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澄顧的威脅與提醒

　　楚清淺聞言，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前輩，世界上任何一個種族都不會是永遠的敵人，我相信只要自己以心相待，對方必定會以同樣的真心回報你。再說很多偏見就是來源于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在我真正遇見鮫人之前，只能通過書籍玉簡知道鮫人的事。在我們人類的記載中，鮫人都是狡詐兇狠之輩，女鮫人魅惑，男鮫人兇惡，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把人類定死在礁石上吃人類的眼珠子，所以我在見到他們第一面時也是充滿防備的。”

　　玄龜聽到楚清淺說道這里時不由發出了雄厚的笑聲：“你們人類還真是能幻想……”

　　楚清淺笑的恬靜：“是的，管中窺豹罷了，有許多人類修士被這樣的謠言誤導。可是鮫人對人類的不屑，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原因？又有多少鮫人真的離開過大海與人類相處過？都是一些所謂的‘經驗之談’，明白的人自然不會局限于此。”

　　“……嗯，說得好像有道理。”玄龜點了點頭。

　　楚清淺再次行了一禮：“前輩，晚輩這就告辭，只是方才的托付還請您留心一二，晚輩不勝感激。”

　　“你這人類小丫頭倒是有意思，和我見過的其他人類不太一樣。”玄龜若有所思道，“你說的筑基期的鮫人我沒有看見過，不過離這里不遠倒是有個成了精的老鮫人，平日里不怎么出來，若是找鮫人可以去問問他。但你要去的話還是小心些，他就是你口中那種‘局限于經驗之談’的老頑固，將什么破血統看的十分重要，應該不會喜歡人類踏入他的地方。”

　　“成了精？”楚清淺先是愣住，隨后一喜，“前輩的意思，是那位鮫人已經達到我們人類所說的‘化神期’嗎？”

　　玄龜緩緩的點了點頭。

　　楚清淺這么多天以來終是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苦苦尋找的化神期鮫人長老，竟然這樣就被找到了。

　　楚清淺連忙向玄龜問清了具體方位，向它告辭之后朝著那里御風而去。

　　玄龜則在她離開之后又縮回了自己的殼里，不仔細看又是一個小島的樣子。

　　幾個時辰后。

　　“還要往東方么……”楚清淺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擦了把汗水，皺眉向著遠方望去。

　　自從離開了玄龜島，又恢復了舉目四望全是汪洋大海的狀態，海面上的陽光又很是刺眼，但是記掛著漓珠等人，也只能硬著頭皮趕路。

　　“丫頭，你若有時間進臨淵鐲一下。”胤虛對她道。

　　楚清淺看看左右無人，便閃身進了臨淵鐲。

　　一進來就是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撲來，豬頭流著口水撲進她懷里。

　　楚清淺看著自己衣服上那一條長長的口水印，臉上三條黑線落了下來。

　　這貨……

　　每次口水都流在她衣服上，還不是一個除塵咒能解決的，教了也不聽，真是欠打。

　　豬頭渾然未覺，還一個勁兒的對著楚清淺傻笑。

　　楚清淺摁著它的腦袋，遠遠一丟扔進了池塘里，砸出一個巨大的水花，這才拍了拍手看向胤虛。

　　“怎么？”要是沒有要緊的事，胤虛很少打擾她。

　　胤虛將楚清淺從玄龜那里得來的劍拋給她：“你仔細看看這柄劍。”

　　楚清淺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卻沒發現有什么特殊之處：“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劍嘛，不過樣子倒是挺好看的，若是有機會將上面的鐵銹洗去，應該能賣不少靈石。”

　　她最近都沒什么靈石來源，煉的丹藥都沒有機會賣。

　　胤虛指了指劍柄處的一行小字：“你看這下面的字。”

　　那里是一行上古時期的文字，楚清淺只在書上見到過，循著以前的記憶勉強念道：“……吾妻阿寧？”后面的字她實在不認識，便問胤虛道，“后面這幾個字是煉器師的名字嗎？”

　　胤虛點了點頭道：“那幾個字是‘冶道子’。”

　　楚清淺一臉茫然。

　　冶道子？

　　聽著好像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提到過，可是細想又想不起來。

　　胤虛解釋道：“此人是從無琊的煉器大師，三萬年前已經飛升靈界，他的煉器術在靈界的同等煉器師中都是首屈一指。不少人慕名前去重金請他煉制法寶，靈石之多遠遠超過你的想象，只是此人性情古怪，要是他心情不好或者看人不順眼，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出手的。”

　　楚清淺眨了眨眼：“可那也不能說明什么啊？即便真是冶道子煉制的，恐怕也是他早年練手的殘次品，沒有什么意義的。”

　　按理說法寶是不會生銹的，若真是有了銹跡，多半是因為時間過久而導致法寶失效不能再用。

　　照胤虛所說，這冶道子都飛升上萬年了，這鐵劍看起來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很可能是他早年修為低的時候煉制出來的，沒有靈力的東西無論自己用還是賣，都沒有好的效果。

　　胤虛若有所思：“可是這柄劍給我的感覺不是這么簡單，它更像是被什么東西封印，而不是簡單的流逝了靈力……這明顯是冶道子給他妻子的東西，而且按照樣式來看，應該是雌雄雙劍的，你手中這把是雌劍，若是能有機會解開封印，定然不會讓人失望。”

　　楚清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去哪里解開封印，冶道子都在靈界呢，我要是有機會從他和他媳婦哪里問到解封印的方法，這劍對我也就沒什么用了吧。”

　　現在雖然還不知道鐵劍解開封印的等級，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到了化神期還能用的東西。

　　胤虛平靜道：“冶道子是自己飛升的，沒有和他妻子一起。”

　　“哦。”楚清淺回答道，“那也很正常啊，畢竟一個人能修煉到飛升是件很僥幸的事，他妻子沒有飛升也沒什么奇怪的。”

　　“我就是提醒你一聲，免得你把它當做什么廢鐵給扔了，留下來碰碰運氣。”

　　“嗯。”楚清淺無所謂的應了一聲，“那就留著吧，反正也是意料之外的收獲。”一柄劍又不占地方，有機會解除封印自然好，沒機會的話也不可惜。

　　胤虛點了點頭，又拿著那柄劍研究起來，楚清淺見沒自己什么事了，就閃身出了臨淵鐲。

　　“什么人！”前方傳來一聲怒喝，她下意識的往下一躲，避開了力道十足的法器。

　　楚清淺心中一沉，知道這是碰見了自己最擔心的情況。

　　因為臨淵鐲自成一個小千界，所以她每次進出之前是沒有任何預兆的，一旦她進了臨淵鐲，等于在現有的這個世界消失，外界環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也與她無關，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感知到她的存在。

　　反之亦然。

　　楚清淺每次進臨淵鐲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周圍的情況，見到沒有人之后才會進去，可是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受她把控，在臨淵鐲里面也沒辦法只有外面有沒有人。

　　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出來的那一刻剛好有別的修士在一旁，活生生出現在別人面前，臨淵鐲的秘密也會隨之暴露。

　　這么多年來她的運氣也算不錯，從來沒再出來之時碰見人，但是今天就是這么倒霉。

　　楚清淺躲過了第一個法器，接二連三的又是第二第三個，她反應極快的對著那些修士所在的地方打出銀針，希望能迫的他們回身防守，而自己則趁這個機會一個翻身拉開雙方的距離。

　　令人意外的事，那些人真的急忙躲開了她的銀針，也任由楚清淺避開，沒有趁機將她一舉擊殺。

　　楚清淺定睛一看，發現面前的人她還認識。

　　“是你？”對面的男子藍發碧眼，清俊非常，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澄莞的弟弟，也是背叛了他們的澄顧。

　　澄顧看見楚清淺，瞇了瞇眼道：“竟然敢在這里埋伏？澄莞呢？”他以為楚清淺是用了什么隱藏氣息的法寶隱匿在了這里打算偷襲自己，所以在她扔出銀針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后退躲開，畢竟楚清淺用毒的本事還是讓人忌憚的。

　　楚清淺此時也樂得他誤會，似笑非笑道：“你都猜到我是埋伏在這里準備偷襲，怎么會認為她會出現在你面前，找機會給你致命一擊呢。”

　　她話音落下，那幾個鮫人明顯繃緊了神經，狐疑的打量著周圍，生怕其他人像楚清淺一樣忽然出現。

　　澄顧倒是沒有如他們一般，而是看著楚清淺的眼睛追問她道：“澄莞她還活著？”之前羲長老傳回來的消息是澄莞受了重傷，更重要的是前段時間遇見了千年難見的風暴，很多人猜測漓珠一行人死在了外面。

　　楚清淺回望著他，見那雙漂亮的眼珠里有著幾乎隱藏不住的焦急，提到“澄莞”的時候完全不像是一副希望她死去的仇恨，而是發自內心的牽掛。

　　“當然。”楚清淺淡聲道，“失望了嗎？”

　　澄顧聽見她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身側緊握的手才慢慢松開，焦灼了多日的心也落下，面上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沒死啊，那好可惜，不過澄莞估計也是要等著我親手去殺她，才不會輕易死在別處。”

　　楚清淺看了眼澄顧身后的眾位鮫人，見他們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便也沒有拆穿，只換了個話題道：“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澄顧笑嘻嘻的反問道：“你們又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楚清淺看著他不說話。

　　澄顧自顧自的說道：“聽說你們打算請另外幾位化神老祖出山，不過女王的意思是幾位老祖年紀大了，讓他們好好安心準備渡劫才是正事，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去煩他們了，你覺得呢？”說罷還對楚清淺挑了挑眉毛。

　　他雖然是男子，但是繼承了鮫人魅惑的天性，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有著無限魅力。

　　楚清淺倒是沒有被他勾引道，垂下眼睫淡聲道：“所以今日是要打一架了？”雖然不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不過漓惠必然已經得到消息，這就是派澄顧來阻止他們了。

　　“也可以不打的嘛……”澄顧伸了個懶腰，笑的很閑適，“我就是個跑腿的，平時能偷懶就偷懶，出工不出力，再說漓心那女人瘋起來我可打不過。但這次除了我，女王還派了十多位結丹修士，每個人都帶了十五人的筑基修士組成一支小分隊，在這附近交錯搜尋，你們怎么可能跑的出去。別以為現在四海中還有些散兵游勇支持漓珠，你們就真的有希望，那些人都是些老弱殘兵，不召集在一起壓根就構不成威脅，你們如今手中一兵一卒都沒有，拿什么和女皇派來的數萬士兵抗衡？勸你們交出鮫珠歸降是對你們好，還不聽人勸告，小心真落不著個好下場。”

　　女王這次是鐵了心要將漓珠置于死地，當然更不可能給她找到化神老祖從而翻盤的機會，就布好天羅地網等著他們了。

　　“哦。”楚清淺點了點頭，“要是不打我就走了，不過就算遇上你們的結丹修士，到底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前些天那個什么潭長老不就是個前車之鑒么。”

　　澄顧笑了出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行，那就看著最后鹿死誰手吧，不過就算你們找到化神老祖也無所謂，他老人家院子外面的結界不是誰都能破得了的，恐怕你們最后還是要空手而歸。”

　　楚清淺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將澄顧卻是沒有動手的意思，轉身御風離開。

　　“澄侍衛……”澄顧身后一個鮫人猶豫半天還是開口道，“她和那幾人都是一伙兒的，就這么讓她走了真的沒問題？”

　　澄顧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她怎么用毒的你上次也見過，反正我是沒那個本事和她打，你要是想去自己去好了。再說她要是沒有后援，怎么敢一個人挑釁似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這個功勞要不得，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去養精蓄銳，等著過兩天哪位結丹修士和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我們能第一時間趕過去沾個光也好。”

　　那人心中對此番言論不屑一顧，面上卻沒有反駁什么。

　　澄顧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這幾日連續趕路可要累死了，我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你們想追的就去追，不想太賣力就跟我一樣找個地方休息去，大家隨意啊。”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找了個和楚清淺相反的方向御劍離開了。

　　“哼，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樣子，別的組帶隊的都是結丹修士，只有我們組的是個筑基修士，還是這么不上進的樣子。”之前說話那人見澄顧走了再沒顧忌，不屑的說道，“更別說他還是澄家人，誰不知道他們澄家幾乎都是漓珠的簇擁者，到現在澄康和澄莞還跟著漓珠到處跑呢，真不知道女皇為什么那么信任他……”

　　“噓。”另外一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少說兩句，他不是你能議論的了的。”

　　“我怎么不能說了？”先前那人不服氣道，“我看他分明就是有意徇私，看我不找個機會在女皇面前告他一狀。”

　　有一人冷笑道：“你當澄顧表面上嘻嘻哈哈就真是個任你欺負的軟腳蝦？這個人借你幾個膽子你都沒本事碰！他是澄家人不錯，但是澄家抄家的時候就是他親自帶人去的，光那一天死在他的法器之下的澄家人不計其數，若非如此女皇能這么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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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還在爭論不休，不過楚清淺和澄顧都不知道了。

　　——————————

　　楚清淺一路疾奔，而且為了不被人注意都是掠著海面飛行，氣流濺起的水花在她周圍乍起，走了很遠之后見沒有人追來，她才慢慢放緩速度。

　　“你運氣倒好。”見她這么輕松的出來，胤虛也松了口氣，“我本想著你這次不死也要掉一層皮，沒想到那個澄顧倒是個好騙的，以為你是設了陷阱等著他，不然除非進臨淵鐲，不然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楚清淺聞言笑了出來，搖了搖頭道：“若說看那些埋沒的古物，我沒你厲害，但是揣摩人心這方面你老人家就真不行了。”

　　“哦？”

　　“這澄顧哪里是上當，他是有意放我離開的。”楚清淺解釋道，“而且我要是沒有猜錯，他應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表面上歸順三公主，實際還是幫著漓珠……或者說是幫著澄莞的。”

　　胤虛聽出點意思，但還是不同意她的說法：“你這也是臆斷。”

　　“我當然有證據。”楚清淺道，“方才澄顧那段話看似在像我示威，卻變相的告訴了我一些很珍貴的線索。”

　　“這次漓惠派了十幾位金丹修士過來，還有上百名筑基修士，這幾天就在這附近徘徊，一不小心就會撞上他們，此其一。”

　　“那些化神老祖為了防止修煉被打擾，都在自己洞府外面布置了結界，就算我們找到他們的住所，只要破不開結界也一樣見不到他們，此其二。”

　　“他自己不是我們的敵人，而且四海中還有不少在支持漓珠的人，只要將他們聚集在一起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足以彌補我們兵力的空虛，此其三。”

　　“澄顧說的這些幾乎都是我們不知情，或者之前沒有想到的，你現在還覺得他是在為漓惠效命么？”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隱隱感覺澄顧對澄莞有不一樣的感情，后來聽澄莞說道它們鮫人的成親習俗，楚清淺更是肯定了心里這個想法。

　　今天見面澄顧什么都沒有說，而是一再跟她確定澄莞的安慰，臉上還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之色，若不是背對著那些人怕是早就被看出端倪。她雖然不知道這幾人感情有什么糾葛內幕，但是澄顧的立場是確認無誤的，或者說就是個間諜。

　　如今楚清淺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漓珠他們，將這些信息都說一遍，然后商量一下后續要怎么辦。

　　可是要去哪里找呢？

　　她連他們是不是平安都不知道。

　　就算漓珠他們順利逃脫，也不知道被水流推送到了哪里，更要命的是她那天只是大概看了看地圖，不清楚羲長老地圖上指出的位置和自己從玄龜那里得知的位置是不是在一處。

　　要是幾人再走岔了豈不是糟糕，何況還有漓珠派來的人前追后堵的，簡直不給活路。

　　楚清淺在原地發愁想著這些事，沒有注意到危險臨近。

　　忽然，水面上伸出一個長長觸手猛地卷住楚清淺的腳踝，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一下將她拖到海里。

　　“唔……”楚清淺沒有吃避水丹，在水里都呼吸不上來，可是睜眼的那一瞬間卻驚的幾乎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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