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鐘魁無話可說。

　　崔明珠大哥做的沒什么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后果；那個術者也沒什么錯，因為他要捍衛術界的秘密，這是每一個術者的義務，就像喬泊天以前還遮蓋了白雨琪的記憶一樣。所以，只有這一句“很遺憾”。

　　“本來我不知道的，有一次偷聽我大伯和我爸的談話，我才知道，”崔明珠的回憶沒還沒有完，鐘魁只好繼續吃面，“而那場談話也讓我知道了，其實廣川市的異樣，很多人早就知道，其中就包括現在局長，當時的副局長，也是我二舅爺的警衛員，每一屆局領導班子都知道這種情況，然而當他們離任，他們就都不知道了。這也是我大哥死后，他才告訴我大伯和我爸的。”

　　“每一屆都被神仙術消除記憶，曲家還真是膽大包天，”雖然現在的術者不屑于人命，不顧忌自己的能力對普通人會造成什么傷害，但大多把家族之地搬到遠離塵世的地方，留在都市中的只有那么幾處落腳點而已，誰會像曲家這樣堂堂正正待在都市中心，堂堂正正使用能力，堂堂正正一片一片地消除普通人的記憶，哪怕搞出人命也在所不惜？

　　捍衛術界秘密是一回事，絲毫不注意保密卻讓別人為他守密，這可不是術者的義務，這是他們在濫用自己的能力，“把鐘家趕走的曲家，想成為第九世家的曲家，原來就這副德行？”

　　鄙視歸鄙視，鐘魁可沒有絲毫撼動曲家的能力，他現在無非就是靈力多一點，拼到底蘊他就輸了。要知道一個符師九成九的實力都在于他的儲備，鐘魁現在也就有一百多張四品符，都不夠普通符師抹零頭的。

　　“……幾門考試我都是第一，”崔明珠沒發現鐘魁剛才走神了，還在繼續自己的講述，“我已經打過報告，我要到廣川市局當一名刑警，哪怕再辛苦，我也要查出害死他大哥的兇手！我知道你們那個世界很危險，我也知道這樣做或許會引發一系列嚴重的后果，但請你相信，不光我一個，我們全家都堅定一個想法，就是找到兇手，其他的秘密我們不想知道，我們只要害死我哥的那個！”

　　用普通人的法律宣判術者有罪，還是用普通人的憤怒殺死術者？前者無稽，后者滑稽，鐘魁只能感嘆不知道世界上有“鯤鵬”這種神鳥的小麻雀是多么悲哀。或許麻雀見過鯤鵬，但也只能說出“它很大”，它大到什么程度，麻雀不知道，它沒處知道。

　　然而當面對淚眼婆娑的崔明珠，鐘魁還是說不出什么硬話，腦袋里面剛剛想出來的理由、借口、搪塞全都丟了，只剩下同情。“人皆有不忍人之心”，鐘魁已經成為術者，但他沒有否定自己還是一個人，他也不會否定，“灑家正好要對他們開刀，那就順便吧。”

　　“我應下了，但你要向我保證，第一，撤掉對我的監視；第二，不要再想著報仇，包括你的所有親人在內，這事兒交給我，你們的任何行動都可能增加我的困難，所以最好不要太多小動作，”對于術者的動作，鐘魁還是第一次，如何將他查出來是未知，如何找到他未知，如何和術者戰斗也是未知——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曲家的人，同樣未知。

　　“算了，就當做好事吧，”看到崔明珠感激的眼神，鐘魁瞬間自信心爆棚，“我是鐘家大少，怕過誰來？想找一個人會很難嗎？”

　　“你大哥的日記里有那個人的線索嗎？”光知道個大概時間點有什么用，這個城市里的術者少數也有上千，即便那個人沒跑，上千個人排查怎么查得出來？

　　“很少，不知道大哥故意寫得少，還是那個人清理過，除了那個人有口臭和很愛照鏡子之外，沒有別的描述了，”崔明珠吸溜了一聲，鐘魁趕緊遞過去餐巾紙，旁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她對他哭，那齊齊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聲音就在他耳邊繞。

　　聽到這兩條信息之后，鐘魁很想死。事實上每個人的口腔或多或少都有些味道，只是因為飲食習慣或者個人衛生的程度不同，或深或淺得表現出來。再說，即便是遍體生香的妙人兒，上午如果吃了韭菜餡餃子，又嚼了兩瓣大蒜，到了下午還是能有一種鎮人魂魄的味道。

　　照鏡子這一條更不靠譜，口臭至少能排除幾個，即便很少，照鏡子怎么作為線索？難道讓每一個術者都去照鏡子，還是他手拿一面鏡子，逢術者就照，看他們哪個會湊過來照鏡子？那這是喜歡照鏡子還是有病呢？

　　雖然線索無厘頭，鐘魁還是接了，普通人的線索的確毫無頭緒，幸虧他也沒把寶押在她身上，關于術者的案子，當然要有術者的方法，這方面，“我才是專業人士。”至于專業人士應該怎么個專業法，他又要使用什么專業的手法破掉這個專業的案子，鐘魁還沒有思路，只是，“很快就會有的。”

　　鐘魁小時候一直有個警察夢，沒想到長大之后被警察拜托查案，這種感覺蠻奇妙的。崔明珠突然不想開車了，說是邊走邊說會兒話，把他送回學校再說。在崔明珠展示了幾招之后，鐘魁認為她具有優秀的戰斗力，足以應付出場率不低的小流氓小混混了，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夜色下，一對青年男女走在一起，倒還真像那么一回事。如果沒有那陣嬉笑聲的話，氣氛可能會稍稍變得曖昧一些。

　　“我去，這聲浪笑讓我好冷麻啊，崔警官，哦不，崔大小姐，你們警察就不管管這些色情行業？”古往今來的套路沒什么變化，鐘魁光憑這一聲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還能依靠看過的古裝劇里將這些人歸類，“窯姐兒，全都是窯姐兒。”

　　“其實這些都是底下派出所在管，只是前面都是百貨公司，沒有配套設施吧？”

　　“這還是流竄作案啊？老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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