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第 228 章
三個人共進(jìn)晚膳,怎么都讓人覺得都有些難以名狀的淡淡奇怪。
桌是圓桌,桌面與立柱底座分離使得桌面得以旋轉(zhuǎn),只消轉(zhuǎn)一轉(zhuǎn)桌面就能吃到每一道菜。
桌上鋪陳著金色絲線的桌圍,其上碗盤森列,滿滿魚、肉。自桌面而下垂下金色的錦綢桌布,將三人的雙腿蓋住,藏在桌下。
沈蘭玨與沈蘭息心中有些微不自在,二人私下同席用膳還是頭一遭。不過因?yàn)橛兄芤?那股尷尬淡了許多。
周寅認(rèn)真用飯,大約是三人中最自在的。
三人私下相聚便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無人布菜,也可隨意說話。
沈蘭玨與沈蘭息各有心思。
沈蘭玨是想書也給了,他倒是沒有理由再多留阿寅一會兒了,且手上還有公文需要處置,抽出這么多時間來已是不易。
而沈蘭息則是想著怎么不讓阿寅坐東宮的轎輦離開,他想親自送她回去。
室內(nèi)只有輕微的碗筷碰撞之聲。
沈蘭玨回神,原本走神著用盤中餐的動作一停,尋了個話題道:“三皇弟,周女郎,多用一些。”
周寅長睫輕扇,笑著應(yīng)道:“是,您也多用一些。”
沈蘭息輕輕點(diǎn)頭,沒有言語。
沈蘭玨對這個不愛說話的弟弟沒什么辦法,與他說什么他都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他不愛說,沈蘭玨倒也不好逼他多講話。且各人有各人的愛好,不愛說話又不是什么錯誤。
既然三皇弟不愛講話,沈蘭玨便同周寅隨意閑聊起來。
“難得咱們能坐在一處用一次飯,倒是值得慶賀之事。”沈蘭玨笑道,“話說回來,這還是除了宮宴以外我頭一次與三皇弟私下在一處用飯。”
沈蘭息聞言沉默,不大擅長應(yīng)對此事。
不過沈蘭玨的目的也不是同沈蘭息交流,只不過是找個由頭與周寅說話。
周寅慢慢咀嚼,咽下口中食物,果然很驚訝道:“過去從沒有一起過嗎?”
沈蘭玨點(diǎn)頭無奈:“從沒有過,這是頭一遭。過去三皇弟不在宮中,他回來后我又開始理事,便更沒有空相聚了。”
他捏著筷子的手骨節(jié)分明,面上顯示出感謝來:“說到底還要感謝周女郎。”
周寅更加詫異,長長的眼睛睜得圓圓:“感謝我?”
沈蘭玨溫潤一笑,君子如玉:“是呀,如果不是今日周女郎來了,我與三皇弟應(yīng)當(dāng)還無法同坐一席。”
周寅不解地望著他。
沈蘭玨出言為她解釋:“若只有三皇弟在此,我大約是不好意思只邀他一同用飯的。”
沈蘭息聽著只在心中說便是他邀請了他也是不會留下的。
身在皇家,尤其是當(dāng)今圣上治下的皇家,父母兄弟姐妹親情都十分淡薄。
周寅瞧瞧沈蘭玨,又瞧瞧沈蘭息,問:“為什么?”
沈蘭玨有意拉近與沈蘭息的關(guān)系,正好機(jī)會就在眼前,他也借機(jī)向沈蘭息說出心里話:“因?yàn)槲遗c三皇弟并非十分親近。”
沈蘭息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不贊成,不反對,沈蘭玨說的也的確是事實(shí),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要在周寅面前說這個。
周寅溫聲道:“你們是兄弟……”她像是不明白兄弟之間為什么會不親近。
她并沒有直言自己的看法,只是很委婉地說:“我舅母家的表姐妹都很好相處。”
沈蘭玨眨眨眼,心想誰見了阿寅會忍心不與她好好相處呢?想歸想,他替沈蘭息解釋:“三皇弟并不難相處,是我太優(yōu)柔寡斷,總是開不了口。”他主動將責(zé)任扛下,說明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旁人的問題。
周寅柔柔地看著他,只是目光就讓沈蘭玨感受到無窮勇氣。
沈蘭玨無奈一笑,恍然大悟道:“我會更有勇氣。”
周寅贊許地望著他:“你可是沈蘭玨啊。”
她輕柔的一句話實(shí)在足夠鼓舞沈蘭玨。他可以做成任何事,不為別的,正因?yàn)樗巧蛱m玨。
這樣的肯定勝過千言萬語。
因?yàn)樗巧蛱m玨,所以周寅相信他無所不能。
沈蘭息食不知味,悶悶不樂,再沒胃口。阿寅如此信任大皇兄的能力,他又算什么。
似乎與大皇兄相比,他的確是沒有什么本事。
大皇兄早早開始便為父皇打下手,是父皇最為倚重的繼承人,便是文武百官也對他信重有加。
相比之下他自小在佛寺中長大,不通政務(wù),人情交際也是一塌糊涂,自然是什么都比不上大皇兄的。
相形見絀。
沈蘭息敏感地想到這個詞,頭都抬不起來。
燭火盈盈,明暗晦朔,襯得桌上飯菜讓人食指大動。
“是,我是沈蘭玨。”沈蘭息聽到他大皇兄如是道。他想他大皇兄如此優(yōu)秀,正常人都會更欣賞他大皇兄。
傷神之際,沈蘭息忽然感到腳上一重,是被人輕輕踩了一踩。
他本就停了用飯的動作,因此從外表上看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yīng)。他幾乎想立刻抬起頭去看她,又怕自己做得太過明顯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于是他只好做賊一樣慢慢抬眼,但無論是沈蘭玨還是周寅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似的,看上去他們的注意力彼此身上。
“今日我請三皇弟來是為了災(zāi)民之事。”沈蘭息聽到兩人換了個話題繼續(xù)說起來,他耳邊是兩人的對話,卻又像與他們隔了一層隔膜一樣聽得真切又不真切,像是在做夢。
因?yàn)樗淖⒁饬θ械搅俗老拢簿褪撬耐饶_上。
不比王栩,他的腿腳靈便,感官敏銳。
踩了他的那只腳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說剛才他還不能確定,現(xiàn)在他則可以萬分肯定。
因?yàn)樽老碌哪侵荒_像是手一樣,自他足踝向上滑去,如同溫柔的安撫一樣,一下又一下。
他卻更加可恥地被這只腳安撫下來。
而桌子上方周寅與沈蘭玨的交談還在繼續(xù),看不出任何問題。
“災(zāi)民?”她聲音平靜,只有著自然而然的疑惑。
“是啊,上天降災(zāi),苦了百姓,如今便是京城附近災(zāi)民也甚多。父皇心慈,不好驅(qū)趕,于是命我與三皇弟交涉,由他出面請菩提寺高僧向?yàn)?zāi)民普渡佛法,再施粥接濟(jì)。”沈蘭玨毫不避諱,通通說給她聽。
如果換做平時沈蘭息還會驚嘆于大皇兄對于周寅的信任,連政治上的正事也愿意說給她聽。
但他現(xiàn)在腦子全被感官占據(jù),根本無暇思考這些。
那只放肆而惹人的腳。
沈蘭息拿著筷子的手心漸漸沁出汗來,濕熱而黏膩。房中明明擺放了冰盆,他卻如同置身在冰火之間。
一半是冷,一半是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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