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危險的試做裝備
喧囂的工廠中,工人們正操縱著巨大的起重機,將一個又一個的肢體從這邊運送到另一邊,鐵灰色的骨架如同精致的藝術品似得,透露著一股肅穆的微光。
宛若是被肢解了的人一樣,巨大的灰色軀干躺倒在地上,隨著曙光社員工們的努力,手臂、手掌、腿、腳依次安裝到了Null的身上,看起來可憐兮兮地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變得“中規中矩”起來。
至少,看上去總算是恢復成了MS的樣子。
而在它的身旁,躺在那里接受大修的,正是Strike。比起大破了的Null來說,并未受到嚴重損傷的Strike的整備情況其實好不到哪里去。機械結構的各處都運轉在極限狀態,恐怕只要再過不了多久,就不是大修可以修復的了。超過極限的運用早有一天會讓機體陷入癱瘓,最后只能徹底報廢。
而得到了Strike全部數據的曙光社除了打Null的主意之外,很快就把想法延伸到了Strike的身上,各種花樣繁多的修改意見和裝備測試要求立刻灌進了大天使號負責人的腦子里,讓瑪琉艦長腦袋一漲,接著很干脆的就把這個事情丟給了看起來最閑的霍蒙少尉。
而此刻,拿著記錄板登記大天使號接受到的Strike的新背包的他,真是無聊到快要發瘋了。
不過很快,他的腦海里就被撥動了“弦”。
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腦子里摁了門鈴一樣,他察覺到了某人的到來。
果不其然的是,只是一轉身,他就看到了幾天前還天天看到的家伙——伊芙·B·特納。這會兒她正被曙光社的幾個員工拉扯著來到修理現場,似乎是有什么東西要給她看的樣子。
直覺告訴自己一定是好玩兒(至少是比搞登記要好玩)的事兒,他便很不厚道地丟下了工作,跑到了那一邊找熟人聊天去了。
“喲!大紅人!在忙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聲音讓伊芙愣了下,不過并沒有太多的表示。她白了一眼霍蒙,陰惻惻地說道:“偷懶的話巴基露露中尉會生氣的。”
“反正現在也管不到了啦,她在艦橋執勤。倒是你,最近怎么樣??”
“很一般,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伊芙一雙漂亮眼睛緊緊地盯著霍蒙,看的他心里直發毛,但還是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雙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再加上伊芙不愛化妝,看上去就和某個可愛的動物似得讓人覺得很可憐——這是要熬夜多少天才會讓一個調整者有黑眼圈啊?
“這還真是難為你了。”
面對霍蒙的安慰,伊芙只能用苦笑回復,而阿莎姬則是有些嬉笑著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我說,你們別光顧著聊天呀,趕快趕快。”
霍蒙記得這是M1的測試機師,他皺著眉頭問道:“什么東西啊?”
“這個這個,這可是今天剛剛出廠的新品哦,馬上就要裝到Null上去的測試設備。”
在幾人面前的是個巨大的圓球狀的玩意兒,不過參加過G系列測試,并且作為測試機師一直到最終它們被搶奪的霍蒙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是一個MS的駕駛艙模塊。為了因對重力環境下的位移問題,駕駛艙的周邊都有緩沖和懸浮調整裝置。面前的這個,在規格上幾乎和聯合的原裝貨沒區別。
伊芙有些不耐煩,但是沒有辦法。只好將頭發捋起來扎成了馬尾,然后鉆了進去。
駕駛艙的空間要比想像中大很多,操作席和之前沒什么區別,不同的地方在于原本堆疊地密密麻麻的中央控制臺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將整個操作席半包圍的環狀帶。
上面分列著常用的十幾個按鈕,數量要比聯合制的少了大半。
“這就是你們說的新的操作平臺?”
“嗯,到目前為止的第三版,看上去很厲害吧!”
“難道說……”
原本擠占空間最嚴重的顯示器都消失了,伊芙還以為這是還沒有徹底安裝完成的關系,但是按照阿莎姬這么說的話,可能就不是這樣了。
她抱著哈羅坐到了操作席上,接著按下了右手邊操作平臺上的主電源鍵,一陣電流接通的嗡嗡聲響起,連接在測試平臺上的計算機開始運行起了測試用OS,很快整個圓球的內壁上,立刻顯示出了幽藍色的啟動界面。
恍若置身與一個巨大的投影幕布前一樣,內壁上不斷跳動著各種各樣的測試數據,并且快速地走完了整個流程,顯示操作席一切正常。而接著,已經連上Null取景器的駕駛艙,在經過取景以及CG補正值之后,開始顯示出了圍繞在Null全身上下的影像。
近乎大半個內壁都附有顯示屏幕,通過無縫拼接的方法將Null渾身上下大部分的取景器獲取的景象直接顯示在內壁上,仿佛是就像是自己漂浮在整個空間似的,視線所能夠觀察到的范圍有了突飛猛進的擴張。
“哎?這個還真是厲害。”
想象了一下在戰斗中有了現在這樣的廣域視野,的確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幫助。但同時,伊芙也不認為一般人可以輕松駕馭擁有這樣視野的機體。
身為視覺動物的人類,主要依靠自己的雙眼獲取各種各樣的第一手信息,而同一時間大量的關鍵信息涌入自己的大腦——調整者也就算了,自然人那邊伊芙實在不太看好。
“厲害吧!當然厲害的還不止這個。”
阿莎姬硬是擠了進來,好在沒有聯合制式的大量儀表,才能讓她輕松地越過中控,來到了操作席的一旁。
她指了指伊芙座位下一個方形的盒子,還有一直連接到席位頂部造型奇怪的“圓盤”——“這就是之前提到的那個什么……朱莉,什么來著?”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看過操作手冊了嗎?”
“你覺得那是光看操作手冊就能看懂的東西嗎??就連做出來的技術人員,對這個東西的工作原理其實也說不清楚呢!”
伊芙聽到這段對話不免留下一滴冷汗,連工作原理都不清楚的設備,真虧曙光社的家伙敢搬到機體上來測試啊。
示意阿莎姬她們先安靜一下,伊芙打開了虛擬主控中存在的所有設備清單,很快就在已知的設備外找到了她連名字都只有看到過一次的東西。
“Psycommu·System(塞克謬系統)”
這個就是按照自己父親的論文和初步研究,最后演變而成的成品嗎??
不過,真到底有什么用?
從控制平臺上將塞克謬系統啟動,連接在駕駛艙內的系統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讓人感到了一陣異樣的感覺。伊芙皺著眉頭,細細體會著這種不同——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很難說清楚。但是這種仿佛感覺到了其他人的視線,讓人覺得雞皮疙瘩亂跳的感覺,的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是真的。
不等她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她身旁的阿莎姬突然怪叫了起來。
“啊,發光了!”
發光??
伊芙順著阿莎姬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頭頂。原本就籠罩在自己頭頂的那個透明的罩子,此時如同天使腦袋上的光環一般,變成了一個淺藍色的光圈。一指多寬的光圈內,仿佛是閃耀著星光般流淌著點點滴滴的光點,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藍色的光圈開始一層層的累計起來,變得越來越多。
這是……怎么回事??
伊芙心中的狐疑還沒來得及解開,各種各樣的聲音便如同海浪一樣涌進了她的大腦了。
是贊美,是同情,是祝福,是咒罵,是悲傷,是喜悅,是痛苦的深淵。
仿佛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身為“自己”的身軀在這漩渦之中眨眼之間便被吞噬得無影無蹤,墜入了冰寒的海底無法再發出一句話來。
為什么?
一瞬間,周圍的空間都變得昏暗了,甚至就連時間都顯得無關緊要——那一瞬間變成了無限,而無限卻也變成了一瞬間。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飛速流逝的景色,從伊芙的面前吹拂而過。
然后,漆黑色的夜幕降臨,原本繁星似的“思緒”那些在自己的腦海中叫囂著的感情好似潮水一般涌入又如同退潮一般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漆黑,漆黑,漆黑。
一片漆黑,就連自己的存在與否都無法確認,雙眼無法看到,身體無法感覺到,皮膚無法接觸到。
僅僅就是漆黑的一片,時間也不像剛才那樣減速,而根本就是停滯了。
停止了,失去了熱度。
然后,小小的光點在自己的正前方亮了起來——那是什么??
與此同時,原本陷入了冰涼之中的身體,也被這股微熱溫暖了,無力可施的身軀漸漸恢復了火力,昏昏沉沉的大腦仿佛是被這小小的光點喚醒了似的變得清晰了起來。
光點的對面——還要更加遠的地方,傳來的輕輕地呼喚聲。
“伊芙……伊芙……”
是誰在叫我?
然后,那些聲音,那些讓人無法忘懷的聲音,開始加入了其中,越來越多的人喊著自己的名字,而那小小的光團也隨著那些聲音的加入,而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與之相對的,那光團的熱量也開始浸透了伊芙的全身,讓她感到一陣舒心和安詳。
啊啊……
她聽出來了,那是誰的聲音。
“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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