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第 266 章
四人一走, 皇上便計算起將周寅分別賜給四人的利益得失。
將周寅賜給沈蘭玨,太子的地位是立住了, 群臣也能明白他的傾向, 即臣子無論有多受寵也越不過君王去。即使太子如今還并不是什么君王,只是未即位的儲君。
但這么做只是在為沈蘭玨鋪路,并不能為如今的他帶來什么利益。他雖然心知大雍要發展得好發展得遠, 是要往長遠處看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讓他自己做又是另一回事。
要他因為一個女郎讓崔驁和他離心,那不是沒有獲利,是要讓他之前安排好的一切付之東流。
他好不容易才將崔驁送入軍中, 崔驁也歷練得十分妥當,眼看著再多些戰功就能升軍銜將軍隊掌握在手中, 這時候崔驁卻和他有了齟齬,他實在的是哭都不知該向誰哭。
但將周寅嫁給崔驁, 大臣們難免不覺得崔驁在他心目中已經越過沈蘭玨的位置。而崔驁日后又偏偏是要掌兵的,大臣們因此對他追捧推崇難免會使他生出不臣之心。即使他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老老實實, 一旦自己死了, 太子即位, 崔驁還能這樣老實嗎?
再加上二人搶過女人這樁舊怨,只怕屆時便要大亂。
太子也喜歡周寅這回事是皇上始料不及的,也正是因為這回事他如今才會這樣為難。
若是只有沈蘭息和司月倒還好解決。
沈蘭息是注定要被辜負的那一個,即使皇上受過他母親的救命之恩, 但在利益之上,什么親情都顯得并不那么重要。
更何況只是一名女郎, 世上哪有什么非娶不可的事情呢?
待時間過去, 那股上頭的勁兒下去了, 他也就不會想這些事情了。到時候他再為老三挑選些美人, 周寅不周寅的,也就忘了。
而司月的地位雖然并不如沈蘭息,在這時反而成了一條出路。因為司月會離開大雍。
若將周寅許配給他,皇上既能彰顯大國恩賜,又能把讓眾人發瘋的源頭帶走,實在是件很兩全其美的事,尤其是在將周寅無論賜給沈蘭玨還是賜給崔驁都有大麻煩的前提下。
這是第三條路。
選這條路不會讓沈蘭玨身為太子的威望不在,但依舊會得罪崔驁。
算來算去只要不讓崔驁娶了周寅,事情怎么處理崔驁都會生氣。
若是世上真能多幾個周寅就好了;噬弦幻骈]眼輕輕按著太陽穴一面如是想到。
說來說去,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周寅身上。
皇上忽然開口問大太監:“你覺得周寅是個什么樣的人?”
大太監一激靈,御書房中除二人以外再無旁人,這話顯然是問他的,因而他想了想后慎重回答:“回陛下的話,奴才并沒有怎么見過周女郎,并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吶!
皇上一想也是這回事,既無見面,倒也不好斷定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撐著桌子坐正了些,緩緩睜開眼來,沉默了一會兒道:“叫人請周女郎進宮!
“是!贝筇O應了,便向門外去將此事安排下去。他期待此事已久,著實是很想見見這位讓諸人癡迷,讓皇上頭疼的周女郎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事實上他也曾去玉鉤宮傳過圣旨,可惜沒見到過那位周女郎。
謝家尚在一片其樂融融之中,沈蘭亭等人還未走,一紙圣旨便傳到了。這圣旨一到,將眾人剛吃的酒都驚醒了。
還不及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宮中來使便三催四請,根本不叫人在府上多待。周寅惶惶的,看上去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請走了。
沈蘭亭這下也坐不住,忙跟著回宮為眾人打探消息。
不多時,大雍皇權至高者便與周寅見了面。他并沒有將周寅扔在御書房外晾上一
晾,幾乎是立刻接見了她。
即使皇上自己并不承認,但在周寅從御書房外入內這幾步時間里他心中是升起了好奇心與期待感的。
他想看看周寅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其中一部分是出自這個原因。要先弄清他們為何喜歡周寅,才好對癥下藥地解決難題。
不得不說皇上在這件事上已經耗費了太多心力,是需要盡快將此事解決。
他之所以到現在才召見周寅,是因為在此之前他根本沒將周寅當一回事,自不必說去征詢周寅的想法。在他固執地看來周寅只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無論她有自己的想法也好,沒有也罷,她最后都只能是接受安排這個結局。既然如此,便也無需更多過問。
只是事情沒有按照他預想的發展那樣,他這才……不得不改變計劃。
皇上終于第一次正式見到了周寅。
通傳后他只看到一道單薄的身影由遠及近。應當是來得匆忙并未來得及精挑細選什么衣裳,她披著件半新不舊的淺紫色斗篷來的。整個人路走得倒還穩重,不過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模樣。
“臣女參見陛下!彼e手頭足間,包括聲音里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怯意來。聽她講話咬字與語調,倒是與京城人不大一樣。
皇上見人便愛分析,這會兒也不由去想她大約不是從小在京城長大的。
還有她行禮的姿勢,認真又鄭重,態度可嘉。
這天下哪有人不怕皇上的呢?
皇上這么打量著她了一會兒,雖還未看見她長什么模樣,但從目前來說,他并沒有看到她身上有什么令這么多人著迷的緣由。
他甚至破天荒地自我檢討起來,大約是他將宮中約束得太嚴,令皇子臣子們并不能夠時常見到漂亮的女子,這才會對這樣一個小女郎起了愛慕之心吧。
皇上分神想著事情,隨口道:“你起來吧!
“是!敝芤従徠鹕,不敢看人的樣子。
而她這一動終于讓人稍微看清了些她的模樣。她的膚色是羊脂玉似的白,若是畫紙,就是最上等的那一類畫紙。
她長長的眼睫輕輕覆壓下來,乖巧而膽怯。
知好色則慕少艾。
皇上只是隨意一瞥卻如被定在原處般,心頭一閃而過這句話。他明白他的兒子與寵臣爭破頭是為何。
不是周寅的美色不足以讓他動心,實在是他已經過去了該因美色而動心的年紀。他更看中利益。如果對方是個能給他帶來利益的無鹽女郎,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將人納入后宮。他驟然想起先來后到這回事,當年晉陵能有這樣一位伴讀,就是老三點名要她入宮的。她應當是從那時候就很好看。
饒是大太監見多識廣,也只是堪堪忍住失態,沒有驚呼出聲罷了。待從震撼之中緩緩回過神來,他陷入巨大的疑團中,不明白這樣絕色的人是如何能在宮中毫不起眼這么多年。
皇上原先想的一切說辭需要全部推翻,面對周寅,他難得有一種名為失語的狀態,這是他過去從未有過的。
他原先是想疾言厲色斥責她一番再問她心中究竟如何想的。
但現在計劃在第一步就失敗了。
誰都無法對這樣一張臉的主人疾言厲色,皇上也不例外。但他究竟是帝王,尋常的架子還是端得出來的,于是找找舌頭道:“你就是周寅?”
周寅細若蚊蠅的:“是。”聲音再小些就讓人完全聽不到了,她的回答也讓人感到無趣,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與她將話題繼續下去。
皇上又明白了,長得漂亮,性格溫順,是招人喜歡;蛟S若他早知道這就是周寅,他會想一想沈蘭玨喜歡她的可能,事也不至于此。
斥責是斥責不了了,盤問還是要的。
“你可是
給孤惹了大麻煩!”皇上的語氣實際上并不算重,只是嚴肅,但這句話一出,將那邊原本好端端站著的周寅立刻嚇得跪下。
“皇上恕罪!”她立刻磕頭謝罪,眼淚斷線珠子似的一顆顆向下掉。
皇上沒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話就將她嚇成這樣,他終于認識到事情與他威嚴與否無太大關系,周寅著實是個膽小的人。
她突如其來的一哭讓皇上實在好沒防備,不大清楚怎么叫她別哭。她哭起來的聲音實際上并不大,甚至很是安靜,但肩頭一顫一顫的實在惹人憐惜。
并且皇上很驚訝于她“認罪”之快,不過仔細一想也知道她是被嚇成這樣。
他忍著要說“好了”的沖動繼續問:“恕你什么罪?”
周寅沉默良久聽起來很可憐地道:“我也不知道。”
皇上幾乎要被她逗笑,這樣呆板的性子竟然也有幾分可愛。不過他并沒有功夫與她閑談,徑直將四人為她相爭之事告知,末了問她:“此事你如何看?”
他問過便銳利地逼視著周寅,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但凡她露出一絲一毫早有所知的神色,皇上便不會輕饒她,認定她是刻意勾引。
周寅聽聞此事后不可思議地霍然抬眸,眼里的震驚無比真實。
皇上與她這一眼對上便恍惚起來,接著便順理成章地相信她對此事一無所知。再看她一張臉慘白,跪都不再能跪得好,而是很頹唐地跌坐在自己后腳跟上,眼眶通紅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他便有些可憐周寅了。
看來這些人請旨賜婚都是沒同她說過的。
“你全然不知?”皇上問。
周寅緩之又緩地點點頭,那樣子讓大太監都動容了。人的審美大多時候是共通的,大太監也覺得周寅漂亮,便為她此時痛苦而格外能夠共情。
皇上全忘了自己也沒拿她當人看,若非事情解決不了他還不會召她入宮回話,這時候又覺得兒子與臣子做得不地道了。
“那你覺得此事怎么處置為妙?”皇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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