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魁在家里的時候很少到外面吃飯，而郝姨是不會做雞公煲的，所以還是上了大學才第一次吃到這道菜。這家小店卻是第一次來，不免好奇，“這家的好吃嗎？”

　　“味兒挺正的，”剛才那話的起哄意味有點濃，需要說點閑話緩和一下，幾個人談了談雞公煲，順便談了談雞公煲的歷史，再轉道研究了一下飲食文化。

　　“據說這道菜是川地名菜，但是它不辣啊。”

　　“你多放點辣椒不就辣了？術者都是這么蠢的嗎？”

　　“你還別說，術者大部分都是蠢貨，”鐘魁說著，一面含著莫名笑意看著曲欣，曲欣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對，他們都是蠢貨。”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男人有了點小默契，林昊無疑是不爽的，再看他們沒有想說下去的意思，頓時開始催促，“你們之間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大部分術者都是蠢貨？”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鐘魁突然發現逗弄這個家伙也蠻有意思的，“還有，掛名弟子也是弟子，要乖乖叫師傅。”

　　“你妹！在你沒有收我為真正徒弟之前，我是不會叫你師傅的，”話題被鐘魁成功轉移，曲欣卻有話要說，“你覺得幼兒園的案子是誰做的？”

　　“這件事情我也想問你，曲家這幾天就沒有點動靜？”聽到正事，鐘魁收拾起開玩笑的閑心。

　　“動靜？還有什么動靜？估計很長一段時間曲家都會是這樣半死不活的了，”曲欣靠在椅子里，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外人根本不知道，其實曲家就是為了成為第九世家才茍延殘喘到現在的，不然幾百年前就分家了。嫡系拿旁系的當狗，旁系的想勾結外人把嫡系賣了，這些腌臜事在這些年里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次也是其中之一吧。”

　　“對，成為第九世家需要大功勞，需要深厚的實力，后者在嫡系旁系兩派暫時休戰的時候，勉強可以滿足，但功勞，現在又沒有兩界或者三界大戰，哪來的大功勞？現在這一十四股勢力，哪一個不是在大戰期間撈了一大筆功勞的？”

　　“所以就想到了鏟除那些鬼怪？那些鬼怪才那么一點實力，夠嗎？大功勞說的是‘大’，功勞本身可沒有計量單位，不能疊加的，”這個問題憋在鐘魁心里也有幾天了，術者和鬼怪剛開始打起來的時候，鬼怪一方只有個位數的厲鬼，看著聲勢浩大，絕大部分都是孤魂野鬼，完完全全就是紙糊的，這樣也能算大功勞？

　　“孤魂野鬼最多算是一口湯，真正的肉，其實是鬼門，”有曲欣這個知道內情的人，鐘魁才知道曲家的真正計劃，“曲家畢竟是術者，當然，如果單純想立功，這也是最好的辦法：毀掉鬼門。”

　　鬼門是人間與鬼界的門戶。事實上人間與鬼界其實靠得很近，之前可以存在無數條通道，這九道鬼門只是很久之前人間術者與鬼界鬼王定下協議的產物，鬼門的固化，換來術者捕殺它們時的爽利。然而那時候卻沒有想到，鬼界想出來對付鬼門協議的辦法，那就是每一年都集中在一天時間進攻鬼門，利用這一天的時間盡量割除周圍人類的魂魄。術者被迫也要在這一天應戰，這就是中元節的由來。

　　雖然當年設立鬼門這個想法是術者最先提出來的，后來也是他們第一個后悔的，集中捕殺鬼怪的確很方便，但將戰事拉扯在人間，不管戰斗的輸贏，他們都是輸家。然而不管使用任何道術，鬼門都沒有損傷，他們開始后悔當時為什么消耗了那么大工夫、心力和材料打造出九道他們自己也無法毀掉的鬼門。

　　曲家有人無意中得到一條消息，那就是鬼門其實是可以毀掉的。毀掉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在鬼門大開，鬼怪通行的時候，集中力量擊斷門板之間的合頁，鬼門就會破掉。

　　鬼門大開的時間一年一次，然而中元節的時候自保都嫌不夠，即便拼掉整個家族也不一定能走到門口，這才讓他們想到這一招，承諾幫助背叛者打開鬼門，因為和他們合作的這一伙人自稱可以打開這道只有鬼王才能打開的門。背叛者通過鬼門，他們毀掉它，雙贏。

　　“我還以為他們想用這點鬼怪當做功勞，也太饑不擇食了，”怎么破壞鬼門離他還有點太遙遠了，不過，“曲家就這么靜默了？”

　　“不然呢？現在不論哪一方想做事，另外一方絕對會下死力氣扯后腿，不老老實實呆著還能怎么辦？”

　　“那就意味著，幼兒園的事情和曲家無關，驅邪師雖然有性情極端的人存在，但不能就這么認為他們有嫌疑，背叛者和鬼怪都有動機，”這是鐘魁之前的分析，了解了曲家的情況，還是這樣的分析，排除不了最后兩者的疑點，“雖然，我不認為是他們。”

　　“為什么？”

　　“男人的直覺。”

　　鐘魁說這話不是糊弄人，的確只是他的直覺。這些事情的確不是他們做的，但和他們絕對脫不開干系，因為整個廣川現在一共就四撥人，“犯人本來屬于其中一撥，但后來不屬于了，事情應該就是這樣。”

　　“應該是怎樣啊？”其他三個人一個字都沒聽懂，鐘魁這是知道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林昊下意識就想掏出典簿，鐘魁立刻制止了他，“不想死的話，不要用典簿，這玩意兒可不是你能用的。”

　　“看吧，看吧，”曲欣小臉蛋半仰著，一副得勝的樣子，“也不是你能用的，”鐘魁補了一句，“往生眼能看到這個人之前的所做的事，所說的話，所到的地方，而典簿可以知道和他有關的人和事，理論上實力足夠的話，可以羅列出一切，聽上去很搭配，可以做到某種程度上的‘全知’。但你要注意一點，典簿需要修為，你認為你的往生眼算你的修為嗎？為什么你偏偏把這項付出忽視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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