后,我全身上下都開始不對勁,我感覺正有一些東西,從我身體里慢慢的溜出去。

  我以前聽說過一種咒法,能讓人的魂魄慢慢的流出身體,這個咒法一旦完成,被施咒的人就會被抽干魂魄,整個人進入一種混沌的狀態,變成傻子什么的,崔長有所用的,好像就是這種咒法。

  接著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翻過來是的,胃里一陣翻滾,想吐點東西出來,卻又吐不出,因為我已經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隨著崔長有的念誦響起,我全身上下的骨頭都開始酸麻脹痛,像是有些蟲子在腐蝕我的每一根骨頭,就在我即將崩潰的時候。

  我身邊的安全門里,突然走出來了一個人,這人一出現,開口的第一句就是:“無上明尊光中子,無上甘露智中王;普施眾生如意寶,接引離斯毒火海。”

  那人接著又念到:“懇切悲嗥誠心啟,美業具智大醫王!(此處省略一千多字)。”

  他的語速極快,但停在我耳朵里,卻又是很慢的。這時候我憑借著最后一絲理智聽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是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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