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故事?
幾百年的照顧,讓他對木蘭產生了情感,而曾經這種類似父愛的情感一日日的開始變質。
曾經在他懷里咿呀咿呀的白胖嬰兒,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個足以魅惑眾生的女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木蘭一日日的長開了。
她的身段便愈加的勾人,可這樣一幅天生媚骨的身子卻有一張清雅出塵的面容。
這讓木蘭將清純與嫵媚集于一身,卻不流于艷俗,自帶最上乘的媚色。這等的尤物,天生是要讓世間男子為之癡迷瘋狂的。
就算是亞蘭也不例外。
終于在某一日,他發覺了自己的心意。
他開始若有若無的引誘著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一切都水到渠成,他們在一起了。
魔界的紫月下,他們相依相偎,在永遠都是黑夜的魔界,他為她種了滿山的皎寐緋。皎寐緋是一種會發出幽幽紫光的白色花朵。
他將這種花視為與她的愛情象征,他更將她視為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明與希望。
適逢一場魔界和冥界的大戰,他不得不離開洞府,披掛上陣,拜別愛人。
亞蘭臨走之時,木蘭為他理好衣襟,眉眼溫柔似水,他為她用朱色發帶束起長發,貼上銀紋花鈕,在她額間留下一吻,對她羞紅的面容許下婚約。
這場戰爭曠日持久,其實修士的生命漫長,打仗自然也快不起來。
這一場戰爭拖了長達三百年,而他被派往的駐地乃是與敵方交火最為猛烈的一處主戰場。
三百年下來,雙方都是傷亡慘重,但魔族是最最驍勇的種族,怎么會畏懼戰爭死亡?死在戰場上對于一個魔族來說是榮耀。
亞蘭并不畏懼死亡,他只是等的有些太心焦了,一次次生死之間的掙扎,他憑借著對木蘭的思念撐了過來。
這場戰爭久到他仿佛看不到結束的時候,他常常眼前會浮現出他的小姑娘在后山奔跑雀躍的歡喜模樣,整個洞府仿佛都回響著她清脆的笑聲。她的笑顏如同那漫山的皎寐緋一般清美迷人。
一支閃爍著黑光追魂箭狠狠的扎入了他的背后透體而出,鮮血浸透身上的法衣,他仰頭大笑,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天空,四周都是無盡的死尸。
這些人都是修士,有的已經是結丹期,有的已經是煉虛期,有的才僅僅筑基,但他們現在都躺在這里毫無聲息,縱然有移山填海之能,現在也不過是一具死尸罷了。而他,很快也要成為這些死尸中的一個了。
真是不甘心,他還沒有見到他的女孩。
他抬刀狠狠的擲出,所有的魔力灌注在長刀上,頃刻之間貫穿了那個上一刻還站在云端拉弓射箭的冥界修士。
他大笑著倒下,倒在層層尸體上。
不過……他并沒有死,反倒意外的活了下來。那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很快魔界大勝,百年戎馬在他的身上留下無數傷痕,褪去青澀的他,棱角分明,面容染上煞氣,眼神帶著兇狠而瘋狂的殺意。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洞府,他站在洞府外,看著不遠處嬌笑著倚在男人臂彎中的女子,看紅了眼眶。
她的眉眼帶上了風情,眼角眉梢褪去了青澀,如同一朵已經盛開的白芙蓉,艷色姝麗,傾盡天下。
他曾千萬次盼望著,能為她披上正紅嫁衣,執起她的手,一生一世一雙人,讓自己的小姑娘因他而變成女人,因他而盛放。
他廝殺百年,苦苦在刀劍之中掙扎,無數次思念的人,此時她已然盛放,卻不是倚在他的懷中。
他想披上嫁衣的女人,早已為人婦。
魔族人至情至性,男女平等,女子面首成群者不在少數,可魔族人,一旦動情,便是一生。若是認定對方,之前的過盡千帆便只是千帆罷了。
而他與她,早已互相許下終生。
人族薄情,女人寡性,誠不欺我。
刀起,血灑了一地,如白芙蓉般姝麗絕色的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亞蘭殺了那一對男女,卻還不止,他取了木蘭一根最好的骨頭,又用了一件從冥界奪來的法寶,追著木蘭的轉世,一世又一世。
第一世木蘭轉生成了下界中凡間界的一戶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小便聰慧,生的也極美。
他便俯身在她的堂哥身上,一日日的守著她長大,照顧著她,寵愛著她。
他永遠帶著一臉微笑,云淡風輕。一身從容,這副皮囊日漸張開,竟也是個美男子。
他年少便有才名,十七歲時一舉奪得狀元,名滿京城,引得媒人踏破了他家的門檻。
她在那一年親手繡了荷包,托人送入他的手中。
他未拒絕也未回話,她以為他的心意便如她一樣,她還有三年成年,卻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繡起嫁衣。
那一日他來她家尋她,她躲在樹上,提著裙子不敢下去,仆人站在樹下慌亂的亂轉。
他微笑著站在樹下,她的恐懼煙消云散,歡喜的跳到了她的懷中。
那時,看著她的眉眼,他想到了很久之前,笑的越發溫柔了,眼底卻是一片赤紅。
他步步高升,他成了太子近侍。
她嫁衣繡好的那一日,他擬了一道奏折上書皇帝,請皇帝為太子立正妃,他推薦的人選上赫然寫著她的小字,他將她夸贊的天上有地上無,乃是不二人選。
次日,一道賜婚圣旨,半年后,一場大婚。
他將她親手送進了東宮,那一場宮宴之上,他笑得依舊云淡風輕。
此后的一年,太子日漸虛弱,終于在她成年前的三個月斃命,她還未成年,自然未與太子圓房。
太子一死,她這個未亡人的身份變得尷尬而卑賤了起來。
那一日是她昔年心心念念的成年生辰,只要過了成年生辰她便能許人家,她便能為他披上一襲嫁衣。那時,成年禮三個字,是讓她只要想起,心都會忍不住亂跳,嘴角微微上揚的場景和字眼。
然而,這一場成人禮真正到來的時刻。
那些記憶卻仿佛是發生在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身上一般,這一日她跪在祠堂里,披麻戴孝,形容枯槁。
那一身為他而繡的血紅嫁衣,被壓在了箱底最深的地方。
自三月前,太子離世,她便已經移居太廟,日日披著白衣,跪在祠堂里為太子祈福超度。
她的人生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
這個世界上,大概也沒有人還會記著,這一天,原該是她最鄭重的一個生辰。
漆黑的祠堂,幽暗的燭光,飄散在空氣中的古檀香氣,一聲緩慢的推門聲之后,陽光爭先恐后的涌入祠堂。
她并未抬頭,依舊閉著眼,垂著頭,如老松入定般紋絲不動。
那人的腳步聲很輕,帶來一股熟悉的清新香氣,她猛然睜開眼睛,倉皇的回頭望去。
來人卻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一年多未見,卻恍如隔世。他風采依舊,一襲朱紅官袍,更襯得一張玉面,俊俏文秀。
誰都不知哪天祠堂中發生了什么,也沒有人知道,那一日祠堂之中進了外人。
只道是,下午回到住處,她便上吊身亡。
她臨死以太子妃的規制厚葬,也算是保存了最后一點顏面,天下士林皆稱贊這太子妃是個烈女子,是個有氣性的。
不久,正如日中天的翰林院大學士便辭官歸隱,京中不少貴女是為了這風華正茂的美翰林哭紅了眼睛。
大概沒人注意到,那華麗的層層錦繡絲綢下包裹著的太子妃尸首,胸口最靠近心臟的地方……少了一根骨頭。
這是第一世。
他就這么一世又一世的追隨而來,守著她長大,看著她綻放,在她成年之前將她如瓷娃娃般保護著。
給予她希望,卻從不負責,給予她錯覺,卻一次次的讓她絕望,嘗遍傷情滋味。
他追了她十三世,抽了她十三根骨頭,煉成一把扇子。
“我手里這把扇子不會便是那把扇子?”
瓷瑾甩開手中的折扇,折扇的確由十三根看起來如同骨頭般扁平的長片組成,瓷白冰冷,閃爍著寒光,上鏤空刻著些不知什么出自哪里的奇怪符文。
隨便收了一把折扇還能跟神秘莫測的魔界扯上關系,隨便避個雨都能遇上愛講故事的奇怪修士,她最近的人品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多謝前輩提點。”
楚琛微笑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瓷瑾手中的折扇,又慢慢押了一口靈酒。
若真是傳聞中的那個人,這把扇子便真是從魔界流出來的。只是,這么一把扇子就算品階低了一些,但怎么也是個心愛之物。怎么會流落在下界?
“無妨無妨,不用太過介懷。我不過是個講故事的人罷了,既然是故事,便沒有真偽一說。”
那人微微淺笑,勾起的眼角牽扯出滿身風情與惑人妖魅,那笑容在瓷瑾看來,總覺得仿佛隱藏著什么沒有說完的話。
雖說是個故事,可她怎么卻覺得這是真的呢?
瓷瑾冷淡的與那人視線對視,眼底波瀾不驚,幽暗深邃。兩人對視良久,那人收回視線,笑容卻多了些真實的弧度。
這故事的真假且不論,就說這人敢與結丹期修士對視,眼底不露分毫情緒的從容鎮定,就讓他刮目相看。
“你聽了這個故事可有什么感想?”
那人笑問。
瓷瑾思索半響,慢慢說道。
“魔族瑕疵必報,氣量太小。”
不就是老婆出軌么,殺了一次便也就行了,還追了十三世。抽十三根骨頭做成扇子,未免太狠毒,也太閑。
楚琛正優雅的抬手喝著靈酒,聞言差點沒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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