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孤注一擲求成全
“呀!”
異口同聲的驚叫,沈描妝黛眉不悅地輕挑,下一秒?yún)s是嗓子眼兒一梗,差點沒叫茶水嗆著。“珣兒你這是做什么?為娘只是隨意一提,并無半分責怪你的意思啊。”
忙丟了手里的帕子起身,也不要邊上訝異過后匆匆回神的夢沉來扶,自個兒趕緊就彎腰下去。“你本就體弱,這地上涼,你還受著傷,怎么這樣胡鬧?”
語氣確是不含半分責怪。
“母親金口火眼,珣兒不敢欺瞞。”
趙明月仰了臉,雙膝著地的動作讓她很不舒服,她卻只是搭上沈描妝的小臂,跪得愈加筆直。“許是從前投了太多情意、用了太多心思,珣兒乏了、倦了,不想撐下去了;許是老天可憐,教珣兒想開了。這段日子,珣兒早棄了往日的企盼,順了自己的意愿,竟頗感欣快,甚覺自在。珣兒思慮多回,感念上蒼提點,只嘆縱與母親情深,終究與相公緣淺…”
“為娘不許你輕言放棄!”
利亮的女聲急急截住她的話,沈描妝微怔的嬈致臉孔透出幾絲慌亂。“我知道從前你受了許多委屈,可…”
“可那是我自愿的,甘之如飴。”
她家兒媳婦稍稍垂低腦袋,“我甚至祈求母親你,不要為我做主。”
“是啊,你這個傻孩子。”
沈描妝玉手撫上她家珣兒的漆發(fā),不無憐愛。
“如今我不傻了,我不愿意再受委屈了,母親該為珣兒開心吧?”
小腦袋揚起,小女兒家笑得調(diào)皮。
“開心,怎能不開心--”
沈描妝笑出淚花,濕了眼角,示意身側(cè)的夢回疾步過去。“既是開心的事,咱們娘兒倆好好坐著說便是。”
“珣兒還有些放肆的話要說,不敢起身。”
趙明月眼神澄潔,推開夢回手肘的動作帶著些堅決。
沈描妝不覺又是一怔,心下暗凜。
她家媳婦兒,何曾這樣冷靜果決過?
不好的預(yù)感,便如遠處的日頭般緩緩中天。
“珣兒斗膽,求母親做主,請母親庇佑。”
趙明月面上無波,掩在裙后的那只小手卻下意識打了哆嗦,忽覺當下的自己心態(tài)便如賭徒般,雖不是千金散盡后的孤注一擲,卻也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珣兒懇請母親,賜還叩鳳令。”
兆凌之鳳,亦是青焰之鳳,千人膜拜,萬人叩首。
不過,這不是重點。
依宛若所言,這塊寶貝令牌若給破豬圈拿了去,她便得乖乖陪睡,某操死無葬身之地。可若她自己得了此令,至少名義上掌握了主動權(quán),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這才是她最稀罕的。
柔膩的掌心壓上她的額頭,感應(yīng)到正常的溫度后便是蹙起的彎眉。
“你這念頭動了多久了?”
果然不會那么順利么?
趙明月心起不安,習(xí)慣性地勾起手指撓額頭,撓了小半會兒沒觸感,一抬眼,方才恍然。
敢情是給她美貌婆婆撓癢癢呢。
婆媳倆一高一低,媚眼對燦眸,一時間萬籟俱寂。
終究是沈描妝先按捺不住,清俏地笑出聲,面上一星半點的凌厲也就此散去。
她家珣兒這般憨嬌討喜的模樣,她見了都止不住的歡欣,也難怪她那拴不牢制不住的兒子會轉(zhuǎn)了性子,開始掛肚牽腸。
可是,面上的乖純磨不滅心里的嶙峋。她家兒子真正入了眼動了心的,該是這點。
沈描妝暗嘆,一個情字,不只你追我躲,更是有取有還。往時珣兒與了知雅兒不少,現(xiàn)下這情形,便是知雅兒想還,珣兒怕也不想要了。
“母親不多斥怪,可是允了珣兒?”
趙明月捉下美貌婆婆的腕子揉捏在指間,又開始賣嬌。
管她先前那會兒有多少不悅,只要沒開口嚴責,她便還有寄托。
“珣兒,為娘相信這件事你已想得清楚,可為娘卻委實做不了主。”
沈描妝反手握住她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安撫,滿滿當當?shù)摹奶摗?br />
“是珣兒思慮不夠周全,教母親為難了。”
趙明月輕扯嘴角,苦兮兮一笑,前刻還明澈的眼瞳瞬時如墜迷霧,幽暗茫渺。
饒是疼惜,比起破豬圈那親生親養(yǎng)的手心寶,她這疑似手背上的肉還是薄了許多。
“乖孩子,咱們老青家對不住你。”
沈描妝此言一出,她家兒媳婦立馬抻展眼瞼伏低秀頸,喉間逸出壓抑的怪聲。
那么高大上的輝煌姓氏,給這風韻明雅的貴婦一說道,轉(zhuǎn)眼就接地氣接到田埂上去了。
平靜下表情,趙明月拽著沈描妝二度伸出的手臂慢慢站起身。該說的不該說的都齊活了,她這會兒膝蓋有點疼,嗓子更是干渴得緊。
“你若真得了叩鳳令,便要失了雅兒的護蔭…”
“珣兒明白。”
趙明月轉(zhuǎn)眸看向自己那杯冷掉的茶水,神色凄愴,眼底騰起的濃霧化成沈描妝心里半晌穿不過的迷障。
好像從前到現(xiàn)在,沒有那塊令牌的她一直蒙破豬圈護蔭著似的!
叩鳳令在手,就意味著她對入駐自家夫君,嗯,老青家某雋的內(nèi)心,徹底放手,其他一切福利,王妃之名,管府之實,全權(quán)保留,統(tǒng)統(tǒng)照舊。
最關(guān)鍵之處在于,不!用!陪!睡!
如此好事,哪能輕易成實?
紅滟豐唇撇了又撇,眼淚看著就要掉下來。
“哎呀乖孩子,”
沈描妝望著半晌不語的俏人兒泫然欲泣,忍住陣陣心虛聲聲嘆息撫掌玉立。“為娘也不是全然做不了主…”
睜著眼說了半天瞎話,好歹借著這罩了幾分真的一句挽回了絲縷誠意。
她家兒媳婦仍是不說話,只拿了水汽氤氳的眸子直勾勾注視著她。
接下來便是姹紫嫣紅的數(shù)日光景。
得了美貌婆婆的承諾,有了內(nèi)服外敷的好藥醫(yī)著,兆凌某高仿王妃媚眼兒一挑腦筋兒一跳,好歹擠出些為人媳婦的自覺,安生穩(wěn)靜地陪鸞,神思寧暢地伴駕,既來之則安之的心境淬煉得愈發(fā)自然。
吃吃喝喝游游樂樂,歡生的日子滑得很快,某人的小腳恢復(fù)得也蠻快,從能腳踏實地起就不斷輕跺悄蹬,難得不求回報地檢驗著御藥的效用。
夜里睡覺時也不放松。
電閃雷鳴之際,嫩白腳丫劃破帳幔,脆亮的裂帛聲依稀可辨。
趙明月猛地坐起身,動作利落得自己一陣頭暈,才想倒頭下去接著做美夢,沉重的眼皮忽地大撐,困意淡去不少,睡意更是直接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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