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田間撕眾芳
扒去外衫,撥松里衣,解開繃帶,一切進行得專業而認真。
青雋正沉浸在這潤他細無聲的馨妙光景里,就聽上藥的姑娘驚奇地叫了聲,果斷將手中的精巧瓷瓶一拋,沖著他干痂未落的傷口就開撓。
“相公,你的這塊胎記很漂亮礙,罕見得緊呢。”
鳶尾色的異形動物,輪廓清晰色彩明麗,一點都不像尋常胎記那般暗淡模糊。
不是虛捧,確是實夸。
“是犼。”
“上古神獸?”
趙明月抬眸,對上驚訝神色不比她少的滟俏臉龐。“倒是跟你一樣張牙舞爪。”
“張牙舞爪的不知道是誰。”
青雋好脾氣一笑,輕巧地拉下撓上癮的小利爪。
雖然撓得他心癢癢的,但也的確有點痛。
想了想,趕緊遞過手邊溫熱猶存的碧玉碗,“快些喝了。”
還真是叫她來陪吃藥的?
“不喝,苦。”
“上次你不是挺愛喝么?”
你才愛喝,你全家都愛喝。
趙明月前一秒恍然,后一秒憤然。
她說這黑漆漆的一碗怎么看著就麻頭皮呢,果然跟她有淵源。昨夜那碗雖則藥到力來,卻也后勁猛烈,苦不堪言還欺腸虐胃,典型的可一而不可再。
皇宮御藥畢竟非同一般,瞧某人那只余干疤淺痂的傷處便可見。
“你剛耗力替我解了啞穴,需要補充些回去。”
青雋說得云淡風輕,沒半點玩笑勁兒,趙明月莫名瘆了瘆,干脆不吱聲。
嗯,誰不動她也不動。
“段玉珣,你能耐大了,竟敢假裝不會武功。”
陰測測的氣息,天生對溫度變化敏銳的趙大小姐捧場地打了個噴嚏。
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
王府的天,破豬圈的臉,愛變不變。
“我好像沒說過自己不會武功吧?”
明璨眼珠子一轉,有些喃喃自語的味道。
作為趙明月,她肯定沒說過;作為段玉珣捏,她就不曉得嚕。
“我那些花拳繡腿,怎么瞞得過爺您?我無心藏著,也是怕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丟人現眼唄。”
“我看你有心得很。”
輕不可聞的哼氣,實打實的冷意。
“沒有心的那是比干,早死了。”
趙明月嘟囔了一句,脖子一梗。“假裝不假裝,我不是得到了報應么?從前你都假裝我不存在了,我會不會武功對你有妨礙嗎?!”
小手一動,飛快地朝著沒遮沒擋的胸膛一通狠抓。
可叫個解氣。
“現下不是了。”
青雋貌似受她傳染,也解了氣,風生水起地旋開清藻笑意,毛毛地迫得她不由后退。
“青雋,你是兆凌王爺,不是閻羅王爺。我是肉體凡胎,不是神仙妖怪。你三不五時地這樣玩變臉,你不怕長皺紋我還怕心臟出毛病呢!你對我有什么不滿,不妨痛快地說出來,”
玉雪瓜子臉兒頓了頓,脆嫩的嗓音越發亮朗。“反正我也不會改,你別憋壞了。”
她大呼小叫期間,青雋笑意不變,只是眼神愈加幽魅,聽得最后一句,終究崩不住盤,酣暢淋漓地將一張俊臉笑得顛倒紅塵惑亂眾生。
“你這樣很好,不用改。”
“你說神馬?”
他嗓音低徊得像在打腹語,趙明月基本沒聽清。“神馬很好?”
“我的胎記,很好。”
青雋垂下眸子認真地盯著張狂妖冶的犼獸。“傷口恢復得很好。”
“好得是挺快。”
趙明月湊過去,“沒幾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過幾天就能帶你去田間地頭蹦跶蹦跶了。”
“真的嗎相公?”
窈窕的綠色身影歡快地跳躍著,真像田間地頭一只美貌的小青蛙。“我們要去看金色的麥浪啰?”
“現在去只能看到金色的麥茬了。”
瞧著她難得不遮不掩的興高采烈,青雋心頭沒來由一陣歉疚。
若是早個四五天,也還瞧得見麥浪的。
就不該去剿那勞什子破匪!
“那可以看到碧綠的秧苗了?”
興致頗高的姑娘倒沒顯出失望勁兒,滿眼的憧憬。“然后我就可以吃翠綠的蔥苗、嫩綠的黃瓜、鮮綠的豆角了。”
正宗的農家飯菜,難得著呢!
“可以。”
黑眸流彩地瞅著綠光四溢的姑娘,青雋忽然對年年例行的政事充滿了期待。
“那我可以借宿在農家,聽取蛙聲一片咯?”
“可以。”
“那我可以打著赤腳,可勁兒玩水咯?”
“可以。”
“那明年我可以品嘗到自己的勞動果實咯?”
“可以。”
“那這幾天我可以回去院里,跟宛若她們幾個睡咯?”
“可以。”
反應過來的某人眉峰峻橫,對上的美眸卻是賊光粼粼。“多謝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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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浩浩,日杲杲,消閑自在了幾天的某姑娘彎眉含黛,靜立清芬田間,乖倚身畔絕顏,意興那個闌珊。
“怎么了?不喜歡這里?”
“哎呀相公,你看這太陽這么大,曬得人家皮膚都起紅痕了。這水這么臟,不知道下去后會不會毒傷我哦。那房子破破爛爛四面透風,哪里住得了人啊。那幾名農婦污眉糟眼的,能做出干凈的飯菜么?不行了,人家快要暈過去了。”
青雋配合度極佳地攬牢他家寶貝珣兒左搖右晃的嬌軀,笑而…無語。
方才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現下看來是他多慮了。
這丫頭分明是演得起勁呢。
“哪來的野丫頭敢偷聽本小姐說話,還不滾過來受訓!”
“野丫頭說誰呢?”
“野丫頭說你呢!”
“哦。那野丫頭等著,姑娘我這就過去了。”
趙大演員豎起蔥指按住某人欲啟的清唇,大步旋出破破爛爛某房子的墻角,在眾佳麗斜沖歪撞的眼神中,荊釵布衣,樸素登場。
一陣與青草綠苗香氣有別的馥郁劈頭蓋臉鋪來,刺激得趙大演員一個激靈,生生止住了腳步,手臂僵滯著橫直,連帶著目光也呆茫起來。
“鬼,鬼啊,有鬼啊!”
脆生的嗓音雖然鮮亮透潤,卻帶著明顯的顫抖。趙明月這邊喊叫完,那邊毫不含糊地跳下水田,連撩帶踢。“惡鬼趕緊滾開,小心被太陽曬得魂飛魄散!”
嚷完猶嫌不夠,纖纖素手拎起漂在水上的成捆秧苗,毫不手軟地就是一通亂丟。
一眾嬌小姐貴淑媛們臉上身上頓時水漬與泥點齊飛,美顏共豬肝一色。
“野丫頭你瘋夠了沒,快快住手!”
眾芳中央的那位厲聲開口,眼看著要暴走。
丟秧把過了癮的野丫頭從善如流,靜雅立定,從容地抹著額前的薄汗。
這秧把子,扎得可真敦實。
“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往我身上丟臟東西!”
她左手邊那位跟著討伐,甩著帕子一蹦三尺高。
“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誰啊?長成個矮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傻子。”
趙明月撇撇嘴,順手揪了根狗尾巴草剔指甲。
“你,我當然知道我自己是誰!”
矮子姑娘不樂意了,紅脹著賣相尚佳的小臉蹦得更高。
“知道你自己是誰還問我,你確定你腦子沒毛病?”
“小女子辛秀水,請問姑娘芳名?”
中央妞憑著身高優勢按住了彈跳力超標準的姑娘,看向趙明月的瑩眸多了幾許探究的味道。
“區區野丫頭,不足掛齒。”
趙明月淡漠輕笑,素臉麗嬈。“剛剛我并不是胡鬧,只是見這邊好幾位小姐都翻著白眼,擔心她們鬼上身,這才忙慌出手的。”
還出了腳呢!
矮子姑娘心里憤憤著準備又翻白眼,見她視線飄過來,不由伸手揉起睫毛,作被迷眼狀。
“你這么袖珍,尤其容易鬼上身的。”
睫毛折了,眼睛紅了,矮,袖珍姑娘出手如閃電,趙明月反應快過閃電,不但迅速側身避開了虎虎生風的小手,還順帶一扯,結結實實地將某姑娘下到了秧田里。
唔,這個下馬…下田威立得好!
趙明月點點頭,對自己良好的力道與方向感表示滿意。
“姑娘,你現下可是故意的了。”
大概是袖珍姑娘撲騰起的泥水濺到了辛秀水漂亮鮮嫩的臉蛋兒,她蹙起了秀眉,語氣比先前更加凌厲。
“難道你們不是故意的?”
趙明月冷冷地哼,嗤意俱現。
------題外話------
單挑是不可取的,大家千萬不要跟明月學,畢竟她后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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