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睡個飽覺真難
次日黃昏,微風戲塵,兆凌府雋雅閣內,山雨欲來,凜飆更盛。
“她為何昏睡不醒?”
利眸緊盯迫視,似要在躬身而立的太醫臉上鑿出幾個洞來。
“依下官之見,娘娘只是睡得沉,并無大礙。倘若非得究個原因,大約是勞累過度,體力不支罷。”
索太醫抖著半長不短半白不黑的小胡子,語氣自是誠懇,目光自是坦澈,一旁的簡姓大管家自是想歪了去。
他就知道,能讓他家爺一早神清氣爽軟雨柔風的,舍姑奶奶其誰!
兆凌王府喜從天降呀!當家主母華麗歸位呀!
“一派胡言!哪有人無恙無礙能睡一整天的?!”
有沒有一整天您還不清楚么?
沉浸在美好臆想中的簡大管家被厲冽喉音震得差點魂魄離位,邊擔心著禍從天降,邊持續大開腦洞。
“各人體況不同,娘娘日里好動,多多歇息也于理吻合。”
索慕世嘴上慢騰騰,心里苦兮兮,盼著世侄女醒來的期念不比她家夫君少。
瞧瞧兆凌殿下那暴風驟雨樣兒的眼神,他沒給玉珣兒診出來病,自個兒倒快嚇出病來了。
“爺兒,”
簡則吞了吞口水,暫停臆想,準備解救索太醫于水火。“您喚過王妃沒有?”
“喚什么?!吵醒她了該當如何?!”
既然睡得沉,喊了才能醒哇!
簡則摸著鼻子縮到一旁,深覺此刻的爺兒難以溝通。--雖然平常也沒多好溝通。
“她睡了這么久,兩餐未用,不會餓出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呢!
專術遭到質疑,索太醫掐著某殿下全神貫注自言自語的空隙,一個老白眼就飛了過去。
誰睡著了會餓出毛病?到了那田地早餓醒了!
哎呦喂!
簡則一拍腦袋,教他家爺的憂眉愁眼拽回了些記憶。
睡著的姑奶奶打頓沒吃餓不出毛病,醒著的主子爺怕是不成唷!
本是心情大好地去上朝,興致沖沖地趕回府,為了與姑奶奶共用早膳還特意延遲時間、親自吩咐了廚房,不想姑奶奶還睡著,索性省了早膳,要等姑奶奶醒了再一起用午膳,誰知等到晌午西,姑奶奶還沒個酣足欲起的苗頭。爺漫說吃飯,連進宮議事、批閱章奏都拋在一邊,只守著雋雅閣,不是溫山軟水地進入臥房一待半個時辰,就是寒山凍水地徘徊于外廳,一訓半打人。
想想飯廳滿擺滿放卻無人問津的殘,呃,全羹冷炙,簡大管家不由想到一句詩,大意是什么來著?朱門貴戶的酒肉香氣飄送到很遠,路過的行人快被凍死之際受邀赴席,吃著大魚大肉,都舍不得吐骨頭!
“爺,娘娘兩餐未用,您也一直陪著。要不奴才先給您取些點心,仔細傷了身子。”
對,丫頭睡了一天,醒后不宜立刻進食熱菜油葷,還是先吃些點心為妥。
清幽的眸光瞄過,簡則心領神會,且往門口奔且偷摸兒擦汗,順道合上開了半天的腦洞。
才下階梯,差點撞上犀然頎立的高俊身形。
“給殿下請安。”
“王妃怎么了?”
赤冽軒喉音慣常凌澈,筆直透進虛掩門縫的藍瞳卻是不掩焦灼。
知雅的聲音其實低抑,可于他無妨,聽得清楚了,心智便模糊了。
“也沒怎么,就是多睡了會子,爺或許大驚小怪…哎呀這馬兒可真漂亮,雪白雪白的!”
你才大驚小怪!
上了一段學堂、進步不小的弋家特迢將韁繩丟給他,黑面膛作底的白眼珠子不屑得格外明顯。“主子贈予王妃娘娘的禮物,特此過府。”
“給咱家姑奶奶的?!”
簡則喜滋滋地伸手想摸,卻教雄赳赳氣昂昂的雪色偉駿一個噴鼻驚得連連后退,踉踉蹌蹌地差點摔倒。“喝!脾氣還挺大!”
“給你家姑奶奶騎過之后,連我都不讓碰了,你說它脾氣大不大?”
“這寶馬兒就是有眼力見兒!瞧咱家姑奶奶那身冰肌雪膚,遛出去多給它長臉,多適稱,不像有的人--”
簡大管家一臉驕傲地反唇相譏,弋大保鏢幸災樂禍的臉黑了又黑。“外面候著,等你家姑奶奶出來驗貨。”
橫什么橫!看他不把宛家小辣椒攛掇來再訓你一頓!
沖著逐主而進的背影,簡大臨時馬夫呲著牙咧著嘴,好一陣痛誹。
“王妃遲遲不醒,想必與昨日之蠱陣有關。”
赤冽軒踏光馳近,客套話無半分。青雋看了他一眼,起身沖進了臥房。
“冽軒進來。”
赤冽軒應著沉潛嗓音撥開煙水石錯烏金黑曜簾,望見倚在夫君懷中,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段家姑奶奶,無意識挑唇。
瞧她發漆頸雪的模樣,嬌嬈粉嫩的芳香,呼吸清淺綿長,大抵是無恙的罷!
修長雙指搭上堪堪露出的皓腕,膩滑瑩潤得教他心念一動,幾欲生旖情轉綺思。
入鬢劍眉微折,朱垣貴胄只將其歸因為那奇異的脈動,而非詭異的…悸動。
“無妨,如太醫所言,許是累著了。與那怪物周旋,著實費神。”
青雋唔了聲,膠著在玉質芙頰上的視線仍是舍不得移開,想了想,又將俊潔額頭抵上他家媳婦的。--自清晨至現在,他不知重復了多少遍同樣的動作。
“也不發…”
“熱!”
脆生生的叫嚷過后,便是啪的一聲,纖長手臂掙脫束縛拍上俊挺鼻梁的動靜,一氣呵成,穩當精準。
“哎呀相公!”
趙大小姐幡然醒轉,迅速捂住自己的口鼻。“痛不痛?”
眼珠子一轉,眉頭一蹙,久睡酥麻的身子開始扭著晃著往外劃拉。
“你做什么呢?”
青雋垂眸睨她,甕甕著鼻音,有點沒好氣。
“你把我裹得跟條毛毛蟲似的,我得破繭成蝶吖!”
振振有詞的空檔,靈璨大眼惡狠狠地瞪了眼近旁揚睫淺笑的俊龐。
要不是腕子上陡起銳痛,她這會兒還云里霧里睡得舒適愜意呢。按著破豬圈的脾性,要弄醒她早弄醒了,所以作俑者肯定是外寒里陰的這位。
“你化了碟要飛到哪里去?”
揚起的小下巴被扳回,趙明月頓覺腕間的余痛轉移到了臉頰,還有加重的趨勢。
赤冽軒藍眸極快地閃了閃,抬腳往外走,耳畔清晰傳來的那句“反正飛不出你的手掌心。”含羞帶俏,卻似匕首般鋒利地在他心上劃了一刀。
他悠悠前行,血汩汩噴涌。
“算你識相。”
青雋臉色轉晴,潤透薄唇獎賞般就著玉白面頰親了親,不饜足地滑向嫣嫩唇瓣。
“我餓了。”
細軟小手一擋,青雋不怒反笑。
他就知道,這丫頭睡著了讓他著急,醒來了惹他生氣,偏偏他還越來越…甘之如飴。
“睡了將近一整天,不餓才怪!”
青雋以曲起的指關節輕叩俏丫頭白生生的額,若有似無的斥怪,明晰溜兒的愛溺。“等著。”
往外走了幾步,想起什么似地撇頭。“不準出去。”
裹住她的毯子已然打開,她只著他的純白里衣,松松垮垮地垂搭著,表情是乍醒的茫然可愛,教他的心魂,愉悅而熨帖。
這樣的美好,他斷不愿讓別人瞧了去。
赤冽軒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望著青雋遠去的背影,趙明月腦子里轉的卻是這個問題。
她拼了半條小命、用了從未嘗試過的極深催眠才勉強壓住他的戾氣獸性,自己到底也沒堅持住,危機還未完全解除就沒出息地睡死了過去。
倘若赤某人給他好兄弟一說道,她估計自己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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