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她來了
也不知怎么的，看到蔣明做出以前再熟悉不過的動作，江宜心底突然開始一抽一抽地疼。
過了這么多年，江宜不得不承認(rèn)，蔣明仍舊是她最愛的那個人，是她午夜夢回之時最常想起的那個人。
但是她卻從來不曾后悔過，龍巖雖然不是她喜歡的人，但至少能讓她過上想要的生活。
蔣明怎么會不知道江宜心中的想法？但他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越過江宜的身體，離開了公司。
不管等會兒這里會發(fā)生什么事，也沒有他填飽肚子來得重要啊……
蔣明眼神晦澀，卻在走出公司的一剎那，瞬間變成了溫柔的包容，看起來依舊是那個脾氣很好，十分值得信賴的老好人。
天邊朵朵白云像是棉絮一樣被風(fēng)刮起又飄落，在看不見邊際的藍(lán)色被單上被來回擺弄，似乎想要拼湊出一個看起來賞心悅目的畫作。
但不一會兒，黑壓壓的烏云就漸漸將其漸漸驅(qū)逐，偌大的帷幕上，只留下陰沉沉的看不出美感的烏云。
路上的行人見狀紛紛加快腳步，不管是進(jìn)入飯館還是提著午餐回到公司再吃，速度都快了不止一倍。
這個時候，一直不慌不忙地走在街道上的蔣明，就被急匆匆的行人凸顯出來了。
但他卻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奇怪的，仍舊保持著不急不緩的頻率往一條少有人踏足的小道上走去，然后一個拐彎，就消失在了其他人的視線中。
而他本人，卻嘴角噙著愜意的弧度，走向自己常常就餐的飯館。
飯館并不大，但里面的飯菜卻十分物美價廉，只是因為地理位置比較偏僻而少有人前來。
就算是蔣明，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偶然發(fā)現(xiàn)了飯館的存在。
但他卻并沒有把這個飯館介紹給自己同事的想法，他目的明確地往自己的專屬座位上走去，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溫柔。
飯店里的客人吃得都很滿足，但卻一如既往地只有小貓三兩只。
因此蔣明甫一踏進(jìn)飯館，就受到了飯館老板的熱情笑臉，但只有等他真正落座之后，老板才端著笑臉來到蔣明的身前。
“蔣先生，你來啦？今天還是老樣子？”年近四十的老板佝僂著背，臉上帶著被歲月刻下的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蒼老痕跡，斑白的頭發(fā)明晃晃地落入了蔣明的眼中。
他眼神一閃，繼而眼中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還是老樣子，不過今天加一個杏鮑菇炒火腿腸。”說完他就拿過一個杯子，提著飯館免費供應(yīng)的茶水，像是品嘗極品美味一般，滿臉享受。
即使坐在狹小的飯館內(nèi)，他超然的氣質(zhì)，獨特的做派還是讓他顯得鶴立雞群。
讓人一看，就能知道，這個人和飯館里面的其他人并不一樣。
若是心懷幻想的小姑娘看到，說不得還會以為他是“微服私訪的王子”，來到小飯館只是為了“體察明情”，嘗嘗鮮。
但事實上，坐在飯館角落的一個小姑娘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她已經(jīng)在這里連續(xù)碰到他十幾次啦，根本就是一個窮酸鬼而已！
小姑娘撇撇嘴，然后收拾好東西就叫來了老板娘，直接付賬離開了。
只是在踏出飯館門口的一剎，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蔣明一眼，心里還是覺得可惜——
看看他身上被熨得板正的西裝，再看看他矜貴的姿態(tài)和不落俗套的禮儀，再加上他挺拔的身材和出眾的長相，這簡直就是小說里面描寫的深情男配嗎！
怎么就是一個沒錢的窮酸鬼呢？
小姑娘忍不住嘆氣，果然小說就只是小說而已。
然后，她就扭頭踏出了飯館的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條少人出現(xiàn)的小道。
她卻不知道，在她將目光放在蔣明身上的時候，蔣明也一直注意著她。
但是當(dāng)她對著蔣明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之后，蔣明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暗光，讓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得有些莫測起來。
不過這對于蔣明來說，卻是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一件事，這樣的一開始戀慕癡迷，長久之后嫌棄鄙夷的目光，他早已不知道碰到過多少次了，即使還會為此動容，但他卻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不再將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放在心上。
沒有榮譽他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多長時間，老板的菜很快就一道緊接著一道端了上來。
基本都是價格低廉的素菜，不過顏色卻搭配地十分好看，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饞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想要伸筷。
其中杏鮑菇炒火腿腸看起來反而并不怎么顯眼，看起來也并沒有其他素菜那么好吃——
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這家小飯館的名字本身就叫“素菜館”，顯然素菜做得要比葷菜更好吃。
但是，蔣明的筷子還是第一時間就伸向了火腿腸，甚至帶著幾分急切。
這讓看慣了他克制就餐的老板夫婦有些訝然——
他們夫婦其實心知肚明，飯館里面的生意平淡，除了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他們的葷菜不太能拿出手。
盡管他們把素菜做得出神入化，但現(xiàn)在的人，除了喜歡減肥的女性及注意身體健康的老人，其他基本都是肉食動物，所以他們的生意好不起來，他們也并不覺得奇怪。
雖然有心想要改善現(xiàn)狀，但沒有手藝也無處著手。
但即使是減肥的女性和老人，他們也只是偶爾過來吃一頓，并不會每頓都在飯館就餐。
甚至大部分時候，他們還是比較青睞自己做減肥餐，或是家人做的營養(yǎng)餐。
但這位蔣先生吧，算是他們的忠實顧客了，幾乎每天中午都會準(zhǔn)時過來就餐，而且每次都是一個人，每次都只點那幾個素菜。
一開始他們還期望過蔣明能多帶幾個顧客過來，但時間久了他們也就放棄了這樣的期盼。
畢竟喜歡吃素菜的人，還是很少的。
只是今天看蔣明的樣子……似乎并不是只吃素菜，或是對素菜情有獨鐘？
細(xì)想一下，蔣明常點的幾個素菜——油燜茄子，干煸四季豆，虎皮青椒等等——這些似乎都是用油比較多的菜？
即使都是素油，但他們?yōu)榱烁玫目谖叮锩嬉矔右徊糠秩澯汀?br />
所以真相其實是蔣明喜歡葷菜，但是他身上并沒有多少錢？
甚至他并不為他們這個小店介紹客人的原因，其實也值得商榷吧？
這樣一想，老板夫婦二人的目光就有些奇怪了。
但他們還記得對方是他們的客人，因此心中雖然有了想法，卻并沒有露出一樣的神色讓蔣明看見。
蔣明也是在吃了幾筷子火腿之后，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立刻警惕地抬頭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到他這邊，這才滿意地繼續(xù)用餐。
只是他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頻率也變得有序，讓人輕易看不出他的真實喜好。
若是觀察細(xì)心一點的人，還能看出他夾火腿那盤菜的次數(shù)還不如其他幾盤素菜。
最后火腿剩了一部分下來，他臉上還露出了幾分為難，像是吃火腿是一件多么難受的事情一樣。
但老板夫婦是什么人？他們本職工作就是觀察客人喜好，進(jìn)而討好顧客……
兩人在蔣明吃完離開之后，忍不住面面相覷。
當(dāng)然，最后他們還是選擇將這個發(fā)現(xiàn)壓在心底，只當(dāng)做沒有這件事。
顧客最大，他們還是懂的。
再說蔣明離開飯館后，因為覺得公司里面可能大戲還沒有唱完，便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立刻回到公司，而是在街上閑逛起來。
當(dāng)然最后，他還是記得不能遲到，掐著點踏進(jìn)了辦公室。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公司里面的氣氛十分凝重，所有人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雖然預(yù)料到了眼前這種情況，但蔣明還是腳步停頓了一瞬，目光也忍不住往戴晴的方向瞟了瞟……
沒人！
蔣明立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像往常一樣摸魚，而是認(rèn)認(rèn)真真地開始“工作”起來。
他也知道自己“出氣筒”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沒眼色地往槍口上撞。
其他人一看他如此行事，心底更是暗暗可惜。
這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公司出事了，他可能成為被殃及的那條池魚，這樣的反應(yīng)能力也少有人有了。
要不是龍總和戴晴……他現(xiàn)在估計活得比他們都滋潤得多。
終于還是有人忍不住，在msn上面給他發(fā)了一條信息，短短幾百字，就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其中過程更是寫得像是身臨其境一樣，劇情跌宕起伏。
簡單來說，就是今天龍巖的正牌老婆第一次到公司送飯，結(jié)果正好撞見在辦公室里面“媾和”的龍巖和戴晴，當(dāng)即怒火沖天，將保溫桶里面還有些燙的熱湯熱飯直接倒在了兩個狗男女身上，更是毫不留情地將戴晴的臉抓破毀容。
龍巖當(dāng)場發(fā)怒，直接對著自己老婆破口大罵，諸如什么“黃臉婆”啊，“破鞋”啊之類的侮辱性詞語層出不窮。
簡直不像是在罵自己的老婆，而是在罵自己的仇人。
然后戴晴卻只是哭哭啼啼地扮了一下可憐，就贏得了龍巖的“憐惜”，不僅承諾給她買奢侈品包包，還例外答應(yīng)了今晚的晚飯歸屬。
而現(xiàn)在，戴晴就是回家打扮補妝去了。
［她不是毀容了嗎？］
蔣明皺著眉把這句話發(fā)了過去。
［說是毀容，其實就是被指甲撓了了幾道紅印，只要冷敷一下，再擦點藥，晚上的時候妝容濃一點，還是能蓋過去的。］
對方是個女性，對化妝這方面的事情十分了解，言語中不乏羨慕和不屑。
［喔，看來還是戴晴更得龍巖的歡心。］
蔣明不帶任何情緒地打出一行字。
對方顯然十分奇怪，［你……不在意戴晴了？］
蔣明的語氣顯然和他之前對戴晴的態(tài)度……完全不符合啊。
蔣明卻暗自嗤笑一聲，這兩個女人……呵呵！
但他顯然不能這樣對對方說，便平靜地打字道，［我們畢竟過去了，如今看到她這樣，反倒沒有太多的仇恨情緒了。］
［？］
［她選擇的這條路，看起來繁花似錦，剖開內(nèi)里后卻腐朽不堪。］
［我只是覺得不值得了。］
對方恍然，原來是因為對方鬧得太難看，反倒讓蔣明放下了怨憤。
［你這樣想就最好啦。］
蔣明看著這一排字，不知怎么地竟然覺得有些嘲諷，心里頓覺無趣，便直接將聊天界面給關(guān)閉了。
恰在這個時候，辦公室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蔣明抬頭一看，臉色頓時陰郁得像是從墨汁里面滾了一遍，黑得看不清其他情緒。
對方一開始臉色十分難看，但在看到蔣明之后，卻突然笑了起來，眼中滿是不懷好意：“蔣明，你特么……你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
龍巖一開始想要在所有人面前直接辱罵蔣明，但他很快意識到以蔣明的性格，他要真是這樣做，蔣明可能連這份唯一僅存的工作都不可能在忍受。
想到以后在外面再受氣，回到公司就沒有了出氣筒……龍巖心思一轉(zhuǎn)，還是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雖然這樣會很爽，但卻只是一時的，比起長久地欺辱蔣明，他還是覺得后者更讓他覺得快意。
也許是龍巖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辦公室內(nèi)的其他同事紛紛擔(dān)心地看向他，眼中是止不住地同情。
還有一份掩藏地極深的……期許。
蔣明心中冷笑，是想要他把龍巖的怒火消耗完，然后你們就安全了？
一個個的全都讓人覺得惡心！
但此時他并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在意這件事，這么多年來，他盡管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他卻還是忍不住對龍巖那些極盡欺辱的言辭感到心顫。
龍巖此人，簡直是他一輩子的噩夢！
但他卻還是必須去找龍巖，他甚至沒辦法大聲地對此表示不滿——
這是他留在s市唯一的機會，否則他就只能卷起鋪蓋回到老家……那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甚至不是他家人，能接受的。
蔣明強忍著心中怒火，拿著一份空白的資料，走進(jìn)了龍巖的辦公室……
*
韓子卿一大早就被屋外的鳥雀的嘰嘰喳喳聲音給叫了起來，盡管眼神依舊懵懂，但她卻還是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然后立刻，臉上就露出了俏皮可愛的笑容。
原本這樣的笑容出現(xiàn)在一個年近三十歲的人身上是十分違和的一件事，即使這個人長了一張?zhí)焐耐尥弈槨?br />
但是意外的是，這樣俏皮可愛的笑容，出現(xiàn)在韓子卿的臉上，卻和諧地像是她天生就該露出這樣的笑容一樣，這讓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年滿十八歲的青春少女。
只是很快，她就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難題，她似乎對眼前的一切感到無比陌生——
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她奇怪地拿了起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搗鼓地，就把只是鎖屏了的手機給打開了。
印入眼簾的第一個頁面，是寫得滿滿的便簽紙。
而且不止一頁。
這讓她感到奇怪極了。
但她還是立刻開始看起了便簽上的內(nèi)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垮了下來，露出一個稍顯苦惱的表情。
嘴唇也煩惱地撅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可愛。
“怎么會是這樣？”她覺得這簡直匪夷所思，但卻還是很快就接受了一部分。
至少便簽上的內(nèi)容，她是必須記下來的。
她很快站起身，來到了臥室外面，看到蓋滿了防塵木的客廳，她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委屈。
但她還是努力地按照便簽上記下的內(nèi)容，從手機上翻出了聞人笑的號碼，給他打了過去。
－－－－－－題外話－－－－－－
謝謝親愛的愛zlf妹紙的月票，愛你么么扎（*￣3）（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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