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你在說什么?”王栩難得連帶面上跟著一起皺眉, 平日他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他腦中藏有系統(tǒng),練就了控制神情的好本事,腦海中出現(xiàn)什么消息他臉上向來滴水不漏, 能夠維持正常神色一心二用, 這次例外。
“我記得很清楚,合同上明明寫的是與她成親便算任務完成。”王栩語氣里沒了玩世不恭,十分嚴肅地與系統(tǒng)辯駁。
“你記錯了。”系統(tǒng)聲音中沒了人情。
“不可能,達成條件我怎么會記錯。”王栩自信自己不可能記錯, 這是最基本的職業(yè)素養(yǎng)。如果他連任務目標也記不住還怎么做攻略者, 更不必說做攻略者中的翹楚。
“你記錯了。”內(nèi)容不變, 系統(tǒng)語氣加重,篤定得讓人不由自我懷疑。
王栩卻沒有搖擺, 只說:“不可能。”
系統(tǒng)幽幽道:“孰對孰錯任務結(jié)束你回到現(xiàn)實世界取出合同一看便知, 若是公司的錯,公司要按照合同進行賠償,但你現(xiàn)在想要完成任務,必須達成我剛剛說的任務目標。”
王栩潛意識感到不安, 明明不過是參加一場游戲,他卻隱隱覺得自己陷入某場盛大陰謀當中。
他強行忍住內(nèi)心不適與系統(tǒng)交涉:“我要求現(xiàn)在查閱合同。”
系統(tǒng)冷淡道:“已經(jīng)進入游戲,一切無法回頭。或者你現(xiàn)在選擇退出游戲去看合同, 當然,試玩沒有存檔,不保留進度, 也沒有從頭來過的機會。“言下之意是他想要看合同只有放棄這場攻略。
王栩看似掌握主動權(quán), 然而陷入兩難境地。他目的性很強, 很快捋清事情脈絡。他看合同是為了確定任務究竟是什么好進行攻略, 而現(xiàn)在退出雖然能看到合同內(nèi)容, 卻反而違背了他的初衷。能看到合同但無法繼續(xù)攻略顯然不是他想要的,但還有一事使得他猶豫。
即危險。
他總覺得這場游戲不對勁。別的不提,僅任務目標變更這一點就足夠可疑。他向來是個相信直覺的人,敏銳的直覺使他在游戲中做出不少次正確判斷。
他該相信直覺退出游戲,但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豐厚的獎勵實際上也是一種危險的體現(xiàn),但王栩又想一場游戲能有多大危險?
最終他又變成平日含笑的一副嘴臉,輕描淡寫道:“這樣啊,那我退出好了。”他并不是真打算退出游戲,而是在試探系統(tǒng)。
系統(tǒng)停了一瞬,古井無波道:“試玩階段沒有主動退出游戲功能,你可以選擇自盡回到現(xiàn)實世界。”
這話說來平常,卻讓王栩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一個念頭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他自盡后,真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么?
王栩悠然道:“開個玩笑,我怎么可能退出游戲?好不容易我和周寅才有所進展,最后贏家一定是我,我怎么可能放著獎金不要跑去自盡。”
系統(tǒng)沉默半晌最終“嗯”了一聲。
王栩玩笑般道:“不過我該不會真自盡了也回不去吧?”
系統(tǒng)語氣莫名:“怎么會?”
王栩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笑了一聲,回神只見沈蘭息負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于是笑笑道:“阿息,還要賞景嗎?”
沈蘭息頓了一頓道:“都可。”
“那便再站一會兒?”王栩笑問。他性格主動,沈蘭息性格被動,二人性子互補,因而算得上有緣。
沈蘭息點了點頭,雖然在這里停留并沒有什么意義,但他想王栩或許有話想說,于是答應下來。
“好。”
王栩瞇了眼去看天邊斜陽,若無其事直白問:“阿息,你覺得周女郎怎么樣?”
沈蘭息恍惚一瞬,佯裝冷靜回答:“很好。”他盡量表現(xiàn)出冷靜客觀。
王栩忽而轉(zhuǎn)頭看向他笑道:“哎?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問你時你是怎么回答的嗎?“
沈蘭息不記得他之前有問過他這種問題,保持沉默。
王栩也不記得自己之前有沒有問過他這種話,不過是隨意詐他,就像剛才詐系統(tǒng)那樣。但凡他剛剛說要退出游戲時系統(tǒng)有半分阻攔時意思,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立即退出游戲。
“你當時可不是這么說的。”王栩含糊道。
“我不記得了。”沈蘭息實話實說。
王栩眉頭一挑,笑起來:“其實我也不記得有沒有問過你這問題,逗一逗你。”
沈蘭息心情復雜,既情愿他看出他的心思好不必遮遮掩掩,又怕他看出來自己不守信諾,一時間矛盾極了。
“不好笑嗎?”王栩反問,“話說回來,你與周女郎什么時候這樣熟了?阿息。”沈蘭息并不是一個會輕易為人撣去發(fā)簪上泥土之人。
“有嗎?”沈蘭息低著頭問。
“是啊,覺得你不是個會隨意為人拂去塵埃之人。”王栩?qū)嵲拰嵳f,端要看沈蘭息如何作答。
沈蘭息究竟喜不喜歡周寅并不重要,他說自己不動心,他就可以一直道德綁架沈蘭息,讓他無所作為,只當旁觀者。
沈蘭息的道德水準很高,這也是王栩敢這么做的倚仗。
聽王栩如此隨意問話,沈蘭息心中不由自主一緊,強作淡定垂下眼道:“信手為之。”
王栩并不意外他這么回答,笑了一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也發(fā)現(xiàn)周女郎是很好的人,心儀她了。”
沈蘭息摸不準王栩這么說的意思,但瞬間覺得一張臉火辣辣的。王栩越是這么說。他越想到自己過去答應王栩的話,頓時無地自容。
“阿息。”王栩轉(zhuǎn)過身直勾勾地看向沈蘭息,“你對周女郎可有意?”
沈蘭息一瞬無法思索,腦海中一片空白,慚愧使得他保持清醒,他聽到自己說道:“不。”
王栩臉上便露出真誠燦爛的笑容:“啊,還好還好!”
沈蘭息問:“什么還好?”
“還好你對周女郎無意,不然我一定會感到非常為難。”王栩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悄無聲息地道德綁架沈蘭息。
沈蘭息慶幸自己沒有說出實話,閉了閉眼道:“我不會讓你為難。”
“哈,阿息,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得到沈蘭息的保證,王栩心情大好,眉開眼笑。
……
玉鉤宮外一片靜謐,沒有人來人往。
周寅輕攏斗篷垂首慢吞吞行走在宮道之上,從背后是清雋孱弱的一道身影。
她感到發(fā)頂一陣異樣,螓首一低,便看到綴著白梅的花枝從頭頂落下。她下意識伸手去接,短小的花枝穩(wěn)穩(wěn)落在她掌心。其上梅花開得正好,讓人聯(lián)想到岷峨雪浪之語。
她握著花枝回頭看去,眼底映入少年身影。
只見崔驁腦后馬尾高束,一身玄衣坐在周寅身后的宮墻之上。他手里拿著剩下半截白梅枝,顯而易見就是他將一整只樹枝撇斷,丟了半截輕輕砸她來吸引她注意力。
然而周寅看清是他以后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反應,她將自己手里半截梅花枝一丟,極冷淡地轉(zhuǎn)身就走。
崔驁愣了一瞬,明明正月十五她答應努力與他好好相處,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
他急了,從墻頭一躍而下去追步履匆匆的她:”周女郎。”
他叫,周寅不理。
崔驁人高腿長,三兩步便將她追上,不解問道:“你怎么了?”
周寅一言不發(fā),埋頭向前走。他離得越近,她便走得越快,像是想要將他甩開似的。但她哪里走得過他,他像牛皮糖一樣跟著她,還叫她。
“周女郎?”
“周女郎。”
“周女郎!”
……
“周寅!”崔驁最受不了她對他不理不睬,于是連名帶姓叫道。
他不叫還好,一叫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周寅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像是見著什么惡鬼,畏懼他至極。她忽然提著裙子小跑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行。
“我哪里得罪你了?”崔驁快步跟上,恨不能咬上她一口,氣惱追問。
系統(tǒng)不明白怎么就變成你追我逃的場面,還忙著安撫崔驁,怕他行事過火傷害周寅起反作用:“你冷靜點,她現(xiàn)在看上去很怕,你越咄咄逼人,越只會起到反作用。”
周寅對此充耳不聞,避他如蛇蝎。
崔驁也對系統(tǒng)的安撫充耳不聞,偏想她開口,伸手去抓她手腕。
周寅骨架太小,他一手抓住時有些夢幻的虛無感,呆楞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寅被他拉住,驚惶回眸,一眼直接將崔驁看得下意識將手松開。她像被獵人追捕的小獸,淚眼朦朧欲泣不泣地看著他。
趁他發(fā)呆之時,周寅抓緊時機掙脫而去,拐了巷道,鉆入玉鉤宮中消失不見。
獨留崔驁在原處干站半晌,滿腔怒氣又被周寅那一眼看得化作繞指柔,憋在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待他反應過來時,他一拳擂在一旁墻上,不顧指節(jié)疼痛,面色難看道:“有人算計我。”
系統(tǒng)忙問:“什么算計你?”
“肯定有人在周寅面前說了我什么,不然她絕不會突然態(tài)度大變。”崔驁沖動,不是傻子,看到周寅的過度反應后漸漸明白過來可能是發(fā)生了什么。
“……”系統(tǒng)無言,又問,“那怎么辦?”
“查啊。”崔驁冷笑起來,眼中兇光畢露。
……
月華如練,梧桐影冷。月光如沈蘭亭所制水銀一般一瀉而下,明明是夜里,加上宮中各處交相輝映的燭火讓整座皇宮亮如白晝。
三皇子宮中靜謐無聲,沈蘭息獨坐書房。
他眉目疏冷,眉骨、山根、鼻梁在燭火的陰影下更顯得走勢甚佳。他手中執(zhí)書,目光卻落在不遠不近的燭火上,并沒有看書的興致,也不覺得刺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宮室之外很快傳來驚慌無措的嘩然之聲,將他從出神之中驚醒。他眉頭一皺披上外衫要向外去問是怎么回事,書房大門外先傳來隱隱壓抑的慌亂之聲。
“殿下。”
沈蘭息隔門應答:“何事嘩然?”而后自內(nèi)將門打開,肉眼可見地帶著淡淡疲憊。
“殿下,崔小將軍持械闖入宮中,要尋二郎君的不痛快呢。”宮人面色焦急,盡量讓語氣保持鎮(zhèn)定道。
“人現(xiàn)在在何處?”沈蘭息眉頭微蹙,開口問道。
“禁衛(wèi)軍阻攔,卻也不敢傷害崔小將軍,步步后退,如今大約要退到二郎君那里去了。”內(nèi)侍冷汗涔涔,想到那位混世魔王一往無前的殺神氣勢便不由打了個寒噤。
沈蘭息抬手揉揉太陽穴,無奈開口:“帶我過去。”
“是。”內(nèi)侍不敢怠慢,怕晚去一步便要發(fā)生什么流血事件。忙在前引路。
未到王栩住處,遠遠便見院子外被內(nèi)侍與宮人團團圍了個水泄不通,其中有兵械相擊之聲。
見沈蘭息至,人群自發(fā)讓出一條道路供他通過。
一入院中,下人們退得遠遠讓出一大塊空地出來供二人刀劍相擊。
崔驁?zhí)釓澋叮蹊虺珠L劍,刀劍鏗鏘,銀影閃爍。
“你有病吧,來我這里發(fā)什么瘋?”王栩只著中衣,看樣子是在睡夢中被人薅起來,因此也沒平日里的好臉色。
崔驁冷眼看他一言不發(fā),彎刀在他手上凜然翻飛,顯然不是在與人鬧著玩,動了真格。他在邊關出生,多年來練刀不輟,顯然不是王栩能相提并論的,很快占據(jù)上風。
王栩咬牙抵抗,對上崔驁兇光四射的雙眼,腦海中逐漸澄明,像是明悟過來他為何發(fā)怒。明明他狼狽閃躲,卻能在此時帶上笑意道:“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崔驁,做什么事時總要想到世上是有報應一說。”
崔驁依舊不應,刀使得愈發(fā)凌厲。
沈蘭息未拿兵戈,在眾人驚呼聲中躍入陣中,擋在崔驁與王栩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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