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牧民和羊
今晚對于黎雪義而言, 實在是過于刺激。
消失的藏獒?這可算是有了一個可以拍視頻的噱頭。
害怕和興奮不斷在腦海里交織著。
理智告訴她,雪原上現在發生的一切對于她來說是很危險,甚至于自己也有概率會被野獸襲擊。
沖動卻告訴她, 這個主題絕妙, 而且西藏,雪原, 消失的藏獒,野獸。
誰的心里沒有對西藏的向往呢?
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即使理智告訴她應該離開這片高原, 她仍然選擇留了下來。
剛剛被桑格達大叔吼回了房間,她沒有半點惱怒,腦子里那股興奮勁讓她忍不住打給了還在底下縣城醫院里的吳燕。
手機屏幕那頭的吳燕明顯臉色好了不少,雖然還有些憔悴,但是眼底下的那圈青烏淡化了不少, 精氣神回來了。
她應該是半躺在病床上的,后背還靠著抱枕,醫院的白熾燈將她秀美蒼白的臉照亮。
吳燕的皮膚一直白透細膩,即使最近來到了西藏, 紫外線強烈,她黑了一點, 也比正常人都要白一些。
此時是深夜,黎雪義的視頻通話被接通,看到吳燕臉龐的那一刻, 忽然意識到這個時間上的不妥。
“抱歉燕子,我忘記你這個點還在睡覺了。還困嗎?如果還想繼續睡那就先不說了。”黎雪義有些愧疚這么晚打擾人家, 而且人家還是秒接視頻通話的。
“沒事, ”吳燕笑著說, “身子有些不舒服,白天的時候已經睡夠了,所以現在睡不著,接到了你的電話。”
“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嗎?”吳燕問。
黎雪義和張子華,谷川金兩個人分別住在同一個屋子,屋子有兩間房,黎雪義住一間,張子華和谷川金住一間,所以她的門是通往屋子大廳的。
門外沒有什么聲音呢,張子華和谷川金應該也在自己房間里。
只是黎雪義的窗外響起腳步聲和動物嗅著什么東西的聲音。
似乎有人和動物在在外面。
黎雪義只分出了一秒的心神去想這件事情,想到應該是桑格達大叔打開籠子放出藏獒守夜以后就沒再理會窗外的動靜了。
“也不是什么緊急的事情。本來可以等白天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的,但是剛才一時間忘記時候了……”
黎雪義把剛才的事情給吳燕說了一遍。
手機那頭的女人輕輕眨了眨眼睛,聽得津津有味,等到黎雪義說完以后才開口:“所以說今晚有東西吃掉了藏獒?”
“應該是吧?不過我不確定,”黎雪義說,“或許在后面的日子里我們能找到秘密。”
“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吳燕在電話屏幕里說,“藏獒如果被吃掉那還算你們今晚比較幸運,那個動物沒有闖進屋里。”
“畢竟藏獒的攻擊力比你們還要強。”
吳燕像是沒有察覺到黎雪義微微變化的臉色,接著說:“那個動物看起來是餓極了,不然也不會來到人類居住地覓食。它現在知道你們住在這里了……也不知道今晚的這一只藏獒有沒有填飽這個動物的肚子。”
是啊。
黎雪義突然感覺到之前的自己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現在的境況很危險。
黎雪義突然生出一種“要不然現在就回去吧”的心理。
人的腦子里總是會出現很多想法,但這些想法大都一閃而過。
所以這個心理很快就被她拋之腦后。
或許再呆幾天,就幾天,幾天而已,不會出什么事情的,這幾天拍完一些東西就離開。
黎雪義這樣想著,說:“沒事,我過幾天很快離開了。”
吳燕說:“我還以為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你可能還想直接回去了。正好我的高反也好得差不多了,醫生說我這個就只是急性高反,幾天時間就能好了。明天我或許就能和劉強一起上去找你們了。”
劉強和吳燕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所以吳燕高反以后劉強原本計劃決定帶她一起去醫院,然后一起回去的。
現在吳燕身體好得差不多了,說要來一起拍攝,劉強不出意外也會過來。
黎雪義一聽,慌亂的內心穩了穩,有了同是女性的陪伴,加上一個劉強,五個人一起,人數多了心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黎雪義說她要準備睡了,明早起來跟張子華他們去錄視頻。
吳燕隨口一問:“等等,張子華他們還沒睡嗎?”
“不知道,”黎雪義說,“我回房間了,不知道他們睡了沒有,或許在看著剛才路到的視頻也說不定。”
說到視頻,吳燕又問:“你也錄了視頻嗎?”
“嗯。你要看看嗎?”黎雪義說,“不過剛才光線不太好,我還沒從相機導出,如果你要看的話我可以現在倒出來分享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也就是好奇剛才發生的事情而已,等到了山上再看也不遲。你剛才也說你要睡了,就先不打擾你了,快睡吧。”
吳燕很善解人意,一開始就是黎雪義打擾的她,到了最后又是吳燕說這話。
黎雪義有些不好意思:“嗯,你也早點睡,晚安。”
“好。”
第二天黎雪義是自然醒的,拿起手機一看,早上九點半了。
夏季的雪原,桑格達居住的地方還沒有堆雪,但是足夠寒冷干燥。
黎雪義每吸一口氣都會覺得自己的鼻腔寒冷,咽喉干旱,幾乎都能感受到吸入鼻腔的那股顆粒感。
真夠難受的。
黎雪義這個狀態下根本不想開口說話。
她下床穿好外套,喝了好幾口保溫杯里面的暖水,門口被敲了敲。
黎雪義打開房門,門外露出張子華的臉。
“你醒了?我們聽到你里面的動靜,想著你應該醒了,所以過來叫你。”張子華說。
黎雪義點點頭,嘶啞著喉嚨,一開始自己聽著這個聲音都能被自己嚇一跳:“有點感冒了,不想說話。”
張子華理解。
黎雪義之后又在屋子里簡單吃了一下自己帶來的面包,拿著相機跟張子華和谷川金出門了。
雪原上的荒草和深色的沙土遍地都是,遠處還能看到起伏不定的原野邊際,凸起嶙峋的巖石和幾顆孤零零的樹。
屋子斜前方那三個黑色大籠子還在。
屋子外除了這兩只藏獒以外,桑格達和余清韻幾人都不見蹤影。
黎雪義看了看余清韻和桑格達兩個緊閉房門的屋子一眼。
可能一早就外出了,也有可能還沒起床。
有兩個籠子里關著巨型藏獒,也許是因為熟悉了他們幾人的氣息,還有昨晚的激烈嚎叫和通宵守夜的緣故,籠子里的藏獒們只是警覺地看了黎雪義他們三人一眼,領地意識極強的它們竟沒有直接嚎叫這三個正在靠近他們的人。
“我們要直接過去查看嗎?”黎雪義看著籠子里的兩只藏獒。
巨型藏獒不是說著玩的,光是正常四肢著地的情況下都能達到人的大腿根部,跑動之間的上下起伏更是夸張,要是直接躍起來,比人還高。
戰斗力極強,忠誠性極高,領地意識強。
黎雪義相信,
如果沒有籠子的阻攔,這兩只藏獒恐怕就不是簡單地看他們一眼,而是直接咬死他們了。
但更讓黎雪義恐怖的是張子華和谷川金。
沒有理會黎雪義
的疑問,兩個人扛著各自的設備不斷靠近著最中間那個倒在地上的空籠子。
看不見的寒風吹亂黎雪義的鬢發,發絲飛舞,糊到了臉頰和雙眼。
她瞇起眼睛,騰出一邊手試圖將胡亂紛飛的頭發擺動到一邊去。
隨著眼睛瞇起,視野受限,面前藍天白云為底,張子華穿著灰藍色的羽絨服,谷川金穿著墨綠色的羽絨服。
羽絨服腫脹肥大,遮住他們原來的體形,背影上只有一顆頭顱掛在上面,不成人樣。
“昨晚上發生了這么一件事情,你難道不想錄成視頻嗎?”張子華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
黎雪義看不見他和谷川金的面部表情。
張子華和谷川金靠近了籠子,扛著攝像機,蹲下身子,把籠子里里外外,乃至周圍草地的地上蹤跡都拍的清清楚楚。
黎雪義總感覺面前這一切有點不對勁。
她拿著攝像機下意識朝著張子華和谷川金方向邁了一步然后頓住。
她知道自己為什么感覺不對勁了。
張子華和谷川金面對這一切完全沒有過恐懼感。
“撲哧”
頓住的腳踩在了深色泥土里,荒草覆蓋在上,被鞋子一腳踩陷,發出了草根斷截的清脆聲。
黎雪義不再靠近張子華和谷川金。
像是背后長了眼睛,張子華和谷川金突然不動了。
接著他們兩個緩緩轉身,還是那兩張臉。
眼睛,鼻子,嘴唇,臉型。
全都一樣。和黎雪義印象中他們的模樣一致。
張子華和谷川金看著黎雪義,張口剛想要說點什么。
“吼嗚”
旁邊一個鐵籠的藏獒突然起身發難,低聲吼叫警告。
張子華和谷川金突然被驚嚇,兩個人拿著相機跌倒在一邊。
“草,媽的。”張子華直接爆了粗口,顫顫巍巍撿起旁邊的相機,趕緊遠離藏獒,神色畏懼。
谷川金也反應過來,面色難看,拿過相機就跑到黎雪義旁邊,接著很心疼地開始檢查自己掉在地上沾了泥土的相機。
黎雪義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反而松了一口氣,還好,挺正常的,是她想太多了。
他們一遠離,剛在還在吼叫的藏獒重新臥下,頭耷拉下來,鼻子時不時還噴出鼻息聲,顯露出不耐煩。
能忍受張子華和谷川金剛才在周圍一段時間,算這兩只藏獒脾氣好了。
張子華和谷川金的相機都沒事,兩人也不敢再靠得那么近,索性拿著攝像機在周圍拍攝。
黎雪義見他們這樣,自己也開始拿著攝像機拍攝。
攝像頭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傾斜倒地的漆黑籠子。
黎雪義之前還記得昨晚自己拿著攝像頭,跟張子華,古川金兩個大男人擠在門口爭先錄像時候看到的畫面。
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女人穿著黑色沖鋒衣,沖鋒衣很大,但是風也很大,吹得沖鋒衣衣角烈烈紛飛,勾勒出女人高挑纖瘦的身形。
女人很瘦,瘦到黎雪義甚至覺得她像兩根筷子,懷疑她這樣的身子為什么能在高原上若無其事,而吳燕卻是高原反應嚴重。
她站在她所在屋子的的門口處,在場之中只有她的屋子沒開燈,她和她身后的兩個人藏在陰影處,卻比陰影更加的漆黑。
黑暗給他們三人上了色,勾勒了輪廓。
她突然覺得自己門口頭頂的燈過于刺眼,打在他們頭上,在黑夜里分外矚目。
這么矚目,真的不會被什么東西盯上嗎?
莫名的,這種念頭浮現在黎雪義腦海里。
隨后攝像頭一轉,把拿著木倉的桑格達錄入視頻里。
桑格
達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籠子旁,身邊兩個籠子里的藏獒此刻看上去更像兩個不停躁動的未知巨型動物,看不出犬類的特征。
剛錄不久,壓根看不出什么,桑格達就讓他們回了屋。
所以說,黎雪義到現在都還沒有機會真正觀察現場。
不過,現在她看到了。
黎雪義的攝像頭對準這個被藏獒撞倒后空蕩蕩的籠子。
籠子朝向天上的一邊的黑色鐵欄向外彎曲。
籠子里還有幾團絨毛,散發著獨屬于動物的臭味臊味。
地上有著深色的泥土和雜草,能看出經常有人踩踏的痕跡,這些平日里的痕跡掩蓋住了昨晚作案動物來往的痕跡。
張子華和谷川金錄下視頻以后,不知看到了什么,把他們的鏡頭一轉,移動到西北邊,說:“昨晚作案的動物是從這個方向離開的。”
“或許我們能夠去那里找找線索。”
兩個人也沒和黎雪義交流,當即就拿著攝像機前往。
黎雪義感覺古怪極了,扛著攝像機跟在后面問:“會不會太危險了?”
張子華說:“不用擔心,那個動物肯定跑的很快,我們應該是碰不上的,頂多找到一點它離開的蹤跡,這也夠我們拍的了。”
谷川金說:“我們走的應該不會太遠,一有什么不對勁的就立刻返回。”
黎雪義看著他們在前面呢,忽然不想跟著他們前往了。
荒野高原上的天色湛藍,猶如空中明鏡純凈。許多人都在向往西藏,稱贊西藏,愛它的純潔,愛它的質樸。
這里的天無疑是美極了。
可是黎雪義現在卻不能享受。
她停下腳步說:“我不去,我想呆在這里等你們回來。”
張子華想了想,說:“也可以,但是你確定你要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里嗎?”
“這里并不安全,何況只剩下你一個。”
黎雪義看了看他倆轉過來的臉,心說跟著你們在荒野上亂走也沒安全多少,連個掩體也沒有,好歹在這里還有個屋子護著。
可是當她看到那個被藏獒撞出的空籠子,兩只巨型藏獒,還有旁邊兩個緊閉房門,又有些猶豫。
雖然說那個沖鋒衣女人身后的男人非常魁梧,但是藏獒有兩只,桑格達大叔可能會為了他們三人的人身安全而選擇不帶藏獒。
這么一想,黎雪義就知道桑格達大叔和那三個人應該是離開了。
她也不知道那三個人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探險?找東西?還是過來領略一下高原風光?
因為不了解,所以黎雪義也不知道那群人會不會開車離開。
至少現在車子還在這里。
最后黎雪義還是跟著張子華他們走了。
張子華和谷川金走在前面,黎雪義在后頭跟他們隔了一段距離。
黎雪義說:“我們要不然再等一下吧,吳燕昨晚跟我說她的高反好了不少,今天肯可能就跟劉強回來了。人多一點更好。”
谷川金說:“你自己也說了可能回。他們兩個要是回來的話,應該會在下午或者傍晚才回來。吳燕還是需要一點休息時間的。”
黎雪義越走越不安,現在也沒什么好錄的,收起沉甸甸的攝像機,放在相機包里,拿出手機給吳燕打視頻電話。
吳燕那頭還是和昨晚一樣接的很快。
秀美蒼白的女人說不出的寧靜祥和。
這一次的吳燕看起來比以前更加內斂的,旁邊還有椅子搬動的聲音,可能是劉強,也可能是醫護人員。
“怎么了?”吳燕說。
黎雪義說:“張子華和谷川金他們兩個找到了昨晚襲擊藏獒的動物蹤跡,所以我跟著
他們先離開了。”
吳燕抿了抿嘴唇,她體質弱,聲音有些沙啞:“那你么恩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
吳燕說:“那注意安全,我和劉強還沒有出發。也許今晚才回。”
張子華和谷川金兩人背著自己的背包,沒有回頭看著黎雪義,只是聽能夠得到黎雪義后面應了吳燕一句“嗯”。
他們兩個人并不知道身后黎雪義的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吳燕證據著一個紙張,白色紙張上被人用黑色加粗筆寫上四個字。
【小心他們,他們不是真的】
小心他們?
黎雪義看了看前方的兩人,又想到了沖鋒衣女人和她的同伴。
小心誰?
他們是誰?
是沖鋒衣女人和她的同伴嗎?畢竟所有人里面只有沖鋒衣女人和她的同伴是陌生人。
可如果是這樣這樣的話,吳燕為什么沒有選擇出聲,而是在一張紙上寫下這段話來警告她?
吳燕是在防備張子華和谷川金嗎?
她要小心的是他們?
為什么要小心他們?
張子華,谷川金,劉強和吳燕四個人和黎雪義是從大學時期就玩得很要好的朋友。
黎雪義知道每一個人的性格。
張子華魯莽卻很義氣,谷川金沉默寡言卻很老實,劉強富有責任感,吳燕溫柔心思細膩。
他們畢業的時候還曾經一起去畢業旅行。
可是吳燕現在卻叫她小心張子華和谷川金。
黎雪義又想到了劉強之前堅持送吳燕去醫院并且要原路返回離開西藏的事情。
他是不是早在那個時候就發現了張子華和谷川金的不對勁了?
但是為什么不告訴她?難道劉強和吳燕之前也覺得她和張子華,谷川金是一伙的嗎?
面前張子華和谷川金是無比熟悉的人,可是他們兩人此刻的樣子在黎雪義眼中卻像是扭曲得如同水紋一般的
黎雪義掛斷吳燕電話,咽了咽口水。
吳燕的提醒讓她開始警惕,先不說吳燕有什么動機,或者說單純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她沒有百分百相信吳燕說的話。
她需要自己驗證。
黎雪義說:“張子華,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說。”
“我其實還沒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
張子華皺著眉頭轉過來。
黎雪義說:“你之前不是說你的一臺相機不見了嗎?那臺相機是你三年前買的。”
“我確實有相機掉了,但是沒和你說過。”張子華皺眉。
黎雪義說:“你沒和我說過,這是谷川金當時告訴我的。”
谷川金有些尷尬:“怎么突然說起這件事。”
黎雪義說:“那臺相機早就停產了,但是我前段時間從二手平臺上淘到了一樣的,想著這個相機能送給你,畢竟你還挺喜歡這類相機拍出來的質感。”
張子華有些驚喜:“那你帶來了嗎?”
黎雪義說:“還沒呢,東西還在走物流,我們就來西藏了。”
“好吧。謝了雪義。”張子華說。
一行三人走在路上,這番對話下來,黎雪義已經能夠判定張子華是自己人了。
但是谷川金并不是原來的谷川金了。
因為谷川金并沒有告訴黎雪義關于張子華相機失蹤的事情。
黎雪義是自己知道的。
兩年前張子華那臺相機的失蹤是谷川金造成的。
他弄壞了張子華的相機,最后將無法修好的相機處理掉,之后再
把同等價位的現金放在了張子華的衣服里。
而黎雪義當時就在暗處目睹了這一切。
看著前面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黎雪義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
人是不可能被另外一個人徹底取代的。
走路姿勢,氣質,聲音,絨毛,氣味等等。
每一個人都會那么的獨特,更何況從身材和臉來看,世界上不會再有另外一個人能和別人長得一摸一樣了。
但是面前的谷川金真的和之前完全沒什么區別。
想到他剛才略帶尷尬和責備地看了自己一眼,黎雪義就感到頭皮發麻。
明明還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帶著水潤光澤,在黎雪義眼中卻猶如洪水猛獸。
這絕對不是人來偽裝成谷川金的。
這是怪物。
一陣狂風襲來,拍打在黎雪義臉上,打得她的臉生冷,全身寒冷,仿佛墜入冰窖。
面前的谷川金是假的,是怪物,那真正的谷川金去了哪里?
他們走了一段路,在一個巖石旁看到一個由小石塊堆壘起來的錐形建筑。
大約有小腿這么高,頂上插著一面彩色的旗子。
這是一種名叫尼瑪堆的東西,是當地藏民的風俗,寓意著祝福美好。
周圍還有許多飄散的經幡彩條。
有的落在堆壘起來的石堆上,有的落在旁邊黃色的石塊上,有的掛在不遠處的枯樹上。
即將要前往西藏的時候,黎雪義做過功課。
經幡對于他們來說并不陌生,可以說得上是西藏的代表元素之一。
只是她沒想到高原上還有經幡的存在。
谷川金站在尼瑪堆旁邊錄著尼瑪堆,張子華彎著腰在看地上的經幡。
拿著攝像機開始錄像,黎雪義對著攝像機錄下自己的聲音。
“大家請看,則是西藏的尼瑪堆,旁邊地上有許多飄落下的經幡。大部分的經幡都是掛起來的,當然,經幡是可降解材料制成的,所以也會有扔經幡這一習俗。”
她隨手撿起一個經幡:“大家看,經幡就是這個樣……”
聲音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嗓子。
張子華和谷川金也發現了不對勁,看著黎雪義手上的經幡,面色難看。
黎雪義白嫩的手掌上靜靜躺著一條經幡,這個經幡上在手掌上劃出濕潤的紅色。
經幡含著血。
黎雪義的手一抖,經幡輕飄飄被風吹著,掛在她的腿部,纏上了她。
她呼吸變得急促,只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這是誰的血?
之后三人勉強打起精神,在周圍繼續觀察這些不對勁的經幡。
結果令人松了一口氣。
只有最遠離尼瑪堆的那幾條經幡上染了新鮮的血,剩下的經幡都沒有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這也是黎雪義三人剛靠近這里時沒有第一時間聞到血腥味的原因。
黎雪義直接想到了昨晚上逃跑的動物和消失的藏獒。
血液沒干,說明時間不久,那個動物就在這附近?
三人都沒有再選擇前進,而是原路返回。
此時是下午三點。
還沒走到半,黎雪義就看到前方多出了一頭羊。
隨著他們的走近,兩頭羊,三頭羊,四頭羊……
越來越多的羊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羊群。
一個身穿藏族傳統服飾的男人騎著馬朝他們過來,寬大的衣袍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他皺著眉頭掃視黎雪義三人,用蹩腳的中文說:“你們怎么會在這個地方?”
一番交流下來,黎
雪義才知道多則嘎是這里游牧的牧民,正值夏季,轉到高山牧場,所以碰見了他們。
多則嘎沒想到在這個地方能看到其他的外地人,以為他們是迷路了,所以上前詢問,想要幫忙。
黎雪義看出多則嘎有些緊張,問:“怎么了嗎?”
“你們怎么會選擇這個時候來這里?趕緊回去,別在高原這里了。”
“什么這個時候?”谷川金呢說。
多則嘎說:“你們難道不知道這里最近有野人嗎?”
他們當然知道,而且他們一開始選擇來這里就是為了拍攝野人。
黎雪義還在腹誹,張子華湊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這個牧民不對勁。”
“他的羊肯定少了,因為剛才在尼瑪堆看到的血是他的羊血。”
“又或者,那血有可能是他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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