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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懷恨(上)


  三個人撇了馬匹,縱身下崗。

  雷閎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況,只擔心那兩只追尋師傅的妖怪還守在左近,不敢明目張膽的直奔上前,領著胡炭和秦蘇,在丘崗野樹間左折右拐的只撿蹊僻所在踏腳。

  未已奔到了先前穿云箭傳聲的地方,看著前頭白雪皚皚,卻有一塊平展地面,與在遠處張望看時頗不相同。疏落落的灌木間,二十來棵杉樹連生在一起,圍成一道長可五六丈的狹長林帶,**成落,與最近的樹林子都有近百丈距離。雷閎看見左近并沒有土丘矮崗之類的遮蔽物,實不像是個藏人的地方,不禁有些起疑,壓低了嗓子,輕聲叫道:“師傅——,師傅——”

  “撲”的一聲響,被急風吹蕩得光滑平整的雪面上,突然隆突起一個大團,碎瓊紛散,一個光頭老僧提著禪杖從地下撐臂起身,如同潛鳧突然穿出水面一樣,輕身一躍已經來到三人面前。胡炭此時戒心極重,見狀忙抓緊了秦蘇的手臂,拉著她后退了幾步,掌中聚氣戒備,見眼前這人年紀約有四五十,也是身材高大,只比雷閎矮半頭。穿著一身襤襤褸褸的破舊僧衣,上面滿是破洞,胸口垂著褐黃佛珠,腮頜下的胡須亂蓬蓬的,已經花白了。

  “你怎么到這兒來了?!”那人瞪著雷閎嚴厲的問道。

  “師傅!”雷閎叫道,滿面歡容,走上前兩步似乎想攙扶師傅,卻被和尚嚴厲的目光給瞪止住了。壯漢咧開嘴笑起來,心里歡喜之余,覺得嗓門還有些發堵。“太好了,你……你……沒事吧?”自他在甘秀鎮聽到消息,這三日三夜里沒一時不記掛著師傅的安危,眼下見到瘋禪師還好端端活著,在放下擔憂的同時,心情不免有些激蕩。

  “我能有什么事!讓你去趙東升那里瞧瞧蜀山的燃燈典禮,你不在隆德府好好呆著,跑到這兒來做什么?他們的典禮辦完了?”瘋禪師虎著臉問雷閎,掃一眼秦蘇和胡炭,見是個美貌女子和一個稚齡幼童,心中的不滿更甚,面上便也顯出不悅來:“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我臨走時不是告訴過你我要對付狐妖么?你這沒輕沒重的跑過來,還帶著這么點大個小孩子,是打算給妖怪送吃食來?”

  雷閎瞧見了師傅的臉色,知道他誤會了,忙解釋道:“我是看完了燃燈典禮才出來的,聽人說你在這里,所以就順路過來看看你老人家……師傅,這位是秦蘇秦姑娘,她是yu女峰青蓮神針的弟子,這個是小胡兄弟,他們兩位是我在趙家莊結識的,聽說你負了傷,便跟著我過來想要搭個幫手,小胡兄弟的定神符治傷很厲害的,凌飛師叔都對他贊不絕口。”

  秦蘇襝衽道:“見過無忌大師。”,胡炭也做個大揖:“大師好。”

  瘋禪師哼的一聲,對兩個人微點了點頭,卻不還禮。他對自己徒弟說的話并不完全相信,秦蘇胡炭二人分明是嬌女弱童,功力粗淺低微不值一提,能幫得上什么忙?什么學有驚人業藝,讓凌飛都贊不絕口的話,怕只是雷閎為逃脫罪責故意用來遮掩搪塞的說辭吧,這小子別又是去打抱不平,帶著兩個甩不脫的尾巴回來。

  心中這般猜測著,眼下卻沒工夫細問。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周圍,一把鉗住雷閎的腕子,急往狹林中掠去:“都進來吧,別在外面說話。”

  “妖怪還沒走么?”雷閎見師父一副緊張模樣,為多年來所不曾見,心中暗感詫異,心想這兩只妖怪果然手段了得,連向來行事無所顧忌的師傅都對他們這般忌憚。瘋禪師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在雪下面藏了一天一夜,沒聽到什么特別動靜,不過我想他們不會這么輕易收手的,那只母狐貍跟鐵籌門仇深如海,我先前沒了解情況就貿然插手,從邢州把她趕到了穎昌府,現在她把我也恨上了。以她的性情,沒見到我死掉又豈肯干休。”說著微微嘆息,似乎對介入此事頗覺后悔。

  雷閎更是驚訝,他是了解自己的師傅的。瘋禪師之名垂傳江湖二十余年,一生從不懼戰避戰,但眼下他竟然對剿滅狐妖生出后悔之意,顯然并不是忌憚兩只妖怪修為了得,而是此中另有隱情。

  四個人一起奔進了杉樹叢里,胡炭秦蘇也學著瘋禪師蹲了下來,借樹木遮蔽身形。雷閎看見師傅行動間微有滯澀,似乎是右后腰位置有些不太爽利,便問道:“師傅,你受傷了?”

  “不妨事,在前天吃了那男妖的一掌,有些大意了。”瘋禪師說道,‘啵’的吐口氣,揉了揉傷處,面色無異,似乎渾不以此為意。

  “那男妖很厲害么?”

  “很厲害倒不見得,跟我算是半斤八兩,”瘋禪師道,“我跟他前后斗了四場,不分勝負,好不痛快!不過這只妖怪修的術法有些古怪,專破硬功,還有只搗亂母狐貍,我后來一時不查,吃了點小虧。”說到打架之事,老和尚的眉目頓時變得生動起來,腰肩不自覺的挺起,雙目炯炯放光,似乎眼前正有敵人蓄勢待發,準備再跟他再斗上百八十場一般。

  胡炭何等精乖,都不用雷閎使眼色,一聽他提到傷勢,馬上從袖里抽出了定神符,微笑著遞了過去:“大師,這是我畫的定神符咒,對治療傷毒還有點兒用處,你不妨試一試。眼下妖怪還不知道躲在哪里呢,他們想要害人也只有你老人家才能對付,早一刻把身體復原,才好行動。”

  瘋禪師看看他,面色頗為和緩。對胡炭所說的妖怪害人一節頗不以為然,不過這事也不必跟小孩子細說。覺得這小娃娃雖然功力低微,不過人還不錯的,模樣可親,待人也誠懇,倒不好再用冷臉對他。當下點了點頭,謝道:“倒生受你了。”取了符,和雪吃下了。運功行了一遍氣,聽得四野并無異聲,略舒了一口氣,道:“還好,他們應該沒在這左近。”

  雷閎哼道:“便是在左近咱們也不用怕他!先前他們起欺你落單,才敢那么放肆。現在咱們人比他們還多,還用擔心什么!我還巴不得他們早點出來呢,讓我們把場子找回來。可不能讓你白白受傷了。”

  瘋禪師瞪了他一眼:“去了隆德府一趟,你就長能耐了?那男妖的功法專破硬功,讓我瞧瞧你的三層防御術擋不擋得住。”

  雷閎訕訕一笑,不敢頂撞師傅。

  歇了一會兒,擔憂略去,瘋禪師便問雷閎:“蜀山的燃燈典禮辦的怎樣?蜀山弟子還上得了臺面么?”師徒二人都是一般的嗜武成性,覺得能找到個好的對手比什么事情都重要,所以即便到了眼下的狀況,他都沒忘記關心探問一下。

  當下見問,雷閎答道:“還好,這一次蜀山出道的是兩個年輕人,差不多都是十五六歲年紀,一個是豢龍師,另一個煉器。”

  “豢龍師?”瘋禪師驚訝的抬了抬眉毛,“除了簡方叔那條,這是第二條龍了。難為他們還能找到這東西。”他看著自己的弟子:“那豢龍師跟你比起來怎樣?才十五六歲年紀,想來功力不會太高,你要勝他不難吧?”

  “不好說。”雷閎大搖其頭,他在趙家莊見過祝文杰的出手,如果祝文杰僅有招惹曲妙蘭時所顯出的實力,他倒有把握穩壓對方一頭,可是誰知道豢龍師私底下里還有沒有藏著別的技藝?就和那個神態謙和的宋必圖一樣,在煉器之外居然還融會貫通了武學啟關之法,這可是個逆轉乾坤的能力。要是師兄弟兩個都這樣學有壓箱底的技能,他自忖對上去就是敗多勝少了。

  “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你都沒把握勝他?”瘋禪師對這個答案當然不滿意,他生氣的看著自己的徒兒,濃重的眉毛糾結了起來,“豢龍師雖然少見,可也不見得真有那么厲害。蜀山派……哼!也未必有多了不起,你不要謙虛,實打實的跟我說,到底能不能打贏他?”

  雷閎想了想,還是搖頭:“贏不了。”他把趙家莊里宋必圖和邢人萬交手的情形簡略的說了一遍,聽到蜀山派另一個煉器弟子竟然還要強過豢龍師,器武兼通,甚至青龍門里還有一個可堪與這個煉器師分庭抗禮的強大年輕人,瘋禪師不說話了,閉著眼睛在那里思忖。

  雷閎道:“這一次燃燈典禮上真是出了好幾個厲害人物,不光是邢人萬和宋必圖,yu女峰那個女弟子曲妙蘭,我看也不是個簡單人物,當時宋必圖向她動手,模樣倒像吃了點小虧。這小姑娘的功力只怕不在宋必圖之下……”說著又把內室里宋必圖和祝文杰前后向曲妙蘭遞招的經過述說一遍。

  “那姑娘年紀有多大?”

  “最多十七歲。”

  瘋禪師再次沉默,盤膝坐在雪地里,跟一尊木塑也似。雷閎瞧見師傅板成烏木八仙桌一般的臉色,知道師傅的心情。估計是聽見幾個門派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自己跟人比起來就未免遜色很多,師傅的好勝心受到挫折了。他說道:“師傅,我給你丟臉啦。不過你也別生氣,論年齡和成就我是比不上人家,剛才那幾個人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不過照我看,他們還不是最拔尖的,還有一個人的表現比他們搶眼得多,他年紀可比宋必圖還小呢。”

  秦蘇和胡炭聽說,心里都是一跳。胡炭意識到雷閎說的可能是自己,不禁臉上發熱,心怦怦跳著,又是期待,又是歡喜,隱隱的又覺得有些無法相信。

  那邊瘋禪師已經忍不住睜開眼來,胡須抖動,怒道:“又有什么小妖怪!?你不能一口氣說完!”

  雷閎不敢跟師傅賣關子,笑著朝胡炭一指:“就是這位小胡兄弟了。”

  瘋禪師楞了一下,仔細去打量胡炭,才不過一會,便怒沖沖的拿眼睛去瞪雷閎:“他娘的,你在消遣老子?這小娃娃有多大大本事我瞧不出來?功力如此低微,你說他……他……咦!咦!”和尚忽然驚咦起來,一展身挺直起腰,伸手撫摸著后背的傷處,滿臉的不可置信。原來剛才一擰身之下,他發覺幾日來一直折磨自己的傷病竟然已痊愈了大半!

  而在此前,他并沒有做過什么特別的事,只是剛剛吃了小娃娃畫的一張療傷符咒。

  難道說,這全是那張符咒的功勞?!

  這小鬼頭真的會畫符?

  瘋禪師吃驚的望著胡炭,此時滿心里都是疑問,卻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在江湖上滾打了這么多年,又是好戰斗狠之性,說是天天跟傷藥打交道也毫不為過。但以他的見識,卻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立等可愈的神奇符咒。藥王鎮查家的七日符號稱天下第一治傷符,讓天下無數江湖客趨之若鶩,那也是需要七日方可愈病,跟小娃娃的符咒比起來,簡直就是瓦狗與金雞的區別。

  “你這是什么符咒?”和尚咽了口唾沫問道,雙目炯炯放光,他這時候想起來了,剛才雷閎介紹時曾說過凌飛也對這個小童贊不絕口。這可不是玩笑話!掌握有這樣一手符術,可說是行走在人間的妙手菩薩,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個門派愿意奉這小娃娃為座上貴賓。

  “定神符。”胡炭笑著回答,滿心里都是驕傲。他此時還沉浸在雷閎的夸贊之評里。原來在雷叔叔眼里,他并不比宋必圖差,甚至還猶有勝之。

  “我不比宋必圖差!我也不比邢人萬差!”胡炭悄悄握緊了拳頭,微微昂起臉去看秦蘇,眼里分明閃動著光彩。

  先不提胡炭此時心潮起伏,那邊雷閎早就料到師傅必定會有如此反應,憨笑著還在說:“師傅,你瞧著他功力低微,這是沒錯,不過小胡兄弟就只憑著這點低微功力,在趙家莊里出了好大一次風頭呢,十幾個成名豪杰圍追堵截他,都被他耍得團團轉。你可見過有這樣本事的小孩子么?”他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師傅投來的詢問目光,便又把胡炭大鬧趙家莊的事跡撿精彩處道了出來。然后又說到前夜里胡炭如何布設白虎吞舟大陣,聯合眾人之力對抗謝護法,從深夜至晨曉直到轉危為安的經過。

  “小胡兄弟今年才剛九歲,可是你瞧瞧,定神符,陣術,還有那個塑魄法,哪一樣拿出來不是傲人手段?又有這樣的靈巧心思,這樣不服輸的性子,他要是有名師教導,過得幾年,什么宋必圖邢人萬,還不是只有在他后面提鞋的份。”

  瘋禪師皺起眉頭,問道:“你們怎么又惹上羅門教了?還有夕照山的妖怪?”卻也不怎么在意。他細細的打量著胡炭,忽然伸出手掌,說道:“小娃娃,來讓我瞧瞧你的脈象。”胡炭點點頭,把手臂伸出去讓和尚握住了。

  瘋禪師捻著胡炭的脈門,閉目去感受小童體內狀況。這時其余眾人都安靜下來,屏住氣息等待瘋禪師的答案。胡炭和秦蘇此時都已經明白了雷閎的想法,在心里暗暗感激。這外表粗豪的漢子其實有著跟形貌完全不相稱的細膩心思,他在趙家莊見過秦蘇求告凌飛想要讓胡炭拜入蜀山的一幕情景,又親見了秦蘇和白嫻的沖突,加上一路來所見所聞,他已經隱約猜測到了姑侄二人當前的困境。所以,壯漢才會這般不遺余力的在師傅面前夸贊胡炭。

  他是想讓瘋禪師收下胡炭做徒弟!難怪這一路來,任憑胡炭一直稱他做雷叔叔,他都沒改過口,一直叫胡炭‘小胡兄弟。’

  瘋禪師當然是個很好的師傅,他不靠什么門派背景,只憑自己修行便拼得一份可與凌飛等人比肩的名頭,能力見識自非常人所能及。又教出了雷閎這樣一個名滿江湖的徒弟,可見教導能力也是不差的。而對于峽谷中雷閎敢單人對抗謝護法,崖上崖下數度解救危局,秦蘇和胡炭都是感佩在心印象深刻。如果胡炭能夠得到這等名師教授,那么幾年之后,達到宋必圖邢人萬那樣的成就也未必是不可期之事。

  胡炭和秦蘇滿懷忐忑。都感覺到了胸腔里一顆心快速的怦動。經過峽谷一役,姑侄二人都已經明白,他們在趙家莊里跟yu女峰爭來的八年安寧又已經成為泡影了。胡炭鬧出的風波太大,此時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有心人正把目光盯到小童身上,姑侄二人但只有一著不慎,前日里坎察身死魂消的情景就有可能再次重演。

  面對這樣的局面,胡炭和秦蘇都對提升能力生出前所未有的迫切渴望。兩個人都不愿再去經歷一次前日那樣只能閉目等死的可悲境遇。

  片刻后,在姑侄二人滿懷期望的目光中,瘋禪師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與少年所期待的不同,老僧面上并沒有顯露出滿意或歡喜的神色,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小童,閉口不置一言。

  “師傅,小胡兄弟的根骨還不差吧?”雷閎也發覺了師傅的異樣,連忙問道。

  瘋禪師搖了搖頭,又把手搭上胡炭的手腕,不過這一次探查的時間卻短得多,不過片刻,他就把手放下了,睜目看著胡炭,眼睛里復雜的神情讓胡炭隱約生出不好的預感。

  “大師,炭兒的經脈難道有不對的地方么?”秦蘇強笑著問道。

  “他小時候受過很重的傷。”瘋禪師道,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置以一詞。“受很重的傷又怎樣?他現在不是好了么?”雷閎追問道,他有些未明所以,若說受傷,他跟師傅受的傷還少么?大傷小傷致命傷,那一年不挨上幾次?

  瘋禪師沒有回答,似乎對徒弟的疑問恍若未聞,他的眉頭緊皺著,目光盯著地面,顯然心中有個念頭讓他頗費思量。就在瘋禪師沉吟未決之際,胡炭的心情已經跌落到了谷底。他已經從和尚的神情中判斷出了一些事情,就是他的資質根骨并不是自己期望的那樣完美,如此說來,他的那些抱負,甚么跟宋必圖邢人萬江湖爭鋒,甚么榮耀門楣為父親正名,豈不只是跟癡人說夢一般,徒惹人笑談。

  雷閎奇怪的看著沉吟的師傅,又轉頭看看突然情緒低落的胡炭,有些弄不明白狀況。正疑惑間,忽然聽到東北方向傳來動靜,忙把身子傾側過去,支耳細聽。

  “師傅!那邊有動靜,不是狐妖來了吧?”

  “是臨近村鎮出來圍獵的富家子弟。”瘋禪師這時已經回過神來,隨口便說道。他的功力遠強過徒弟,耳目自比雷閎靈敏,雷閎只不過才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響,他已經從雜亂的馬蹄聲和喚鷹的唿哨判斷出了那些人的來歷。

  “走吧,這里不能多呆。”和尚站起身來,拍了拍僧袍上的雪,道:“咱們往穎昌府去吧,找點吃的,我可是餓了兩天了。”一行人辨了方向,便向北方行去。出林時雷閎問道:“師傅,那狐妖咱們不管了?”

  瘋禪師道:“他們還會追來的。”雷閎喜道:“那正好!”他聽師傅說男妖的實力與師傅在伯仲之間,狐貍卻又更差一籌,對兩只妖怪的忌憚便一掃而空。心想憑著自己一行四人的實力,難道還對付不了兩只妖怪?到時師傅硬抗住男妖,他牽制住女妖,讓胡炭在外面機動布陣,不怕找不回師傅被打傷的場子。

  與逸興遄飛的雷閎不同,胡炭和秦蘇二人這時卻有些沉默。秦蘇已經約略猜到胡炭突然變得消沉的原因,只是瘋禪師并沒有把話說透,她也還懷著希望。一路上幾次想要開口詢問細詳,可是見到和尚一臉凝重自顧趕路的神色,卻又不方便開口。瘋禪師此時顯然也正在為某個問題煩惱,神思不屬的,幾度沉吟,目光都投到胡炭身上去打量,似乎所慮之事正關乎這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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