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絕境
淡淡的血腥味還未在空氣中飄散,在地上沿著瓷磚縫隙流淌的鮮血,便已經被雨水給沖刷干凈。
人的生命有時候就是如此脆弱,轉瞬之間,剛剛還怒氣沖沖,生龍活虎的四個和尚,就都躺在了地上,成了尸體。
距離文雪柔最近的尸體,是詐侖的,他瞪大了雙眼,臉上露出了強烈的不甘,顯然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在黑夜之中,用槍偷襲他。那個時候,極樂正處于威力最大的頂峰,而他的精神也全部集中在這一招上,在文雪柔察覺有異,而硬是收掌時,他卻只能繼續打下去,無法收手,于是,這樣一個強悍的和尚,輕而易舉的就被一槍給擊斃了。
文雪柔低著頭,看著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詐侖,雨水順著她的頭發臉頰往下流淌,嘴角因為強行收功而流出的血絲,很快就被沖的一干二凈,融入雨水之中,消失不見。
雨水冰涼,體內的氣血因為強行回氣而還在翻騰。一種被蛛網網住的感覺隱隱縈繞心頭。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陷阱?
呆呆的想了片刻,她輕闔雙目,忽然長吸口氣,然后緩緩呼出,遂即便聽到有金屬摩擦聲,從右側傳來。
她低著的頭微微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一把大刀拖在地上,隨著它主人的腳步前行,刀劍在瓷磚上留下一條白線,摩擦出聲響。
視線從地面往上移,最后,定格在一張戴著頭套,蒙住了所有面容,只露出雙眼的腦袋上。文雪柔眨眨眼,雨珠順著細長的睫毛依依不舍的落下。她似乎有些意外于會是她覺得最不可能雇傭殺手來殺她的那個綁匪。
可現在仔細想想,似乎從頭到尾,對方都沒說自己是跟梅林二中那些綁匪是一伙的,或許在那條小路上攔截的時候,對方就是指著她來的,而綁匪什么的,只不過是人家戴著同款頭套,她誤會了而已。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么找殺手來殺她,就顯得順理成章了——殺手從來是只看錢的,什么尊嚴,什么自信,那都是她想太多了。
那么,對方為什么這么想殺她呢?這或許是一個終究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在她走神的瞬間,對方加快了腳步,由走變成了跑,最終升級成了狂奔,摩擦聲刺耳,刀尖與地面擦出了火花,淺淺的白線,也成了一道溝壑,被刀尖劃過的瓷磚,直接碎裂,成了破片。
沒有多余的語言,也沒有什么開場的廢話,真相只有一方知道,而另一方,卻是一頭霧水,但本著誰要殺我,我就殺誰的原則,文雪柔也是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抽出了青竹索,迎了上去。
短短不到十米的距離,蒙面男子奔行的速度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瓷磚碎裂,一步一個腳印。刀尖此時也已經不只是摩擦著地面了,而是切入地底,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當與文雪柔接近到一定距離時,大刀夾雜著驚人的氣勢,猛然從下往上撩起,大量的瓷磚破片和水泥石子被帶起,夾雜在刀氣之中,鋪天蓋地的往文雪柔砸去。
面對對方蓄勢已久的一擊,文雪柔沒傻到硬碰硬,腳下輕點,腰身一轉,繞了個弧線,避了開來,手中劍跟著一抖,刺了出去。
大刀撩起達到最高點時,又猛然斬下。
同樣是達到了頂點的一刀,依然是無法抵擋,文雪柔只能將刺出一半的劍收回,側身一避,再次避過。落空的大刀斬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整耳欲聾的撞擊聲在廣場上回蕩,銳利的刀氣脫刀而出,直接在地面斬出一道兩米多長的裂痕。
而與此同時,文雪柔在閃避之時,手中的青竹索卻如同活物一般,朝著蒙面男子的腋下刺去。
大刀回手格擋,青竹索的劍尖如蛇吻叮在刀面上,發出清脆的交擊聲,文雪柔正想運勁刺進去,卻感覺對方刀面一震,劍尖頓時蕩開。
在那一瞬間,文雪柔面露異色,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異常,但此時也來不及細想,對方的大手已經一掌推了過來,倉促間閃避已來不及,只能迎掌而上。
男子粗糙的手掌與女子纖細嬌小的手掌對在一起,兩股真氣瞬間撞擊,如同兩塊重鐵互相碰撞,轟鳴聲乍然而響。
一掌之后,沉悶的爆裂聲還未蕩開,對方一收手,又是一掌推來。文雪柔第一掌還能忍受,第二掌對上更顯倉促。哪成想,對方正是看出了這點,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第三掌再次凝氣推出。
此時說來話長,實際上連續的三掌對撞,發生時不過一兩秒鐘而已,迸發出的聲響一波緊追一波,擴散開來后將周圍的植物吹的嗖嗖直響,落下的雨水更是直接被震成了水霧,向四周散去。在短短的一剎那,方圓十米內雨水暫時停了一瞬,隨后在聲波散去后的一秒種,積累了一會兒的雨水,再次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彷佛是誰從頭頂灑了一盆水下來似的。
連續三掌的硬碰硬,實在是有些出乎文雪柔的預料,如果說先頭兩掌還能勉強頂住的話,那么第三掌,便終于達到了她的極限,強行運功之下,又受到了對方掌力的入侵,體內五臟六腑受到震動,頓時受了不輕的內傷,最后借著第三掌的余勁逃開時,人還在半空之中,鮮血就先忍不住從口中噴了出來,化為血霧,灑在半空。
偏偏也就在此時,那種強烈的死亡直覺再次襲來,她幾乎想都沒想,便要扭身閃避,然而,強行搬運真氣的后果,就是傷了經脈,明明丹田還有真氣,卻無法立即運轉開來,但幸好經脈之中還殘存著一絲真氣,還是足以讓她在半空之中做出了一個十分勉強的閃避動作。也就在那一瞬間,她能感覺到一顆子彈擦著她的臉頰飛過。
一槍之后,還有第二槍,但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無力改變自己的身形,身體頓時如同受到了猛烈撞擊,大蓬的血花從肩后噴出,人也在半空之中失去了平衡,落地后整個人就翻滾了出去,直到撞在了一棵樹,才停了下來。
文雪柔捂著肩部的傷口,口中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只感覺渾身上下如針扎一般刺疼,四肢更是柔軟無力,但她喘了幾口氣之后,還是一手撐著花壇邊沿,勉強站了起來,接著又忍不住一陣咳嗽,咳出一些像是內臟碎片似的物體來。
真是凄慘,這次好像比在吳家那次更慘了吧?
夏日的雨水淋遍了全身,但此時文雪柔卻感覺到一種冰冷的寒意漸漸爬了上來。她感覺到了寒冷,似乎是生命在流逝?
視線模糊中,她看到對方正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要死了嗎?
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卻立即被內心的不甘給淹沒。
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我不能死!!
文雪柔一咬牙,不顧空虛的經脈還在陣陣抽痛,硬是再次強行搬運真氣,剩余的真氣立即涌出丹田,隨后迅速往她的右手指尖聚集。
盡管因為功力不足的原因,繞指柔這門據說威力強大的指法,她只能勉強使用藏針指,而繡花指則是虛有其表,毫無威力,至于素花指,更是連邊都沒摸到,
但到了現在這種絕境,身體內外傷勢嚴重,體力也已經消耗至極限,想要再做糾纏拖延時間,顯得不是很現實。文雪柔自己也沒想到,僅僅是兩三個回合而已,對方就能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想當初在梅林二中的時候,這人的實力可沒見有這么強過!難道那個時候他只是來試探?
沒有多余的想法,此時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右手捏著的蘭花指中。師兄說過,繞指柔威力強大,但消耗驚人,到目前為止,她都還只能勉強使用藏針指,但現在,她覺得僅用藏針指的話,就算能傷到對方,恐怕也無法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還不如強行搬運真氣,催動繡花指,就算因此而經脈寸斷,氣消丹毀,又能如何?只要能活著……
然而,功力深厚的差距,是不以人為意念而縮短,便能縮短的,更別提此時她的真氣剩余不多,三次對掌,幾乎將經脈之中所有的真氣搬運一空,體內傷勢也是嚴重,強行回氣又傷到了經脈和丹田,可以說,此時她還能站起,依靠的全是一股求生的意念。
當她在如此凄慘之下,還想要強行催動目前所不能掌握的武技時,那幾乎可以說是白日做夢。纖細的真氣漸漸在蘭花指尖匯聚,但不管它的主人如何的急切催動,也依然是不緩不慢的流動著,并且很快就出現了時斷時續的現象。此時,丹田就像即將干涸的泉口,噴薄而出的不再是真氣,而是一道道裂痕。
對方的腳步很慢,如果此時倒下的是對方,那么按照文雪柔的想法,自然是能有多快就有多快的上去,補上一刀,然而現在的情況是相反的,誰也不知道這個戴著頭套的男子心中是什么想法,便是遠在高處的倆名配合他的狙擊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他們并沒有再開槍,因為烏龜老大說過,一定要他親自動手殺死目標才成。現在的情況,目標肯定是跑不了了,要殺了她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他們只要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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