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結果
正在廚房做飯的文母也注意到了文父的歸來,連忙從廚房出來,一把拉著連農(nóng)具都沒放下,還有些愣神的文父進了廚房,在里面悉悉索索的說著悄悄話。
透過廚房的木欄窗戶,能看到文母不斷比劃著,示意著文雪柔這邊。
對于爹娘在廚房的小動作,她是一清二楚,倆人說的悄悄話,她只要稍運耳力,也能聽個明白,但她并沒有這樣做,因為她此時根本就無心做這種事情。她知道,她爹回來了,也就意味著她之前說的謊話不戳自破,現(xiàn)在她滿腦子想著的,是該怎么樣才能把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說出口。
片刻之后,文父文母像是商量好了,文母先出了廚房,重新回到石桌前坐下,而文父,則去水井邊打了桶水,洗干凈了腳上的泥巴,又拍打干凈身上的塵土,這才走了過來,在文雪柔斜對面,文母的隔壁坐下。
一坐下,文父就習慣性的拔出插在腰間的煙桿,想要點火抽上幾口,卻被文母拍了一下,文父一時間沒明白過來,等文母用頭微微示意了一下文雪柔之后,他才明白過來,輕咳一聲,把煙桿收了起來,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側身坐著,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文雪柔。
剛剛拍打文父的時候還板著臉,可以轉過頭來,文母的臉上立刻就換上了笑容,“閨女不要見笑哈,這是你伯父。”說完這話,剛剛還只想著讓文父在兒媳婦面前注意形象的文母,這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是說兒子下田里去了嗎?現(xiàn)在老頭子都回來了,怎么兒子沒回來。
“誒,老頭子,你兒子呢?”文母問道。
文父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文母,搖搖頭。文雪柔她爹就這性格,沉默寡言,在自己家人面前一天都難得有幾句話,更不用說在陌生人面前了,所以一般家里對外招呼人的都是文母,家里的雜事也是文母干,而文父就只負責持弄那幾畝地了。
十幾年的夫妻,不說心意相通,至少文父的一些肢體語言,她都能理解個透,見他搖頭,自然就知道是沒見過,不由皺起眉頭,轉過臉來詢問文雪柔:“閨女,你不是說強子下田去了嗎?怎么強子他爹沒見呢?他有沒有說要去別的地方?”都這個時候了,文母還是沒懷疑是文雪柔在騙她,反而覺得是不是強子說是去下田,實際上卻是去了別的地方。
“沒,沒有。”文雪柔心里似乎還帶著僥幸,還是沒有說實話。
“那這孩子!去哪了這是!是不是上山去了?”文母開始擔心起來:“這天都黑了,萬一遇到狼丫怎么辦?不行!我要去找找看!”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別!他……。”文雪柔連忙起身制止,話沒說完,淚水就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誒?閨女你怎么了?別哭啊!是不是強子出什么事了?”文母看到文雪柔哭了起來,心里一下慌了起來,生怕自己兒子出事了。
“沒,沒事,他很好!”文雪柔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后退了幾步,面對著文父文母二人,慢慢的跪了下去。
“爹!娘!兒子對不起你們!”
………………
夜色如墨,月光如紗,在沒有城市霓虹燈的爭輝之下,夜空的星光璀璨迷人,仿若碎寶石灑落了一地,耀眼奪目。
周圍黑暗中,有不知名的昆蟲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山上有夜鳥鳴叫,還有樹葉被風刮過時的嘩嘩聲。
在這些大自然的聲音圍繞下的文家院子里,氣氛卻沉靜異常,彌漫著一股低氣壓。
文父一口接一口的抽著旱煙,一陣陣升騰起的煙霧籠罩了他的面部,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文母早已沒了之前洋溢著的笑容,只是坐著,低頭默默的擦拭著眼淚。
文雪柔跪在地上,低著頭,默然無語。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除了葵花寶典和報復吳凱這一段需要隱藏之外,其它的,她都已經(jīng)一一交代清楚,包括吳家給她的四十萬賠償金。
說實話,文父文母到手最多的錢也不過是一萬元左右,僅僅如此,對于他們來說也已經(jīng)不亞于天文數(shù)字了,更不用說四十萬了,文化水平不高的文父文母,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個數(shù)字有多龐大。
然而,這四十萬是多,卻是用兒子的命根子換來的,這值嗎?不值!就算文父文母再沒有文化,再沒有知識,幾乎沒有多想,天生與來的傳宗接代的本能,就讓他們得出這個結論。
錢,可以賺,而命根子可不是割了就能再長出來的。為了錢就不要命,這可不是文父文母心中的想法,他們從來沒覺得自己兒子必須賺到什么大錢,只是希望兒子上了大學之后,能夠擺脫文盲,不像文家的祖祖輩輩這樣,只能在這山里面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一輩子都出不去。
兒子也很爭氣,在外面上大學的時候,幾乎從來沒找家里要過錢,不管是學費還是生活費,都是‘他’自己做零工賺來的,甚至還有時候會有余錢資助‘他’的小妹上高中。
在學校就這么努力了,那么畢業(yè)之后,幾乎是一片大好光景,只等兒子在外面賺錢定居下來,然后娶個老婆,生七八個孩子,自己就能榮升爺爺奶奶,可卻沒想,這樣的期盼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破滅了,可想而知,文父文母,尤其是文父,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文雪柔低著頭,跪在地上,就像等待著審判犯人。
她知道,自己想要得到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文父的原諒,那難度幾乎不亞于登天。曾經(jīng)一直以自己的兒子為傲的文父,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沒有直接用棍棒趕她出門那都是輕的,會不會直接斷絕關系,那也未可知。
她只期望真要出現(xiàn)這種情況,文母能夠勸解一下,畢竟作為母親,不管以前是兒子,還是現(xiàn)在是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身上掉下來的,遠比氣暈了頭的文父要理智些,只要度過了這一個難關,以后依靠時間的力量,遲早能夠獲得父親的諒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院子里的氣氛幾乎要凝固起來。她爹這么久一句話都沒說,反而讓文雪柔不斷下沉的心升起了一絲希望。
一小時,又或是兩小時,時間的流逝她早已感覺不到。也不知什么時候,她忽然聽到重重的一聲冷哼。她抬起頭,看到父親文定國站了起來,想要離開,身體卻搖搖晃晃的站不穩(wěn),似有摔倒的跡象。
文雪柔連忙想要起身去扶,但她自己卻因為跪太久,導致雙腿血脈不通而麻痹,一下沒站起來,等她站起來的時候,旁邊她娘早已伸出手扶住了。
“爹!”
文雪柔叫了一聲,文父理也不理,在站穩(wěn)身子后,就甩開了文母扶住他的手,看也不看文雪柔一眼,轉身氣沖沖的進了漆黑的老屋,不一會兒,就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房間里的燈光亮起,又熄滅。
“娘!”文雪柔的淚水止不住的流。
“閨女不哭,會好的,會好的。”文母伸出手,擦拭著文雪柔臉上的淚水。
娘親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臉頰上摩擦,感覺到蘊含其中的母愛,她的淚水流的更多了。
“也回來老半天了,都餓了吧?娘去熱下菜,你就吃飯吧!”文母握著文雪柔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松開,便一邊擦拭著眼角,一邊往廚房走去。
文母在廚房里一陣忙碌,不久,就端著兩盤菜出來,一盤青菜,一盤燉鴨,菜雖不豐富,但有一葷一素的搭配卻也足夠了。
在文母端菜的時候,文雪柔也起身去廚房幫忙,把米飯端了出來,順便又拿了三副碗筷。雖然文父不在,但她還是把碗筷都按照之前坐的位置擺好。
先給文母裝滿米飯,再給自己裝上。倆人四目相對,文雪柔滿懷愧疚的移開了視線。
“吃吧!吃吧!”文母見文雪柔不動筷子,便催促了兩句。
“恩!”文雪柔眼中含淚,點點頭,端起碗筷,埋頭只吃米飯,卻不夾菜。
“吃鴨腿。”文母把特地留下來的鴨腿夾到文雪柔的碗里。
“恩!”文雪柔用力點點頭。
文母端著飯碗,一動不動的看著埋頭吃飯的文雪柔,目光中有溫柔,有愛意,也有心疼。
這頓飯,味如嚼蠟,倆人都是食不知味,草草吃完,便各自回到了房間里。對于文雪柔來說,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而得知情況的文父文母,也需要時間來消化平靜自己的心情。
從之前文父的反應來看,雖然是氣得不輕,但畢竟沒有當場翻臉,大發(fā)雷霆,趕她出門,這說明他還留有舊情,不忍心趕自己走,這至少給了她一線挽回的希望,這幾乎已經(jīng)是她預想中的最好的結果了。
房間里,文雪柔精神上深感疲憊,但一時間卻不知為何沒有睡意,便坐在床沿,望著窗外灑落的月色,默默的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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