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究竟是誰的正義?
等到拉克絲將那一大群哈羅“哄”走,伊芙也稍微看了看基拉的狀況確定沒事之后,身份地位見識等等都相差極大的兩位調整者少女才終于坐在了桌邊。
“總而言之,各方各面都要感謝你,拉克絲小姐。”
“叫我拉克絲就好了,那些事情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而且,基拉他也不能放著不管……”
伊芙點了點頭,雖然整體上自己和基拉都屬于容易讓人擔驚受怕的類型,光是這一點還是有自覺的。不過基拉的“癥狀”恐怕比自己還要深。加上之前又是一個人在滿是自然人的地球聯合軍戰艦上奮戰,與其說現在是因為身受重傷而昏睡,伊芙倒覺得是因為他內心的壓力太大而不愿意醒過來。
如果醒過來的話,說不定就又會回到那個自己和自己的朋友揮刀相向的殘酷世界了。與其那樣的話,倒真的不如就這樣逃避在沉睡之中來的安穩。
至少,如果讓伊芙去理解基拉的話,那么她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雖然躲在的現狀給了伊芙一股極深的吐槽感,但好歹暫時還比較安全。
想到這里,伊芙不由得嘆了口氣。
“怎么了?伊芙小姐。”
“請您也叫我伊芙就可以了,拉克絲。”
“啊,是的。那么,怎么了?是我招待不周嗎,伊芙?”
“那倒不是。”伊芙搖了搖頭,“只是我對現在身處這件事情感到困惑,如果不是為了治療基拉的傷勢,我想我是不會來到這個地方的。”
拉克絲略微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伊芙所指。對于面前這位看起來嬌小又倔強的姑娘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拉克絲自然是事無巨細地調查了一遍。雖然大多數只是推測,不過結合所有的情況之后,拉克絲不得不說她也是戰爭的犧牲品之一。
但也可以這么說——伊芙的遭遇雖然獨特,但從性質上卻在整個戰爭中司空見慣。
平民被卷入戰火之中,失去了自己的至親。走投無路或者說復仇驅使下的他們只能化身成為這場戰爭的一部分,變成了舉起武器,收割敵人生命的士兵和被收割生命的士兵。真要說的話,ZAFT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參軍的。就連阿斯蘭?薩拉也不例外。
只不過,她也是特殊的一個人。
她是N?T
雖然在感情上,拉克絲還沒有接受這種學說。即使有芙蕾雅這樣活生生地例子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覺得有任何的真實感。畢竟說到底,所謂的“毫無障礙地溝通”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冒昧地問一句,拉克絲。”
伊芙也不客氣,既然主人都要自己直呼其名,自己干嘛要客氣?
“你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會讓我很為難。”
“抱歉。”
拉克絲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笑容變得稍稍僵硬。不過她的聲音依然甜美,有著讓人心沉淀的力量。
“我只是在想——所謂的N?T是什么。”
伊芙并不吃驚拉克絲知道“N?T”的事情。說到底既然芙蕾雅是她的護衛,那么本來應該也不會瞞著她才對。那種荒誕的夢想,只不過是某些人在絕望之中尋找出來的虛幻希望罷了。
清了清嗓子,伊芙用比起剛才更高一些的調子平靜地說起了這件事。
“拉克絲,你覺得調整者是進化了的人類嗎?”
拉克絲搖了搖頭,但卻抿著嘴唇不直接用言語回答。
伊芙有些不解,但也不會追求到底為什么,所以也就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也這樣認為。即使依靠科學的力量讓人類中的一部分人從出生開始就獲得了更加優秀的生理能力。但并不能說這就是進化——那么同樣的,被他人稱呼為N?T的我和芙蕾雅,你覺得我們進化了嗎?”
“瑪爾基奧導師說,你們是根絕戰爭的鑰匙。”
“如果我和芙蕾雅是鑰匙的話,那么鑰匙孔大概早就已經壞掉了。更進一步去理解的話——整把鎖估計早就已經被敲的稀巴爛了。”
“還真是悲觀啊,伊芙小姐。”
伊芙糾正道:“是伊芙,拉克絲。”
“抱歉,你說的對。不過這也是我的習慣了,恐怕沒那么簡單就能夠改掉。”拉克絲支起一只手,撐起了自己的臉頰。那雙湖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伊芙,似乎正在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不是我悲觀,而是我找不到可以轉圜的機會。”頓了一下,伊芙揮起兩只手畫了一個圈,“從赫利奧波里斯崩壞的那天開始,我就是ZAFT的敵人,如果不是ZAFT襲擊了那里,造成了巨大的破壞,那么我的父親也就不會死——雖然我們是對不怎么樣的父女,但我想親人總是有比沒有更好,對嗎?”
“你說得對。”
“當然,也有人對我說過,如果ZAFT放任那些危險的武器回到了地球聯合的手中。那么戰爭先期好不容易通過MS所積累的優勢瞬間就會被人力物力上都占有優勢的聯合給逆轉。這是ZAFT也是調整者們無法接受的未來——所以在他們的眼中,協助聯合開發MS的奧布,建造了那些MS和戰艦的曙光社,簡直可以說是罪該萬死。”
仿佛是要將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注入自己的雙手一樣。
伊芙猛地捶了一下桌子。
“那么,這到底是誰錯了?!”
拉克絲沉吟了起來,但不過就是短短的幾秒鐘,她便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誰都沒有錯。”
“沒錯,這才是重點。”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伊芙通過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所到達的終點,就只有這里了。那個答案就是——誰都沒有錯。當然,如果只是從伊芙的角度去考慮,有錯的肯定是殺了她的父親,破壞了她的家園的ZAFT。只可惜戰爭永遠不是那么簡單明快就可以說清究竟誰對誰錯的狀況。每個國家,每個軍隊,每個軍人,每個平民都有自己的立場。
換言之,都有自己的“正義”。
不同的正義所面對的,就是不同的邪惡。對于ZAFT來說,奧布和曙光社就是邪惡;對于聯合來說,封鎖了核能,造成能源危機使得大量人口死亡的,調整們是惡魔;而對于調整者來說,不斷地將自己當作機械牲畜進行壓榨,只不過是改造了一顆衛星種植糧食就換來了一顆核彈造成二十多萬人死亡的理事國們,是當之無愧的惡魔。
誰說的才是對的?
誰才是真正的邪惡?
誰的正義都是真正的正義,那么換句話說,每個人被指責的“惡”不也是真正的“惡”嗎?
“我曾經的同伴在聽到了芙蕾雅的N?T理想時曾經說過:‘戰爭不過就是政治的延續,代表各自團體利益的組織本身就與對手矛盾,這是固有的,不可協調的。’而戰爭的終結又取決于‘上層的老爺們到底想要打多久,打到什么程度’。拉克絲,你認為,你的父親屬于‘上層’的老爺中的一位嗎?”
真是個尖銳的問題。
“父親大人他……的確就是‘上層老爺’中的一位,但是……”
“但是,他是站在調整者的立場,費盡自己所有的力量想要為調整者謀利益,想要讓世界恢復和平,對嗎?我在來這里之前當然也會調查一下拉克絲你和你父親的情況。瑪爾基奧導師很熱情地為我做了初步的介紹,我也看了過去幾次你父親的演講,不得不說,比起現在的議長大人,你父親在理念上的確非常的溫和。”
“你說的沒錯,伊芙小姐。父親的主張,是在確保的獨立自主的前提下,以和談為手段盡量促成戰爭的結束。這和強硬派的帕特里克……”
以往的聰慧的頭腦在這段時間里一點點的遲鈍了下來,拉克絲已經不知道伊芙想要說什么了。
“不過,那只是假象而已。”
“唉?!”
“我不知道在這次選舉中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要說的是,僅僅從目前搜集到的資料來看,你的父親和現任的議長并非是政壇上的對手。”
伊芙的眼睛亮起了奇異的光,將拉克絲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住了。
“西格爾?克萊因和帕特里克?薩拉。這兩位政治家是無間的伙伴,是‘好警察和壞警察’;是‘蘿卜和大棒’也是‘鞭子和糖’。只要是他們兩個人配合起來的話,政治局面才會穩定。只有他們一個對外強硬,一個對內懷柔,才能夠將人數遠遜于大西洋聯邦的打造成可以正面與怪物抗衡的另一個怪物。他們的手段或許不同,但是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目標也是一樣的。”
“他們追求的,是調整者的‘尊嚴’和‘正義’。”
這個女孩子,竟然可以明白自己的父親和帕特里克伯父的關系嗎?
拉克絲有些詫異,這樣復雜又矛盾的關系,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不要說別人,就算是阿斯蘭,拉克絲也不覺得他會去理解。
“但是,不停地說著‘正義’和‘大義’的人,必然是個虛偽的人。”
“這是什么意思?!”
伊芙抿了抿嘴唇,仿佛是要將全身的力氣匯聚在喉嚨里似得咳了一聲。
“的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義。但是將那些正義用空泛的口號代替所有的一切,讓那些尚未頓悟的人們如同提線人偶一樣奔赴戰場的家伙,不是虛偽又是什么?”
“伊芙小姐,你是說……”
“拉克絲大小姐,正義這種東西,拿去喂狗就可以了。據我所知嘴里不停喊著正義的家伙,反而有可能是最無恥下流又邪惡的那一個。就好像是藍波斯菊,就好像是奧布一樣。”
拉克絲愕然了,下意識地竟然追問了一句。
“包括,包括我父親?”
“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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