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可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情緒，問道。

李鳳眼神開始閃爍，“美可，其實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誤會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出生那一年，洪水肆虐，那一年，死了不少人，”李鳳緩緩地講述，“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

“嗯。”

美可的確知道，這件事還被寫進了課本，之前地理考試的時候還出過關于那場洪災的考題，讓大家分析那一年降水量陡增的原因。

只是美可想不通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畢竟她出生在十一月份，那個時候洪災早就已經結束了。

“你的親生父親在那場洪災里去世了，留在媽媽一個人，但是你媽媽的狀態也不是很好，以至于在生你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去世了。”

美可握著杯子的手瑟縮了一下。

她沒想到第一次聽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居然就是天人之隔。

自從陳奕涵告訴她，她不是李鳳夫妻的親生女兒之后，美可在好奇的同時也一直在隱隱期待著。

她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和自己的親生父母團圓。

可是沒想到今天李鳳卻告訴她，親生父母早就已經去世了。

“你剛才說的誤會是什么意思？”美可強打起精神，對著李鳳問道。

她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自己喊了十多年媽媽的女人。

“我和你爸媽是朋友，確切地說，我喜歡你爸�！崩铠P在努力地編織一個可信度比較高的謊言，“所以這些年，我對你并不好�！�

“因為你太像你母親了，簡直和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你母親，如果不是他，我應該會和你爸順利結婚。”

“這些年，我一直很痛苦，因為當年你爸是為了保護你媽媽才被洪水沖走的，明明當時他已經轉移到安全地帶了，但為了救你媽媽，還是義無反顧地回去了。”

“這件事我耿耿于懷了十多年，我始終放不下，我想，如果當時我能夠攔住他，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為什么你可以收養我？當年的收養手續還在嗎？”

美可冷漠地看著眼前懊悔的女人，冷冷的問道。

按照常理來說，她和李鳳之間并沒有血緣關系，這種情況之下，李鳳是不能收養她的。

難道李鳳現在說的，又是謊話？

“那年代哪有什么收養手續��？尤其是在洪災之后的重建階段，根本沒有現在這些條條框框，那一年，撿到孩子的人很多，何況當年我和你母親差不多時候懷孕，只是我胎位不正，孩子早早流掉了�！�

“你父母那邊的親人也都已經在那場洪水之中去世，如果我不收養你，你就會被送去孤兒院�！�

李鳳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年我沒有沖動之下把你抱回去，你的命運會不會完全不一樣？聽說孤兒院的條件還可以�！�

“你老公同意你收養我？”美可甚至不想提那個人的名字，更不愿稱呼那個人爸爸。

現在知道了自己不是李鳳的親生女兒，美可記憶里許多被她可以掩藏的部分重新清晰起來。

尤其是關于李鳳老公的片段。

在她成年之后，李鳳的老公經常直接不敲門進入她的房間。

有次美可正在里面換衣服，他看見了竟也不急著出去，甚至還有點動手動腳的意思。

美可那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騷擾了，直到他越來越過分。

美可這才心有余悸地在門上安裝了插銷，并且每次睡前都會用網上買來的阻門器將房門擋上。

那時候的美可還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他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能只是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成人，那些事并沒有任何的惡意。

美可如今在知道真相之后在回想起來，心里忍不住一陣惡寒。

她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那個人對我做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我不知道，”李鳳下意識地否認，假裝無辜且關切地問道，“他對你做什么了？”

“沒什么，你先告訴我，他為什么會同意你收養我吧�！�

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以那個人的小氣程度，又怎么可能會同意李鳳收養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呢？

這件事要么是李鳳在撒謊，要么是中間還有李鳳沒有吐露的真相。

“因為我告訴他，你長大了可以給你哥他們換彩禮，最不濟，你還可以幫你哥換一個媳婦回來，換親你應該知道的，我們當時是那么打算的�！�

美可嘴角揚起一抹凄然的笑意，她骨節分明的手泛起青筋。

換親這個詞，美可一點都不陌生。

因為她成年之后，李鳳還在她面前半開玩笑地提過。

她說大哥已經快三十了，卻屢次相親失敗，她打聽到有戶人家家底殷實，是開餐館的，家里的小女兒也在準備相親結婚。

美可看過那姑娘的照片，嬌小可人，那時候她心想這樣的女孩怎么可能會看上哥哥那種嗜賭成性的賭徒呢？

可是母親卻告訴她，兩家父母已經坐在一起基本敲定了婚事，不過這件事還需要美可幫忙。

原來，那個小姑娘還有一個輕微智障的哥哥，只要美可肯嫁過去，那么交換，那小姑娘就要嫁給美可的大哥。

美可當時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

但是李鳳一直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地勸說。

只是這件事終究還是因為小姑娘抵死不從，跳河自殺而不了了之。

聽說那小姑娘跳河之后被救了上來，她父母自此再也不敢有讓小姑娘換親的想法。

“我當年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這么說，他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李鳳急切地替她自己辯駁。

成敗在此一舉，她今天必須讓美可重新相信她，否則接下來的計劃根本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下去。

“但是這些年你不也是這么做的嗎？換親，準備把我高價賣出去，言出法隨，你何必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裝好人呢？”

美可心底五味雜陳。

如果可以選，她寧愿被送去孤兒院。

只是孤兒院里大家都是平等的，不會厚此薄彼。

她在過去十幾年時間里，一直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父母才會一直偏心哥哥？

“美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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